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鬼丈夫

祝溪俨的屍體是在第六天的時候發現的。

她死在錢一豪的房間裏,死得時候肚子圓鼓鼓的,她是活生生撐死的。

“只剩下一天了。”顧德明突然出聲說道,“我們原來有八個人,現在就只剩下咱們三個人了,顧哥,我們能活下去嗎?”

顧清看着祝溪俨的屍體,“能的!”

他的拳頭緊握。

“如果按照那首兒歌和你得到的線索,我和顧德明今晚可能會被淹死。”

徐邊江平靜地說出吓人的話,顧德明嘴唇一抖,就算表現得再怎麽冷靜,他實際上也不過是個二十歲出頭的學生罷了。

“但是,郁德珉和祝溪俨都其實已經證實了,躲在已經死去的人的房間這個辦法是行之有效的。”徐邊江繼續說道,“所以,今晚我想你可以呆在宋剛強他們的房間裏。”

“那你怎麽辦?”顧清看向徐邊江問道。

“我自然有我自己的辦法。”徐邊江說道,他看着顧清擔憂的臉色,不由得笑了下,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我會安然無恙的。”

幾個人商量完畢之後,顧清将祝溪俨的屍體用被子蓋住,也算是讓她體面地離開。

當他朝自己的房間走去的時候,卻瞧見譚少英站在他的門口。

譚少英看着他,臉色複雜,他似乎想說什麽,但顧清此時也懶得搭理。

“喂?”譚少英別扭地出聲喊住顧清。

“有事嗎?”顧清偏過頭看向譚少英,問道。

“明天就是我哥的忌日了。”譚少英遲疑着開口說道,“你們是不是已經死了很多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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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清眼神中掠過一絲暗光,“是不是,難道你心裏不清楚?”

“我知道你心裏難過。”譚少英低着頭,足尖踢着地上的碎石,“但是,如果你想活着離開的話,不要去幫別人,只有死了的人足夠多,你才有機會離開。”

顧清臉上露出怔愣的神色。

譚少英擡起頭,瞧見他的神色,索性不管不顧地說道:“這個老宅已經成了陰宅,九死一生,十個人最後只有一個人能出去。”

顧清臉色驟變,“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譚少英臉上露出一個與譚逸極其相似的笑容,“你難道還不清楚嗎?就算今晚所有人都能活下來,明天晚上燈籠熄滅了,那些惡鬼也一樣會出來殺人。”

“那他們不也一樣會殺了你?”顧清眉頭皺起。

他這些天雖說沒和譚少英說多少話,可也冷眼觀察着譚少英的狀況,譚少英也和他們一樣,保持着同樣的作息,燈籠熄滅後便關燈關門。

譚少英的眼神裏露出一絲笑意,他伸出手握住顧清的手摸到他的胸膛。

但是,在顧清的注視下,他的手竟然直接穿過了譚少英的胸膛。

“能在這個陰宅裏住兩年,怎麽可能還是人?顧清,我早已死了。”

譚少英說完這番話,身形漸漸地變得透明,“但我與其他人不同,我能控制住自己,明夜燈籠熄滅後,我無法出來,如果出來的話,我會變成厲鬼,到時候反而害了你。你萬事要小心。”

他說完這句話,似乎還有什麽想說卻又不好意思說的,眼睛深深地看了顧清一眼,消失于風中。

顧清看着他消失的地方,譚逸是如此,譚少英也是如此,這兄弟倆還真是一個爹,消失的方式都一模一樣。

“譚少英的話,你也聽見了。”顧清收回手掌,回轉過身看着徐邊江問道。

徐邊江點了下頭,他什麽也沒有多說,卻突然說道:“那時候在第十三號站臺,你為什麽選擇相信我,而不是相信那些人?”

顧清愣了下,而後露出個笑容。

“那時候我與你同生共死,無論你是什麽人,我都會相信你。”

“那麽,現在也請你像那時候信任我吧。”徐邊江定定地看着顧清說道。

顧清看着徐邊江,突然笑了,“好。”

就算只有一個人能夠活下來,他也不願意和徐邊江刀劍相向。

他或許該慶幸,這個消息沒有在所有人到來的第一天公布出來,譚少英顯然心裏還很柔軟,否則的話,一個簡單的九死一生,就足夠讓所有人都大開殺戒了。

在生死關頭,一切都顯得那麽脆弱。

夜晚降臨。

顧清躺在床上,他嘗試地呼喚了一聲譚逸的名字,可卻沒有人回應。

此時在宋剛強房間裏,顧德明抱着被子,縮在牆角,那被子很薄,但此時卻給他一絲難能可貴的安全感。

顧德明抱着被子,渾身發抖,但或許因為過于緊張,他竟不知不覺地睡着了。

他又做了一個夢。

這回,他夢見自己走進譚宅的大廳。

大廳裏七零八落地坐了六七個男男女女,有老有少,那些人的衣着老式,顧德明瞧着覺得有些熟悉,等他仔細想了想後,吓得後背都瞬間發麻了。

這六七個人不正是顧清那張照片上的死人嗎?

顧德明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他不小心碰到左手邊的椅子,發出“滋啦——”一聲的聲響。

他吓得不敢動彈,半晌後擡頭看去,就瞧見那六七個男男女女正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

“啊!!!”顧德明吓得轉身就朝後頭跑去。

可是一只冰涼的手卻抓住了他的衣領。

“你跑什麽?”六七把聲音同時響起。

在寂靜的譚宅裏顯得越發詭異。

“我們又不吃你。”一把嬌滴滴的女聲響起,那只鬼手提溜着他到了說話的女人面前,女人滿頭珠翠,脖子上挂着的正是彌勒佛項鏈。

顧德明瞧見那張堪稱得上和藹的臉,卻吓得兩腿一軟,直接尿了。

那女人捂着嘴唇笑了一聲,“小夥子,我們是來幫你的。”

“你還不知道吧。”一個手指上帶着金戒指,抽着煙杆的男人說道:“這個宅子是個陰宅,無論進來多少人,最後只能有一個人能活着離開這裏。”

“你,你是騙我的!”顧德明下意識地反駁道。

“騙你哈哈,你愛信不信。”那男人放聲大笑,“反正我們明天晚上就會出來殺人,殺什麽人,對我們來說毫無影響。”

“由他去吧,這種孬種,就該讓他死了才是。”

那女人擺擺手說道。

顧德明便感覺到身後那只鬼手将自己提了起來,朝外頭院子丢去。

他兩腳在半空搖晃,尖叫着想要抓住什麽,等猛地驚醒過後,卻發現自己正站在房間門口,他的手正放在門上,只要輕輕一推,外頭那些肆意的紙人便能夠從縫隙溜進來。

顧德明連忙收回手,他轉過身,卻對上了一具獰笑着的屍體。

顧德明被吓得瞬間僵住了,渾身如同過電一般,徹底呆住了,他腦海裏一片空白,眼睛直直地看着那具屍體,一直等到天亮了。

顧清和徐邊江來敲門,房間裏卻一點兒反應都沒有。

顧清心裏一跳,連忙一腳踢開了門。

他感覺自己這一踢,像是踢到了什麽東西一樣,緊接着就聽見屋裏頭傳來一聲咚的聲音,像是有什麽東西掉到地上了。

顧清連忙和徐邊江走進去,卻見到顧德明臉色煞白地躺在地上。

但看見他還在顫抖的手,顧清心裏卻松了口氣,至少還活着。

他走上前将顧德明扶了起來。

顧德明只是吓壞了,在顧清喂了他喝了幾口熱水,給他按了人中後,他慢慢地也就恢複過來了。

等清醒過來後,顧德明看着顧清,他手裏握着溫熱的水杯,喉嚨裏發出咯咯的聲音。

“我,我做了個噩夢。”他虛弱地說道。

“那只不過是個噩夢罷了。人還能活着就比什麽都強。”顧清安慰道。

顧德明沉默了片刻,而後點了下頭,他沒有告訴顧清他做的什麽噩夢。

顧清見他恢複的差不多了,便跟他說道:“今天是最後一天,我覺得今天晚上我們恐怕要有一場惡戰了。”

顧德明眼皮一跳,險些把手中的茶杯給摔了。

顧清說的話和那些惡鬼在夢裏頭告訴他的話是一樣的,這麽說來,那惡鬼說這個宅子只能有一個人能夠活着出去也是真的了?

“對了,你做了什麽噩夢?”顧清誤以為顧德明是被吓到,便體貼地岔開話題,問起其他的事情來。

“夢見被鬼追殺罷了。”顧德明低着頭喝了口水,說道。

“這樣啊。”顧清看了眼顧德明,臉上露出了然卻又無奈的神色。

只是被鬼追殺罷了,以顧德明剛才被吓得那模樣,那噩夢可顯然沒這麽簡單。

但是,顧德明既然不告訴他,他若是追問,也無濟于事。

這最後一天,任何人的神經都是緊繃着,稍微一刺激,說不定什麽事都幹得出來。

大廳裏擺放着熱氣騰騰的飯菜。

可是顧德明卻食不知味,他匆匆吃了幾口包子後,便說不舒服回房間去了。

“他有問題。”徐邊江喝了口粥後,平靜地說道。

對于徐邊江這種人,顧德明的心思再明顯不過了。

他一眼就看出顧德明心裏頭存着事。

“看來他做的那個噩夢麻煩不小。”顧清說道。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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