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仙霞鎮
如意心內一聲嘆息,葉子安是做了什麽孽,怎會有這樣不靠譜的師父,她想呼喚葉子安,卻是穴道被點,周身無一處不痛,更是在方才謝清源的拖拽中傷了腳踝,真是不知怎麽辦才好。
待碧虛子一走,葉子安連忙撿起地上的蝶釵,心下幾多不好的預感。謝清源竟飛身抓起葉子安的衣襟,強行探了探他的內息。
葉子安原本的內力比謝清源想的還要再好些,然而他剛剛與範不凝比試過,再加上破陰丹擾亂內力,若沒有內力高強的前輩助他調息,只怕終究會傷了根本。
謝清源目光如炬,将自己內力注入葉子安筋脈,道:
“沒爹沒娘,師父不慈,小家夥,你能順利長大,現在看來也沒有長地很歪,真是很不容易啊!”
葉子安半是吃驚,半是感激,想到自己方才試探範不凝劍法,謝清源又疑似是範不凝的父親,頗有些羞愧,又不願欠了謝清源人情,只道:
“謝前輩,你不必為了晚輩損耗內力……”
“別說話!”
謝清源用上陽訣暫且壓制住破陰丹的功效,只道:
“葉子安,你方才在仙霞鎮上,若沒有回去對範不凝出手相救,此刻我便會親手了結了你,不過還好,你并未失了俠義之心。”
謝清源的內力入體,葉子安當下便感覺體內不再煎熬,遂感激道:“前輩大恩,子安無以為報……”
“什麽無以為報,留下來做我徒弟吧。”
謝清源如同老頑童一般,滿眼帶笑望着葉子安,道:
“我看你還是盡早離開青鸾劍派,碧虛子這樣的人,根本就不配為師,更不配為你的師。”
葉子安如今關心的只是如意,他手握蝶釵四處張望着,甚是焦急道:
“如意!如意你在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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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那丫頭叫如意,謝清源輕咳了咳,對葉子安道:“怎麽樣,這可是你師父自己把你讓我了。”
葉子安未聽得如意的回應,只道:“謝前輩,你可有見過一個十八九歲的小娘子?大概這麽高,膚白若雪,靈氣十足?”
謝清源心道還好方才對那小娘子手下留了情,又覺得這是個收服葉子安的好時機,道:“見倒是見了,那小丫頭是你的什麽人?對你很重要麽?”
“很重要!”
葉子安急忙道:“還請謝前輩告知,她如今人在哪裏。”
謝清源暗自笑了笑,對葉子安道:“你若答應做我徒弟,我便告訴你。”
葉子安左右為難,急得滿頭是汗,“還請前輩不要強人所難,我師父他只是想整頓門派,也沒有那樣不堪。”
“他還不道貌岸然?”
謝清源将如意從草叢中拉出來,解了她的穴道,對葉子安道:“來來來,你問問這丫頭,你師父為人如何。”
“如意!”
葉子安連連撲到她身邊,這才發覺他心心念念的小娘子此刻灰頭土臉,肩上一道傷,腳踝還扭了,不覺霎時心如刀割。
“小葉子!”
如意從未如此狼狽過,虛弱道:“你那個師父,看起來不像什麽好人。哪有讓自己徒弟出面試探的,我看啊,他就是在利用你。”
謝清源深以為然,接着如意的話來開導葉子安,“你呀,就是當局者迷,這小丫頭都明白的道理,你卻是被人賣了還不自知呢。”
如意想要離謝清源遠些,卻發覺腳踝處一陣劇痛,幾乎站不起身來,葉子安連忙扶好如意,滿目關切道:
“如意,是誰傷了你?你又怎麽會出現在此處?”
“誰讓你一聲不吭就走了,我擔心你和那些镖局的人是一夥兒的,這才追到此處,又遇上這個武功高強的臭老頭!”
如意似乎對葉子安的行為十分生氣,她瞥了一眼謝清源,道:
“原來你就是謝清源,你武功這麽好,怎麽才是個副樓主,那孟倚君的功夫比你還好嗎?”
謝清源心道,如意既然這樣問,必然不是危樓之人了,他指了指葉子安,問如意道:“你說你要救的朋友,就是他?”
如意點頭,問謝清源道:“臭老頭,這一屋子的人都是你殺的?範不凝跟你什麽關系,你對他這般上心?”
謝清源雙目含笑,對如意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反問道:“這小葉子跟你又是什麽關系?”
如意只覺這臭老頭甚是無趣,只道:“不說拉倒!”
她無心理會謝清源,氣呼呼地白了葉子安一眼,道:
“怎麽,你如今找到我了,還不走麽?”
葉子安心裏五味雜陳,只怪自己為完成師父之托,将如意扔在小船之上,更怕如意日後會不理自己。
他半句也分辯不得,回首對謝清源深深一揖,道:
“謝前輩關懷,子安銘感五內,只不過如意負傷,我得帶她先走,欠您的恩情,只能日後再還了。”
謝清源雙手叉腰,對葉子安翻了個白眼,“臭小子,你欠我的還少嗎?剛下山就把白玉珏交給了孟倚君,那可是阿珏留給我的東西。不成不成,你必須要學我的上陽訣,去那摘星大會上,将白玉珏給我取回來!”
如意輕哼一聲,半是機靈半是可愛,“呦呦呦,你這臭老頭!一大把年紀了,拿到白玉珏,還能自己破解破天劍法不成?”
“誰一把年紀了!我才五十五好嗎!”
謝清源漲紅了臉,連連摸了摸他的臉頰,問葉子安道:“臭小子,我很老嗎?”
“沒,沒有!”
葉子安連連搖頭,歲月會讓人褪去年輕與稚嫩的臉龐,卻添上成熟與睿智的氣質,如同一壇香氣幽遠的老酒。平心而論,謝清源即便風華不再,倒也不負美男子之稱。
如意忽而想到,這謝清源既然是為了範不凝才傷了她,他不應該時時向着範不凝麽?可他為何又說,想要葉子安取白玉珏?
她心下不解,于是問道:“咦,你不是明月堂安排在危樓的暗線麽?你怎麽會想着要小葉子贏?”
“啊呸呸呸,誰是明月堂的人!”
謝清源似乎對明月堂十分不齒,他頗為慈眉善目地看着如意,道:
“我看啊,你這丫頭倒比那笨小子聰明得多,只可惜是個女孩兒,不能跟着我修習上陽訣。”
如意蹙眉:“怎麽,你是瞧不起女孩子麽?”
謝清源笑笑:“非也非也,我的上陽訣,只有童男子才能習得,所以我只收男弟子。女娃娃,你要想學,怕是只能再去投胎了。”
如意連聲道:“誰稀罕呢!”
謝清源捋了捋胡須,道:“你這小丫頭,雖然年少倨傲,刀法卻着實不錯,方才沒死在我劍下,已經是功力精湛了,不過你若是第二招能單刀向前,縱刃斜削,如此這般。”
他以自己的劍比刀,在空中劃了幾個招式,道:“你若使得這一套刀法,非但不會被我的劍氣所傷,還能轉守為攻,化險為夷。”
如意跟着比劃了幾下,果然如謝清源所言,刀法増威不少。沒想到謝清源劍術精明,對刀法也頗有研究。
謝清源在江湖上成名已久,葉子安連忙道:“如意,還不快謝過前輩指點?”
如意扭扭妮妮,後退了兩步,道:“我可沒求他教。”
幾次相處下來,葉子安知曉謝清源并非壞人,又道:“謝前輩,晚輩先時去金屋求藥,曾聽三娘子言,誰能擒拿住前輩,危樓便許之以副樓主之位,還請前輩多加小心。”
“他孟倚君想抓我,倒也要有這個本事。”
謝清源卻是并不在意地冷哼一聲,他為人自負,豈會将孟倚君放在眼中,他傷了如意,略略有些心虛,只道:
“那個小丫頭,我不是故意要傷你的,你可別記恨我,誰讓你穿着镖局的衣服……還有子安吶,你吃了破陰丹,要盡快調息才是。”
如意心下無語極了,只道:“你弄傷了我的腳又怎麽說?你以為別人都跟你一樣一把老骨頭,皮糙肉厚麽!”
謝清源撓撓頭,“這是我大意了,不過我可以給你正正骨!”
他說完便飛起一腳,踢在如意的腳踝上,只聽咯嘣一聲,如意正想開口痛罵他,卻又發覺,自己的腳踝似乎的确被他正了位,居然不疼了。
“怎麽樣,老夫的醫術還不錯吧。”
謝清源替如意接好了骨,得意洋洋地将她拉到一邊,将一小塊羊皮卷軸遞到如意手中,說起悄悄話來,“小丫頭,這是上陽訣的第一卷 ,你幫我勸勸那無知又清高的臭小子,只要他能跟着這卷軸稍加修習,修補破陰丹損傷的根基那是不在話下,更可以讓他精進內功。”
如意擡頭,只見葉子安滿面狐疑地站在不遠處,質疑道:“你會這麽好心?誰知道你纏着人家,心中有何圖謀?”
“什麽叫有所圖謀?那臭小子沒爹沒娘,只有個那樣的師父,我就不能對他好麽?”
謝清源徑直将卷軸塞到如意手中,“反正我的心意送到了,小丫頭你可不能偷偷修煉,當心長出胡子變醜的!”
“好了好了。”
如意搪塞着将卷軸塞入袖中,快步走到葉子安身邊,小聲催促他:“還不快走!!!”
“等等!”
謝清源擋在如意面前,他望着如意的刀,甚是好奇道:“小丫頭,你師父是誰?你一個女孩兒家家的,怎麽會學刀呢?”
如意仰頭,道:“怎麽?女孩兒不能學刀麽?七斤與劍比起來是有些重,不過我用起來還挺趁手的啊。”
謝清源拿起七斤,仔細端詳了片刻,只道:“都說劍走輕靈,刀行厚重,其實這只是表面說法。真正的武學,應當是劍走厚重刀走輕盈,刀客只有理解了刀意,握刀才會越來越輕盈。給你打造這把七斤的人,當有大智慧。”
如意聽他如此誇贊,十分得意道:“多謝多謝,我娘要是聽你這麽誇她,一定會喜得合不攏嘴的。”
謝清源還想問如意她娘親是誰,誰知如意含糊地應了幾句,推着葉子安便要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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覺得謝清源更愛如意的朋友們舉個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