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rua尾巴! (1)
童倦一把推開他,像個小獅子一樣渾身毛都炸開。
“休想!”
顧松言笑了聲真就轉過身。
“別走!”
童倦死死咬着牙, 心說:總有一天老子讓你死在我手上。
“考慮好了?”
“有什麽好看的啊?你喜歡自己裝一個不就得了!”
顧松言靜靜看他。
童倦心煩氣躁, 控制不住想揮拳揍他, 但他估計挨不住自己一拳。
“張醫生出去拿東西了, 說不好什麽時候就會回來,你想讓他看你的尾巴?”顧松言逼近他, 聲音沉的攝人, “嗯?”
童倦想說自己沒有,突然感覺尾巴也跳了下, “煩不煩, 你也來湊熱鬧!再動老子現在就把你切了!”
尾巴又跳了下, 童倦氣得眼通紅又不敢去拽它。
顧松言看他眼底的委屈和不安仿佛被逼得快要哭了,舍不得再欺負他, “好了別哭, 我先出去等你。”
“顧松言!”
童倦怕他告訴別人, 眼一閉背過身微微挺起腰, 發顫的指尖輕輕勾住校服松緊帶,“看完就滾。”
顧松言看着白皙指尖勾住松緊帶, 一小團毛絨絨的兔子尾巴生在尾椎骨上, 和他本就白的皮膚相映, 更顯得細軟滑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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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倦看不見後面, 皺眉催促, “你快點。”
顧松言掌心滾燙, 緩步走上前來垂眼看了那枚小小的一只手掌就能完全包裹住的圓尾巴, 喉結微微一動。
童倦僵硬着腰,有種小時候等待打針的緊張,“你到底好沒好!能不能快點啊!”
一聲聲催促像極了夢裏,雖然意思完全不同,但顧松言卻把它當成了夢境那樣。
他伸出手,猛地攥住那一小團毛絨。
童倦雙膝瞬間脫力跪了下來,順帶發出一聲輕哼,嗓音瞬間染上哭腔,“顧松言,輕點……輕一點……”
顧松言對這一小團溫熱靈動的毛絨愛不釋手,有心逼他哭得再狠一點,卻又怕他下次不讓看了,還是收回了手幫他拽上校服松緊帶。
“等一下……”童倦抖着手扣住他手腕,“別走,你別走。”
顧松言手停住。
童倦紅着眼睛軟著身子靠在他懷裏,“你先別走,再試一下。”
見他不動,急切地抓着他的手去揉尾巴,不知道怎麽回事,顧松言的手好像有種魔力,讓他覺得很舒服,好像尾巴也乖了一點。
他自己的尾巴不聽自己的,聽顧松言的?
“你揉揉,你再揉揉。”童倦嘴唇通紅,呵出來的氣燙極了,“我感覺它好像聽你的,變小了一點,你再試試是不是真的,快。”
顧松言隔着校服攥上尾巴,童倦那股心煩奇異消失,鼻尖蔓延的清苦氣味讓他莫名安心下來,無意識釋放自己的害怕和脆弱。
“好一點了嗎?”
童倦“嗯”了聲,“好受了。”
顧松言伸手給他抹去額頭的汗,“不舒服就告訴我。”
“顧松言。”
“嗯?”
“我在某度查了一下,他們說長尾巴是因為返古退化了,或者是得病了,有可能會腦積水還會半身不遂失去做人的能力,我會不會有一天變成怪物。”
童倦手指都在抖,抓着顧松言手臂的指尖泛白,“我不想變成怪物,顧松言你知不知道人為什麽會長尾巴啊?”
童倦剛跑完步體力消耗太大,尾椎骨的麻癢和莫名的體力流失讓他再也站不住,無意識半趴在顧松言懷裏由他抱着。
顧松言單手抱着他,另一只手摸摸他額頭,“怎麽這麽燙?你發燒了?”
童倦意識有點不清楚,搖搖頭說:“沒有,就是熱。”
顧松言仔仔細細地打量他,臉很紅嘴唇也紅,先前就有點感冒所以下意識用嘴巴呼吸,一張一合地吐出溫熱氣息,眼睛水汽朦胧。
他發燒的時候會很懶,很乖。
額頭很燙,顧松言索性從他後背伸進去,背後汗濘濘的,但整個人也燙得厲害,卻不像是發燒的樣子。
童倦發燒不流汗,會喊冷。
“是因為尾巴嗎?”
童倦搖頭,不知道是因為尾巴的影響還是怎樣,迷迷糊糊說:“不知道,上次也是覺得熱,你身上好涼好舒服啊。”
顧松言抱着他,“尾巴好像小了一些,我再幫你看着,你剛跑完長跑要不要睡一會?”
“嗯。”
童倦實在是困極了,真就被他哄睡着了,半靠着窩在他懷裏,手指抓着他衣服不放,睡得不□□穩。
顧松言看着他的睡臉,伸手抹了下他額頭。
人類不可能長尾巴,童倦身上沒有任何返古跡象,他這個尾巴好像有意識,在他的安撫之下竟然縮回去了。
童倦控制不了他,自己卻可以。
顧松言揪着童倦縮成核桃大的小兔尾巴撚了撚,惹得他呓語,不安地往他懷裏鑽。
如果他的尾巴一直存在,自己能幫他緩解這種危機,那只要他怕別人知道的一天,就必須依賴他!
忽然有種病态的滿足,掌控欲和占有欲迸發。
既然他必須守護童倦,那這個人也必須屬于自己。
顧松言攥住童倦的尾巴,壓低聲音靠在他耳邊像是給睡夢中的他鞏固意識,“記住啊,童倦是顧松言的,永遠只屬于顧松言。”
童倦已經迷糊了,吃飽似的往他懷裏蹭了蹭。
童倦和顧松言消失了一下午,最後視導班子來頒獎都找不到人,辛亦瑤作為學委硬着頭皮上去領了,下來時被七班的人齊齊剜眼。
九班僅比七班多了一個冠軍,獲得了這次冬運會冠軍最多的班級。
視導領導點名說:“九班這個班級很不錯,好好培養都是好孩子嘛,成績不能代表一切,德智體美勞還是要一起發展的呀。”
校長連連說是。
“九班班主任呢?”
商經綸忙走上前。
“童倦我怎麽沒看見?”領導問。
“啊?”這一點名讓商經綸腦門一涼。
這臭小子又闖禍了?該不會把哪個視導領導開瓢了吧。
“您……您找他有事嗎?這兔崽子總是不聽話,調皮搗蛋數第……”
“他是我長官的公子,趁這個機會我想見見。”視導這位領導當年是童立誠的部下,因為執行任務時受傷退伍,現在做了教育界高層。
商經綸“呃……”
“你別兔崽子兔崽子的叫,他是你能侮辱的?你在江城就應該知道童這個姓代表什麽,小心自己飯碗不保。”
商經綸冷汗都下來了,大意了。
“我也是氣壞了,以後一定注意,其實童倦在學校裏我們都很照顧的,還希望您在童将軍面前說說好話。”
視導領導“嗯”了聲,“好好帶小公子,別再讓那些亂七八糟的老師安排他去撿垃圾,二中不想辦了?”
商經綸連連說不會。
“還有顧松言。”
商經綸忙說:“顧松言很聽話,是我們學校的第一,您剛才也見過他了,這個請放心。”
“顧政委早逝留下他們孤兒寡母,你也多照顧。”
商經綸心說:孤兒寡母?
先不說徐砜那個雷厲風行十個男人都沒她厲害的強勢性格,就說顧松言。
他倒是沒打教導主任,但他會算計啊。
當着教導主任的面兒把參賽報名表撕了,說不考就不考,把自己前程和學校評星棄之不顧,結果就為了童倦。
這是正常人能幹出來的事?
商經綸沒敢說,憋回去了。
這兩個祖宗,沒一個好惹的。
關鍵是他倆還不對付,針尖對麥芒,要是哪天打起來,傷了哪一個他都吃不了兜着走啊。
商經綸苦着臉,在心裏祈禱這倆人千萬別打起來。
“還有學校那個姓穆的外國老師,到底是哪兒請來的?校長親自聘請的還是誰?從哪兒聘請來的?”
商經綸忽然有點愣了,他怎麽……記不清穆芃是從哪兒來的了呢,就知道是校長聘來的。
至于她怎麽來的,什麽時候來的。
好像在他意識裏,穆芃本來就是在這個學校一樣非常自然,要不是這次有人說她是非,加上童倦打架鬧得大了,甚至沒人懷疑她的來路。
“讓校長好好調查一下。”
商經綸忙點頭,“是是。”
童倦一覺睡醒快五點,揉揉眼打了個呵欠,反射性抹了下尾椎。
“沒有了!顧松言我沒有了!”童倦半跪着抓顧松言的手,“你用什麽辦法幫我弄回去的,好厲害啊,快摸摸看是不是沒了!”
顧松言半個身子都僵了,手指麻得針紮似的,“我有這麽厲害啊?拿了好處不讓我滾了?伴倦如伴虎?”
童倦耳根有點紅,眼神四處瞟了瞟,“你手怎麽了?疼啊?”
顧松言本想說沒事,但看童倦剛睡醒還有點迷糊的樣子就改了口,“嗯,很疼。”
童倦內疚他幫自己把尾巴弄回去了,自己還靠着他睡了那麽久,把人手壓到沒知覺。
“那我給你揉揉?”
“嗯。”
童倦知道血液不通後的疼有多難受,現在估計怎麽弄都不舒服,一時也想不到辦法,只好捧着這只冰涼的手貼上臉回溫。
他的手偏冷,像是一捧帶着清苦氣味的冰雪。
童倦想起自己被他攥住尾巴時脫力那瞬間的感覺,下意識想掙紮可怎麽都使不上力,全身的神經末梢都彙聚在那一點上。
那種感覺太無力了,就好像是無論顧松言對他做什麽都可以,他都反抗不了。
他剛才又做夢了,還夢到顧松言撚着他的尾巴,一下下不輕不重地幫他,最後還夢到他貼在自己耳朵旁說讓自己永遠屬于他。
太離譜了。
顧松言看着他呼吸越來越亂,掌下的臉頰滾燙,輕輕抽回手說,“你第一次出尾巴的時候問過鄧阿姨嗎?除了某度查詢之外有沒有再查過什麽資料?”
童倦搖頭。
顧松言被他的心大弄得無奈,“那你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我不去!”
顧松言看了他尾椎一眼,“你能保證下次這個東西不會再出現嗎?萬一出現了還像你第一次那樣變大怎麽辦?”
童倦不假思索說:“那你幫我啊!反正你有本事讓它回去!”
顧松言眼裏含着一絲似有若無的笑意,“你不摳我眼珠子了?而且我幫你的話就要握住你尾巴揉回去,你願意嗎?”
他也不太确定這尾巴是不是他揉回去的,僅有一次他沒辦法通過概率驗證。
童倦窩在他懷裏睡着之後,那小團尾巴在他掌心裏顫了顫,顧松言不輕不重地安撫,随着童倦呼吸逐漸平穩那毛絨也消失不見。
童倦遲疑了。
小心看顧松言的眼神,他好像沒有像夢裏那樣抓着他的尾巴喊他怪物,要把他囚禁起來撸尾巴的意思就松了口氣。
童倦太讨厭那種被顧松言支配的感覺了,好像自己每一寸要害都被他緊緊抓在手裏,哭着求他才能得到一點恩賜。
“既然不願意,那……”
“誰說不願意了!”童倦一把拽住他手指,惡狠狠說:“不許告訴別人,不然我就殺了你!”
顧松言垂眼低頭,“是。”
我的……小兇兔子。
冬運會之後學校評星也進入最後階段,跟學生們沒什麽關系了。
省競賽和省競賽一前一後,童倦實在是不想去,但又怕顧松言走的這幾天他尾巴冒出來,有點憂愁。
這東西完全沒有道理可講,說出來就出來,最多先給他個尾椎骨發癢腰軟腿軟的跡象打打招呼,絲毫不給商量的餘地。
“倦哥,你怎麽沒精神啊?”秦英悟敲他桌子。
童倦換了個方向趴,“沒事。”
秦英悟扯了椅子跟他臉對臉趴,“好哥哥怎麽不理人家嘛,難道你不喜歡人家了嗎?上次還說要娶人家呢就不認賬了。”
“滾。”
“嗚,你讓人家滾。”
童倦沒心情跟他扯皮,又想起讓顧松言誤會的那句人家更煩了,“好好說話,再人家人家的我就揍你。”
秦英悟坐直身,撐着下巴捏童倦桌上的櫻桃吃,“對了倦哥,這次省競賽是去燕城,有三天的時間呢,班長說請我們吃飯,陳樂于他們說那天正好有流星雨打算去露營問班長能不能報銷,他也答應了,你真的不一起去啊?”
“不知道。”
“一起去呗,到時候我們都去考試了,就你一個人在教室上課你不難受啊?”秦英悟又捏了顆櫻桃送進嘴裏,“好酸啊,這誰買的櫻桃這麽難吃。”
顧松言從外面進來,“我。”
秦英悟差點被櫻桃核噎死,看着手邊的果核快哭了,“那個……班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吃的。”
顧松言說:“還不走?”
秦英悟從位置上彈起來,“我立馬滾。”
“考試真不去?”顧松言伸手貼着童倦額頭擡起來把自己的試卷抽走。
童倦沒勁地轉回頭,“我又不會考,到時候都是零分,省競賽送上去到時候人都知道童立誠的兒子是個學渣,他能打死我。”
“也是。”
“什麽也是,都怨你,誰讓你幫我報名的考試啊,讓我去丢人。”
“……可以臨時取消。”
童倦不關心那些,沖他勾勾手等他過來了才壓低聲音說:“你能不能早點回來啊,我怕尾巴又跑出來,它好像只聽你的不聽我的,煩人。”
“我考完就回來。”
“直接回來?你不是請他們吃飯還要一起去看流星雨嗎?不去了啊。”
“出錢就好,他們也不需要我。”
童倦一想也是,顧松言這人跟誰也玩不到一起去,在一塊兒多半也是尴尬。
人在那兒流星雨下面浪漫的許願,說不定他會煞風景地說一句,“隕石而已,不能實現願望”,別再把人氣死。
童倦忽然覺得不對,“誰需要你了!”
顧松言“嗯?”了一聲。
“困了。”童倦留給他一個後腦勺,“別打擾爸爸睡覺,不然錘你。”
下午顧松言和九班的其他學生都收拾東西出發去燕城了,童倦一個人坐在教室裏看着空蕩蕩的桌子,又看了看“同桌”。
顧松言的桌子非常幹淨,書頁整齊字跡清朗。
他伸手拿了一本過來翻翻,題目依然看不懂,但他連個錯誤修改的痕跡都沒有,可見這些東西對他來說完全沒有難度。
這人從小就聰明到變态,他還在玩彈弓打鳥的時候,顧松言就在參加奧數競賽了,鄧書儀整天拎着他的耳朵讓他跟松言哥哥學。
童倦從小就知道他跟顧松言之間的距離。
高三還剩一個半學期,滿打滿算還有200多天,到時候顧松言就會跟小時候鄧書儀講的那樣,考大學、搞科研,成為人人一方領域的佼佼者。
他們兩個天各一方、再也不見。
他會有一個很好的太太,跟他一樣知書達理,溫柔美貌。
童倦把書合上。
他和顧松言本來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現在自己還長了個詭異的尾巴,像個怪物。
童倦回到家,看到一輛熟悉的車停在院裏。
童立誠非常忙,鮮少在家,童倦自從上次被他揍過之後已經有三個月沒見他了,怪稀奇。
“這才幾點你就回來了?又曠課?”
“我們班同學都去參加省競賽了,我不想去,全班就我一個人沒法上課我就回來了,您怎麽也這麽早回來,曠工啊?”
“臭小子!”童立誠摸起一個蘋果砸他,“你給我滾上來!”
童倦接過來啃了兩口,單手插兜懶散地跟上去。
“好好走路!”
“您背上都長眼了?”
童立誠進了書房,嚴肅又正經地拿出兩樣東西,童倦“咔嚓”一口蘋果,“爸你饒了我吧。”
“坐下!”
童倦實在不想跟他爹下棋,這人小心謹慎到下棋跟兵法一樣,關鍵是每次都還贏不了,輸了就帶他回憶當年太爺爺的抗戰血淚史。
“我都能倒背如流了,太爺爺牛逼,太爺爺非常牛逼,您饒了我吧。”
童立誠開始擺棋盤,童倦撓完牆規規矩矩坐在椅子上,“爸咱商量個事兒,如果你答應別說一盤棋,我天天搬凳子上您辦公室陪您下棋,怎麽樣?”
“說。”童立誠下棋的時候脾氣最好。
“我畢業了之後您讓我去部隊吧,我不是讀書那塊料,就想扛槍,小時候您給我講那麽多太爺爺跟爺爺的事跡又不讓我去,那不是折磨我嗎?”
童立誠捏着棋子沉思,好久沒應聲。
這個時候他仿佛褪去了一身強悍軍人的鋒利,像是個文人般溫和持重,“嗯,去軍隊也行,不過我童立誠的兒子,不能只做個小兵蛋子。”
童倦意外,“您答應了?”
“其實我跟你媽一直也在考慮這個問題,你從小就喜歡軍事之類的東西,就連抓周哪兒都要就死抓着我的槍不放,但身體素質并不算特別好,你媽媽舍不得。”
童立誠完全沒有強勢的大男子主義,相反在家庭上非常尊重鄧書儀的意願。
“我也沒多差,抵抗力不好練練就行了。”童倦快激動死了,他都磨了多少年了,童立誠總算松口了。
“還有一件事,你想做軍人必須給我用成績考進去,我不會幫你安排。”童立誠落下一子,擡頭看着這個嚴苛管教到大的兒子。
童倦一下子萎了。
童立誠又落一子,“這只是最簡單的一關,你以為做軍人僅憑一腔熱血就行了?我勸你啊,還是放棄吧。”
童倦一子落下,将棋局結束,“您等着吧,我一定能考上。”
童立誠冷硬眉眼硬是彎了點笑出來,平添了一絲和藹。
“您別這麽看着我笑啊,總覺得下一秒就要掏槍斃了我,我可不想槍都沒扛上先吃槍子兒啊。”
童立誠瞪他,“什麽話都敢往外說。”
“吃飯了!”鄧書儀在下面喊,“小兔崽子和這老東西一湊到一塊兒就是下棋下棋,加在一塊上百歲了,還跟三歲一樣!”
童倦掏掏耳朵,“爸你怎麽受得了我媽的。”
童立誠把棋子扔在棋盒裏,哈哈笑了聲,“等你長大就知道了,哦對這件事先別告訴你媽媽,等你考上了之後再說,不然我可幫不了你。”
童倦:“萬萬沒想到槍林彈雨過來的童立誠大校居然背地裏居然這麽怕老婆,爸,我對你表示十萬分的憐憫。”
“臭小子,你不想去軍校了?”
童倦站姿筆直沖他敬禮,“一切聽從首長指示!”
省競賽在燕城,學生們早到了一天。
柴意遠湊過來跟九班的學生一起吃晚飯,從游戲聊到打球又聊到明天考試,最後結賬時一起拜學神感謝請客。
顧松言:“吃了這頓飯明天不考滿分都自殺謝罪。”
張乾當場抹脖子,“我先死為敬。”
徐恒說:“我給你墊背。”
衆人哈哈笑着往回走,顧松言提前安排了住的地方,就在吃飯的地方不遠。
柴意遠跟上來撈他肩膀,“哎言哥,問你個事兒。”
“嗯。”
“你跟童倦不是一直都不太對付嗎?什麽時候喜歡上的啊?”
顧松言不說話。
柴意遠一時掐不準他是怎麽想的,斟酌了下又問他。
“童倦有什麽好啊能把你迷得這麽暈頭轉向,半跪着擦灰塵,校醫室給人洗腳,就連吃飯都是慣着哄着,你被灌什麽迷湯了。”
柴意遠就不明白了,憑他的樣貌才華找什麽樣的找不到,童倦雖然長得漂亮但那個爛性子哪裏值得他喜歡了?
“童倦知道你那些事兒嗎?他也就是在學校裏打打架,估計都沒見過太黑暗的事情,我也不是勸你別喜歡他,只是……”
“嗯。”
柴意遠話在舌尖,被這個“嗯”一堵突然不知道說什麽了。
“算了,我瞎操什麽心。”
顧松言看着漆黑夜色,聲音輕的像是從天外而來。
“十年前,我爸爸意外去世。”
柴意遠知道這件事,也知道徐采柳的雷厲風行。
顧松言收回視線,“他臨終讓我守護一個人,這十年……應該說更早之前,我都只看着一個人,護着一個人。”
柴意遠呆半天,“啊?”
顧松言掌心裏放着一枚設計簡單的戒指,看起來平平無奇,甚至不值錢。
他伸手去拿,被顧松言一握擋住了。
“你上次在酒吧說的那個什麽人有靈魂,監視什麽的,是真的?咱們都是新時代的唯物主義者,你別吓我啊。”
柴意遠從來沒見過這樣的顧松言,那樣明晃晃的占有欲。
他毫不懷疑如果童倦跟他說喜歡了別人,他會瘋到什麽地步,也許真的會把人囚在身邊哪兒也不許去。
柴意遠發散了下幻想。
顧松言也許用最溫柔的眼神和動作抱着童倦,同時也能用最溺人的語氣跟他說:“童倦乖啊,不要喜歡別人,就留在我身邊,別讓我傷害你。”
童倦可以踹他罵他,怎麽作都哄着慣着,但不許說喜歡別人,只能乖乖留在他懷裏哪兒也不許去。
柴意遠懵了。
怪不得上次他說童倦會怕,這他媽誰不怕啊?
病嬌啊這是。
顧松言回到房間,掌心被戒指燙的通紅,藍光跳動着突然發出了一道冰冷的嗓音。
“你跟你同學說的那些是什麽意思?當年你是怎麽答應我的?我讓你不許越界你都忘了?”
顧松言看着那枚戒指上緩緩聚起來的一團藍色的人影,眉目疏淡冰冷,“我已經越了。”
“他不是你能喜歡的人,聽爸爸的放棄吧,做一個守護者,而不是一個掌控者和□□者,這是你的責任而不是你表達**的渠道。”
顧松言垂眼,漫不經心地笑了下,“童倦只有屬于我,才是我的責任。”
“你這樣任性,最後傷害的不止是自己還有他,你真的喜歡就應該及時止損,你的喜歡難道只有占有,并不考慮他的想法嗎!”顧玉書的嗓音有點發抖,可見氣的不輕。
童倦的想法?
他幼年就被強加了一個守護別人的責任,數年下來這個人被他當成所有物一樣護着疼着,那種逆反厭惡早已化成病态的占有欲。
不讓他碰?
顧松言看着“顧玉書”,“對,我答應你的條件才跟他針鋒相對多年,不讓他發現一丁點感情,我受夠被他獨獨讨厭也……算了,童倦的尾巴……他到底是什麽人?”
“這不是你該問的!”
“童倦不是人類,是不是?”
顧玉書頭一次覺得他過分的聰明并不好。
“如果是因為當年我跟您簽的契約才能成為唯一幫他控制尾巴的人,那謝謝你把他送到我懷裏,我不會再次推開他了。”
“你簡直是個……!”
顧松言斂下眉眼,“我陰暗偏執病态,所以為了童倦的安全你最好不要幹涉,否則我讓他和我……一起死。”
那道光影直接消失。
顧松言懷疑“他”氣暈過去了,随手将那戒指扔在書包夾層裏,拿了衣服踏進浴室。
省競賽只考一天,顧松言一直想着童倦會不會冒尾巴安不下心所以提早交了卷。
出來時其他人還在考。
“哎那個人是誰啊?是不是來晚了不能進考場了啊?”
“不太像吧,鬼鬼祟祟地不像什麽好人,一會告訴保安吧。”
兩個女生邊說話邊走,顧松言順着她們來的方向看了眼,一個穿的挺單薄的男生站在欄杆外面,東張西望地往裏看,好像是在找人。
童倦快被冷死了,跺腳搓手都不頂用,冷風冰碴子一樣往他心裏刮。
“叩叩。”顧松言伸手敲了下欄杆,挺清脆。
童倦擡頭看他,涼薄的眉眼跟這數九寒冬的冷風一樣不帶半點溫度,漆黑的眉眼也像深淵之下的千年冰川。
“尾巴出來了?”
童倦四下掃了幾圈發現沒人才輕輕點頭,“嗯。”
“過來。”
童倦還不太習慣戴着這個尾巴生活,走起路來有點不太自然。
顧松言将他帶進衛生間,鎖好門說:“轉過去腰挺起來。”
童倦耳根發紅,總覺得他這句話帶着一股異樣的意味,連帶着挺腰的姿勢都有點顫,雙手死死地抓住馬桶蓋,緊繃到泛白。
顧松言的手很冷,尾巴上的神經估計非常密集,感觸非常清晰。
“不好受就告訴我。”
童倦輕“嗯”了一聲,發現這個字有點一波三折,耳朵尖更紅了,死死地咬住牙不肯再開口,就算不好受他也不在顧松言面前示弱!
那團小小的毛絨很乖,跟着他的掌心一跳一跳,蹭着他讨好,像是有生命。
童倦臉頰滾燙,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冷極了之後回溫,總覺得從尾椎骨到手指尖都開始泛麻,太難受了。
“顧……松言。”
“嗯?”
童倦輕吸了口氣,暫時壓下去自己那點自尊心,咬着牙讓自己聲音聽起來自然一點,“不好受。”
顧松言聽他微啞略帶哭腔的嗓音,和平時那個動辄要動手的校霸相比乖軟的厲害,心頓時軟了。
“忍一忍,快了。”
“嗯。”
這次花了比上次多不到五分鐘的時間,顧松言洗完手擦幹又扯了紙巾過來給童倦擦汗,“怎麽過來的?”
“坐汽車。”
“暈車了嗎?”
不提這個還不氣,童倦臉都白了,“那個司機開車技術不好,我在坐在最後一排都快從車窗給我扔出去了,我要是會開車,技術肯定比他好!”
顧松言莞爾,餘光又看到他身上穿的,“你就穿這個過來的?”
“衣服給穆老師了,車上不冷,下車了才發現沒穿羽絨服,凍死爹了。”童倦搓着臉緩解冷,也緩解剛才被揉尾巴産生的臉熱。
顧松言還想說什麽,衛生間門被推開。
柴意遠一句“言哥”剛喊出口就看到了他面前的童倦,瞬間想到昨晚顧松言說的話,噎住了。
童倦反射性後退了一步,又想到自己尾巴已經不在了,笑着跟他打招呼,“校草怎麽一臉吃蒼蠅的表情,被我帥傻了?”
柴意遠說:“是啊是啊我傻了。”
童倦伸手拍拍顧松言的肩膀,“那什麽,我先回江城了啊,你跟他們一塊兒玩吧,不用祝我一路順風了。”
顧松言沒說話。
柴意遠看他一臉縱容,禍國妖妃說什麽都言聽計從的表情更喘不上來氣了。
本助攻幫你們一把。
“倦哥,今天天氣蠻好的,一會吃完飯我們要去孤山上看流星雨,你現在回去也沒事,不如一起去呗,說不定許個什麽今年脫單找個漂亮女朋友的願望一下就實現了呢。”
顧松言看他。
柴意遠沖他眨眼擺手暗示,不用謝哥,非要謝謝那就磕個頭吧。
顧松言沖他微笑。
柴意遠拉開門就進了隔間,怎麽覺得這祖宗好像不太高興的樣子,給他倆創造機會還不好?哪句話又惹他不開心了?
童倦一笑,“好啊,到時候我也給你言哥許個願,讓他跟自己喜歡的那個小美人早點在一起。”
柴意遠放完水,邊按沖水按鈕邊發愁。
傻孩子,你松言哥哥喜歡的小美人是你啊,你都不知道他背地裏都想把你折騰成什麽樣子,怕你承受不住。
默哀三秒鐘,多了也浪費。
童倦脾氣性子很讨喜,臨時多了個人不僅沒人反對反而熱情地喊他一塊兒去孤山上燒烤等流星雨。
秦英悟用叉子穿了兩根香腸湊過來,“倦哥你咋來了啊?想人家了嗎?給你烤香腸嗷,最大的這根給你!”
“幹嗎?”
“以形補形!”秦英悟舉起兩根樣子不太和諧的香腸,沖他眨眼。
童倦:“鹦鹉,洪湖水會唱嗎?”
秦英悟一時沒反應過來,“啊?那是什麽?”
“洪湖水浪打浪,浪死你算了。”
秦英悟捧着臉,“那人家看到你來開心嘛,嗚你變了再也不是那個疼我寵我的倦哥了,人家好傷……唔。”
童倦實在聽不下去了,在他嘴裏塞了一個小面包,“把嘴閉上就疼你。”
徐恒一把拍上秦英悟的後背,“少gay我倦哥,你不知道他鋼鐵筆直嗎?放棄吧,隔櫃如隔山,他是你得不到的男人。”
顧松言指尖微頓。
郁嘉哈哈大笑罵兩人傻逼,“你倆湊一對得了,別來禍害我倦哥,他要是彎了那這世界上就沒直男了。”
徐恒把他的烤玉米按進碳裏,被追着打。
童倦在烤雞翅,翻來覆去怎麽弄都焦的跟碳融為一體,換了個新雞翅沒一會又糊了。
秦英悟咬着本屬于童倦的香腸目瞪口呆:“哥你幹嘛呢?給雞翅質檢?這些都不合格?”
柴意遠快笑死了,“神他媽質檢,他是不會烤吧,一二三四,就你這浪費糧食的本事這将來誰能養得起你啊。”
童倦眼睛被熏得疼不為難自己了,烤雞翅比打架難多了,于是轉頭看秦英悟,“鹦鹉,爸爸最喜歡你了,所以……”
秦英悟一哆嗦,下意識去看顧松言,祖宗別誤會啊。
顧松言:“童倦。”
“啊?”
“燒烤叉給我。”
“啊?哦。”
顧松言扔掉被烤壞了的雞翅,重新叉上新的放在碳架上,細致地給翅膀兩面刷上蜂蜜,香味彌散滋滋冒油,卻絲毫沒有焦糊。
秦英悟艱難咽下嘴裏的香腸,咽下被香味勾出來的口水,小聲問柴意遠:“校草,班長還會烤雞翅啊?”
柴意遠也壓低了聲音,“你也想讓他給你烤?”
秦英悟瘋狂搖頭,“不不不。”
他不敢。
顧松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