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無奈的原因
錯過早晨上班高峰期坐地鐵是一個十分享受的體驗，雖然在Tom上車時他所在的這節車廂沒有空餘的座位，但是沒有站在人擠人的車廂裏硬生生杵在原地大半個小時，車廂像個沙丁魚罐頭“充實”，相比之下，對于現在自然舒适的站着，他感到很滿足。
車廂窗外漆黑一片，只有在經停每一個站點時，大片出現的廣告展牌才給位處地下乘地鐵出行的人們帶來一些新鮮注意力。Tom看着候車區直直對着自己的一個小型展牌，思緒卻不自覺的開起了小差。
和季柘是同一所大學畢業的校友？
這個世界關于巧合概率到底是大還是小？不是說這個世界對于機遇巧合幸運什麽的，都吝啬的不近人情，十分暴露麽？
為什麽到這裏，卻連連發生，誇張的不像話？Tom甚至都開始回想着自己的過往回憶，仔細尋找着其他會與季柘有關的可能因素。
小時候見過？這不太可能，季柘說她是大學才來的英國。
愛好相同。季柘喜歡什麽？數獨？這個他可沒有接觸過。
……
等他回過神，發現自己差點錯過站。有些倉促的大步走出車廂，下一秒地鐵門在Tom身後無聲合上，繼續着它的下個目的地。
拐彎，乘電梯上到地面，時隔半個小時重新回到地面重見光明的Tom發現早上起的霧氣已經随着太陽的升高漸漸散去，溫度也高了一些。
長袖，衛衣拉鏈外套，外加西裝外套。深色休閑褲，沒有上油的皮鞋。臉上沒有刮胡子，沒有收拾頭發……
哦，現在他才發現自己忘記取下挂在脖子上的狗哨。
Tom下意識的想起，Luke每次看到自己随便抓衣服往身上套，幾百年不換新衣服（老是抓着這幾件不放）時略帶嫌棄的眼神。
好歹也是個明星，出門真是不修邊幅……Tom都可以想象到Luke的吐槽，再配上他扶額搖頭一臉無語的樣子。
想想這條褲子，還有衣櫃裏那幾件出鏡率最高的私服，Tom不得不承認自己的确有些“戀舊”。即使這條褲子已經洗的褶皺泛白，有些地方還被蹭的發亮褪色，但在每次出門時，他還是會無意識的第一選擇它。
就像是一種習慣，他喜歡這種樸素的打扮，而且這些陪伴他多年的衣服穿上很舒服，比現在那些花裏胡哨的服裝質量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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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踏上前往學校熟悉的街道，Tom打量着四周的變化，發現和記憶中的已經變的有些認不出。新開的花店，街道口增添的停車區，新建的公交車站，還有空氣中散發着的咖啡香氣，和……送到眼前的外帶咖啡？
Tom盯着那只伸到自己面前還握着星巴克外帶紙杯的手，遲鈍了幾秒才擡頭看向這雙手的主人。
“我看你在這裏回憶着往事。”
季柘又把端着咖啡的手往前湊了湊，直到Tom反應過來接過咖啡。她小口喝着自己點的拿鐵，突然想起來兩人今天見面的第一句話就是她剛才的打斷，覺得不太禮貌，便又在後面加了一句。
“早上好，Tom”
“早上好，”咖啡透過杯蓋上方的小口濃郁竄進他的鼻子裏，熱度也從杯壁散發出來，将他吹的有些失去溫度的手又暖和起來。Tom看着季柘小小跺了跺腳，看上去有些冷，有些不好意思的他脫口而出。
“怎麽不在室內等我？”
“嗯？”季柘擡頭，看着Tom表情有些茫然，“不是說的我們倆在門口見嗎？”
好久沒有遇到過這麽實誠的人，Tom回想起自己以前在這種情況下，都是自己到達目的地後左顧右盼的找尋着對方的身影。
大部分時間Tom見面的對象都是Luke，而基本上每次約好地方，Luke不是窩在附近的咖啡店，就是書店，或者報紙攤，總之，絕對不會老實在原地等他。
怎麽突然想想感覺自己好可憐……
“天氣冷，卻讓一位女士卻站在寒風裏等我，”Tom說着還将咖啡往上舉了幾分，面帶歉意添上一句，“還買咖啡，我是說這一切應該反過來才對……”
“我離的近麽，再說那陣我也查好資料打算離開圖書館了，所以就先出來等你。”
聳肩笑笑，季柘在心裏給Tom名字後那個“紳士”标簽加上了max三個字母。閨蜜說的對，Tom整個人就是紳士貼心小棉襖的代言詞。
（閨蜜：有木有，有木有，他溫柔體貼宇宙最棒！有木有有木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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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記得你已經畢業了……”
Tom瞟見季柘身後背着的書包，從側面看上去被撐的滿滿的，像是放了很多的書。在記憶中搜尋了一下，Tom确定自己是從蘇和Luke的嘴裏分別聽見過季柘在去年已經大學畢業的消息。
那麽……所以現在……是？
“嗯？對，我去年大學畢業，”看見Tom有些疑惑的表情，季柘不禁咧嘴笑了笑，随後才給他解釋，“現在是在學第二學位。”
“所以……還是數學領域？”
“不不，”季柘的頭搖的像個撥浪鼓，頭發随着她扭頭的擺動來回在空中小小浮動，透着光線顯得異常溫柔模糊，“我在學文學。”
“文學？”聽到和理科數學截然相反的專業名字，Tom驚訝挑眉，沒想到季柘第二學位會轉向這方面。但在經歷過之前數不清的巧合過後，他心裏冒出一個猜測。
該不會，也是和自己一樣的專業，古典文學吧……要真是那樣，Tom覺得自己真的該寫篇故事把這一切都記錄下來了。
“嗯……讓我猜猜，古典文學？”
“你怎麽知道我打算過這個？”
季柘微微睜大的眼睛，而後又自動再次小幅度的搖頭否定。
“不過後面想了想，這背後涉及的背景還有古典文學中出現的與現文學不同的用語和說辭，我有些弄不懂，而且也覺得很難……古典文學真的……太可怕了……”
簡單說，理科出來的季柘在看到修古典文學需要背誦熟記那麽多東西後，有些吃不消。繼而果斷放棄選擇了這些學科中難度較低的現代文學。
“沒想到你會選修文學，我以為你會修理科專業。”
看見季柘提起古典文學要記那麽多東西一臉痛苦的模樣，Tom微微勾起嘴角，想起抱着對莎士比亞熱愛的自己當年也是在這些東西中背的快要發瘋。
“嗯……其實……”季柘突然猶豫起來，但掙紮了一下後她還是放棄的垂下肩，“你別嫌棄啊……我修第二專業的主要原因是我的簽證之前到期了，但是我現在因為一些原因必須留在倫敦，所以……只有繼續上學來保證可以辦理新的簽證。”
“不找工作麽？”
除了以學習為由辦理簽證，還有工作，旅游等原因，具體的Tom了解的也不是很清楚，因為大部分出國工作都是由經紀人來管理，也就是Luke處理。其他出國旅游，他辦理旅游簽證時看上面的日期也就是幾個月。
“不是不想找，我去找過……再加上花了大量時間在數獨上，那些比賽，活動，還有就是因為那次……”
說着說着，季柘突然停下，話說到一半戛然而止，垂眼看着地上的落葉，表情藏在同樣垂下的頭發裏看不清楚。
Tom眨眨眼，敏銳的感覺到接下來沒有出口的內容讓季柘有些……情緒低落。
——季柘無法拿到工作簽證，只能通過繼續上學來繼續留在英國的期限。
他在新聞上看過那些每年辦理學習工作簽證的別國人，其真正目的是渴望移民留在英國的消息。當時看到新聞的他對于這種人是極為不喜歡的，但是今天，這種情況卻出現在了他的身邊，Tom心情一下變得微妙起來。
他心裏對季柘的印象因此變差了麽？
并沒有。
或許，有些人想要長期簽證，是真的因為一些特別原因，就像季柘一樣。劍橋畢業，數獨天才，性格和善，卻因為一些原因無法拿到工作簽證繼續留在英國。
“我可以幫上什麽忙嗎？”
離他提議去的咖啡廳距離越來越近，Tom把兩人喝空的咖啡紙杯扔到垃圾桶裏，放慢腳步停下，扭頭看着季柘語氣輕柔的詢問自己可以做些什麽。
他想幫她，不管是什麽原因，他承認他有些不想讓她離開英國。
原本和融洽的氣氛一下安靜下來，季柘停下腳步，兩人隔了一米的距離面對着彼此，都沒有說話。直到，直到季柘輕輕的嘆了口氣，看着Tom揚起淡淡的微笑。
“謝謝你，Tom”
她拒絕了他，又喃喃的開口，雖然周圍的街道的聲音有些嘈雜，但是Tom卻聽的格外清楚。
“有時候，這個世界真的是充滿惡意。人生來，終究無法平等。”
作者有話要說：
大四繁忙，更新時間不定。
感謝支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