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龍澤山莊

第二日一早，衆位武林高手再度彙聚在龍澤山莊中。摘星大會因着章程有變，危樓特派了三娘子和肅舀前來，重新主持大會。

三娘子立于比武場前的觀武臺上，她烏發紅衣，一張芙蓉面，兩彎柳葉眉，別有一般令人傾倒的妩媚風味。

三娘子淺笑盈盈：“各位英雄好漢，孟樓主聽聞摘星大會出了點事端，特派我和肅舀兩位星使前來督試。摘星大會乃是武林中難得的盛會，凡是未經過龍澤山莊流沙陣的英雄好漢，今日需在擂臺上選出四位高手，待比試之後，這四位高手再與先時通過流沙陣考驗之人，一并争奪摘星大會的魁首。”

危樓此舉，顯然也是顧着經過流沙陣血雨腥風的高手，衆人對此安排皆無異議。待徐三娘子話音落下，範不凝先一臉傲嬌地上了臺，他舉着那把快雪劍，斜睨着臺下道：

“話不多說，那就開始吧。有誰願與我先比試麽？”

三娘子連聲道：“範少堂主，這怎麽行？您可是孟樓主親自關照過的，持危樓摘星令，可直接進入終試，您這又是……”

“不必了。”

範不凝望了如意一眼，只道：“省得落了有些人的口舌，說我範不凝勝之不武。”

如意往葉子安身邊靠了靠，“想不到這個範不凝還挺記仇！這下，咱們可又有熱鬧看了。”

範不凝第一個出場，江湖中人多蠢蠢欲動，那些籍籍無名之輩，誰不想能與明月堂副堂主過過招數？有幾位後生陸續登臺，挑戰範不凝的快雪劍，只不過實力懸殊，很快便敗下陣來。

有那些阿谀奉承之輩，順勢道：“範少堂主少年英才，定然是咱們這些人，乃是摘星大會中當之無愧的第一！”

“是啊，範少堂主定然是我們這些未經流沙陣人中的第一啊，您還是先去養精蓄銳，把機會留給我們吧。”

眼見先上臺的幾個年輕人輸的太慘，四周之人漸漸猶豫起來。阿勇等北周人實力不弱，可似乎是為了避他們主子趙匡義與範不凝的嫌，也沒有主動向範不凝挑戰。

範不凝在臺上站了片刻，只道：“若沒人向我挑戰，那就請各位自行去争剩下的名額吧。”

如意微微蹙眉，心道這可不行，範不凝方才的出招稀松平常，她還想在終試之前，再多看看他的招數。

這樣想着，如意站起身來，望着阿勇和他的幾位夥伴，道：“喲，臺下幾位大俠，可是從後周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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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孤勇瞧着不到四十歲，他身穿圓領窄袖衫，腰系革帶，足着黑靴，雖是南唐人的裝扮，卻難掩他北方人的豪爽，聞言對如意揖了揖，“小娘子好眼力，在下獨孤勇，并州人氏。”

如意知曉獨孤勇的實力，笑盈盈道：“并州？這地方我可沒聽過，不知這位大俠和你兄弟們，在江湖上怎麽稱呼？”

獨孤勇看了看自己随行的夥伴，只道：“後周不似淮南名派林立，不過我們兄弟幾個在武林中還是略有薄名。并州五散人之三，便是我們兄弟了。”

他身邊另一位後周大俠道：“我們家主子仰慕南朝各位英雄人物，故而我們兄弟來此，特地給摘星大會捧個場。”

衆人一片嘩然，誰都知道後周和南唐劍拔弩張，誰知道他們這捧場之中有什麽陰謀。

葉子安見如意對“五散人”之稱甚是茫然，連忙道：

“傳聞之中，後周有五大高手，皆出于并州弘一真人門下，合稱并州五散人。據聞這五人內力分屬金木水火土，是天下一等一的內功高手。想不到這幾個人，竟會做了趙匡義的随從。”

“內功高手？”

如意沉吟片刻，“怪不得這個獨孤勇隔了那麽遠，還能用一支短镖取人性命。”

她見獨孤勇并無向範不凝挑戰之意，又揚聲道：“範少堂主，是你的武功高，還是這幾位後周高手的武功高啊？”

範不凝蹙眉，“你這是何意？”

“不知範少堂主的武功，與那幾位後周高手相比，誰是伯，誰是仲？”

如意轉而對獨孤勇道：“這位獨孤俠士，你敢與我們範少堂主比試麽？”

薛道人在一旁聽着，嗔了聲道：“小丫頭，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麽算盤，你呀，是想要看少堂主的劍法招式，思考終試時如何對付少堂主吧？”

如意大大方方承認，“是又如何？想看的也不止我一人吧？”

她見獨孤勇有些遲疑，只道：“怎麽？不敢比？難道是怕輸了，丢了後周人的臉？”

獨孤聞言，只能拿起随身的佩刀，縱身越到擂臺之上，對範不凝抱了抱拳，“席間那位小娘子既然如此激我，我便只能向範少堂主請教三招，少堂主，請您賜教了。”

獨孤勇驟然發力，刀風勁嘯而來，範不凝知無法強行接下他這一刀，連忙以退為進，仰身閃避。與此同時，他手上快雪劍宛若游龍一般，劍刃斂起一道白光，快速在獨孤勇的刀尖上點了幾點，化解了獨孤勇強韌的刀風。

如意忍不住叫了聲“好”，對葉子安道：“小葉子，範不凝的劍法真是妙絕！”

“快雪劍法第十二式，果然名不虛傳。”葉子安先時接過範不凝這招，連連道：“如意，你可有破解之法？”

如意略略沉思，“這得從長計議。”

臺上二人繼續鬥了兩回，獨孤勇難以占上風，便想着與範不凝比拼內力，誰知範不凝早猜到他的下招。雙足忽然一旋，身子猶如鶴沖九天，直直朝着獨孤勇刺去，搞得獨孤勇是攻也不得，守也不得。

獨孤勇并非争強好勝之徒，見自己占不了上風，只收了自己刀刃，示意自己認輸。

倒是範不凝有些驚訝，“怎麽不比了？”

獨孤勇垂首，對範不凝繼續一揖，“三招已過，在下今日已然領教過範公子劍法，若單比刀劍的招式，是我輸了，再比下去，恐怕就是要傷人了。”

他認輸認地痛快，不免叫人多想，如意輕嘆了一聲，對葉子安道：“這麽快就草草結束，難道這獨孤勇真是趙匡義派來，幫助範不凝的？不然怎麽說三招就三招呢？”

快雪劍法神勇，臺下衆人，誰也不敢再與範不凝比試。加試結束，三娘子緩緩上臺，對衆人脈脈一笑，“四位晉級的高手已然選出，未進入終試名單的英雄豪傑們，若有不想觀看摘星大會終試的，便可以離開龍澤山莊。”

摘星大會的魁首只有一個，許多人參與摘星大會，其實最主要的，還是想見證高手對決的精彩瞬間，是以幾乎無人選擇離開龍澤山莊。

三娘子又道：“接下來，還請各位進入終試的英雄們，來妾身這裏拿一顆星星，我危樓兩日之後，靜候各位佳音。”

她話音剛落，便有危樓之人手捧金子做成的星星魚貫而出，立于比武場中央。如意見那星星做的精致，連連去比武場上領了兩顆。待如意回到席間，卻發覺範不凝攔在葉子安面前，他似乎滿腔憤慨，正與葉子安争論着什麽。

衆人還未從比武場退去，不少人已經圍住範不凝和葉子安看起了熱鬧，如意好不容易靠近，只聽範不凝道：

“葉子安，你師父是不是沒教你做人要坦坦蕩蕩？我快雪劍的招式，難道你先時未曾領教過？今日又何必多此一舉？”

先時在龍澤山莊地道裏，葉子安和如意救過不少人，這些人對葉子安等感激涕零，自是向着葉子安說話：

“少堂主是怕別人學到了你的快雪劍？不會吧，快雪劍可是明月堂的看門功夫，難道會這麽輕易讓人學去？”

“就是，不過比試而已，範少堂主這麽見外麽？”

“別人自是不會輕易學去，可你不同。”

範不凝對葉子安冷笑一聲，複面向衆俠客道：

“想必諸位都聽過，前些日子在仙霞鎮，有個蒙面高手與我比試劍法。”

“等一下！”

如意眼見範不凝要說出那日之事，連連從人群中擠進去，對範不凝道：“少堂主，舊事何必再提？”

“何必不提？你是怕我說出此事，有損葉子安的聲譽？”

範不凝高傲地轉向衆人，道：

“實話告訴諸位，那日的黑衣人就是青鸾劍派的葉子安少俠。這位葉子安葉少俠，為了逼我使出全部快雪劍招數，竟不惜服下破陰丹提升功力。”

不少人皆發出驚呼，“破陰丹？”

葉子安面色一陣青紅，卻咬着牙，只道：“我無從辯解。”

周遭議論之聲一片，衆人半信半疑，“葉子安是名門弟子，怎麽會為了提升內力，吃破陰丹那種陰損東西？”

“怎麽不可能？也許他們青鸾劍派的，就是看着正派而已。”

範不凝乘勢追擊，對葉子安道：“葉子安，你可是要真心實意向我道歉？”

如意攔住葉子安，低聲道：“小葉子，只怕他沒安好心。”

“這是我和他的事。”

葉子安将如意的手放開，朝範不凝道：“少堂主想做要我做什麽？”

範不凝暗暗将內力積蓄在掌心，道：“那就迎我一掌！”

他驀地飛出一掌，猛向葉子安胸口劈去，如意想出手攔着，薛道人卻拉住她的手臂，含笑道：“小丫頭，這是他們兩個人的事，你不好摻和其中。”

葉子安見範不凝的掌風淩厲勁急，猶如一柄長劍橫削而來，向後先退了一步，使出全力迎擊。照理來講，江湖之人比拼內力，大多是由淺而入深，以免傷人也傷己。葉子安內力雖不及範不凝，倒也能應付地了這一掌。

然而範不凝想要急切試探葉子安是否一直服用破陰丹，竟使出了十成十的功力。

故而這一掌威力迅猛，葉子安一時招架不住，身子倒退幾步，咳出一大口血來。範不凝也因着出手太急，嘴角帶了血。

範不凝未曾見葉子安內功精進，神色微微驚訝，對葉子安道：

“你真的沒有再吃破陰丹？”

葉子安擦了擦嘴角的血，道：“少堂主還真是高看在下，方才比拼竟用了全力。”

範不凝冷哼一聲，“好吧，仙霞鎮的事，我可以就此放下，不過葉子安，你和你們青鸾劍派的弟子，永遠不配做我的對手。”

他這話侮辱性極強，幾乎是要葉子安從此之後無法在江湖上立足。葉子安神色複雜，範不凝這話辱及他師們，這是不争也得争了。

葉子安蹙眉：

“何必要如此侮辱人？範不凝，你是覺得我一定打不過你麽？要不咱們堂堂正正地比一次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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