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張強想到上次他看到朱媛媛從精神病院出來的場景，被皮帶拴着，沉默了。
衆人一言不發的等着他。
沈木知道他在擔心什麽，朱媛媛讓他拿藥，就算說了，朱媛媛也是要進精神病院的，然而說不說都是一個結果，只是說了，可能……
不等沈木思緒落地，張強的聲音就響了起來，“媛媛确實是讓我幫她拿藥，她有時候神智清醒的時候認得我，也記得我的電話，周大龍不準她吃藥，所以常年她基本都是瘋的狀态，那藥是她從一個外國網站上找的，錢是我幫她付的，周大龍并不知道這件事。”
“那給你送藥的是誰？你們總共交易多少次？”
“共交易兩次，見面四次，他們應該是沒有營業執照之類，走的都不是正規渠道，也是下單後他們的人親自送。”
“一次交易多少錢？”
“一支藥大概五百萬，一箱三支。”
交易兩次就是三千萬，什麽精神病藥這麽貴？
“那這次為什麽約在你公司？”小劉問。
“退藥箱，買藥時協議裏有什麽時候退藥箱。”張強露出一個苦笑。
沈木皺眉，如果藥箱已經退了，為什麽地下室還要放一條狗跟一個箱子，等着他們來撿嗎？
思及此，沈木突然轉頭看着顧沉舟，顧沉舟丢下一句“小劉，你繼續審。”然後直接出了審訊室。
沈木緊随其後，顧沉舟叫了幾個在局裏的人直接往西門市郊走。
周大龍家還是呈封鎖狀态，顧沉舟跟沈木之境進入了封鎖線，一個在現場的警察看見有人進來正準備說話，看見是顧沉舟當即又咽了回去。
一個市局哥們兒正在指揮，自己手裏也拿着文件袋，一看見顧沉舟馬上迎了上來，“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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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什麽線索？”
“別墅除了朱媛媛跟被害人周敏的指紋之外，沒發現任何問題，可是在案發現場，”那人帶着顧沉舟走到廚房，“這裏明顯多了一個手掌印，掌印是真的掌印，沒有留下指紋任何信息，連紋路都沒有。”
沈木突然想起，朱媛媛的那句“他就在那看着。”
誰在那裏看着，難道是這個手印的主人嗎？
難道周敏死的時候，那個人就在這裏看着周敏被活活咬死？
“附近監控查過了嗎？”
“查過了，按法醫推測死亡時間前後幾個小時都沒發現任何可疑人物，周圍居民都已走訪，沒發現任何異常。”
“難道那個人還能憑空消失了不成？”
“周家清完了？沒發現任何監控？”
“監控有，沒什麽異常，就是司機每天給朱媛媛母子送飯跟生活用品……”
“司機？”沈木一驚，歷年給周大龍做司機已經快十年，如果哪個司機能在周家來去自如，非得是歷年不可。
“顧沉舟，周大龍的司機歷年！”
顧沉舟立即摁了一下耳朵，“刑偵一隊注意，除了局裏留守的人呢，其餘人全部出去抓周大龍的司機歷年！”
刑警一隊除了那個帶眼睛的黑眼圈之外，另外多留守了兩個人。
警車在市區嗡鳴，二十分鐘後就到了歷年的家。
此時歷年不在家，只剩下老母妻兒，顧沉舟他們進去的時候，裏面的人吓了一跳，看樣子是歷年老婆的人站起來就朝進去的人吼道：“你們幹什麽？你們幹什麽？私闖民宅我可要報警了。”
一個小兄弟上前，“你報，我們就是警察。”
“還有沒有王法了啊！”那女人開始坐在地上撒潑，一個小女孩看見顧沉舟他們進來，除了有點害怕之外，倒是分外的平靜。
一個六十多歲的老婦人閉眼摟着孩子的頭，不看這邊。
沈木心裏有異，顧沉舟卻先一步走到撒潑女人面前，“歷年在哪？”
“不知道，我不知道，找到那個殺千刀的，你最好讓他死了別回來了！”這女人潑起來簡直恐怖，張牙舞爪的就要來抓顧沉舟，嘴裏一邊罵着，“你們男人都沒一個好東西，滾，滾，滾出我家，滾！”
沈木看着那個老婦人跟孩子，走了上去，“大娘，我們正在辦案，你知道歷年在哪裏嗎？”
老婦人張了張嘴，只發出“啊啊啊”的聲音，沈木才看到，老婦人竟然沒有舌頭。
小姑娘在大娘懷裏露出一雙怯生生的眼，突然道：“我爸有三年沒回家了，我們也不知道他在哪。”
衆人聞言都是一愣，歷年三年沒回來了？可他不到一個星期前才見過歷年啊！
顧沉舟的手機卻在這個時候響了起來，“查到歷年了，他打了一輛野的，正準備離開洪城。”
“路線，堵他！”顧沉舟當機立斷，衆人聞言，下意識的全部往外走，那個女人還在大叫，卻沒一個人理她，沈木回頭看了一眼，卻見那個小女孩正用一種特別平靜的眼神看着他們離開。
沈木心裏沒由來的生出一股怪異來。
衆人上了車，一路往同事發來的路線疾馳。
到了地方，正好看到一排野的在等人，沈木一眼就看到了那個帶着墨鏡正準備上車的歷年，看樣子歷年并沒有看到他們。
顧沉舟朝衆人使了個眼色，衆人立即分散開，歷年見過沈木，沈木不敢打草驚蛇，他躲在一個垃圾桶背後，密切注視着顧沉舟他們跟歷年。
就在顧沉舟離歷年差不多十米遠的時候，歷年接了個電話，面上的表情突然一慌。
沈木察覺到不對，顧沉舟他們為了不讓人群騷亂，選擇了迂回路線，沈木這裏到歷年那裏，是直線，過去不過幾十步的距離，當即站起身準備朝歷年跑去。
可是剛站起身，一個撿垃圾的突然擋在他面前，沈木還沒看清人，就見一把明晃晃的刀突然朝他刺來。
沈木全無防備，右肩直接被劃破，血色湧了出來，人群一陣騷亂，垃圾桶被沈木撞倒在地。
那人卻将刀豎起，直接朝他刺來。
“沈木……”顧沉舟驚恐的聲音傳來，沈木揚起腳狠狠一踹，那人刀一橫，直接朝沈木豎起的腳劃去。
沈木的腳來不及收回，當即拉過一包垃圾，朝着那人劈頭蓋臉的砸去。
散發着惡臭的湯湯水水灑了沈木一身，他翻身而起，擡腳一腳狠狠的踢在對方胸口。
那人頭上的假發掉落，露出一個光頭，光頭上紋着一只刺猬。
大概是眼睛進了那些湯水，他眯着眼揉了一下，立即有熱心群衆上前把他扣着。
那邊顧沉舟他們也已經亮出了證件，要開車的野的司機面色一凜，最後舉起了手。
沈木：……
他這才看到顧沉舟他們一行人出來配了木倉，就自己一個空手套白刃。
我擦，這是什麽待遇。
歷年被扣住，野的司機也跟着走一遭，那個襲擊沈木的也沒能逃脫。
他們一行人出來，加上他竟然有7個人。
他記得去歷年家的時候加上他才五個，所以剩下的兩個是之前給顧沉舟打電話後趕來的？
“沒事吧！”顧沉舟看着沈木的肩膀，目光微沉。
沈木搖了搖頭，“上車。”
沈木自然而然的坐在了副駕駛，後面靠着對他動刀的那人跟野的司機還有一個同僚。
那個野的司機在車上一直說，“警官，我真什麽事兒都沒幹，就是跑跑車……”
歷年卻全程沉默，時不時擡眼看沈木一眼。
到了市局，三人直接提進了審訊室。
衆人都很忙，沈木肩膀上的衣服已經濕透，他站在審訊歷年審訊室的窗口前，那個帶着眼鏡頂着黑眼圈的高個兒站到他身邊，沈木發現他比自己還高。
“你的傷口需要處理一下，确定不去醫院嗎？”她一出口，沈木就驚悚了，這個剃着板寸個子比他還高的，竟然是個女人？？？
她打着哈欠站在沈木旁邊，雙眼看着審訊室裏。
沈木搖了搖頭，繼續看着裏面，顧沉舟在審他，旁邊坐着小橋記筆錄。
“這個時間，準備去哪裏？”顧沉舟的語氣不快不慢，甚至還帶着幾分悠閑，表情也是一如既往的沉。
“警官，我去哪裏還用向你們報備嗎？什麽時候你們刑警隊連市民去哪裏都要管了？”
顧沉舟卻不回他，可是現在的歷年在沈木眼中，跟之前在縣局看到的完全是兩個人。
因為他是報警人，所以沈木完全沒有懷疑過他，為什麽？為什麽他要選擇報警？
如果真是他犯案，看見周大龍死了直接走不是更好嗎？那條鄉道根本就沒有監控，那時候走了，現在都不知道已經逃到什麽地方去了。
“每天給朱媛媛送東西的是你？”
“沒錯，老板的吩咐，不能不聽不是，我也只是個打工的。”
“老板？哪個老板？讓你送貨的人嗎？替誰打工？”
“還有哪個老板，當然是周大龍了，”歷年嗤笑，“警官，難道幫老板辦事也犯法？”
“那就看你辦的是什麽事了！周大龍家的地下室發現了你的指紋，那條狗跟箱子是你放的吧，為什麽？”
歷年面色一變，顧沉舟繼續道：“你故意在周大龍死後報警，又在周大龍家周旋幾天，幹什麽？難道目的就是要讓周大龍斷後，你跟周大龍有什麽仇？”
這下，歷年沉默了。
沈木的心卻提了起來，地下室有歷年指紋的事顧沉舟沒跟他說過，他也不知道，還是顧沉舟早就懷疑歷年了？
“我們去過你家，你老女兒說你三年沒回去過了，可你明明在洪城，為什麽不回家？”
“還不是因為周大龍。”歷年突然一聲爆喝，撐着桌子站了起來。
“我給他當了十年司機，我媽舌癌問他錢他也不借，最後無無奈之下借了高利貸，可是沒想到，那個放高利貸的，就是周大龍，我還不起，他就逼我下水。”歷年雙手抱頭，“我不敢回家，我怕我媽知道，也怕我老婆孩子知道，她們的爸爸，老公，兒子，成了一個違法亂紀的壞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