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魇獸夢境02】

丘喵:對顧将軍的撒嬌毫無抵抗能力_(:зゝ∠)_

當沈慎之入睡之後, 丘延平也已經把過會兒需要用到的東西全都準備齊全了。

他點燃一柱香插在沈慎之的床頭櫃前,這柱香中混有迷疊香的草木香味,可以增強大腦的活躍性。

丘延平點燃這根香的目的并不是為了驅逐魇獸,相反,他正是為了吸引魇獸前來, 越是活躍的大腦, 意味着生成夢境的操作難度越簡單, 魇獸都愛襲擊這類入夢者。

香點燃後不到十分鐘, 沈慎之眼皮底下的眼球開始左右轉動起來,他平躺在床上,垂放在身體兩側的手下意識地握成拳頭, 他小幅度地擺動頭部, 眉頭微微蹙起。

丘延平低聲提醒了一句,“來了。”

顧聞樂一聽,立馬退到了房間外頭, 他站在房門口,就一只腦袋往裏頭探,他小聲抖着嗓音問道, “哪、哪兒呢?”

丘延平好笑地分了一個眼神給顧聞樂, 開口道,“你躲這麽遠做什麽?我跟你說啊, 你越是害怕, 魇獸就越愛找你這類的。”

顧聞樂聽見丘延平說的, 頭發都要炸開了, 他狠狠搓了兩下手臂,真的可想可想先走了。

丘延平這麽說其實也不是故意吓顧聞樂,魇獸的确偏愛膽小的人,尤其那些心中懷揣恐懼的人,更是魇獸愛下手的目标,魇獸編織的夢境便是針對這些人內心深處的恐懼,造夢出來。

他先前紮在沈慎之腦門上的金針又多了五根夾在手指間,各在沈慎之的鼻、耳、雙目下一公分的地方紮入,封住這四處,便只剩下嘴這一處能容得魇獸逃離。

顧聞樂遠遠看着那三根晃悠悠的金針紮在自家兄弟的三處五官上,不由抖了抖,心說還好沈慎之暈過去了。

丘延平在小矮桌上備着的朱砂碟裏沾了一手指的朱砂,混着另一個幹淨小碟子裏的淨水攪了攪,然後在沈慎之的臉上落下朱砂,他起手于攢竹穴,收于承漿穴,一氣呵成,繪成一條完整的走蛇線。

走蛇線繪成,便是聽見一聲怪叫從沈慎之的口中發出,顧聞樂一個抖索瞪大了眼睛,就見原本沉睡中的沈慎之忽的睜開了雙眼,他的眼睛變成了完完全全的墨色,見不到一絲眼白,似乎有蠕動的黑氣在雙眼中浮動。

黑氣不斷試探着想要從沈慎之的雙眼、雙耳和鼻孔中鑽出,卻無奈這幾處都被丘延平事先封堵住了,最後黑氣團成團從沈慎之的嘴裏沖了出來。

黑氣一顯露出來,便瞄準了目标想脫身潛入顧聞樂的體內,就像丘延平先前說的,魇獸就愛顧聞樂這樣的,顧聞樂見狀眼睛瞪得渾圓,想也沒想就跳起來一竄竄得老遠,丘延平早有防備,看都沒看已經逃竄得沒影了的顧聞樂,一柄桃木劍釘着黃符飛射過去,愣生生将魇獸釘在了門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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丘延平走過去,看着動彈不得的那團黑煙,魇獸就隐藏在黑氣之下,他擡手随意揮了兩下,像是不經意般散開黑氣,顯露出魇獸黑氣下的模樣。風水師身上向來佩戴着多多少少的去邪開光符,丘延平又是因為自身緣故,對積累功德尤其在意,本身聚集功德紫氣纏繞加身,雖說遠不及當年那時般鼎盛,但是揮退這團黑氣,震懾一把卻是不在話下。

魇獸的半張臉顯露出仿佛火熾過後一般扭曲褶皺的皮膚,丘延平見到那張臉,猛地一愣,控着桃木劍的手也是下意識松了開來。

魇獸毫無察覺,只知道禁锢着自己的力量突然松懈下來,它猛地一掙,竟是直接掙開了桃木劍的禁锢,一團黑氣直直往注意到丘延平異常表現的顧聞業身上沖去。

丘延平很快反應過來,可這次卻是沒能來得及阻止,他暗咒一聲,連忙接住顧聞業毫無防備倒下的身體。

男人全部的重量毫無保留地壓在丘延平的手上,丘延平有些吃力地将顧聞業放平在地上。

魇獸侵入了顧聞業的腦海,似乎是想借此拖住丘延平。

丘延平暗惱自己在最不該分心的時候分了心,也惱自己對顧聞業太放心,他本以為魇獸最不可能襲擊的人就是他和顧聞業了,因為顧聞業的心理太強大,不像是會被魇獸襲擊的類型,因此也放松了警惕,卻不想被魇獸鑽了空子。

顧聞業緊閉着眼,眉頭皺緊,眼皮底下的眼珠子急速左右轉動着,他手指下意識扣着地板,指甲抓撓過地板發出讓人頭皮發麻的“吱”聲。

丘延平沒有想到顧聞業的反應會如此劇烈,他心下稍稍有些慌亂,加快了手上的動作,重複之前将魇獸從沈慎之身體中逼出的步驟。

顧聞業搖晃着頭部,嘴裏開始發出小聲的呓語和呻吟,魇獸的困獸一搏着實讓顧聞業吃了不小的苦頭。

丘延平聽見顧聞業小聲在喊着什麽,他便下意識分了點心思去留意,驚訝地發覺陷入噩夢裏的顧聞業居然在喊自己的名字。

丘延平沒工夫去細想顧聞業到底夢到了什麽,居然夢裏還有他,他只想着趕緊把那個煩人的魇獸揪出來。

魇獸再一次發出怪叫從顧聞業的嘴中逃竄出來,這一次丘延平沒有給這頭魇獸任何的機會,黃符貼着魇獸燃起,随着符紙燃盡成灰,魇獸也就消散開去了。

丘延平松下肩膀,他看了眼躺在地上還冒着冷汗有些不寧的顧聞業,蹲下身把人攙扶起來,拖到沈慎之的床邊。他本想把顧聞業也放在沈慎之的床上,等人睡到自然醒恢複過來,但是現在他攙扶着顧聞業站在沈慎之的床前,卻又猶豫起來,總覺得顧聞業睡在別的男人床上好像不太适合。

就在他猶豫的空檔裏,顧聞業慢慢睜開眼睛,被魇獸襲擊的後遺症讓他臉色看起來有些病态的蒼白。

顧聞業知道自己是被魇獸襲擊的,一旦脫離了被強行控制的噩夢後,他很快逼着自己清醒過來。

這樣強行脫離夢境對入夢者的精神力要求很高,同時即便能夠成功脫身,對自身的傷害也不輕,只是顧聞業的性子做不到讓他就這樣弱勢地留在其他人的家裏,所以即使意識到可能存在的傷害,顧聞業也有些固執地一意孤行。

丘延平看到顧聞業那麽快就醒過來也有些意外,但很快他就反應了過來,他心裏有些氣惱,卻又明白顧聞業的性子,做出這樣的選擇似乎也不算特別意外,他抿着嘴拽着有些虛弱的顧聞業坐到一邊的椅子上休息。

“魇獸呢?”顧聞業打起精神,環看四周,其實他從丘延平那麽放松的模樣就看出危機已經解除了,只不過他見丘延平臉色難看,有些低氣壓的樣子,又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只好這樣開口找着借口話題,“已經解決了?”

“嗯。”丘延平其實知道自己這氣惱也不該對着顧聞業,是他自己的問題,是他一時大意,才讓那魇獸有機可乘,魇獸沒有襲擊他,因為他的确心中沒什麽懼怕的東西,但是那張魇獸幻化出來的臉,卻一直是他一個解不開的心結,冷不丁在這個世界看到,才讓他有些出神了。

上輩子他是風風光光,但是風水師也不是事事就都能如意,他也有救不到的人,有挽不回的錯,魇獸誠實又機警的幻化出那張臉,那張臉屬于丘延平曾經失手錯過挽救的一個普通人,是第一個在他面前眼睜睜看着救不了的人,這給他不小的沖擊,以至于直到現在,這張臉依舊給他帶來不小的影響。

魇獸的這個舉動給自己贏得了一次逃脫的機會,卻愚蠢地選擇了用攻擊來牽制丘延平,最後被丘延平反殺,湮滅在人間。

顧聞樂跑回來的時候,就見到沈慎之還躺在床上,丘延平和顧聞業兩人之間的氣氛沉默得有些讓人覺得壓抑,“大哥,丘先生。”

“咳,剛才跑了……沒忍住……下意識就竄出去老遠了……”顧聞樂認錯道。

丘延平擺擺手,“人之常情。你留着萬一被魇獸盯上更麻煩。”沒人能比顧聞業的反應更好了——雖然這麽說有點對不起顧将軍——丘延平想着,要是換作顧聞樂,那鬧騰勁兒,估計到現在還留在夢裏醒不來呢。

“诶?哥?你臉色好差啊!”顧聞樂突然叫起來。

“是我疏忽,你哥被魇獸襲擊了一下。”丘延平開口道。

顧聞業搖頭,說道,“我沒事。”

顧聞樂盯着顧聞業的臉色直看,“真沒事?是我不好,早知道我就不跑了……”顧聞樂抿着嘴,有些悶悶道。

“你不跑,到時候魇獸盯上你?”顧聞業稍稍笑了笑,他看着有些自責的顧聞樂,說道,“沒什麽區別,不用放在心上。再說,依你的膽子,本能為上,恐怕是克制不住的。”

顧聞樂:“……”

顧聞業又看了一眼丘延平,見丘延平還是沒有說話,平時他最喜歡湊熱鬧嘲笑兩句顧聞樂,現在一言不發還真是反常得厲害了。他想着,皺起眉頭,卻又不知道該做什麽。

“對了,哥,那你做了什麽噩夢啊?”顧聞樂突然想起來問道。

顧聞業:“……”

丘延平聽到這句話倒是稍稍提起了一點精神,也看了過來。

顧聞業見丘延平終于是有了一點反應,他扯了扯嘴角,支吾道,“夢見腿又沒知覺了。”

“我聽到你喊我名字了。”丘延平突然開口道,他有些疑惑又有些好奇,“我在你夢裏?”

“……大概是想找丘先生治腿。記不大清了。”顧聞業臉上讪讪,耳朵根卻是不由自主地紅了起來,他搪塞着,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生硬地轉開話題說道,“既然魇獸已經解決了,我們就不要多逗留在別人家裏了,讓阿慎自己休息吧。”

顧聞樂簡簡單單就被自家大哥帶了過去,他看了眼躺在床上的沈慎之,點點頭說道,“他就這樣睡一晚就沒事了吧?”

“嗯。”丘延平應了一聲,目光卻是依舊留在顧聞業的身上,魇獸編織出來的夢境除非已經被魇獸吃掉了,不然怎麽會那麽輕易忘了?

顧聞業被丘延平看得不太自在,他抿着嘴,對上丘延平打量的視線,慢慢開口,“丘先生,我有些不大舒服。”

“……顧聞樂,能走了沒?回将軍府了!”丘延平心裏一軟,把自己那點小疑惑立馬丢了開去,催促道。

顧聞樂愣了愣,不明所以地點點頭,“能啊,那我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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