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顧沉舟原本還想埋怨他這幾年的了無音訊，想想自己做的那些，頓時就不再說話了。
沈木心中有氣，對顧沉舟愛搭不理，不論顧沉舟說啥，他都沉默以待。
到了家，顧沉舟竟然比他還自覺的伸出了手。
他摸了摸自己口袋的鑰匙，他家什麽時候換成指紋鎖了啊？
“小樹苗兒回來了啊？”屋裏傳來沈木老母親的聲音。
每次聽到小樹苗兒這個稱呼沈木心裏都是崩潰的，他擠開顧沉舟，“媽，我都23了，你能不能別再叫我小樹苗兒了？”
顧沉舟在後面沉默的抿嘴笑，沈木轉頭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你多少歲跟名字有什麽關系？你就算60歲也是我的小樹苗兒，快點進來，站在門口幹什麽？自己家都不認識了？快點兒，磨磨蹭蹭，要不是沉舟給我說你今天要回來，我都不知道，你個臭屁孩子。”
老母親一陣數落，反倒讓沈木無言以對，他本來是想給老母親一個驚喜來着，畢竟今天的驚吓實在不少。
這個顧沉舟，管什麽閑事？該他管的時候不管，不該他管的時候手還伸的挺長。
“沉舟，給他把東西拿進去，樹苗兒，你給我過來！”老母親一吼，沈木只能看着滿桌子吃的流口水。
畢竟離家三年，每次回來都是來去匆匆，老媽做的菜還沒嘗個鮮就又要回觀音鄉，而且他很多時候都覺得自己不是李婉女士親生的，別人家孩子離家爹媽都是大包小包好吃的塞，他媽就送他一句注意安全。
“媽……”沈木輕嘆一聲，站在老母親身前。
“樹苗兒啊，媽知道這些年你怨沉舟，現在你們要在一起工作了，媽很欣慰，就是你這小孩兒脾氣能不能改改？別跟你爹一樣固執……”
沈木聽到開頭的時候，還以為他媽要給他來一段掏心窩子的話，最後竟然成了數落他，把顧沉舟誇上了天。
“媽，到底我是你生的還是顧沉舟那王八蛋是你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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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臭屁孩子，嘴巴放幹淨點，沉舟成熟穩重，你也不知道像誰，叽叽喳喳個不停，還見不得人家好，要不是沉舟在刑偵大隊，你以為我會同意你走你爸的路？”
用李婉女士的話來說，這工作就是把腦袋別在腰上的日子，不安全。
顧沉舟出來剛好聽到這話，他确實給李婉女士說過只在市局刑偵大隊當差，可是怎麽也沒想到，李婉女士同意沈木吃這碗飯，竟然還有他的原因。
沈木同樣詫異，并沒看到顧沉舟從他房間出來，“你知道那個王八蛋在市局工作？”
“他上班第一天就告訴我了啊！”李婉女士疑惑的看着他，“就在你爸死後不久。”
“那他都聯系你了爸死了他怎麽都沒回來？”
“我沒告訴他！”李婉女士一臉凜然，“而且有你這個兒子在了，沉舟那時候又忙，我就沒說。”
“媽……”沈木崩潰，他這媽究竟是什麽做的？漿糊還是水泥？
他知道他為這事兒怨了顧沉舟多久嗎？不說他不告而別，就為這事兒他都怨了他五年，整整五年啊！
“幹什麽？”李婉女士渾然不覺自己做錯了什麽事，嫌棄的踹了沈木一腳，“去叫沉舟吃飯了，在市局了就要好好工作，多聽沉舟的話，沉舟比你成熟穩重，你別整天咋咋呼呼的，像什麽樣子。”
這個時候，沈木就特別想吐槽一句，“媽，那你一快五十的人了爸爸去世這事兒又做的靠譜嗎？你知道你兒子心裏多難受嗎？簡直就像生吞了一泡飛着蒼蠅的粑粑。”
沈木一臉菜色的看着滿桌的菜，餘光瞟到顧沉舟已經坐下，一巴掌狠狠地拍在臉上。
吃飯的時候想這個幹什麽，這不影響食欲嗎？
“你幹什麽？”兩人都被他的動靜吓了一跳，李婉女士更是看怪物似的看着他。
沈木不看自己老媽，轉眼看向顧沉舟，那家夥卻一臉陰陽怪氣的似笑非笑。
草。
吃吃吃，吃什麽吃，氣都氣飽了。
他把筷子往桌上一擱，在兩人的注視下直接進了房間。
“嗨，這孩子什麽毛病，沈木，我告訴你，你要敢把在外面養成的壞習慣帶家裏來，你看我不抽死你！”
“阿姨，算了，樹苗兒今天奔波一天了，讓他休息一下吧！”
“美不死他個臭屁孩兒！”李婉女士啐了一口。
沈木：……
啊啊啊啊啊！自己絕逼是撿來的，顧沉舟才是她的親兒子，李婉女士，你不能這麽對你親兒子啊喂。
聞着門口飄來的菜香，沈木的肚子很沒出息的一通咕嚕嚕，幹脆去浴室洗了個澡。
溫熱的水當頭灑下，他閉上眼，只感覺大腦一片混沌，頭抵着牆壁，也不知道在想什麽，等他再睜眼的時候，整個人都摔在了地上。
草。
他只感覺自己已經成神了，洗個澡都能睡着。要是旁邊放着危險物品，估計他能成為史上第一個洗澡摔死的刑警。
李婉女士也不知道是不在家還是怎麽，反正沒聽到她咋咋呼呼的聲音，還沒等他起來，顧沉舟就一把擰開了浴室門。
擦，他怎麽沒有反鎖門？
顧沉舟的臉色陰沉的可怕，沈木最怕他這幅生氣的表情，偏偏還努力掙紮在我沒生氣的自我催眠中。
他穿着拖鞋直接走了進來，地上灑了沐浴露，沈木掙紮了幾次都沒爬起來。
顧沉舟朝他伸出手，沈木被他一把拉了起來，明顯生氣的顧沉舟，沈木看了也只能認慫，而且他發現顧沉舟現在拉他起來輕松的不要不要的，那要把他惹生氣了會不會直接斷根肋骨？
“洗幹淨，快點出來！”顧沉舟僵硬的丢下一句話，沈木看着他被淋濕了的衣服緊緊貼在身上，想要出口的話硬是被他冰冷的語氣給堵了回去。
等他洗完，顧沉舟坐在他房間的沙發上沉默着，也不知道在想什麽，看見沈木出來，連眼神都沒給他半個。
沈木心裏就更不爽了，“顧沉舟，玩兒消失的是你，現在在我面前生什麽氣？該生氣的難道不是我嗎？”
顧沉舟這才擡眸給他一個眼神，微微放軟了語氣，“我不知道阿姨什麽都沒告訴你！”
沈木聞言沉默，他大概能猜到李婉女士的想法，李婉女士一直不希望他走老爸的老路，更不想他當刑警，用老媽的話說，就是半個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指不定什麽時候就掉了。
他媽就他這麽一個兒子，顧沉舟算半個，大概也是知道他性子倔，顧沉舟又在市局上班，拗不過，就希望兩人互相能有個照應。
“樹苗兒……”顧沉舟突然站了起來，他比沈木高出小半個頭，此時微微垂眸看着他，“別當警察。”
“顧沉舟，”沈木怒吼，“你他媽是不是有病？”
這死不要臉的硬的不行就來軟的嗎？
他沈木看他顧沉舟不順眼，硬的軟的他還就不吃了，“你滾。”沈木指着門，眼中的怒火就差把顧沉舟燒成一片灰燼了。
“樹苗兒，”顧沉舟也怒了，一步欺進沈木，“明天你要去了市局，這輩子都不能回頭了！”
“回頭？”沈木冷笑，“老子什麽時候要走回頭路了？”
顧沉舟看着他，目光沉的仿若死水，這是他最後一次，也是最後的機會。
沈木不懂，他什麽都不懂。
最後，他嘆息一聲，走到門口朝他道：“明天別遲到。”
看着顧沉舟的身影消失在門口，沈木突然覺得有些力竭，他坐在沙發上，伸手蒙住臉，胸口堵的慌，明明是他的錯，自己為什麽要覺得難受？
肚子适時的叫了起來，沈木随手拉過沙發上的抱枕，逮着就是一通亂揍。
顧沉舟就算了，這肚子也給他唱反調。
“啊……”沈木把頭蒙在抱枕裏，使勁兒大吼，最後實在扛不住，翻冰箱去了。
十點左右的時候，李婉女士回來了，手上竟然還牽着一只泰日天。
我擦，李婉女士什麽時候養狗了？
“餓了啊！”李婉女士一邊換鞋一邊問他，可是走進門看到沈木在吃的東西時，又吼了起來，“樹苗兒，你怎麽把我兒子的狗糧吃了？”
沈木：……
他看着桌上的紅燒肉，還有自己嘴裏正在啃的大骨。
“哎呀呀，你給我吐出來！”李婉女士指着他的嘴。
沈木很确定這是今晚桌上擺的湯，現在怎麽成了狗糧了？
見沈木不動，李婉女士竟然上前動手了，一邊打他還一邊讓他吐出來。
“哎呀媽，你這是什麽暴脾氣？我吃點飯怎麽了？究竟我是你兒子還是這狗是你兒子？”沈木分外不理解李婉女士的行為。
“當然是你，”李婉女士道：“趕緊吐出來，我兒子要吃呢！”
沈木：……
活的不如狗生，大概就是他這樣的了。
沈木氣憤的把嘴裏嚼爛的肉吐進了狗碗裏，大骨也丢進了旁邊的盤子裏，就見李婉女士給狗身前綁上了一塊布兜。
沈木：……
他媽什麽時候這麽照顧過他啊。
沈木埋怨的看着李婉，見她還拿着大骨逗狗，那狗一直吃不上，趴在地上朝李婉女士“汪汪汪”，頓時就想到了周大龍的案子。
這個案子他了解的并不詳細，縣局那邊也已經全部移交給了市局。
咦？眼鏡不是說市局很忙嗎？顧沉舟那家夥怎麽還有空去接他？
“媽？”沈木騎坐在椅子上，“顧沉舟今天不忙嗎？”
“忙，怎麽不忙，我都快兩個月沒見過他了，整天颠三倒四的，聽他們局裏的眼鏡哥說，最近晚上都只是在局裏眯一會兒，我看沉舟這段時間都忙瘦了，這不今晚做頓好的發給他補補麽？”李婉女士一邊逗狗一邊說。
沈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