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噩耗,再逢病赴醫心急如焚?
以往的禹周,無論面對怎樣的突發情況,有多少困難擋在面前,也未曾這麽無助過。
禹周沒有說話,龔姚堯只能感受到他埋在自己胸前的呼吸。
“禹周,項目資金允許找其他企業投資嗎?”龔姚堯想到一個辦法,“龐教授都肯定你了,可以出去找金主吧?或者,我來……”
好巧不巧,禹周的手機突然響了,龔姚堯後半句話還是沒有說出口。
禹周沒有表态,龔姚堯就不好再提第二遍。好在這通電話就是到賬的項目資金,雖然人手還是不足,但能解決一項是一項。
轉眼就到了十二月,禹周每天忙得像陀螺,龔姚堯也跟着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龔母好幾次給他打電話,都因為手機放在一邊沒有接到,趁着中午出去買水,龔姚堯終于給家裏打了回去。
——還記得給家裏聯系喔?最近又耍了什麽游戲,都找不到你人。
“媽,我最近是真的忙。”龔姚堯戴着耳機,從錢包拿校園卡刷錢買水,“不信你問禹周,我給他幫忙呢。還有元旦可能也回不去了。”
——那倒是把他電話號和微息給我啊。。
禹周的號碼當然不能給家裏,一家子戲精不知道得背着他整出什麽事。龔姚堯搪塞過去,又問了問其他人健康,就準備挂電話了。
話到分別時,多少會有一點傷感,龔母問他元旦回不來,寒假總得回吧。
“回的,寒假肯定回啊,過年呢。”
——你們寒假一個多月假呢,把小帥哥也帶回來一起熱鬧熱鬧。不行咱們一起旅旅游。
“诶呀,你這個人着急什麽,我們才處了多久……”
眼看前面就是辦公室,龔姚堯強行挂了電話,免得禹周聽到他打電話真的當真,要和他一起回去過年。
辦公桌前,禹周正面露難色地刷新着郵箱頁面,龔姚堯走到他身後,擰開一瓶水遞到他手中:“怎麽了?又是哪個廠家沒有回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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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在等謝導的郵件。”
昨晚禹周加完班回宿舍後,已經過了兩點,居然接到了謝超凡的電話。時隔這麽久,先是誇了他在之前大會上的表現,問了項目進展,最後又指點了禹周最近發給他論文的小問題,口頭指導畢竟不方便記,尤其昨晚夜深沒有光源讓禹周做筆記,謝導最後說今天中午前會發一封郵件給他。
可現在已經是下午三點了還沒有收到,禹周想再打電話詢問時,手機關機電話沒有人接。
“謝老師一直不是很忙嗎?他可能又出差了?”龔姚堯聽了禹周的複述,心裏做猜測。
“其實昨晚我就該奇怪了。謝導他平時很少會半夜給我電話,他曾經說過,科研工作再講究争分奪秒,該休息還是得休息,不能累垮身體。”
畢竟身體是革命的本錢。
“陳學姐呢?她今天怎麽沒來?”
“學姐去謝導家取東西了。”
總不能只等謝超凡的郵件,禹周和龔姚堯翻出其他資料準備工作時,項目群裏陳淼發了一個坐标地址——她在清大醫院。
陳三水:[位置]
九宮格:???
陳三水:啊啊啊終于發出去了,醫院信號不好我電話都打不出去,你們快過來
周君:是謝導嗎?
陳三水:要親屬簽字!誰能簽啊?
沒有時間在群裏廢話,禹周和龔姚堯套上外套就朝醫院趕去。
陳淼在群裏說她帶着謝超凡已經從急診轉到內科了,他們到了可以直接上十一層。
下午的醫院仍舊有很多人,兩人等了三趟電梯才到樓層,電梯剛開門就看到了迎面站着的陳淼,白色的羽絨服上有不少飛濺的血跡,瞬間吓到了龔姚堯。
“你也受傷了嗎?謝老師怎麽了?”
陳淼情緒還沒有緩過來,不知她去謝超凡家遇到了什麽事情,見到熟人後精神終于放松了許多,幾乎是同時,眼淚滾滾落下。
禹周急忙扶住有些站不穩的陳淼:“學姐,你找個地方休息一下吧?”
“我去謝導家時他剛吃完午飯,說要給你發論文批注,做到一半突然就開始咳嗽,我扶着他找藥,結果他咳出了好多血,就那麽倒在我面前……”
“好了好了,你找個椅子坐一會,接下來的事情交給我。”眼看陳淼要失控,她的病好了還不到半個月,萬一出岔子就麻煩了,禹周及時打斷她,使了個眼色給龔姚堯,朝陳淼說的診斷室走去。
親眼目睹導師病倒的沖擊,讓近來都不怎麽順利的陳淼悵然若失,禹周去看謝超凡的情況,龔姚堯則陪着學姐坐在了醫院走廊的長椅上。
即便不是醫生,聽了陳淼的描述,龔姚堯也知道謝超凡的情況不容樂觀。
半年前他還見過一次謝老師倒地,同樣是他們三個人叫了救護車,可謝超凡最後卻說只是一場感冒。
現在想來,頻繁的咳嗽、暈眩、咳血,種種跡象關聯在一起,結果自然昭然若揭了。
陳淼閉着眼,靜靜地靠在椅背上,眼淚從眼角滑下,在臉上留下道道淚痕。
龔姚堯同樣焦慮,他在一旁看着陳淼,卻無從下手。
“堯堯,你知道嗎?”陳淼沒有睜眼,語氣無比平淡,可越是平淡龔姚堯越是擔心,“很多時候,我都在想,世界怎麽會這麽不公平。”
“學姐,你不要想那麽多……謝老師不會有事的……”安慰陳淼的話,連龔姚堯自己都覺得沒有說服力。
“小時候,老師和長輩最愛說的,就是努力總會有回報。本科沒被第一志願的B大錄取時,我安慰自己可以考研考上來;研究生被本校保研的排擠,我也不當回事,結果申請學校受阻,謝導還出了事……”
龔姚堯心中一振,學姐出國的事事真的沒有轉折了嗎??“沒事,學姐,肯定有其他辦法的……”
“年後,我可能會去找工作吧。”陳淼有些失魂落魄,“也是,出國家裏的經濟壓力那麽大,我早早工作也好,早一點賺錢還可以供家裏的弟弟。”
龔姚堯無法設身處地感受陳淼的想法,也不知該怎麽安慰她,只能做一個貼心的聽衆,聽陳淼說自己的辛苦和勞累,聽陳淼斥責秦志勇的不求上進,聽陳淼羨慕禹周和龔姚堯的一帆風順,聽陳淼說自己的未來一片灰暗。
話到最後,兩人相顧無言,好在禹周正好回來了。
陳淼見人,站起來欲言又止,想問結果,卻又不敢面對可能的事實。
禹周面色凝重,将手搭在陳淼肩上:“學姐,謝導他,醫生初步判定是肺癌……”
陳淼險些站不住,龔姚堯在後方及時托住了她,才不至摔倒在地。
“怎麽會?謝導他又不吸煙……”
“只是醫生的猜測,希望是錯判。”禹周安慰她,“結果還要再等,學姐,謝導也沒什麽其他親屬了,我聯系下我爸媽來,這幾天需要咱們照看一下。”
謝超凡是真正的孤家寡人,病倒的事很快在學校裏傳開了,陸陸續續有一些同事來看他。過往再有什麽過節,面對病床上氣息微弱的人,也沒什麽好計較的。禹家作為他的朋友,主動承擔了大多數親屬該辦的事。
一周後,結果也出來了。
禹周在走廊裏等到父母,他們拿着大大小小的診斷書和醫囑資料,看到殷切等待的兒子,臉上的難過終究還是掩蓋不住。
禹周看他們的表情,差不多猜出了結果,可還是抱有一絲希望:“爸媽,謝導他?”
“你媽和你說,我去看超凡。”禹父将提袋給了禹媽媽,接過她手裏的保溫桶和果籃,“一會兒你就直接拿藥結賬辦出院,這些診斷書不要讓他知道,我去病房看看。”
禹父與謝超凡有近四十年的交情,從大學到現在各自成家立業,無論中途分開多少年,即便隔着太平洋,他們也是最了解彼此的師兄弟、摯友、知己,現在卻要面臨生死決別。
禹周看着父親偉岸的身子漸行漸遠,心中也很不是滋味,他主動替母親分擔一部分東西:“媽,我和你一起去辦出院手續。”
“好……”禹媽媽點了點頭。
兩個人奔波在不同的樓層間,禹周猶豫再三,還是問出了口:“辦理出院,就是放棄治療了?不需要問問謝導嗎?”
癌症,一個并不陌生的詞彙,多少人因為這個而離開了人世,可能拖一天就是一天。之前從醫生口中得知謝導可能是肺癌時,禹周就回家查過,如果沒有擴散,還是可以做切除手術的,除非……
“醫生建議回家靜養,用食療的方法。”禹媽媽心中的難過不比禹周少,她和禹父能走到一起,少不了謝超凡的支持和幫助,禹周的成長中,謝超凡幾乎擔當了類似“教父”一樣的存在,這個兢兢業業的男人,因為在早年防護措施不達标的情況下,吸入了過多的有毒氣體,近年來的工作壓力和身體的過度透支,更是加速了他的病情。
“所以,靜養的話,大概可以……”大概可以撐多久?
無論平時再怎麽穩重可靠,禹周終究只有二十歲,他從未面臨過死亡,從未如此近距離地面對分別,除了擔心不舍與心痛,濃郁的恐懼感同樣侵襲着他——一個人的壽命能有多長?朝夕相處的人,在某一天突然病倒,也許就開始了生命的倒計時,他還從未想過會與生命中的任何人說再見。
禹媽媽不想讓禹周淹沒在這個深淵,她溫柔地将手搭在兒子的脖後:“兒子,爸爸媽媽會把謝老師接回咱們家照看,正好你爸爸一直說無聊沒事做,就讓他好好照看謝老師,你什麽時候想回來都可以回來,咱們讓他最後的這段時間,過得輕松一些,好嗎?”
禹周點頭,兩個人正走到了一樓的結費窗口。上午是醫院統一辦理出院手續的時候,前方排了長長的一條隊。
禹媽媽起了大早和老公一起來醫院,有些疲憊,排隊的任務就交給了禹周。
還沉浸在結論的禹周,絲毫沒注意到心急如焚的某個人,遠遠的就開始叫他,直到肩膀上挨了一巴掌。
“禹周,怎麽樣?謝導沒什麽大事是嗎?就要辦出院手續了?”
禹周回神,來的人不是別人,正是這幾天一直挂念着恩師的陳淼。
【作者有話說:內容較沉重,今天沒有開心的小劇場。
謝導是位好老師,但是也是個過于懦弱的人,他其實有很多故事的。
不知道有沒有人,對他的過去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