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

木魚茄子、醬豆腐、菜梗炒肉，清淡蘑菇蛋湯。一碟子江西鹹筍，切一波一塊的碎塊，鹽焗的筍除本身的鮮味，澀、酸。有人不愛吃，說：不好吃味重了。也有人愛，和熱騰的白飯配起來很有味。

沈夢溪動了幾筷子，沒講話。白飛大口大口扒飯擡頭看一眼，被生活折磨的徹骨厭惡，今天補車胎收了一張假的20塊錢，人民幣顏色很醬，紙張毛糙。可那起火的心情這個女人不會理解，她蔑視、麻木，坐在對面像冤家。

冷漠像仇人！

“吃啊！都是你自己做的東西。”

他粗暴把菜扒拉的一塌糊塗，挑出一绺女人的頭發絲。“叭”把筷子放在桌上。

女人噗嗤一下笑了，想起什麽好笑的事情“那個湯，我忘了放鹽。”

“神經病！”

白飛嘗了一口，鮮味摻雜着菇子沒洗幹淨的腥，碎肉也沒剁開。讨厭的感情折磨着味蕾，沒鹽的遮掩。食物本身最原始醜惡的味道！吃了一口木魚茄子，被沙子蹦了牙齒。

“你洗了了菜嗎？！！累了一天還要伺候你！”

“自己做吧~我伺候不起”

她默默看着窗戶外，萬家燈火通明和歡聲笑語。“啪”的一下男人拍案而起，沉默的女人像油畫聽不見。

廚房暴戾的鍋碗瓢盆，傳來辣椒香氣。菜在時間點滴裏漸漸冷卻，連最初溫暖的味道都沒有了。爆炒虎皮辣椒碎碎的牽着梅幹菜，切片香腸滴着油脂，幹煸的辣椒也是很香。從水裏撈出來整塊的鮮筍，特別嫩，水色好看，炒的碼的整整齊齊一盤。

飯桌一分為二，他們悶頭嚼飯粒。一桌姹紫嫣紅，一桌杯盤狼藉，品着各有千秋的味道，就飯桌上從不停的戰争。

女人将飯碗一推，欠起身，提着挎包出門。白飛舉着筷子看着她，眼中有奇怪東西像醉了鮮紅，厲聲喝道

“老子的錢還我。”

沈夢溪站在門口一寸遠，把手撐着門上額頭靠在上面，肩膀一抖一抖的，在笑在哭。咬着牙，輕輕的把包放在地上，側身出門。

白飛過去“碰”把門關上，抓着她的手腕

“騙子！賊！！你吃、穿、用！什麽不是我的？！”他絕望的笑“老子的錢還我！”

“我出去賣，掙了錢就還你的債。”

白飛咬着牙，在咯咯作響。骨子裏莫名很寒冷，有刀一樣冰、痛的東西劃過心髒。男人捧着她的臉輕輕抱她，可勁搖頭。他抽搐，努力努力平息自己心的劇烈抽動，呼吸很困難。

“。。。”

“開玩笑，你放開！”

男人撫摸着她的臉頰，沒松手，垂着眼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臉上。

“我出去買包榨菜。”

白飛搖頭

“我不許你出去賣！”含含糊糊聲音咬碎了牙齒。

“我說了！是開玩笑的！”

“別處去！別！別走！！別走！！！！！！！！！！。。。你像媽媽！”

“變态！”

沈夢溪忍着淚水，蹲在地上緊緊抱着自己的頭，嚎啕大哭。哽咽阻斷了呼吸，腦顱裏被刺激神經，浸潤着藍色的悲傷。懷裏緊緊抱着那男孩，把他攬在自己懷裏“我們不可以這樣！！！！是不是？對不對！”

角落裏那個熟睡物體般的存在，寂靜生物爆發啼哭！為悲傷诠釋的背景，父母無暇理會它。城市路燈前塵俗世幻影~嬰兒在不明所以的恸哭，它還沒有名字。

“我們去找光！！我們去找光！！！白飛我們去找光明！找光明！！！！！！”

“到光明在的地方去！”

飛蛾一刻不停的注視着天上的太陽，視網膜就要燒起來了。變成瞎子，沐浴在光輝中的黑暗，失去方向感。沒有安慰和安全，以為找到你就安全了！鮮血淋漓！翅膀燒了起來了。。。變成一只可憎的爬蟲。

流出黃色的血液。。

知道

愛、關懷、同情、善良，沒有也可以茍延殘喘的活。

不能沒有光！

飛蛾的光，殺死了他們

就算這樣比起愛、關懷、同情、善良，飛蛾不能沒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