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藥販子來了
夏河的這句無心的感慨，在某些方面又提醒了陳炫之。
是啊，如果沒有時疫，那麽新柳鎮裏還有其他許多小商人可以在各個行業跟李三競争。
可是現在，勞動力短缺，雜役價格高昂，普通小店只能歇業了事，這城裏的買賣，幾乎都要給李三壟斷了！
倘若是別人倒還沒事兒，但問題這李三……
陳炫之不由想：畢竟自己因為那次打賭的事情得了他1000兩白銀，在相當程度上，這個李三一定把自己當成仇家了吧!
唉，看着李三趁着鎮上有難這麽一步步壯大，陳炫之心裏很不舒服。為啥這老天爺總幹些令我“親痛仇快”的事情呢。
沒過幾天，鎮上一陣騷動，阿哼進來禀報：“少爺，藥商來了。”
陳炫之一聽，連忙趕了出去，跟着阿哼來到夏家藥鋪。
那裏早就裏三層外三層圍了個結結實實。
撥開層層疊疊的人群，陳炫之擠到了前面，人群裏有不少前幾天的熟面孔，還有——李三。
李三？
陳炫之心裏咯噔一聲：不記得他家有什麽病患啊，這幾天趁着別家都休息的時候他做買賣不是做得很歡嗎？怎麽有閑工夫來賣藥？
陳炫之想着想着，有不好的預感。
前來販藥的藥商名叫周守正，這名字挺端正的聽着像個好人，但周守正為人卻滿腦子奸猾。
周守正腆着一個活像八月懷胎的婦人的肚子，借夏家藥鋪幹起了自己的買賣。畢竟是為了鎮上百姓好，夏河也沒二話。
只是，這周守正在夏河的藥鋪裏擺開陣勢，大夥兒卻沒見着什麽藥，他讓随從挪來一張桌子，在桌子後邊坐下，然後擺上來一個藥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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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藥箱打開來，裏面是三株像狗尾巴草似的植物。
跟狗尾巴草不同的是，這植物是粉色的。
陳炫之心想：倒是很漂亮……
“各位，各位新柳鎮的父老鄉親，大家好。在下周守正，乃是雲州來的一位藥商，聽聞最近一段時間，明州各地都在鬧秋乏症，其中就有咱新柳鎮。于是在下聽到消息後，寝食難安，星夜兼程地趕到這裏，就是希望能夠為新柳鎮掃除時疫貢獻一份力量。大家請看，”周守正笑眯眯地介紹道，“這就是醒神草了！這醒神草長于高山之巅，深岩之罅，喜幹燥不喜歡潮濕。可惜啊，我看今年大夥兒地裏收CD不錯，說明今年雨水豐足。豐足的雨水不利于醒神草的生長。所以呢——”他拿起藥箱裏的一支醒神草來，“我們這些收藥的，跑遍了南方五州，也沒收到多少量。而今年咱明州又有不少地方出了這個秋乏症，所以呢，分配給咱新柳鎮的，就只有這麽三枚了。”
三枚……
鎮民中間早就議論起來。
“三枚啊？這怎麽分啊？”
“話說，治好病需要用多少這個醒神草？”
“煎水服用嘛，可能一根那種草也就夠三人喝。”
“哈，三人？我家得了病的都不止三人啊……”
陳炫之一聽，簡直要暈過去。這周守正也真是啊，明明知道狼多肉少，怎麽還大大咧咧地把這三株草藥給拿出來？莫非是想……
果然，他的預感得到了應驗。
“呵呵，衆位父老，衆位相親，”周守正從座位上站起來，四面拱了拱手：“我也知道僧多粥少，所以呢為了公平起見，就不按順序售賣了啊。這樣吧，這三根醒神草，都安10兩一根的價格起拍，大家都有機會！”
果然是拍賣，而且一根就要10兩銀子！稍微條件差點的家庭半年也沒有10兩的收入！
就在陳炫之以為肯定要流拍的時候，居然有人開始叫價了。
“10兩，我要一根！”
“我也要我也要！”
“我要三根，每根11兩！”
……
沒想到，拍賣現場居然立即就熱鬧起來。
原來，周守正敢定這樣的起拍價，是因為他來之前已經做了一番“市場調查”。
新柳鎮不是純農業村，而是一個商業市鎮。
這意味着這裏的居民有更好的賺錢能力、消費能力和儲蓄能力。
而且現在雖然對于務農快要進入冬歇期，但是各種農産品的進一步加工（脫谷、腌白菜、臘肉等等），貨物的輸入輸出、整個鎮上為年貨的各種準備……依然需要大量的勞動力。
所以，勞動力在這段時間報酬比較高。
而且，大部分家庭都只有一個人或者兩個人得了秋乏症。
而一根醒神草可以治愈3個患者。
所以這樣的家庭買一根回去，煎出來的藥劑有多，還可以賣給其他需要的人。
而且，僅此3根，別無所求。到時候藥劑甚至可以賣高價，回本都不是沒可能！
這樣的利益驅動下，所有人都紛紛叫價起來。
“13兩一根！”
“14兩一根！”
“30兩我包圓了！”
也不知道是哪個數學不好的家夥突然來了這麽一句，惹得大夥兒哄堂大笑：“喂，30兩包圓，合10兩一根，魏老三，你這是在逗大夥兒開心呢？哈哈哈哈……”
衆人的嘲諷聲中，那個魏老三臉都漲得發紫，頓時氣幹雲霄，改口道：“那就30兩——一根！”
這一下就讓大部分人都閉上了嘴巴。
這……是在哄擡物價啊！
周守正見狀，自然是樂得合不攏嘴。30兩一根，那3根就是90兩，這一趟新柳鎮也算沒有白跑！
夏河作為醫家，懸壺濟世治病救人是他的天職，可是現在明明有醫有藥，自己卻束手無策，不由令他心寒。
在旁邊看着的陳炫之自然也是着急。如果放在剛建國那陣，周守正這種投機倒把而且倒的還是救命藥的家夥，就地正法槍斃十分鐘都不算多的。
本以為30兩一根已經可以為這場拍賣畫上句號，因為除了魏老三外，再沒有其他的出價者。畢竟90兩銀子你得出現銀，尋常百姓家的誰一次拿得出來這麽多，就算那些店鋪的老板急着要招人的，就算有財力也不敢出手——畢竟，你90兩銀子買的想回本，肯定得加更高的價往外賣，到時候被人罵大發瘟疫財，臉上也不好看的。
可就在周守正站起來，準備落錘的時候，人群的外圍突然傳來一個聲音。
這是陳炫之最不想聽到的一個聲音。
這個聲音的主人既有雄厚的財力，還臭不要臉一點沒有道德上的估計。
這個人就是李三：
“100兩銀子，一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