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如夢令【下】

第八十一章 如夢令【下】

他猜得到後面發生了什麽,必然是父皇喝多了多說了些往事,其中包括這罕見的月尾蝶。

“兒臣,多謝母後指教!”他躬身行禮離開,心中的寒冰卻逐漸在融化。

他特地尋來月尾蝶,刻意安排了禦花園的一場偶遇:果然,武穆宗看到這些月尾蝶時,片刻的怔忡以及之後的激動被他盡收眼底。

檀香引,窗花透窗棂。

暗夜臨,剪紙憶剪影。

我參透,斑白了發鬓。

故事嶙峋,心不平,曰命。

他明白,他做到了!

于是,原先任人欺淩的雲笙公主被武穆宗賜名“流蝶”。正如皇後所說,她的重新受寵是她本該得到的一切,她拿回了屬于她的東西。

幫助了雲笙,他的心裏有了稍許安慰,但是又有何人來幫助他?

那些塵封的故事,他真的很想知道。

如意輕,屏風靜,冷清。

北風行,古道遺孤亭。

今生繁華杳然空井,紅塵愛恨無根浮萍,風化虛名我歸隐。

之後,武穆宗親自為他挑選了十二美姬。他明白父皇的意思,開始韬光養晦,在景陽宮“縱情聲色”。

這樣的生活一直延續到他十六歲,武穆宗下诏冊立他為皇太子,開始輔助監國時。

沒有想到,在慶典當晚,他就遇到了刺客。當時為了躲避那些達官顯貴,他便衣出行,在茶樓看到樓下女子遭到兩位無賴的糾纏。

他本不想多管閑事,想看看京城百姓見到此情此景會不會有一個“愛管閑事”的出現,來幫助這位姑娘。

但是他的好戲沒有看成,那位姑娘好像比他想象中的厲害不少。面對無賴的一再糾纏,除了淡然不見更多的表情。在那樣的情況下,無賴相繼失敗,他甚至懷疑是不是有其他民間高人在周圍暗中幫助她。

他在張望的時候發現了屋頂湧現的黑衣刺客,當即想趕到那個姑娘身旁——京城慶典居然出現刺客行刺,簡直聞所未聞!無論如何,他都要調查清楚!

輕松解決那些人的圍剿,他有意留下了破綻生生挨了一刀。不料這一次的相助,卻意外得知了破解時光倒流的秘密線索。出現在自己身上的那枚玉佩,她居然認識!雖然嘴上不承認,她的眼神卻暴露了一切。

他有意放她回去,只是為了趁機進一步了解來源。可是他的暗衛居然跟丢了她,一個弱女子。

與父皇一番商量後,他決定去相府養傷。也就是在那裏,他終于尋到了那個女子。身處相府禁地,她比其他的女子多了幾分戾氣,說話也是冷漠的毫無溫度。

娥眉颦,愁為鄰,緣盡。

我子夜,淚滿襟,不信。

伊人重情秋色入林,奈何姻緣如葉飄零,而我倉皇前世尋。

但是,偏偏這樣的神秘,以及有時候刻意而又生硬的靠近,讓他再度想了解她的內心。這比那個一味娴靜溫柔的淩蔓清,給他帶來的新鮮感更強。

只是,為何要讓他最終了解到了她的身世?原來她就是被淩昀抛棄的長女啊……

自己沒了生母,父皇還會尋找一個真心待他的母後過來作為補償。她呢?只能被抛棄,被軟禁,吃盡苦頭,卻看着仇人逍遙快活。

這成功點燃了他對淩昀更深的恨意,他改變了計劃,選擇了她——淩若瑤。

“事成之後,民女甘願離開,不再出現……太子殿下自然可以迎娶他真心所愛之人為妻,民女斷然不會阻礙!”

她在武穆宗面前,在皇後面前說出這樣的話,他突然為她感到些許凄涼。

一種,不同于其他意義的凄涼。

如夢令,浮生半醒。

誰薄命,嘆傾城盛名。

我微醺,面北思君。

等天明,憔悴入銅鏡。

如夢令,浮生半醒。

誰聆聽,我心事入琴。

弦外音,撥亂曾經。

絲竹輕,卻重重傷心。

十二美姬,是他僅有的紅顏知己。與女人之間的感情,也僅限于和她們相知相惜相伴的情誼。他總覺得,在正式掃清障礙之前,不會輕易動男女之情。

可是,很多時候以為都會不知不覺消散,比如他的心動居然會因她而起。

和玖歌的新婚之夜,他鬼使神差的想起了她。更不會因為這樣突然的挂念,徑直走進了鳳鸾殿。本想看看她,卻不曾想會自己将自己灌醉。

也許他根本不會醉,只是念及先皇後,想起現任皇後的獨守空閨,酒不醉人人自醉。

“天家子弟,總會有這樣的不得已。”

“皇上他是殿下的生父,抛去那些頭銜,終究也是普通的一家人。在這裏為你的娘親鳴不平,有什麽不對嗎?”

她依然這麽理性客觀的回應他,沒有再提及自身的苦痛,只是在他聽來,真的只有隐忍的悲涼。

雖然她看起來是如此堅強,根本不知道艱辛苦難為何物,但是他明白每時每刻她都承受着常人難以忍受的創痛。是不是母後生前,也有這樣的苦衷?無人傾訴,一人承受。

禁不住的,他開口,說要保護她。只要他在東宮一日,在世上一日,就會護佑她的周全。也許他暫時不能給她愛,但是其他的他都會給,凡事以她為先,這是他的承諾。

當她靠近他時,近距離的觸及她的目光,感覺到身為女子她自有的羞怯時,他心瞬時寬慰。

他不敢粗魯的深入太多,只是淺嘗辄止,眼見她的驚慌,他的酒醒了大半,随即放開了她。

他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為究竟是刻意做戲,還是多了其他的意味,只是像關心真正的嫡妻一樣,關心她的身體、飲食,事無巨細。

宴席上,雲黛的玩笑話,卻引起了他的深思:他真心所愛之人只有一個,就是淩若瑤嗎?

他看到她緊攥的手,說不出的尴尬,他覆上,默認了雲黛的話。他告訴自己這只是一場戲,嘴上功夫,他不介意做的更多。

雲黛被劫,她雖然無法将自己完全徹底置身事外,但是他依舊選擇相信她。她反問他會不會疑心于她時,他的沉默與一瞬間的猶豫,顯然向她澆了一盆涼水。她的故作輕松,反而讓他心裏有了痛楚。

我信你,有一天,會的。

會給你,全部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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