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雨還在暴下,牧一鶴将車停在了學校的劇院門口時,扭頭發現冉以初不知何時睡着了。
冉以初睡着的樣子很安靜,呼吸輕得有種斷氣的錯覺,沒有任何聲響。
幾縷未幹的發絲耷拉在腦門,俊俏的五官讓人挪不開視線。
這個樣子的冉以初,沒有任何戒備心。
“唔,到了?”突然睜眼的冉以初見牧一鶴一直盯着自己看,立馬把頭朝向了車窗外。
外面三三兩兩的學生撐着傘朝劇院大門走去,有些連軍訓服都懶得換下就過來了。
“今天真是謝謝你了。”冉以初一邊推開車門一邊道謝。
“不請我吃個飯?”牧一鶴一臉無賴地看着他。
“牧先生不是不喜歡別人請客麽?”冉以初睨了他一眼。
自知給自己挖了個大坑的牧一鶴扯扯嘴皮叫住了對方:“把傘拿去。”
“不用了,幾步路,跑過去就好。”說着,冉以初就一腳踏出車外,踩在了一塊沒有積水的石板上順手關上了車門。
他頂着暴雨一路小跑進了劇院的大廳掏出手機給王院長打電話。
“院長,我已經到劇院這邊了。”
“好好好,我現在就過來,你等等。”
挂了電話後,冉以初有些無聊地看着牆上以往的一些名人照片,當見到冉老爺子和沈硯喬的照片時,目光停了下來。
兩個人在國內外都可以說是很有地位的人物,一師一徒在這片領域裏幾乎占據了半壁江山無人撼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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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冉以初卻為葉志平感到惋惜,若他的手沒殘,那麽這照片牆上也會挂上他的肖像。
“冉以初?”一個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
轉過身,他見到穿着禮服的周生生。
“真是你?”周生生很開心地朝他走了過去。
“你是這裏的學生?”冉以初微微有些驚訝。
“嗯,大二了。”周生生點點頭。
“那麽,我該稱你一聲學長才對。”冉以初說。
“你是我們學校的?”周生生比冉以初更驚訝,在他眼裏,冉以初這樣的人不應該去那所國內數一數二的音樂學院麽。
冉以初對他笑了笑。
“不是吧,你怎麽會來我們學校讀書呢?你爺爺不是中音的院長麽?”周生生還是一臉不可置信的樣子。
“去哪都一樣。”冉以初也不多解釋這中間的緣故,打量了周生生一番,見他如今氣色這麽好,想必心結也祛了,于是問道,“你今晚準備了什麽節目?”
“德彪西的《亞麻色頭發的少女》。”周生生說。
“加油!”冉以初給他打氣。
“謝謝。”面對自己崇拜的人,周生生顯得有些放不開,尴尬地抓了抓寸頭,“你是來看迎新晚會的嗎?”
“沒有,我今晚也有個節目。”冉以初說。
“咦?節目單上沒看到有你啊。”周生生有點意外。
“嗯,臨時加的,被放在最後了。”
“哇,看來今晚可以一飽眼福了。”知道冉以初也要上臺,周生生很激動。
冉以初只是笑笑沒說話。
“那你現在是等人?還是……”周生生見他一身濕漉漉,有些疑惑。
“在等人。”
“哦,這樣啊,那我先去彩排了,等會見。”
“嗯。”
待周生生一走,冉以初掏出手機看了看時間,打了個電話給李姐詢問了一下小家夥的情況後,放心地挂了電話。
王院長沒讓他等多久就趕過來了。
“走,我帶你去後臺。”王院長看了看他依舊穿着上午的衣服,還淋了一身的雨,便親昵地勾住了他的肩膀去了後臺。
此時的後臺一片嘈雜,各種各樣的樂器亂七八糟地擺放在了走廊上,穿着形形色色禮服的學生迎面向王院長打招呼順便好奇地看一眼身旁的冉以初。
“吳凱!”王院長瞥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打開嗓門喊了一聲。
“院長好。”聽到喊自己的名字,一個個子中等身材略微壯碩的男生匆匆小跑而來。
“這是冉以初,今晚的壓軸,你帶他去換身衣服,順便熟悉熟悉環境。”王院長拍了拍冉以初的肩膀,對吳凱說道。
“好的。”吳凱領會地點點頭,看向了冉以初。
眼前的男生,高高瘦瘦,皮膚冷白,特別是那雙清冷的眼眸在本就精致的五官中尤為吸引人。
吳凱是鋼琴專業的大三學生,早在半個月前的預選賽就聽說過冉以初的名字,如今見到了真人,倒是和心中的模樣相差巨大。
他印象中的冉以初,應該是個戴着眼鏡,長相平平的那種看一眼就忘的男生,卻沒想到竟然長得這麽秀氣。
“今天有點忙,我先帶你去換身衣服。”吳凱說着就帶着冉以初去了一間男士更衣室,裏面除了挂着一堆禮服以外,還有幾個在換衣服的男生。
“新生?”見冉以初是個生面孔,其中一個男生好奇地問到。
“對。”吳凱點點頭,轉身對冉以初說:“你先挑衣服吧,好了到隔壁化妝間找我。”
“好的。”冉以初應了聲,開始在一排排的衣架上找合身的禮服。
“要不要我幫你找?”剛剛問話的男生朝他走了過來。
“不用,我自己來吧。”冉以初搖頭拒絕,随手拿了一套很普通的黑色西服看了看尺碼。
“你身上的這件襯衫都濕了,找件幹淨點的換上吧。”那個男生打量了冉以初一番,指了指另一邊挂着一堆襯衣的衣架子說。
“謝謝。”冉以初也打算把身上的襯衫換掉,于是走到挂着襯衣的那邊找了一件看着比較幹淨的白色襯衣去了角落換衣服。
等換好衣服又被吳凱強拉着讓一個妹子化了個裸妝,瞬間整個人的氣質都變了。
之前,冉以初還只是個鄰家男孩的模樣,此時卻耀眼得如同高高在上的王子,引得身邊的妹子們犯了一臉的花癡。
“節目馬上就要開始了,你先去臺下找個地方坐着,我忙去了。”吳凱匆匆交代了一句,便離開了。
冉以初稀裏糊塗地被折騰了一番,如今倒清閑了起來。
他看了看幾乎座無空席的觀衆席,迎着一堆人好奇的目光去了最後排的地方坐着。
臺上的每個節目都是專業學生經過長期排練出來的,內容不但質量高,且很精彩,看得臺下的新生們個個熱血沸騰勵志要成為下一次演出的人。
當冉以初看到周生生的鋼琴獨奏時,注意力不禁集中了起來。
比起上次預選賽的緊張,今晚的音樂會,周生生明顯從容了許多。
當臺下爆發出一片掌聲與歡呼聲時,臺上的周生生終于自信地笑着向大家鞠了一躬。
冉以初見音樂會已經到了下半場,于是起身從旁邊的過道去了後臺。
“同學,能幫我搬下古筝嗎?”一個女生輕輕拍了下他的肩膀。
扭過頭,見女生一身古裝打扮,模樣清甜可人,也沒多想點頭答應了。
“你是大一的學弟吧?”女生抱着琴架跟在了冉以初的身後。
“嗯。”冉以初淡淡回了聲,搬着微沉的古筝上了臺。
“謝謝你了。”女生等他把古筝放在木質地板上後,站在臺下又把琴架遞給了他,“擺到中間就好。”
冉以初領會地把琴架放在了舞臺中央,又擺好了古筝這才下了臺。
“謝謝你啊,小學弟。”女生感激地向他道謝。
“舉手之勞。”冉以初朝她淡淡一笑,就走了。
随着節目一個接一個,冉以初聽到了吳凱喊他的名字,于是走到了候場的地方。
“馬上就輪到你了,在這等着吧。”吳凱說。
“嗯。”
站在舞臺側邊,冉以初看着主持人站在臺上說了一堆臺詞後,緩緩報上了自己的名字和曲名。
一束追光燈打在了斯坦威上,随着臺下的一片掌聲,冉以初走上了舞臺。
他之前報給吳凱的鋼琴曲是貝多芬的《月光》,這會兒坐在鋼琴前,慘白的追光燈就像是照射下來的月光般,襯托得冉以初孤獨又傲氣。
臺下剛剛還熱血沸騰的觀衆逐漸被他的琴聲安撫下來,一片安靜。
牧一鶴坐在了最後一排的角落裏望着冉以初,表情變得複雜。
那是牧一鶴從未見過的一面,超塵拔俗,在這一片同樣優秀的學生中脫穎而出。
他和冉以初,在不知不覺中,已是兩個世界的人了。
這樣的冉以初,他只能望塵莫及了。
“這就是那個最近傳得沸沸揚揚的冉以初吧?”
“難怪會被請去參加這次的迎新晚會,這屬實牛逼啊。”
“就他這樣的水平,恐怕都不吃不喝不睡泡在鋼琴上了吧。”
“我聽說他爺爺就是那個冉春堂。”
“卧槽!冉春堂?這背景也太硬了吧。”
聽着旁邊人的唏噓聲,牧一鶴抿着嘴巴目光深沉地看着臺上的冉以初。
這個世界,真的有靈魂交換這種事發生麽?
牧一鶴是不相信過去的冉以初能在短時間徹底換了個人一樣,優秀得讓人質疑。
就在他發呆時,身旁突然爆發出了一片狂熱的掌聲,回過神來,就見冉以初已經起身朝舞臺中央走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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