第83章 夫人
那件事情發生在很久之前, 有關千代與雷姆的緣分, 也有關他們與大罪司教的孽緣。
經由天罰消散的巫女的魂魄在不同的世界仿徨良久,最終經由彼岸花之手,被放歸到了某個奇異的國度。
那裏存在着各式各樣不同的種族——精靈, 鬼族,人類, 卻能在某種意義上做到和平共處。
雖然這裏的各個種族沒有靈力,卻能夠使用魔法。
只可惜,和平常常不會維持太久, 溫馨的環境下,總會存在些制造反亂的愚癡者群體。
那些制造反亂者, 被稱為魔女教。
千代初見雷姆之時, 她已經被魔女教中的“暴食”吞噬了記憶與存在。
簡單而言, 便是此世所有的人都不記得她, 她也不再記得任何人,甚至永遠陷入昏迷, 永遠不會醒來。
被天罰擊潰的靈體幾乎不曾擁有實體,也無法移動,于是千代便靜靜附在昏迷中少女的身邊, 無意間賜予了她一些溫暖的夢境。
被吞噬了存在的雷姆,身體仿佛進入了停滞的狀态,時間日複一日的過去, 她宛如童話的公主一般進入深眠, 直到魔女教被徹底擊潰, 新的君王被迎接,她的姐姐歷經了鬼族的生老病死,她身處的宅邸荒廢......
雷姆醒來時,發現自己至少不是一無所有。
她擁有了千代給予她的那些夢境,熟悉了夢境的巫女溫暖的笑容。
她活動着僵直的四肢漫步到鏡前,溫柔的撫去上面的塵土,端詳着雖然從未改變卻對于她而言已經有些陌生的面容。
“雷姆......”她默念着鏡子上的姓名,與此同時,有關曾經一切的悲傷記憶灌入腦中,幾乎将她擊潰。
即使記起了一切,曾經陪伴過她的生者卻已經逝去,雷姆在那個世界線裏,成為了徹底為時間所抛棄的存在。
她的主人,她的妹妹,她曾經愛過的某位少年......已經全都已經離她而去。
雷姆在墓園徘徊很久,直到尋找到刻着他們姓名的石碑。
輕撫石碑,發現眼角幹澀,已經不會流下淚。
夢境裏,那個溫柔的人給予她的溫度,已經足夠支撐着她不至于徹底崩潰。
“昴君。”
雷姆柔聲喚出她曾經那位摯愛的姓名——因為被那位少年拯救,她一度将對方當作自己存在的意義。
——存在的意義?
現在的她,到底應該怎樣的活下去呢?
對了,如果可以的話,她想要回到那位巫女的身邊。
“千代大人......”
至于千代所言的,她曾經見過七宗罪的“暴食”與“憤怒”,并不是在說謊。
禍害遺千年,縱使魔女教被悉數摧毀,那些忠心耿耿而瘋狂的教徒們,在死後,執念依舊會化作詛咒糾纏世人。
好巧不巧的,闖入雷姆身在的宅邸間。
“暴食”能夠吞噬人類的記憶與存在,雷姆一直以來深受其苦。
“憤怒”能夠摧垮常人的意志,讓他們癫狂而死。
妖魔是有型之物,詛咒卻是無型之物。
千代雖然那時意識懵懂,卻明白她必須擊潰這些詛咒。
她是為了守護而存在的巫女,必須驅除邪瘴,淨化一切污穢之物。
可惜,那時的“千代”根本無法做到淨化這兩種可怕的詛咒,她耗費了長久以來積存的靈力封印了它們,卻因此無法繼續存在于這個世界。
消逝之際,千代也歪打正着,成功步入輪回轉世的正軌。
暴食被封印時,被迫歸還了雷姆的存在與記憶,可惜雷姆在蘇醒之後,再也沒有見到那位夢境裏陪伴着她的巫女。
眼下,雖然自己這時大腦仍然迷迷蒙蒙,千代卻有着某種出奇的自信,她相信自己可以阻止那兩只詛咒,再不濟,封印起來多想想辦法也不是不可以。
但是,羽衣哪裏肯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母親以身犯險,自然使出渾身解數試圖阻止母親。
比如說,兩手一張,幹脆利落的抱上了千代的大腿。
千代:“......”
她無奈的看着自己腿上挂着的那只小蘿莉:“難道你是小孩子嗎?”
“本來就是!”實際年齡不知道有多少的羽衣,仗着自己看起來可愛,理直氣壯的回答道。
“......當賴皮鬼可是會被打屁股的喔。”
“來吧,你打吧!”羽衣大無畏的閉上眼睛。
只要媽媽不犯傻,他的屁股挨兩下算什麽?
“我沒有在開玩笑......”千代擡頭看向半空,她已經隐隐約約回憶起了那兩種詛咒的攻擊方式——
“暴食”依舊在劃水摸魚沒動靜,這很好,至少不會出現什麽誰誰記憶被吃的可怕情況。
可是“憤怒”能夠讓靠近它的任何生物癫狂甚至将其洗腦,讓他們對同伴發動無差別攻擊。
鬼切變成最早中招的一直,他只憑借一己之力便能讓一票式神陷入苦戰,幾乎無法應對。
“我也沒有開玩笑!”脾氣極好的羽衣這時沒忍住發出咆哮:“我不想失去媽媽啊......”
“對不起。”
少年悲戚的吼聲莫名與記憶深處,某個雷雨交加的深夜裏男人悲痛欲絕的哭喊聲重合。
千代下意識的做出了與那時完全一致的回應,她用力推開纏住自己的少年,調動整具身體的靈力與潛力向戰場的深處躍去,強迫自己将少年的聲音抛至耳後。
“我才多大啊......”千代一邊歪頭一邊前行:“怎麽憑空多了個娃呢?”
正常情況下,劇情不應該是女主和狂霸酷炫的男主一見鐘情花前月下再談戀愛分手複合再分手再複合最後在一起再來一個娃的完美結局類型麽?
......不過那孩子還蠻可愛的,千代總覺得自己把他捉回家養大也不虧。
鬼切這次充分發揮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的真正實力,将大家打的頭暈眼花,甚至開始懷疑他是不是在借着被蠱惑的機會強行公報私仇。
不論如何,寮友以後怕是再也不敢欺負他了,之前将他當作軟綿綿的小新人對待,讓他一直待在食物鏈底端,這次......
這次酒吞和茨木被打的尤其慘。
“吾一定要守護摯友與吾主!”茨木艱難應戰着鬼切,握拳剛剛發完誓,不甚被黑雲吐出的濃霧波及,瞬間變成頭頂冒氣泡的二五仔呆逼形态。
衆人:“......”
你看看你都守護了些什麽!
“茨木童子!你不會看周圍環境的麽!”
酒吞恨鐵不成鋼,剛罵完一句便被黑霧吐了個正着,完美加入二五仔團隊。
衆人:“......”
“你們大江山的,都那麽容易被洗腦麽?”晴明官方吐槽道:“明明效果抵抗都堆滿了啊!争口氣啊!”
可惜,官方吐槽也沒用。
鬼切的技能尤其流氓。
晴明的言靈守需要冷卻時間,一目連的護盾能被鬼切無視掉直接對式神進行傷害。
螢草已經抛棄輸出身份給大家奶了無數次,漸漸的感到了力不從心。
蒲公英砸不中非實體的黑雲,螢草卻在竭力治療時被繞到身後的某只大江山二五仔偷襲,幾乎下一秒就要因為地心引力墜地。
千鈞一發之際,地面升起一堵冰牆,穩當當的接住了她。
是雪童子?還是雪女?
螢草呆呆的低下頭,看到那位異色頭發的少年收回放出冰陣的雙手,對她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
“轟先生......謝謝你。”螢草支撐着冰牆站起身,一蒲公英掃翻妄圖二次偷襲自己的某茨木,欲言又止的望着站在地面的少年。
他們靜靜着對視着,卻勝過千言萬語。
其實螢草心想的是:這個性如果拿來開刨冰店,得賺多少錢啊。
“此次敵人太過異常,似乎是能用各種方法侵襲式神的意志......”雪女再度降下一□□風雪,試圖控制已經被洗腦的式神。
“迫使我們互相殘殺麽?有沒有什麽解決的方法?”青行燈望向花鳥卷......畢竟她也擁有着消除負面控制狀态的技能。
“嘗試過了,卻沒有作用。”花鳥卷遺憾的擺手:“仿佛這不屬于控制狀态,已經超乎常理。”
“明明之前那麽多磨難都撐了下來,這次卻在未知的敵人身上......可惡!”
的确,除去鬥技場,式神們已經太久沒有這般受挫,明明之前遇見過什麽艱難都能在晴明的帶領下迎刃而解。
“打擾了,需要幫忙麽?”
身心俱疲的式神們回過頭來,見到面色冷靜出奇的巫女乘着某只巨大的妖獸向他們而來。
“從我的身上下來!小鬼!”化為原型的貓咪老師炸毛咆哮。
正常的騎他也就算了,居然敢踩在它的背上!這個巫女小鬼真的是找回點靈力就變得找不着北了。
“抱歉抱歉。”嘴上這樣說着,可語氣裏沒一點抱歉的意思,千代笑眯眯的拍了拍斑的腦袋,一躍而下,來到式神所組建的近距離戰鬥結界上:“那麽,開始戰鬥吧!”
別啊!他們寧可讓鐵人阿爸當前鋒挨打也絕對不可能容許小千代一同出戰啊!
晴明正要開口說些什麽,千代卻因為沒設防,被身後某位劃開屏障突然出現的男性,背對着他緊緊擁入懷中。
他小心翼翼卻又恨不得使出全力,将千代死死抱緊。
“夫人,你無事便好。”
千百年來未曾失态,玉藻前此時的聲音卻帶上了些許哽咽。
......夫,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