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
威懾力非常人能及,高興不受控制地磕巴了起來:“也、也可能是桌子上,我記不太清了。”
楚天看了看他所說的方位,聲音冷酷道:“你所說的那兩個方位,我很确定張聲并沒有過去過。他打進屋開始就在這張桌子前收拾東西。”
他擡手分別指了指,的确,高興放東西所在的位置與張聲的距離還挺遠的,完全是兩個方向。
“我所說的句句屬實,當然你們也可以同樣不相信我的話。”他這話不再是對高興一個人說的,而是對所有看熱鬧不嫌事大、或者已經認為張聲就是偷了東西的人說的,“但我想我是沒有什麽欺騙你們的必要。”
“而阿聲就更沒理由拿你的這麽個東西了。”
楚天這話說的有點不明不白,但在場的人當中誰都明白了他的意思。被楚總這樣護着,背靠着這麽一棵大樹,張聲哪兒能看上那麽一塊手表,甚至還去偷。
關于張聲有偷東西動機的這一點,不攻自破。
由于無論是張聲還是高興都掩飾的極好的緣故,衆人不知道他們兩人的恩怨。有幾個熟識張聲的人就覺得他不是會做出這種事情的人,現在則更加堅定。至于已經被表象牽引蒙蔽、只以為張聲是小偷的其他人這會兒也徹底動搖了。
偷東西的名聲太不好,傍上了楚天的張聲并不會缺錢,他幹嘛冒這個險去偷東西?
連吃瓜路人都意識到事情有反轉,楚天自然也能發現事情不對勁。他視線冷酷的又在所有人中掃視了一圈,最後落在了高興身上,“現在我更好奇的是,為什麽這東西會出現在張聲的包裏?”
楚天的話音剛落,似乎是想通了個中細節一般,張聲倏地擡起頭來,目露震驚地看向高興。
因為太過驚訝,他幾乎倒吸了口涼氣,下意識地用嘴捂住了嘴巴。他這個動作做的太明顯,再加上一直都有人關注着他這邊,于是乎張聲的表現很快就映入了衆人眼簾。
楚天很快就回頭看向了他,目光不再尖銳,而是關切問道:“怎麽?”
可張聲只是難以置信地看着高興,纖長的睫毛伴随着情緒劇烈地顫動着。他沒有立刻理會楚天,表情看起來既傷心又失望。青年的胸膛劇烈地起伏着,提氣又沉氣,終是沒有忍住,喃喃自語道:“原來……真的是你……”
他的聲音很輕,尾音輕的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但因為屋子裏已經安靜得落針可聞,青年清透的聲音還是被很多人聽見了。
楚天适時地皺起眉頭,追問道:“到底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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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聲嘴唇微微顫抖着,依舊沒有回話。這個青年似乎已經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情緒當中,再眨眼時睫毛上竟然挂了一趟兒水珠,将落未落。
之前被冤枉時也強忍着沒有落下的淚水……這會兒卻有些控制地,即将泛濫了起來。
雖然知道這些都是裝的,張聲絕對不會因為這麽點小事就落淚,這個人不過是在演戲……楚天的心還是莫名其妙地刺痛了一下。
就算是裝的,就算對方正演的津津有味,他也忽然不想再繼續這樣下去了。
身材高大的男人直接問道:“他在故意找你的麻煩?他跟之前那個打你的女明星有關系?”
在場的人就算不是個個都是人精,到他這話一出口,幾乎所有人都福至性靈地聯想到,楚總說的那個女明星,應該就是前不久剛剛消失了的劉雯。
如果說在此之前劉雯得罪了人被整治了的事還有人不信,那麽現在想不相信都不行了。
劉雯打了張聲,自然就得罪了楚總。
此時此刻,包括方初年徐婧一和向明在內的所有人都已經把張聲當成是楚天的人了。衆人不禁在心中吐槽:張聲平時看起來不顯山不露水的,沒想到後臺那麽硬。
誰說他得罪了csc的老總、就是一條翻不了身的鹹魚了?……有小楚總護着,老楚總又能拿他怎麽樣?
而聽了楚總的話,再看張聲的反應,衆人也瞬間明白了,原來劉雯打張聲的事,高興也在背後摻和了一腳。
對于他們的關系,兩個人雖然一直都掩飾的挺好,連彼此的助理都沒發現這事,但也不是毫無破綻可尋的。有那細心的人結合楚天的話稍微一做回想,瞬間就明白了個中的蹊跷。
向明登時就詫異地看向了高興,仿佛他是第一天認識這個人一樣。那表情,簡直就跟張聲的如出一轍。
高興想要辯解,可面對楚天的質問他竟然一句扯謊的話都說不出來了。一瞬間,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會集在了他的身上,就像剛才他們以為張聲偷了東西一樣,不屑、鄙夷。
面對沉重的壓力高興強打起了精神。他知道如果自己就此沉默的話,就等同于認罪,而娛樂圈裏永遠藏不住這樣的秘密,今天過後他将再無出頭之日,也許會比之前的張聲還要凄慘萬倍。
不能夠就這樣妥協!高興已經什麽都來不及思考了,他張嘴,正要來個抵死不認,這個時候張聲卻忽然說了一句:“算了。”
青年的聲音還是十分輕微,但身為受害者還是第一時間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算了吧。”一聲壓抑着的長嘆響起,就好像已經沒有任何力氣了一樣,他消瘦的身形給人的感覺越發單薄,仿佛一陣風就能吹走了似的。
張聲的極度失望感染了在場的每一個人,會産生疼惜之意的也并不只有楚天一個。劇組裏的所有人員這時候才恍惚明白,青年原本的沉默不是默認,而是被信任的朋友懷疑的無力反駁。
說了一句算了吧,就當真是算了。
青年沉默地轉過了身,撥開人群,把背包裏剛才被高興的倒出的東西再一股腦的裝回去。
再擡頭時,他臉色蒼白如紙,問楚天道:“楚總,咱們可以走了嗎?我……我想離開這裏。”
心中的疼意越發泛濫,楚天的語氣已經不自覺的帶上了縱容:“當然,只要是你想,随時都可以。”
Chapter 27
張聲被楚天帶走了,被巨大壓力裹挾住的衆人才敢動一動,但也沒有立即就做鳥獸狀散開,而是繼續逗留在這間休息室裏。
所以說今天的這茬事,完全是高興在陷害張聲了?
如果不是楚總恰巧來接人,張聲豈不是跳進黃河裏也洗不清了?
這個時候有那機靈的人回顧前情,立即就明白過來:原來楚總前些日子忽然到劇組裏探班,看的其實就是張聲。
沒有人知道張聲和楚天是什麽關系,更沒有知道他們兩個人是怎麽搭上線兒的。
大家心裏所想的全部都是這張聲不顯山不露水的,也太低調了。如果早叫人知道他跟楚天是“朋友”,他哪裏還用在這部劇裏演男四?又哪兒有人還敢招惹他?別說是打他,就是連一句重話都不敢多說。
這個時候原本沒把張聲放在眼裏的人都不由有些忐忑了。娛樂圈裏本就這麽勢利,欺軟怕硬、捧高踩低也是常态。
畢竟誰也沒有想到,像張聲這樣境遇的人,有朝一日還能翻身。
而這種情況下與張聲頗為交好的或是平時沒有刻意為難過他的人,比如何思遠和徐婧一,則暗中松了口氣。
一是為張聲最終順利地化險為夷了。
二是為他們自己,沒有招惹上楚天那麽一尊大佛而感到慶幸。
這事兒吧要真說起來,與好心有好報還沒有什麽關系,他們所做的事就只是心存善念,沒有因為別人的不得志而壓迫欺淩而已。
但是反過來,與他們相比高興的面色也只能用灰敗來形容了。
被來自所有人的鄙視的目光刺了一下又一下,高興已經恨不得鑽入地底下,再也不出來。
惹火燒身,等真正的火燒到身上的時候,那就真的叫憤怒和憎惡的力氣都沒有了。
高興現在驚俱的連平穩地站在原地都無法做到!他想不明白計劃明明□□無縫,張聲眼瞅着就要被驅逐出圈子,再無翻身的機會……怎麽到後來,這樣的境遇竟要落在自己的頭上了?
……楚天出現在這裏就是第一個錯誤。其次,他的話裏也有很大的漏洞。
剛才進休息室的時候,高興很确定自己沒有看見楚天,分明是張聲一個人在屋子裏頭待着的。那麽這段時間,他完全是有可能“作案”的。
高興剛才不是沒有想到這一點。
但那是楚天,對于很多人來說,那就是天一樣的存在、恨不得放案板上供着的人物。因為那是楚天,所以他說他剛才一直跟張聲在一起,他們就是一直在一起的。楚天說張聲沒有偷東西,那他就是沒偷。
高興可以指着張聲說他是小偷,卻不敢說楚天說錯了。事實上,他對楚天,不敢有分毫不敬。
剛才他已經站在了懸崖邊兒上,險些掉落。不得不說,張聲剛才的那一聲算了,雖然不是對他說的,卻讓他突然清醒了過來。
但盡管如此,他還有機會翻身嗎?高興無助地擡眼看向向明,這個他唯一還可以依賴的人,引來的卻只是對方的轉身而去。
向明也是萬萬沒想到,今天這出戲竟然是高興自導自演的,要不是自己的消息還算是靈通,他剛才差點就護了他而招惹上了楚天!
他與高興的情誼也只限于*交易,現在得知對方除了自己以外還引誘利用了別的女藝人,向明只覺得自己就像是生吞了蒼蠅一樣,別提多惡心了。
幸好若說有罪,他剛才也頂多是沒有辨別明白是非,讓張聲給高興道歉這點做的不好,并沒有公然為難張聲。所以這個時候,向明當然是要義無反顧地把自己給摘出來。
衆人雖然心思各異,但今天的事卻讓所有人都明确了一點,張聲背後有人,還是萬萬不能夠得罪的那種人。
沒見着劉雯已經被安排撤出劇組拍攝了嗎?
今天過後,張聲和高興在衆人心目中的地位就完全調換了位置。這一回張聲是要平步青雲了,而高興,他才是徹底淪為死人的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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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自己離開以後休息室的衆人都是些什麽樣的反應張聲絲毫都不關心。
休息室通向大樓大門的走廊有些狹窄,兩個人無法并排而行,所以張聲自動落後了一步,走在了楚天的後面。
楚天也沒說什麽,直接走在了前面。
走廊的燈光有點晦暗,在沒有人能看見的地方,張聲原本脆弱無辜的表情就已經消失殆盡,哪怕睫毛上還挂着尚未蒸發幹淨的水滴,也無法掩蓋他臉上的漠然和狠厲。
今天的這場鬧劇對于他來說也不過是湊個熱鬧而已。無論是被人冤枉、誤解,還是後來狠狠地打了高興的臉,對于他來說都不是什麽能引起內心波瀾的大事。
在心中不斷猜測着高興的伎倆,他一早就開始防着對方,臨走裝包的時候自然會把所有的東西都仔細檢查一遍。
不得不說高興塞手表的位置還挺隐蔽,如果不是刻意檢查,他也絕對不會發現。
既然已經等到了對方出招,張聲自然而然地就在那一瞬間想好了回敬的方法。如果楚天沒有出現,或者是沒有引起他的不痛快的話。
找楚總來演這一場戲并不是他原來的計劃。雖然他大可以借着楚天對他的多有糾纏借勢上位。但如果可以,他還是不想把有關自己的話題與楚天綁定在一起。
第一是張聲自信自己并不需要借着楚總炒話題炒熱度。他也不屑于這麽做,就算這是娛樂圈中公認的常用手段。
第二個原因則是因為,他是真的不想跟這位摸不透的楚大少有過多的牽扯,起碼不是包養與被包養這種不清不楚的關系。
張聲心中的世界永遠都是有黑與白、光與影并列着的。他見識過最黑的黑暗,同時也心存最美好的光明,這也是他永遠都不會自暴自棄的原因。
他喜歡向着山頂上去看,那裏有他不斷追逐的目标和動力。顯而易見的,楚天就是那站在山頂之上的其中一人。
所以張聲不希望與楚天的相處是建立在包養關系之上的。
可如果他對這個人失了望,那倒也不會再特別介意兩個人之間,是個什麽樣的關系了。
于是他利用了楚天。除了拿楚總當槍使确實很好用以外,張聲希望他能夠看清楚自己是個什麽樣的人,如果能斷了這莫名其妙的糾纏,那就再好不過了。
其實說利用倒也過分了,畢竟對于幫他出頭的事,楚總是心甘情願且沒有任何損失的。
他請楚天幫忙,利用他擺脫麻煩,完全是出于對對方攜恩求報的不爽。
但楚天畢竟是幫了他。幫他鋪了路,幫他脫離了窘境,幫他免去了未來許許多多的麻煩。就算這些對于這位來說不過都是舉手之勞,完全不會有任何損失和影響,但張聲從不會把這些當成理所應當。
能夠擡擡手指,露個面說個話就幫了他是楚天的能耐,但不是他的義務。
所以他還是欠了對方的,而這些都是應該償還的。
張聲暗自做了決定,誰知剛剛走出大樓的時候楚天的手機忽然就響了。
楚天簡單地說了幾句,以一句“我知道了”結束了這通電話,随後就轉過了身對張聲說道:“公司出了點事情,今天大概不能陪你吃飯了,抱歉。”
雖然對方很可能已經摸清楚自己兩面三刀的脾氣秉性了,但張聲面皮厚,完全不介意在楚總面前再裝一裝。
所以他在楚天回身的那一瞬間又換上了純良無害、疲憊懵懂的表情,聽見楚總說今天不能去了,雖然心裏已經樂開了花,臉上還是微微帶了點遺憾地客氣道:“是這樣啊,真遺憾,我還有事想跟您說呢……不過生意的事情要緊,您還是先去忙吧,改天有時間再……”
楚天原本還是劍眉微蹙,硬朗的五官微微帶着點兒不耐煩的。但聽了張聲的話他表情忽然就好轉了不少,連蹙緊的眉頭都放松了下來。
眼睜睜地看着這樣明顯的變化,張聲實在是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做了什麽把楚總給取悅了。他心下苦惱,只聽對方心情愉快地說:“既然是這樣,我哪能讓你久等。不用改天了,就明天吧,地點定好了我會通知你。”
張聲:“……”早知道楚總這麽會就坡下驢,他就不應該跟他太客氣了。
今天琳琳一早就被方榮他們帶去了郊區的小飯館不用他帶,所以他決定回宿舍一趟。
知道他要回哪兒以後楚天說順路,堅持要送他。
既然是順路,心裏想着大家都這麽熟了沒必要再扭扭捏捏,張聲大大方方地蹭了個順風車。
Chapter 28
楚總看來是真有急事,先令司機把他送回了宿舍,也沒多說別的直接就走了。
一大早就起來拍戲,累了一天,最後又那麽投入地在衆人面前演了場戲,張聲早就覺得疲憊了,剛才也不過是強撐着而已。
他可以在別人面前表現地很脆弱,但混跡多年的經歷已經讓他無法在外人面前表露出自己真正的狀态和情緒,那會讓他處于弱勢的一方。
所以下了楚總的車,走在沒有人的樓梯上,張聲狠狠地打了個哈欠。
開門進屋的時候恰巧遇見略微有點娃娃臉的青年從洗手間裏出來。
對方看見他的時候明顯有些不自在,讪讪地跟他打招呼道:“聲哥你回來啦。”
“回來了。”張聲應道,輕微地挑起了嘴角。
“拍戲還順利麽?”
“還成。”不想分神應對對方,張聲直接走到自己的房門前,拿出鑰匙開門。
門還沒開,他像是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似的,扭頭問青年道:“高興搬走的時候他把房門鑰匙給誰了?”
面龐格外生嫩的青年表情一僵,語氣有些不自然地說:“……上交回公司了吧,一般不都應該是這樣的麽?怎麽?”
“沒怎麽。”留給對方一個背影,張聲沒再多說什麽。将鑰匙□□門鎖的孔洞當中,旋開了房門。
娃娃臉青年愈發局促了起來,也不知道是不是對方話突然少了、不再是一副微笑着的樣子,他覺得今天的張聲格外高冷……高貴冷豔,帶着一點兒讓人覺得可怕和陌生的感覺。
他是不是發現了……
“砰”的一聲,張聲已經關上了房門。
打開了卧室的燈,将房門關上,張聲往桌子上掃了一眼,之前楚天給他的那張私人名片還安安靜靜地放在那裏,但是怎麽瞅,位置都有點兒不對。
搬出去的時候高興收買了另外兩個室友的事情,張聲不是沒有察覺的。兩個還沒出道的小萌新想抱前輩的大腿,這也是人之常情,但最多也無非是負責監視下自己,別的倒也做不出來什麽,張聲也就一直都沒放在心上,随他們去了。
他沒料到的是自己的室友消息竟然還挺靈通的。從劇組回到宿舍的時間這麽短,消息就已經傳過來了。
剛才刻意提到鑰匙,也是因為想提點一下對方,對于他們私底下的那些勾當他心裏都明白,只是懶得計較而已。
有些人總習慣把自己的定位定的很低。而這樣的人,對于他來說連敵人都不配。
晚間跟琳琳通過電話以後又洗完了澡,張聲就一頭倒在了床上。
拿過手機按亮屏幕,就看見有一條未讀的短信。
發來短信的手機號張聲早已經眼熟了,随手點開,是一個時間和一串地址:
明晚七點,銘遠國際4801號。
“嗤……”張聲沒忍住,嗤笑出聲來。
一笑這都什麽年代了,楚總竟然還在用短信發信息。
二笑楚天也真夠可以的,把地點定在這麽個一瞅就不是能正經吃飯的地方……
張聲當然不會畏懼這個。
他擡手打了個字,沒有絲毫猶豫地就發送過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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銘遠國際是一家國際性的星級酒店,一直以能夠保障顧客*而聞名。門口有兩道門,進入第二道門前需要通過酒店的會員身份驗證,所有進出口都有24小時保安巡邏,所以絕對不會有什麽亂七八糟的人混進來,更加不會有顧客在裏面用餐時被偷拍到。
也因為這一點才使得許多中上層的人和明星都樂意往這兒跑。不僅和什麽用餐的時候都不會被狗仔隊打擾,還可以結識到許多有身份的人。
當然那是對于在大廳用餐的人來說,像楚天這樣直接把他約在樓上的客房裏的,一般來說都不是單純地來吃飯的。
張聲剛剛進了第一道門走到服務臺前,前臺小姐禮貌的說了聲您好,他還沒報身份,大堂經理已經禮貌地走了過來:“請問您是張聲張先生嗎?”
很明顯,楚天都安排妥當了。
這家酒店雖然來的都是高端客戶,不似其他吃飯的地方有那麽多人,但這個點兒在大廳用餐的人已經不少。人來人往的,雖然不會有娛樂記者,但張聲還是兢兢業業地扮演起了剛剛出道的小明星的形象。
他似乎是第一次進來這種地方,靈動的眼珠忍不住來回打量,卻毫無卑微之色。青年微微揚起唇角,禮貌笑道:“我是。”
“張先生您好,這是您的房卡,請收好。電梯在進門以後的這一側,您刷卡直行向上即可。”
張聲道了聲謝就接過了房卡,走進服務員推開的第二道門,在那些時不時掃過來的視線之中,從容不迫地向着電梯走去。
那位經理很會做事,從始至終都沒有透露過他是誰邀請來的。但能進到這裏頭吃飯的哪個不是人精,這也并不耽誤其他注意到動靜的人開始猜測張聲的身份。
除了本身的相貌特別容易引人注目以外,實在是這青年的衣着打扮,與夠格來這裏的人出入太大。
天氣已經開始轉涼,張聲穿着件淺灰色的風衣,裏面是白色的v領打底衫,兩條又長又直的腿被一條洗的有些發白的牛仔褲包裹着。他這一身穿着都特別合體,看起來幹淨爽利,就是一瞅就不是什麽名品店的、能叫得出牌子的東西。
原主的衣服雖然都不便宜,但也入不了這些人的眼。畢竟人靠衣裝,張聲明白那些人都在看什麽。
他其實也很注重外形和打扮這方面的,只不過內心深處他早就不是個介意別人看法的青年了。如果有條件的話他會毫不含糊地換上那些其實并不是必要的華貴奢侈品,但沒有條件的時候,他也不會覺得自己穿着普通的牛仔褲有什麽丢人的。
上了電梯以後一路暢通無阻地直接到了四十八層,電梯門打開,裝修華麗又不失典雅的房間格局就映入了眼簾。
巨大而又精致的水晶吊燈下面是一張圓形餐桌,高檔面料做成的桌布上面已經擺好了擦得雪亮的西式餐具,純銀打造的燭臺上幾根蠟燭才被剛剛點燃不久,映得桌面上的一切擺設都栩栩生輝了起來。
溫馨的橙黃色燈光将室內的布局添上了一筆旖旎之色,音響裏放着曼妙缥缈的女聲,是一首沙啞動人的情歌。
……
“抱歉,來晚了……”電梯門再次打開的時候張聲正倚在沙發上,側歪着頭玩手機。
青年大半個身子斜靠在沙發上的姿勢看起來有點*。他一條腿随意地搭在沙發的扶手上,另一條腿随意地伸展着,整個上身則陷入了沙發中,v領的衣服因為這樣的姿勢而越發地大敞四開,露出一大片瑩白的肌膚和形狀格外分明的鎖骨。
楚天的腳步微微一頓,擡腕看了下手表:“……晚了十五分鐘。”
随即視線一轉,就落在了那張哪哪兒都透着浪漫、布置得格外華麗的桌子上:“……”
張聲這才有些懶惰地撐着上身坐起了身來,他擡起雙臂抻了個懶腰,衣服下擺被提拉着向上延伸,纖細的、因為近期持之以恒的健身而形狀越發美好的腰肢就跟着露出了一小部分,露出一片旖旎的春光。
楚天擡手松了松領帶,難得的有些不自在,“我讓小李定了個房間而已,沒想到……”還多此一舉的、這麽華麗地布置了一番。
雖然楚天說的顏真意切,但張聲習慣多想了,他認準了對方對他有想法,這會兒壓根就不信。
青年大大咧咧地坐在沙發上,微微仰着頭,眨着一雙閃着水光的眸子看着楚天,那模樣無辜、懵懂又脆弱。無論芯子裏是個什麽樣的人,至少這樣的外表确實很容易激起別人的保護欲。
尤其是像楚天這樣身份的人。
他就是要先探探看,楚總對自己保持的那些想法究竟到了什麽程度。
無論是與人打架還是談判,張聲都是個中老手。他習慣于像經驗老道的獵人捕獵時一樣,先觀察、再試探,直到完全摸清楚對方的底細,再一舉出擊,殺對方一個措手不及……
低頭注視了青年幾秒鐘,楚天再次移開視線,拿起遙控器先把不斷回響的音樂關了,緊鎖的眉頭才稍稍舒展了一些。
緊接着,将手中的遙控器随意向後一丢,他俯下了身去。
張聲依舊笑嘻嘻地看着楚天,等待着對方的逐漸靠近。實則早就繃緊了渾身的肌肉,笑裏藏刀地想着,要是楚總敢做什麽,他就……
嗯?
嗯嗯?
只見楚天俯下身去,擡手将張聲大敞的衣領往上提了提。
“你總是這樣穿衣服的?天冷了,以後還是多穿點。”
随即将張聲的衣領整理好,重新直起身來:“先吃飯吧,我們邊吃邊說。”
張聲:“……”
Chapter 29
酒店的工作人員訓練有素,楚天剛剛聯絡了前臺上餐,很快就有專人把餐車送了上來。
索性的是雖然桌子上擺着全套的西餐餐具,上來的卻都是精心制作的中餐。楚天覺得張聲可能會不大喜歡那些洋玩意兒,所以昨天特意囑咐了這麽一句。
張聲坐在餐桌旁邊還有點回不過神來。
他是想好了,要是楚天敢對他做什麽,他就先以受驚過度的反抗之名修理對方一頓,然後再借着楚總想要潛規則自己的這個理由,光明正大的躲他個遠遠的。
哪兒能想到,事情與他所計劃的實在是相去甚遠。
席間,兩個人相對的有些沉默。
但無論是張聲還是楚天,表面上看起來卻統統沒有任何不自在的地方。
吃了幾口,楚天動作優雅地用桌上特供的絲質手帕按了按嘴角,問:“工資收到了嗎?”
“啊?哦,收到了。”張聲忙應道。
昨天白天的時候其實他就收到了薪酬到賬後銀行發來的短信,拍攝mv的錢加上趕了一些通告的報酬,數目對于現在的他來說着實不小。當時他還感慨了楚總的辦事效率,無奈這錢直接投給葉敬飛他們做啓動資金了,後來事情又太多,過了一天他就把這茬兒給忘了。
“還得謝謝楚總,要不是您,我這錢還要不回來呢。”
在沒有徹底撕破臉之前,為了方便交流,避免麻煩,張聲不介意一直在楚天面前扮演着白蓮花的形象。就算楚總應該早就在心裏知道他是個什麽德行的人了,奈何張聲臉皮厚,絲毫不介意別人是否在偷偷地腹議着他。
“不必客氣。”楚天說,“以後沒人能克扣你的工資。”
楚總聲音挺平淡的,但不知怎麽,這話從他嘴裏吐出聽起來就頗為豪氣了。
張聲頓了下,說:“該謝的我總歸還是要道謝,但我是弄不明白了,您幹嘛要分出時間和精力來幫我呢?畢竟我們以前……并不是很熟。”
原主沒有什麽關于楚天記憶,他現在所有的記憶加起來,與楚天親密接觸的那一回還是自己剛剛重生過來、中了藥的那個時候。
但是他記得很分明,楚天明明是把他掼了出去、既嫌棄又瞧不起的。
哪怕是張聲自己,也不會側目于這麽一個令自己厭惡的人的,更別提浪費更多的時間和精力在那人身上。
“是不是很熟。”楚天一點頭,既像是在對張聲說話,又像是喃喃自語,他随即擡起眼眸直視青年,“但我覺得這些對于你來說,其實并不重要,不是嗎?”
“……”
張聲有些雲裏霧裏,他總覺得楚總這是在故意跟他打太極。
有時候試也試不出來,追問也問不出結果的時候,倒不如直接了當一些,幹脆攤開來說。張聲頓了一下,聽不出絲毫情緒地說:“我能進向導的劇組演戲是您安排的吧?”
“邢姐就算可以說服公司,速度也不會那麽快,戲份也不會那麽多。”
楚天沒否認。他不僅大大方方地承認了,反而還說:“當時時間太匆忙來不及擺布太多,抱歉。但我看過你的資料,那時候你還沒跑過劇組,沒什麽拍戲經驗,所以飾演一個戲份不多不少的角色,既能學習又能鍛煉得到,我覺得剛剛好。”
楚天以前也僅僅是隐約有所耳聞,只不過幾乎沒有任何娛樂活動的他并不明白娛樂圈中的規則和條條框框。但自打托人調查張聲時開始,對于對方的窘境和如何擺脫當時那種狀況的契機楚天早就請圈內人幫忙分析透徹了。
他知道對于一個新人來說第一次登上熒幕最好的情況就是飾演身披主角光環、三觀很正很吸粉的主角,其次是演男二,再差一些就是那些配角和炮灰了。
娛樂圈裏藝人更新換代的太快,對于初上熒幕的演員來說,觀衆少有會記得他們誰是誰的,頂多會記得某部劇裏有這樣一個角色。所以對于一個演員來說,第一次飾演的角色、拍的戲的火熱程度就決定了這個人未來的發展。
他當然可以直接給張聲安排個做男主角的戲,但就現在這樣,他悄悄地幫了他幾個小忙,對方還跟只小戰鬥雞似的時刻警惕着自己,如果真要是直接讓他空降到了哪個劇組……不管外人怎麽以為,張聲首先就得炸毛了吧。
……當然這也不過是個玩笑之談,只是很小很小的一部分原因。
他當時會放任張聲在一個三個女人做主角的劇裏演男四,是因為他深知張聲和其他藝人是不一樣的——
還有自己站在他的身後。
他自然不用去遵循別人的生存法則。
張聲挑了挑眉,不置可否地繼續問:
“我能進劉青松導演的劇組裏頭觀摩,也是您安排的喽?”
“是。我找你們圈內人士特意打聽過,這是個不錯的機會。”楚天補充道:“而我想如果是你的話,應該也會想要去多學習一番。”
“……”張聲原本還挺不爽對方一副很了解他、什麽事都提前幫他考慮周全的做派,但楚天這話當中的贊揚奉承之意太過深切,內容偏偏又符合事實,這一下愣是讓張聲發不出火來了。
他簡直都要被氣笑了。
楚天的态度太過理所當然,就好像已經包攬了為他事業鋪路的一切計劃,他只是在跟自己解釋,并沒有任何征求詢問或是邀功的意思。
就好像楚天才是他的經紀人,或者說是關系更加親密一些的……家人。
張聲平日裏最為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