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和鳴,親家相聚禹周談理想?
禹周的到來,嚴重威脅了龔姚堯在家裏的地位。以往除了兩個小侄女外,萬事明明都是他優先,可這段時間他每次習慣性地準備發言,就被父母無情地忽視,轉而詢問禹周的意見。
好在禹周的回答他很滿意——我聽堯堯的。
有父母在,他們不方便表現得那麽親昵,禹周自然也沒有喊他幺兒。
今年的家庭旅游因為禹周選定在臨近的S市,盡管他們每個人都不止一次來過,可難得一家人能湊齊,正月游客不少,幸好社畜已經上班,才不至過于擁擠。
四天時間,逛了蠟像館博物館,去外灘東方明星轉轉,順便買了雙日票到迪士尼玩,兩人們的寒假也迎來了尾聲。
“我們就直接買機票回B市吧?”龔姚堯翻看航班信息,側身問禹周,“你呢?怎麽辦?離家出走再回去會不會挨罵呀?”
禹周還沒有他擔心:“我給我爸發了郵件說來找你散心,他回複我說等回去再聊,不會有事兒的。”
龔姚堯沒想到禹周就這麽把自己賣了,大驚失色:“你說了來我家?!那阿姨打電話給我的事不就露餡了?”
“沒關系,我說的日期推遲了一天。再說,你本來也該站在我這邊,說謊也情有可原。”
“反正你回家愛怎麽聊怎麽聊,別想讓我跟着去。”
龔姚堯心裏的算盤打得響,回去B市可以弄弄簡歷,現在沒有畢業去向的煩惱,開學後三四月可以趁着春招找找實習。
可他的算盤還沒來得及擺開,就不得不做了新的調整——自己爸媽居然要和他們一起去B市!
“你們很閑嗎?廠裏沒事嗎?還有媽,你去年不是剛到B市玩過一次嗎?”
龔媽媽的行李箱塞得比上次還要滿,她一邊拿出一套套衣服在身上比劃,一邊說:“上次還不确定,也有大寶二寶不方便,正好過完年我們去采訪一下親家。”
“啥?!”
龔姚堯手忙腳亂地和禹周報備這事,讓他想個辦法別讓自己爸媽跟着去,比如禹媽媽出國表演,禹爸爸出國演講一類的。
Advertisement
“叔叔阿姨要一起回?”禹周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好的,交給我吧。”
然後,他居然打了通電話給禹媽媽,讓他們準備一下招待客人。
龔姚堯只覺這本小說的除了自己外的人,腦回路好像都很奇怪。
木已成舟,龔姚堯還是沒有成功攔下一心會面的龔家和禹家。他無數次想腳底抹油離開這群可怕的人類,都會被拉回來。
這不,他又在兩家臨別時的聚會,被按坐在椅子上動彈不得了。
明明一家是“銅臭味滿滿”的商人,一家人是“孤傲清高”的文化人,這幾天竟然相處地意外和諧。
兩位媽媽,禹家說出國彙演時的業界名流,龔家就能說出這個地方的風景名勝;兩位爸爸,龔家說下廠原料的調配難度,禹家就能說說古時布料的質地和價格。
盡管不是同行,卻找到了微妙的共同點。就像禹周和龔姚堯,兩人的性格相去甚遠,但也很是互補,他們最大的愛好雖有不同,可願意為了對方,去了解新的領域并投入精力。
這不就是兩個人在一起的狀态嗎?潛移默化地磨合成有共同話題的家人。
龔爸爸好喝酒,愛勸酒,酒過三巡看眼前的人都有些重影,許多清醒時不好意思說的話,現在也敢借着酒醉說出來了,他招呼着粗壯的胳膊拉身邊的禹爸爸:“親家公,不瞞你說,我和孩他媽活了大半輩子,最放不下的就是我們幺。也是我們做爸媽的不是,天天忙,只能給他花錢,什麽事就由着他的性子,結果成了這麽個刁蠻不講理的混球。”
微醺的龔媽媽扒拉老公:“行了,別丢人了。”
“丢什麽人?反正孩子不在,我想和禹老兄說道說道都不行?!再說,家長說孩子有什麽好丢人的?”
龔姚堯無奈歪頭,好吧,原來他和禹周都是透明人,不過做個透明人也不錯。
禹周大概和他有同樣的想法,在桌下握住了他的手。
“我們啊,就擔心等我們不在了,萬一廠子不景氣,老大老二還有老婆孩子,幺這麽個潑皮,誰會願意跟他?現在的人,不是我說,殷勤攀關系,像我們這樣的就是圖財,你們家就是圖戶口!不對,禹周那孩子好,也是圖他。”
“對,你說得對。”禹爸爸居然點頭認同了,“不過小龔人不錯的,反倒是我家禹周人不好,死板無趣。”
兩位爸爸看來是打從心眼裏覺得自己兒子配不上對方,終于引起了媽媽們的不滿。
“有這麽損兒子的嗎?咱們這應該叫望衡對宇,門當戶對。”禹媽媽指向一旁的小情侶,“郎才郎貌,多合适?”
“不愧文化人!這句我喜歡,反正他們自己合适就行了!”說完這句話,龔爸爸嘆了口氣,“幺以後在B市,打擾親家多擔待,有什麽需要幫忙的盡管說,我們家別的沒有,就是有錢。”
龔姚堯水喝了一半,硬生生嗆了出來:“爸!你能不能注意點!”
幾天相處,兩家在孩子面前背後說了不少話,雖然國內不像國外那麽開放有一紙文書承認他們的關系,可在家長眼裏,這關系就算是敲定了。連龔家父母離開,都是禹媽媽開着她的小車送的。
親事完畢,留在家中的禹爸爸才把禹周叫到了書房,有些老舊的電腦還停留在郵件頁面,禹周瞬間明白了父親的意思。
禹爸爸坐在書桌旁,端起水杯喝了口茶:“龐教授也和我說了,不過我想聽聽你的想法。”
該來的總會來,禹周無數個夜裏同樣打過腹稿,他明白今天不僅僅是說“放棄保研”機會這一件事,主動站在了父親身邊:“爸,我才大三,學姐卻已經研三了。”
“這件事我清楚,可沒有清大還有北華,你一點兒餘地都不留,是做的什麽打算?”
禹爸爸在接到龐教授的電話時,才明白了他兒子不僅僅是為了一個陳淼那麽簡單,他不至于為了成全他人,搭上自己的未來,甚至把身邊的人,父母、恩師乃至龔姚堯都“利用”個遍。
他的兒子,他最清楚。
禹周笑了,他注意到書桌上的基本編程相關書籍,果然什麽事情都瞞不過父親的眼睛:“我其實一直在玩一個游戲,叫《星途戰紀》,接觸并且感興趣是因為這款游戲的精密邏輯,繼續接觸後我逐漸發現了星戰的閃光點,她絕不僅僅是一款消遣娛樂那麽簡單。也就在最近這一年與幺兒相識後,他以為是我帶着他成長,其實是我與他共同成長。因為通過他的态度,我明白了更加重要的東西——我想要的到底是什麽,我最該堅持的是什麽,我的終極目标是什麽。”
禹爸爸目光自下而上地看着篤定的禹周:“是什麽?”
“我的計劃,其實只是遵從本心,做一個成事而不自得,遇難而迎上的人。做學術使我快樂,幫助學姐同樣使我快樂,玩游戲使我快樂。同樣都能使我快樂,我為什麽不選擇一條我和幺兒能并肩走下去的路呢?”
“可是你沒有計算機基礎。”
“那個只是我做一些初步的了解,能看懂就可以。我的目标還是我最擅長的數學建模,以這個為踏板做游戲策劃相關的工作。”
計劃設定到這麽詳細的範疇,禹爸爸甚至覺得禹周已經有了目标公司了。
“我已經給暴雨中國分部投遞了簡歷,并且收到了邀請面試的郵件。”
話已至此,禹爸爸也沒有什麽好擔心的了,他點了點頭:“終究是你的人生,你自己做決定就好。我只是順便問一問。”
還有更多的話,禹周還沒有說出來——他選擇這個時還不知道龔姚堯家底的雄厚,日常相處他只以為龔姚堯是個大手大腳的小康家庭,如果今後從事科研只怕養不起自家“老婆”。
更何況,他答應過幺兒,如果幺兒追不上他的步子,他會停下來等。
只是,可惜了一直對他寄予厚望的謝導。
自從謝導從醫院搬回家後,他每次想去登門拜訪,都會被導師以各種理由拒絕掉,再加上那段時間他确實很忙,沒辦法和謝導周旋。
思及此,禹周慣例問了恩師的情況:“謝導的身體怎麽樣?他還不願意搬到咱們家嗎?”
他總是自己一個人終究不方便,哪怕有護工,也不比好朋友來的貼心。
“嗯,我永遠拗不過他。”禹爸爸也拿自己的師弟無奈,“你是不是好久沒有去過超凡家了?去看看他吧,雖說你逃掉開題是為了陳淼着想,可還是當面和超凡說說比較好。”
“好。”
謝導重病後,就委托中介将自己在市區的房子轉賣了出去,轉而在郊區購置了一個小院。這院子原本的主人也是個懂情趣的人,将一排正房打理得井井有條。
禹周穿過一條長長的小道,路兩旁開了大片大片的玉蘭花,香氣滿飄,讓他有些沉重的心情得到了纾解。還記得去年有次謝導請吃飯就說,他想與兩三個朋友,想找個僻靜地方,安度晚年。
現在這個願望,終于實現了1/3。
推開栅欄,禹周就看到了槐樹下仰躺在木椅上休息的謝超凡,另一邊是位正在打掃院子的護工,看到他來點頭算作打招呼。
禹周輕手輕腳地走上前,謝超凡手邊還捧着一個本子,就在同時因為搖椅的晃動,“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
他低頭去撿,發現那正是謝導平時無論去哪兒都會帶着的筆記本,而掉落在地上攤開的那頁,夾着張手寫的書簽。
“贈超凡
一詩相柬意能傾,一杖何妨萬裏行。我本江頭一梅樹,縱成碎屑月中明。
友正揚”
那是他父親的字跡。
【作者有話說:正揚:出國怎麽安排得這麽倉促?連你師兄和嫂子的喜酒都不吃?
超凡:機會難得,不想錯過。
正揚:你也是,整日獨來獨往,去英國不交個洋人女朋友?
超凡:我朋友有師兄你一個就夠了。
正揚:師兄是師兄,女朋友是女朋友,不一樣的。
超凡:哈哈,你是嘗到戀愛的好了……?超凡:祝你們幸福。
正揚:需要什麽禮物嗎?
超凡:你一個文學教授,給我作首詩吧。
————————
禹爸爸給謝導寫的句詩源自網絡,偶然看到很喜歡就存下來了,未找到出處,侵删請告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