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看着桌上琳琅滿目、各式各樣的廣告信,魏靖一動也沒動,直接将信給掃進埘圾桶,便繼續埋首于他的工作。

見狀,一直維持笑臉的丁廷眼角一抽,低聲提醒他,“總裁,你剛剛扔的那個……似乎是恐吓信。”

恐吓信?魏靖眉微挑。他還在想他的得力助手怎麽會把廣告信拿來給他看呢。

既然特助提醒了,他不得不從垃圾桶裏随手拿出一封,把信拆開。

信上寫的很簡單,只有幾個用紅色油漆寫着的大字--

撤銷告訴,否則……死!

很明顯,這确實是一封恐吓信而非廣告信,雖說和戴亞有官司糾紛的公司不笪少數,但會用恐吓信這種卑劣手法的卻只有一間,他連猜都不必猜,就知道這是誰的傑作,只是他處理的方法也十分簡單,那就是将那張才剛撿起的恐吓信又扔回身後的垃圾桶,便繼續埋首當他的工作狂。

他這反應令丁廷笑臉微僵,好意的再次提醒,“總裁,需不需要報警?”

頭擡也沒擡,他簡扼的回答,“不需要。”

笑容更僵了,丁廷又說:“總裁,大和建設不是什麽正當公司,幕後老板謝馭宗更是有黑道背景的狠角色,他的恐吓只怕不是說說而已,我認為我們應該将這件事交給警方查辦。”

魏靖依舊沒擡頭,翻閱手上的合約,雙眼緊盯着上頭每一個細節,沈聲說:“我知道,但我不認為他傷得了我。”

大和建設是黑道起家這件事,他當然知道,畢竟查清競争對手的底細是必要之事。或許該說,不管是和戴亞有往來,或者是任何與戴亞有牽扯的人、事、物,他都會親自了解,并且評估是否要與之合作。

這是他的習慣,知己知彼的習慣。

因此背景複雜的大和建設從不在戴亞的合作圍範之內,不管他們提出的合作案有多優渥,甚至只要和大和扯上關系的廠商,戴亞絕不合作。

魏靖當然想過這樣的舉動會引起大和的不滿,只是他沒想到對方會賄賂他的員工,唆使賴寶山盜取機密。他更沒想到的是,在他底下工作的員工,競會有這種背叛的行為。

戴亞和大和的官司第一次裁定已經出來,法官裁定賴寶山及支使其犯罪的大和建設需賠償戴亞集團三億元,而賴寶山被判一年刑期,念在初犯緩刑三年,全案還可上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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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不只他知道,大和建設大概也明白他們勝訴的機率不高,否則也不會使出恐吓信的手法,想讓他撤銷對他們的告訴。

聽見上司的話,丁廷臉上的笑容已不只是僵而已,可說是皮笑肉不笑了,他咬着牙說:“總裁,或許他傷不了你,但你有沒有想到他會‘誤傷別人’,或者是從你‘身旁的人’下手?”

這話總算讓魏靖停下手邊工作,俊眉倏擰。

身旁的人,他第一個想到的就是紹書,畢竟他是這小家夥在臺灣唯一的親人,他的義務就是好好照顧紹書,不讓任何人傷害他。

思及此,他忙拿起電話,長指快速按下一串號碼。

電話一接通,他馬上說:“幫我多派幾個人跟在紹書身旁,記住,不要讓任何可疑的人接近他。還有,不要讓他發現我派人跟着他。”

吩咐完,魏靖挂上電話,繼續他的工作,不再理會一直站在他不久處、此時臉上已青筋狂冒的丁廷。

“總、裁!”總是笑臉迎人的丁特助此時早沒了那騙人不償命的笑面虎面具,只見他咬牙切齒,沉着嗓說:“我所謂的‘身旁的人’,不是只有你的寶貝紹書而已,能否請你擡一下你尊貴的雙眼,看一眼在你面前站了半個小時的我?”

這聲音裏的陰寒,正常人一聽都知道是丁特助發火的前兆,然而魏靖不是正常人,而是個一扯上工作就忘我的工作狂,加上身為丁廷的上司,他自然感覺不到--就算感覺到了,他也仍然故我。

他淡淡的說:“我們一天相處十四個小時,一共相處了六年,你那張臉有什麽好看?”

轟!丁廷真的發火了,熊熊怒火燃上心頭,正當他要發飄時,腦中突然浮現兩天前和妹妹丁羽軒通電話的內容……

倏地,他想到一個方法,一個一舉兩得“回報”上司的好力法。

彷佛變魔術般,不到一秒,怒不可遏的面容瞬間消失,斯文的臉龐已換回他的招牌笑臉,他輕聲說:“報告總裁,我要請假。”

請假?這話總算讓魏靖擡起頭,茌丁廷進到他專屬辦公室的三個小時之後,他終于用正眼看着他的萬能特助,這一看,他頓時錯愕的微瞠俊眸。

“你……那張臉是怎麽回事?還有手和腳……你跌倒了?”瞪着眼前看得到的地方全讓白色繃帶捆着、左腿甚至打上石膏的丁特助,他差點說不出話。

這話讓丁廷拄着拐杖的身子差點跌倒,再也忍不住地破口大罵,“車禍!我是出車禍!你見過有人跌倒能跌成這樣嗎?”

他真的會昏倒,雖然早知自己這位上司除了工作之外,對什麽事都漠不關心,可這情況也太離譜了,居然把他這左小腿骨折、右手腕和胸口嚴重挫傷、外加半張臉青紫腫脹到連他媽都認不出來的模樣說成跌倒?

聞言,魏靖聳聳肩,誠實的說:“我沒跌過,不知道。”

“你--”怒極反笑的丁廷緩下臉巴,輕聲又說了一次,“我要請假。”

魏靖皺眉,想也沒想就拒絕,“不準。”

就算丁廷傷得确實不輕,可既然還能拄着拐杖對他大吼,那就代表還有餘力可以工作,所以他不會準這個假。

他不是無情,也不是虐待員工,而是丁廷待在他身邊已有六年,他早習慣有這位萬能的特助,要是丁廷請假,他的工作量肯定會大增,雖然他熱愛工作,但可不愛一天二十四小時都工作,因此他打定主意不準假。

然而丁廷卻像沒聽見他的話,繼續說:“我請的是公傷假,要是總裁不準假,我可以到勞工局告你。”

“公傷假?告我?”魏靖一雙眉擰得死緊,沈聲問:“你是在上下班期間受的傷?”

“不是。”在親愛的總裁大人發難之前,丁廷用着清晰無比的語氣,仔細的又說:“但我是上個禮拜六上午十點,接到某人的電話,要我去幫某人牽回保養的車子,以致在路上被大和建設誤認成某人,才被撞成現在這副德性。”

魏靖一怔,總算想起上個禮拜六他确實打了一通電話,也确實有輛車子進了保養廠,也就是說……他就是那個害萬能特助出車禍的“某人”?

見親愛的總裁大人臉色難看,丁廷這才又露出招牌微笑道:“請問總裁,這假……你還準不準?”

魏靖一聽,俊眉早已打上十八個結,褐眸瞪向他,“戴亞集團被告上勞工局,只是因為不讓員工放公傷假,你說我會讓這種事發生嗎?”

聞言,丁廷笑得更開懷了,“謝謝總裁,我等等就将假單和診斷證明e到你的信箱,那麽,三個月之後再見。”

“等等!”見他拄着拐杖就要離開,魏靖連忙叫住,雖然覺得三個月有點久,卻也沒轍,只能悶聲的說:“你休假,誰接替你的位置?”

他工作量大,沒了丁特助等于斷了一只胳臂,非得有人遞補上才可,否則他一定會過勞死。

這話讓丁廷斯文的臉龐閃過了一抹得逞的狡猞光芒,輕聲問:“總裁的意思是……要我幫忙挑選代班的人?”

“當然。”白他一眼,魏靖才又說:“我可沒那個閑工夫去選人,而且你的工作也需要交接。記住,我要的人,能力不能差你太多。”少了一個得力助手已經很悶了,要是接替丁特助的人能力太差,他絕對會悶到爆。

丁廷皺起眉,面有難色的說:“公司內的員工能力不錯雖不錯,可現在正值旺季,人力的調度上可能會有問題……總裁介意我從外頭找人來嗎?當然,這人絕對值得信任。”

“你處理就好,只要有人能接替你的位置,我什麽都不介意。”誰來代班他不在意,他在意的是那人有沒有能力幫他。況且他對丁廷有一定的信任,既然丁廷都這麽說了,他當然就相信。

他這話讓丁廷笑了,低聲說:“總裁請放心,我會把一切安排妥當。”

得到保證,魏靖滿意的點點頭,繼續埋首于工作中,以至于沒看見他一向信任無比的萬能特助,嘴角揚起一抹奸笑……

踏着輕松的步伐,郭千語背着背包、揚着笑容,圓圓大眼有些好奇的眨呀眨,四處看着這用黑白色調裝潢而成的氣派大樓。

在她身前帶路的黃淑媛,見她像沒看過世面般的東張西望,忍不住皺起眉催促着,“郭小姐,請你跟上。”

“喔。”正與辦公室裏看着她的人對望的郭千語,連忙收回視線快步跟上前,歉然的說:“很抱歉造成你的困擾,我會跟好。”

雖然接過很多工作,她卻是第一次來到像戴亞集團這樣的大公司,它大方簡約的裝潢、明亮寬敞的格局和一些外頭見不到的奇特裝飾,都讓她不禁好奇的四處浏覽,甚至看着看着就不小心出了神。

不過她的道歉并沒讓黃淑媛臉色緩和,反而更加不悅,尤其是在看見她那一身的打扮後。

破舊的牛仔褲、洗得撾色的粉紅色T恤,配上一雙老舊的球鞋和背上那看不出灰色還是黑色的大背包……這樣的打扮,怎麽看都與網羅各界精英人才的戴亞集團格格不入,甚至是戴亞的清潔工,打扮得都比她入眼。

真不知道這女人究竟是用什麽辦法才來到戴亞上班,而且職位還是讓公司全體女員工趨之若骛的“總裁特助”這份工作。就算只是臨時代班,也夠讓所有人又羨又妒了,連自己都快要用眼神在她褪色的T恤上瞪出無數個洞。

而雖然嘴上說會跟好,可郭千語一雙眼仍止不住好奇的左瞧右看,好幾回差點撞上前頭帶路的。

這讓黃淑媛再也忍不住惱火,轉過身見她一邊走,一邊回頭看着身後的陶藝品,露出一抹狡猞的笑容。就在她要撞上她之前,突然往一旁閃去,在閃避的同時,伸出腳,壞心的往她的腿一勾--

“啊--”根本沒看路的郭千語當然被勾個正着,她倒抽了口氣,驚喊出聲,下意識閉上雙眼,等着預期的疼痛到來。

然而等呀等,她卻一點也不覺得痛,反而感覺有點熱熱的、軟軟的……雖然這地板有些凹凸不平,但倒是挺好躺的,甚至不像她以為那般的硬。

大公司就是不一樣,連地板跌起來都是這麽舒服……

就在郭千語陶醉在這不一樣的地板觸感時,耳邊卻突然傳來一道抽氣聲,伴着黃淑媛緊張又嫉妒的叫喚,“總、總、總、裁……”

總裁?那不正是她未來三個月的衣食父母?讓她遠離泡面度日生活的大恩人?

“在哪裏?總裁在哪裏?”郭千語倏地睜開雙眼,正要找人,圓圓的大眼眨了眨,卻先是對上一雙宛如海水般深邃幽靜的雙眼,接着才看清那印在眼前的特大號俊顏。這一看,她頓時瞠大雙眼,大喊,“是你?”

聽見這近距離的喊叫,魏靖倏地皺起眉,感到耳膜被震得嗡嗡叫,他還未說什麽,那壓在他身上的女人已飛快跳離開他。

“你怎麽會在這裏?”一爬起身,她馬上指着他的鼻子大喊。

“您、您沒事吧?”相較于郭千語的反應,黃淑媛則是驚呼一聲,匆忙地想扶起被撞倒在地的總裁。

魏蜻卻在她的手伸來之前自行站起身,皺眉對郭千語說:“你又為什麽會在這裏?”

他的記憶力極好,堪稱過目不忘,但只限于工作有關的人事物,除此之外,只要是他不想記的,即便前一秒才見過,他也能在下一秒把對方忘得一乾二淨,特別是被他視為麻煩的女人。

但這一次卻很反常,他不但記得眼前女人的長相,甚至還記得她的名字--郭千語,那将他誤認成誘拐犯的女人。

誘拐犯……是的,或許正是這個緣故,他才會對她印象深刻,畢竟誤認他是偶像明星的女人不在少數,像她這種把他誤認成誘拐小孩犯人的沒眼光女人,他倒是頭一次見到,怪不得對她印象深刻。

“我?”指着自己的鼻頭,郭千語揚起下巴說:“來這當然是上班呀,難不成來參觀啊?”

她說得理直氣壯,毫無自覺方才自己就是因為參觀得太過入迷,才會撞到正巧從辦公室走出來的他。

聽見她竟用這種态度對總裁說話,黃淑媛險些昏倒,正要拉開她,魏靖卻伸出手阻止。

俊眸輕掃她那身簡單的打扮,他皺眉問:“你來這上班?哪個部門?”

雖說他從沒要求員工的服裝儀容,但她這一身打扮未免也太過輕松,他還沒見過他底下的員工有人穿得和她一樣。再說,這一層樓除了他的專屬辦公室和丁廷的特助辦公室之外,并沒有其他部門,她怎麽樣也不可能來到這一層樓。

“呃?哪個部門?這個……”她哪知呀?

丁大哥只叫她今天一早八點直接來報到,其餘的什麽都沒說,而她一聽見一個月薪水有五萬塊,一雙眼“當”的一聲早變成錢的符號,耳朵除了“五萬塊”其他什麽都聽不見,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究竟要來做什麽。

想了半天,确定腦中從頭到尾只記得一句“五萬塊”的郭千語幹脆放棄,直接轉身不恥下問的問向帶她上樓報到的黃淑媛,“請問一下,我是什麽部門?職位又是什麽?”

聞言,不只黃淑媛露出一臉不敢相信的表情,就連問話的魏靖也是一愕。

不等黃淑媛說話,他已拉下臉,沈聲問:“你……究竟是誰錄取你這個天兵?告訴我他的名字!”

他要知道是誰錄取這個女人,不管對方看上她什麽資歷。光是連自己的職位及部門都搞不清楚這點,就足以讓他在她第一天上班便直接開除她。

郭千語不知道他為什麽會突然變臉,莫名其妙被人罵是天兵,她一雙眉也不高興的擰起,反問:“我為什麽要告訴你?你又是誰?”

聽見這話,黃淑媛再也忍不住,連忙沖到兩人之間,慌張的說:“總裁,真的很對不起,這位小姐就是方纔我打電話通知您要上來報到的那一位代班特助,郭千語。”

聞言,不僅魏靖一愣,就連郭千語也愣住,接着他們異口同聲的說-

“你就是來頂替丁廷位置的新特助?”

“你就是一個月花五萬塊請我的凱……咳!我是說老板?!”

話一出口,兩人同時在對方眼中看見難以置信。

“我說過,我要的是能力和你差不多的萬能特助,不是要個連自己來做什麽都不曉得的‘低能’特助!”咬着牙,魏靖緊握話筒,用陰寒的語氣對電話那頭的丁廷冷聲說。

然而另一頭的丁廷不知說了什麽,讓他先是一愣,接着俊顏抽搐。

“你說什麽?找不到人?沒有人能和你相提并論?你是最強的?”一連重複丁廷那堪稱自大無比的陳述,魏靖一張臉早已臭得不能再臭,他努力的吸氣吐氣、吸氣吐氣之後,才咬牙切齒、一個字一個字的說:“那你現在就給我滾回來上班,我無人能比的萬、能、特、助!”

可電話那頭的丁廷,似乎為惹得一向對任何事都漠不關心的上司失控感到很高興,甚至幸災樂禍的又說了幾句話。

這一聽,魏靖一張俊顏只差沒變青色,正要開罵,丁廷卻早他一步挂上電話。

瞪着那傳出嘟嘟聲的話筒,他一雙眼像是要瞪出火來,許久才平複情緒,走出自己辦公室,來到與他辦公室相連的特助辦公室。

看見坐在椅子上,一雙眼正盯着手上筆記本讀着,看也不看他一眼的郭千語,他擰眉沈聲說:“你,可以回去了。”

放下手上的筆記本,她擡起小臉看他,像是早知道他不會用她一樣,馭口說:“這可不行,我們事務所和丁大哥是有簽約的,我代班的時間由今天起,為期三個月,一天也不能少,否則就是違約。”

“那就解約。看要賠多少錢,我賠給你。”他剛才已從電話裏得知丁廷和她簽約的事,但他一點也不在意,因為他完全不想要一個狀況外的特助。

聞言,郭千語皺起眉,站起身與他直視,不高興的說:“賠錢?你以為用錢壓人,我就會解約了嗎?”

她雖然缺錢,但很有原則,既然接下這份工作,一定會全力以赴,只是這男人連給她努力的機會都不肯就直接說要解約,讓她顧不得眼前的人是臺灣商業龍頭戴亞集團的總裁,直接開罵。

魏靖一愣,旋即也擰起眉,沈聲說:“我不是這個意思,我要解約,是因為我需要的是一個能夠幫我分擔工作的特助,而不是--”

“一個什麽都不曉得的低能特助是嗎?”她替他把話說完。

這裏的隔音不錯,可惜他剛剛忘了關門,她才能一字不漏的聽見他對她的“評價”。這讓她很不服,他憑什麽這麽說她?

俏臉一凝,她伸出纖細的手指,直接戳上他的胸膛,咬牙又說:“聽清楚,我不管你是什麽意思,但你給我仔細聽好。第一、丁大哥并沒有交代我來這裏該做些什麽,只告知我他的桌上有本筆記本,上頭會清楚的告訴我該做些什麽事,所以我也是在剛剛才知道我要做的工作就是擔任你的‘低能特助’,而不是來這裏當清潔工。

“第二、我不會解約,今天是我第一天上班,而且沒做錯任何事,就算你要開除我,也應該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除非我達不到你的要求,或者搞砸了你交代的工作,否則你沒權力要我走路。第三、雖然付我薪水的人是你,但和我簽約的人是丁大哥,能和我解約的人也只有他,這是合約規定,就算你是總裁也沒辦法更改。以上三點,你聽清楚了嗎?”

一連串的話令魏靖頓時一愣,不是因為那每說一句便戳他一下的纖指,而是她那毫不退縮、為自己争取權益的行為。

打從接下戴亞集團,他從沒有談不攏的合約,當然,也沒有解不了的約,只要他想,不管金額多龐大,他要簽就簽、要解就解。

雖然是他答應讓丁廷挑選代班的人選,可他才是最後的決策者,他不用的人,誰也沒辦法逼飽用,沒想到現在聽完她的話,他居然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當然,他還是有辦法反駁她所說的每一點,但他卻沒這麽做,因為她說的并沒有錯。除了第一點他懷疑是丁廷刻意整他外,第二點和第三點,他的确沒權力……

見他沉默不語,一雙眼緊盯着她,那深沈探究的眼神彷佛能看透她的一切,郭千語卻依然不畏懼,甚至昂起下巴,躲也不躲的與他對望,一副誰怕誰的模樣。

她這模樣讓魏靖淡漠的雙眸中極快閃過一抹興味,許久,他端整面容,俊顏一變,回複工作時一貫的嚴峻淡漠。

他冷着聲說:“好,你可以不用離開,但你也記住你剛才說的話,要是你達不到我的要求,或者搞砸我交代你的工作,我就讓丁廷和你解約,至于違約金,當然是由達不到我要求的你來賠償。你要是不答應也行,現在就能離開,解約是我要求的,違約金自然由我付,甚至為了補償你浪費的時間,我再加給你一個月的薪水。如何?你要選哪一樣?”

周遭瞬間下降的溫度讓郭千語泛起一陣雞皮疙瘩,當然,她也從魏靖的冷唆目光中察覺到他刻意釋出的壓力,她不笨,自然知道自己該選擇後項,尤其是以事務所目前的經濟狀态而言,光是他給的那筆違約金,就能解去她們的燃眉之急,更別提那多出的一個月薪水,還能讓她們脫離三餐吃泡面的日子,但……她就是咽不下這口氣,這被人瞧不起的悶氣。

所以明知道不應該,她還是挺起胸,大聲的說:“你等着吧,我會讓你知道,我雖不像丁大哥那樣萬能,但我也不低能,一定會讓你刮目相看。”

言下之意,就是她接受挑戰。

她的宣言讓魏靖深藏在眸底的興味更濃了,這還是頭一次有人在面對他時,眼裏沒有一絲懼怕、沒有一點退縮,甚至敢用這種語氣和他說話。最重要的是,眼前的人不是某集團的董事也不是某公司的執行長,而是一個女人,且還是個即将被他開除的員工。

他不得不說,她很有勇氣,比他過過的任何人都要來得有勇氣,光憑毫不畏懼地扞衛自身權益這一點,他就很欣賞。

只是欣賞歸欣賞,若她達不到他的要求,他一樣說到做到将她開除,絕不會留情。

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許久,他才低聲說:“那我就拭目以待。”

接着,他對她下達她正式報到後的第一項挑戰--

“今天是你第一天上班,我給你半天時間将丁廷留給你的交接事項看清楚,只要是他該做的,你就得做。當然,我下會要求你做得和他一樣完美,畢竟他跟在我身旁已經六年,而你只是代理特助,因此我對你的要求不會太高,只要你把我交代給你的事情完成。至于處理的方式,你可以依照你自己的方法,只要事情能辦好,其餘的事我不會過問。”

頓了頓,他接着又說:“首先,下午一點半前,把戴亞這三年來的營運報表及財務報表放在我桌上,然後幫我把和‘臺安’袁總明天早上十一點的會議,更改成後天下午三點,地點由你安排。還有,這星期四是‘和升’陸總的生日,在這之前幫我挑一份禮送去,記得查清楚他的喜好,挑一件得宜的禮品,免得失了戴亞的顏面。再來,我還要……”

看着他邊交代一連串事項邊往辦公室走去的身影,郭千語連忙拿起桌上的紙筆跟上他,然後一項一項仔細的記錄下來。當她記到第八項時,眼角忍不住一抽,到第十二項時,俏臉青白交錯,到了第二十項,她已咬牙切齒,只差沒破口大罵。

這男人擺明了在整她!

他把她當成什麽了?她不過是個菜鳥,一只嫩得可以的菜鳥,他一口氣交代幾十項工作給她是怎樣?他以為她有三頭六臂,還是一天有四十八小時可以用?居然這麽操她?可惡的家夥……

就在她掄起粉拳在他身後練自由搏擊時,魏靖正好交辦完第二十二項工作,一轉身,正巧看見她停在半空中的手,他眉一挑的問:“有問題?”

有!當然有!她想扁他算不算問題?

即便心裏很00XX,郭千語依然努力擠出一抹笑,皮笑肉不笑的咬牙回答,“沒有,沒問題,我這就去處理。”

與其浪費時間和他争論,她倒不如趕快處理好手上抄得密密麻麻的交辦事項,畢竟她可沒錢賠他。

想着,她一個轉身,快步回到座位上。

看着她的背影,魏靖淡漠的俊顏緩緩勾起一抹笑,許久視線才從她那皺着眉、一臉苦惱的俏臉上挪開,開始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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