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願望

顧松言把那杯放了很多糖的熱奶茶遞給童倦, 順口問他:“有人找你?”

“沒有。”童倦把手機收起來,接過奶茶喝了一口, 看到他手裏那杯萬年不變的檸檬水,“哎你怎麽還喝這個,嘗試一下新東西嘛。”

顧松言:“我喜歡這個。”

“哦。”

兩人坐在長椅上一會,看着來來去去的游客也沒說話,不知道什麽時候手指又攀在了一起,顧松言反射性蜷了下手指回頭看是他就由着他攥。

“怎麽了?”

童倦咬着吸管,聲音有點含糊, “不知道,就想牽你手, 感覺不牽你會怕。”

嘈雜的游樂場裏像是忽然靜了下來, 只剩兩人交錯的呼吸聲。

“嗯, 現在不怕了。”

童倦喝完半杯奶茶準備起來, 腿忽然一軟跌回椅子上,驚恐地看向顧松言,“那個……我好像……”

“尾巴出來了?”

童倦拼命點頭,他光想着怎麽陪顧松言一起玩兒, 把自己還有尾巴這件事兒給扔腦後去了, 剛剛玩了那麽刺激的項目尾巴果然也蠢蠢欲動了。

“走。”顧松言牽着他在人潮中逆行, 衛生間全都排了長長的隊伍, 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個游客稀疏的死角, “在這兒怕嗎?”

童倦有點怕, 但是顧松言在這兒他就覺得沒事。

“不怕,你弄吧。”

顧松言讓他手臂搭在自己肩上撐着身子防止一會脫力站不穩,背對着将他盡量擋住,解開他皮帶找到了冒出頭的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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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倦立即哆嗦了下, 喘着氣趴在他肩上,似乎更敏感了一些。

顧松言的手有點冷,不小心碰到後腰皮膚凍得他輕顫,浮起一層細密的顆粒,偶爾有人走過都讓他瞬間提起氣緊張地繃直。

指尖耐心的引導着尾巴,在他掌心之中仿佛像是一團乖巧的寵物,只聽他的話。

一個看着和蘭澤差不多的男孩手裏的皮球滾過來,母親追着他過來撿,童倦緊張地連呼吸都要停了,萬一被她看見會不會尖叫引人來。

“顧松言,有、有人。”童倦聲音都抖了。

顧松言單手護住他,另一只手托住他後腦吻了上去,童倦倏地瞪大眼。

那位年輕媽媽陡然看見兩人接吻,有些尴尬的抱着孩子說了聲“不好意思”,連忙走了,到巷子口的時候還回頭看了一眼。

顧松言松開他嘴唇,“不要怕。”

“嗯……嗯。”

童倦攀着他的肩膀,低低在他懷裏埋頭全然信任地等他把尾巴弄回去,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人聲鼎沸的游樂場裏,把感官放大到了極致。

他根本控制不了心跳的頻率,那種禁忌的感覺從每一個毛孔裏轟然炸開,讓他雙腿都在發軟,全身唯一能支撐他還站着的就剩他的手臂和禁锢在自己腰上的手。

顧松言喜歡這樣的童倦,無比依賴,好像把自己最脆弱的地方都敞開給他,攀着他。

他側過頭貼着耳朵說話,“忍一忍,別讓他們聽見。”

童倦突然發現自己剛才居然沒忍住洩了一絲聲音,軟膩得厲害,甚至不自覺地喊了他一聲“哥哥”,經他一提醒立刻害羞得無地自容,硬着聲音讓他弄快點。

“真要快一點?”

童倦聽着他帶笑的嗓音,總覺得不是好意,“算、算了,還是慢一點。”

尾巴還算乖,在他的引導下慢慢收了回去,童倦早已站不住了,呼吸紊亂眼睛微紅含着一絲水汽,像是被狠狠折騰過一遍的柔軟。

今天陽光很好,風細細的也不冷,偶爾拂過來帶動一縷頭發。

好像平白裂了一條縫,從這一點點的罅隙開始一寸寸破碎皓皓冰原,直到照入十數年沉淤的黑暗,将那裏的污濁瞬間洗淨。

顧松言從來沒有一刻這麽輕松,連呼吸都是幹淨的。

兩人從角落裏走出來,童倦總覺得所有人都在看他,莫名有種羞澀的感覺,忽然又想起來柴意遠的女朋友好像在這兒,連忙拉了下顧松言的袖子。

“那個,我們回家吧。”

“好。”

童倦現在暈車已經沒那麽厲害,不過玩了一天有點累還是靠在顧松言肩上睡着了,等下車的時候被他拍醒,嘟囔了聲說再睡一會。

司機收了錢,回頭看了眼顧松言笑問:“你弟弟嗎?”

顧松言略頓了下,“嗯。”

童倦聽見陌生人聲音瞬間醒了,司機又笑着跟他說:“你哥哥啊,一路就顧着捧着你臉讓你睡安穩了,兄弟倆感情真好,不像我們家那兩個熊孩子一天到晚掐架。”

童倦有點不好意思,撓了撓耳朵囫囵嗯了兩聲便下了車。

“你幹嘛不叫醒我,壓你肩膀麻不麻啊?”

顧松言動了下手,“還好。”

臨近年關了公司越發忙,徐采柳也還是早出晚歸,鄧書儀在家沒事就開着車送她上下班,回來的時候順便逛個超市買點菜,在一起吃飯。

除夕當天也在一起過年,守歲的時候順便包餃子聊天,電視上播着年年不落的春晚,喜慶的樂聲環繞在客廳裏。

鄧書儀和徐采柳邊包餃子邊聊天,童立誠不參與這種活動早就上樓休息,童倦和顧松言坐在矮桌邊做卷子,偶爾有不會的就問問他。

徐采柳知道他是因為自己苛刻,為了讨好自己才這麽拼命,也有點不忍,“過年了還這麽認真,休息一天玩玩游戲也沒事。”

童倦捏着筆,從桌上的水果碗裏捏了一顆草莓送進嘴裏,含糊着說:“過年了也不能放松,我愛學習,就最後半年時間了我再不使點勁兒就得跟顧松言異地戀了。”

徐采柳微怔,而後輕笑,“那好,就麻煩你幫我照顧他了?”

童倦盤腿坐着,手指比在眉角,“小意思!”

顧松言含着一點笑把電視的聲音調小,伸手揉了下他的頭,将他剛剛寫錯的一個步驟指出來,聲音溫柔的告訴他正确解題方法。

時間過得平靜而緩慢。

新年鐘聲即将敲響,蘭澤的小鬧鐘瘋狂地叫起來,他從地上蹦起來,扔了手裏的面團去拽童倦,“哥哥哥哥放煙花,快來。”

童倦看顧松言,“放煙花嗎?”

“走。”

蘭澤把兩位媽媽也叫出來,童倦拿了打火機去點引線,幾秒後伴随着一聲尖銳鳴響,煙花直直升空随即爆開。

一朵接一朵的煙花在空中盛放,簌簌落下。

煙花的光芒将面龐一明一暗的描繪出來,童倦轉過身看着顧松言,頭頂身後便是燦爛的火樹銀花。

顧松言從來沒過過這麽熱鬧溫馨的新年,更是沒放過煙花,小時候會從二樓的窗戶看童立誠帶着童倦放,他還傻乎乎的試圖伸手接一粒落下來的火星子。

然而那東西遙不可及轉瞬即逝,哪裏接得到。

現在他好像接到了,穩穩的抓在了手裏。

電視裏的新年鐘聲敲響,同時被煙花聲覆蓋,噼裏啪啦的細碎爆炸連綿,童倦走向顧松言,悄悄看了眼兩位媽媽,飛快在他臉上親了一下。

“新年快樂,哥哥。”

顧松言指尖收緊,側頭看着他早已撤離的嘴唇,這四個字好像是種提示,告訴他從往後不再是一個人了,每年的新年都有這麽一個人的陪伴。

一回頭就能看見他踏着五光十色而來。

童倦看他一直盯着自己的嘴看立刻退了一步。

“現在不許親啊,我媽跟你媽都在呢。”他自己撩了火就不管別人,将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做的淋漓盡致。

顧松言“嗯”了聲,“今天學了幾題?”

童倦哪裏記得清,大概是兩張卷子,腦子裏還沒算完就浮現一個畫面來,親一下學一題。

糟了。

“看煙花,快看煙花馬上就沒了。”童倦擡頭看煙花,臉龐被映的明明滅滅。

顧松言盯着他的臉看,輕輕說了句,“新年快樂。”

守歲要到天亮,但蘭澤實在熬不住了,抱着自己的小被子在沙發上窩着睡着了,顧松言給他把掉在地上的被角撿起來蓋好。

童倦寫完一題,找機會小聲問他,“哎我突然想起來一件事,那次我們在孤山看流星雨的時候,你在時間膠囊裏寫了什麽?”

顧松言筆尖一停。

“說說嘛。”

童倦那時候以為他有喜歡的人寫的肯定跟哪個女生有關,現在知道他一直暗戀自己,更想知道了。

“先寫題。”

“你說了我再寫,新年願望就這個了,你告訴我吧。”童倦雙手合十朝他求,裝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

“童倦。”

“說嘛說嘛。”

“童倦。”

“幹嘛,你別想……”

徐采柳和鄧書儀背對着,顧松言伸手按住童倦的下唇輕輕用指腹摩挲了下,重複道:“我寫了兩個字,童倦。”

童倦愣神,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啊?你當時寫的願望,就是我啊?”

“嗯。”

童倦耳根發熱,按住唇上的指尖也仿佛燙得厲害,視線不由得閃躲了下,小聲道:“看起來很聰明的樣子,怎麽傻乎乎的,連這個都相信,流星雨都是騙人的。”

顧松言指尖上移在他眼角處摩挲了下,“關于你的,我都信。”

童倦總覺得自己被撩到了。

作者有話要說:把我愛松言哥哥打在評論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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