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腳印

癢癢睡醒後就跟八爪魚似地賴上張口笑了，一路坐船過海非得他抱着。下了船碼頭，只見藍天碧海，白浪沙灘，癢癢興奮地指揮笑爺殺到這兒殺到哪兒。

管嚴肅拎着包默默地跟在兩個人身後，視線落在在張口笑精瘦的背影上，只見他的花襯衫汗濕了一大片。

于是，他找出一包餐巾紙握在手心。

“哎管先生，幫個忙！”

張口笑褲兜裏的手機震動着，但他抱着癢癢實在沒手拿，于是對着管嚴肅挺了挺腰，讓他幫忙掏個兜。

短信是猴哥發的：假準了，玩好速回。

管嚴肅從他手上接過癢癢，又遞給他餐巾紙擦汗，順口問了句，“單位有事？”

“啊？沒什麽事兒。”張口笑甩着手臂說道，“癢癢還挺沉的。”

“哥哥，不能說女孩子胖的。”癢癢把小手伸過來要捏笑爺臉。

“喲笑爺，泡妞呢？”

墨魚仔彈了下張口笑的腦門，指着遠處沙灘上的太陽傘說，“那兒，替你們租了個地。”

癢癢大眼睛一亮，對着墨魚仔豎了個大拇指說，“謝謝你，大力水手。”

張口笑哈哈笑着，發現管萌小朋友取外號還真形象，管嚴肅抱着癢癢先去太陽傘下面。

墨魚仔點了根煙在張口笑邊上抽，海風帶着絲絲涼意，他一把摟住笑爺說，“現在怎麽想的？”

張口笑不在意地搶過煙吸了一口，緩緩吐着煙圈說，“就這麽打個比方，原先我以為這事兒就跟生孩子一樣，只要你夠努力總能把孩子生下來。但後來才發現，你自己在裏面要死要活，外頭那人根本不管你的死活。”

說完，他解開兩顆襯衫扣子，怼了下墨魚仔說，“聽得懂嗎？大力水手。”

“不懂，生孩子這事兒我真還不懂。”墨魚仔笑着說，揉了揉張口笑的腦袋，“不過我知道你丫就一傻/逼。”

“是，這不傻/逼過了才知道嘛”

“那以後有啥打算？”

“好好過日子呗！挺起腰杆。”海風吹着他的頭發，笑爺挺了挺胸膛，又很認真地加了一句，“我要比他過得好。”

說完之後，張口笑樂呵呵地朝癢癢走去，沙子軟綿綿的，踩着很舒服。

他一步一個腳印地走着，在心裏盤算着，這次旅行一定要替自己療好傷，還有就是…

張口笑看了太陽傘下的父女一眼，突然有種去多管閑事一下的沖動，他心疼這個小丫頭，也覺得她沉默寡言的爸爸很不容易。

于是笑爺掏出墨鏡戴上，熱情洋溢地揮手奔向癢癢，小丫頭穿着可愛的泳衣正在堆沙子城堡。管嚴肅遞給他一只大椰子，兩人站着看癢癢玩耍。

但癢癢像是不習慣裸露自己的腿，悄悄地把異樣的右腿藏進了沙子裏。張口笑看了管嚴肅一眼，問道，“上幼兒園了嗎？”

“年紀到了，但管萌不願意。”

張口笑輕嘆了口氣，想說什麽卻又說不出來，只是大口地吸着椰子汁，管嚴肅看着他也沒說話。

渾身是沙子的癢癢轉過頭沖他兩甜甜地笑，沙灘上人來人往，海浪帶着花湧了上來，人們開心地合影留念。張口笑拍了下管嚴肅肩膀說，“帶癢癢去拍照嗎？”

癢癢興奮地給兩人看自己搭建的小城堡，又指揮笑爺各個角度都拍了張照。張口笑一把拉起癢癢，牽着她的手說，“走，我們海邊拍照去。”

張口笑抱着癢癢一路奔向大海邊，海浪襲來，人群中時不時爆發出尖叫。他橫抱着癢癢，假裝要把她丢進大海裏，逗得小丫頭咯咯直樂。

管嚴肅在遠處偷拍着兩人。

“癢癢你要不要下來試試？沙子會鑽進腳趾縫裏哦。”張口笑誘惑着管萌下來，小丫頭半信半疑地看着他，沒答應。

一個海浪打過來，笑爺蹲下讓癢癢坐在自己膝蓋上，然後試着讓她把腳放進泥沙裏，細沙在腳趾縫裏鑽過，逗得癢癢真的腳癢癢了。

他見時機差不多成熟了，慢慢把癢癢放下，然後偷偷走遠一米，拍拍手示意癢癢走過來。但一陣海水漫過來，管萌咬着嘴唇生氣地瞪着張口笑，最後委屈兮兮地看向爸爸。

得，管嚴肅只能走過去一把抱起寶貝女兒。

張口笑又在心中嘆了口氣，沙灘上的大音響放着《外婆的澎湖灣》這首歌，優美的歌聲唱道，

“晚風輕拂澎湖灣，白浪逐沙灘

沒有椰林綴斜陽，只是一片海藍藍

坐在門前矮牆上，一遍遍回想

也是黃昏的沙灘上，有着腳印兩對半”

笑爺輕輕地跟着哼，在唱到“腳印兩對半”的時候，突然想到，小丫頭你要是實在邁不出這一步，那就讓我借你一只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