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不是這只
池念轉過身, 對上已經追到了身後的無頭惡靈。
惡靈雙手捧着鮮血淋漓的腦袋在黑暗中轉了轉，朝向了池念的方向，腦袋的眼睛在黑暗中泛着血紅，死死瞪住前方的池念, 把嘴巴咧了咧, 露出一排染着血的尖牙，“……抓到了。”
已經不再模仿姜息的聲音, 而是一種屬于惡靈的詭異嘶啞的喉音, 在黑暗裏詭異地飄蕩，還帶隐約帶了點氣聲。
爬樓梯累的。
昨天晚上，他才在樓梯上抓到了那個新來的政治老師。當時年輕男人吓得腿都軟了, 好抓得很，沒費他多少力氣，比今天這個省事非常多。
但也就到這裏了，眼前的闖關者到了死路已經無處可逃。接下來便是單方面獵殺的時刻。
池念沒出聲，靜靜看着面前的東西。
覺得對方的故作詭異的聲音有些熟悉。
輕輕呼哧幾聲調整了呼吸, 那顆寸頭朝池念将嘴咧得更開, 殷紅的嘴角逐漸裂得接近耳際, 露出裏頭一排排可怖的尖牙, 是準備開始新一頓的進食。
然而
“糾正一下。”淪為主餐的闖關者突然舉了起手，像是學生發言一樣揮了揮, 随即居然彎起了唇角。
異常漂亮的雪色小臉上，融出的笑意明媚又舒暢, 尋不到半點臨近死期的恐懼, 緩聲糾正道：“是找到了。”
“？”
抓到了和找到了, 惡靈分辨不出這兩句有什麽區別，也還沒來得及怎麽分辨, 面前被困的闖關者突然動作起來，卻不是它想象中的任何方向，而竟然直沖着它迎面而來。
這是一個慌不擇路跑錯了方向并且開始邊跑邊脫衣服……
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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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靈手中的頭顱瞪大了眼看着倏然接近的闖關者，還來不及做出反應就對方一腳踢起，直直飛向了空中。
？？？
一段完全是意料外的被迫飛翔，頭顱在下落途中幡然緩過勁來，憤怒地發出了嘶叫，在空中華麗旋轉的同時迅速搜尋着闖關者的身位，決定要狠狠做出反擊，然而下一秒，它眼前卻陷入了徹底的黑暗。
将整個頭顱都兜進了剛剛脫下的制服外套裏，池念手上沒有一絲停滞，直接甩手把手裏的頭顱重重砸到了玻璃門上。
“額？？？！”
“哐！”
頭顱砸在門上，于寂靜黑夜裏發出一聲巨響，玻璃門被砸得瘋狂顫動，卻還是差了一點。
失去了頭顱的軀體呆滞地站在原地，随着這一砸震驚地渾身抖了一下，而池念迅速轉動手腕，把外套上挂胸牌的一處調整到了前方，再次揮手砸下。
“哐！！！”
這一下過去，堅硬的胸牌頂在前頭，玻璃門應聲破裂，碎了一下。
沒有一絲停滞，池念反手将頭顱一把扔了回去，在頭顱崩潰的嘶叫聲裏迅速往教學樓外奔去。
看似好像暫時擺脫了麻煩，但她腳下沒有任何停緩的意思，反而加快了腳步。
因為并不是這一只。
之前在教務處裏，池念之所以要選擇爬上書櫃，是因為身體本能的感受到了一種非常嚴重的威脅。
縱然天生沒有恐懼的情緒，但人類的第六感常常會對極致的危險有一種獨特的感知。就像是之前在天祈村裏一樣，在姜息釋放惡靈威壓的時候，池念并不覺得害怕，但會本能地感知到身邊的危險系數在上升。
池念一貫非常信任這種感知。
而在剛才，在跟無頭惡靈面對面的時候，她發現帶給她這種感覺的并不是剛剛那一只無頭惡靈。
那麽說明，剛才在教學樓裏的惡靈，或許不止一個。
·
監控間的門被一把推開，077沒顧上敲門就跑了進來，“今天怎麽樣了怎麽樣了？”
555正盯着屏幕，見人來了給讓出點位子，“自己來看。”
“怎麽都在跑啊？難道是觸發這場的惡靈了嗎？”
555想了想，“還沒有。雖然也挺危險，不過那個新人……”想了幾秒，把今天一天的情況順過去，也實在不知道該怎麽總結，最後只說：“……不愧是落地A級……”
077窩進666拉過來的椅子裏，“說起來，昨天我沒顧上問，為什麽這場裏姜息要一直帶着繃帶啊？”
555答：“關卡開始的時候重置了闖關者的着裝，是被自動安排的，應該是為了……避嫌吧。”
077：“避什麽？”
555扭頭看077，沉默了幾秒，問：“你不知道這場裏的BOSS是誰嗎？”
“是誰啊？”077睜大眼，去屏幕角落找關卡的考驗場編號。她昨天只顧着驚訝，都根本忘了看這是幾號考驗場。
在找到編號的同時，555說了個數字。
077看着角落的“666”編號，扭頭看了眼身後沉默的666，聲音落下去，“啊……”
·
一直到遠離教學樓的操場邊緣，池念才終于緩下腳步，看向前方接近的身影。
來人身量高挑，梳着利落的高馬尾，正在夜色中穩步而來。一身白色大褂承着了如水月色，在黑夜中額外顯眼。
一路迎到了跟前，緩了下稍稍發急的呼吸，池念朝姜息笑開，“你來啦。”
姜息擡眼看池念，滿身繃帶的臉上，露出的眸子裏是一貫的漆黑與冷淡，朝池念伸出了一只手。
發現不對的時候已經太晚了。
在被那只手握住手臂的瞬間，白色襯衣的絲線布料上暈開了一片血跡。
在突如其來的痛感裏，池念倏然想到了昨晚在學生宿舍廁所裏一晃而過的那只手。
迅速眨了下眼，池念再次看向自己被“姜息”握住的左臂，又順着那只握過來的手一路往上看上對面的臉。
在看清惡靈褪去幻覺效應的本來模樣之後，池念終于明白了當晚在廁所門口，怎麽會只是被對方蹭了一下手上就出現了傷口。
那其實并不是被“蹭”破的。
是被“啃”破的。
因為面前這惡靈身上，全部都是牙齒。
密密麻麻的異常尖利的牙齒，類似于白天在人皮風筝嘴巴裏見到的那種，從面前惡靈的手指開始，一路往上蔓延過胳膊，肩膀，胸膛，脖頸，甚至于是整個臉部。
全部都是牙，全部都是嘴。
一手掰在那只手臂上，不顧掌心被啃噬的痛感，池念将對方的小手指重重往回掰了一把，趁着力道減弱的瞬間抽出了受傷的手臂，迅速後撤。
然後沒有絲毫多餘的反應時間，直接朝後奔去。
但下一秒，一只手已經從後背貼過來，只一下觸碰，就割裂了池念後腰的襯衣，留下一排深重的血印。
太快了。
現在遇到的這只惡靈，跟剛剛交手的那一只完全不是一個水平。
池念迅速彎腰避過去，在地上生生滾了兩圈，直接進了一旁的灌木叢。
沒有停留，也來不及停留，池念在滾動之後迅速撐起了身，朝着操場的邊角一處建了一半的大樓過去。
這是最近的建築物，是唯一可能提供藏身之處的地方。
而身後的氣息幾乎是一直貼在一兩步遠的地方，似乎只要稍微松懈個半秒一秒就會被徹底捕獲。
沒有辦法甩開。
拐進大樓的瞬間，池念迅速推算了一下時間。
現在的時間……跟昨晚在學生宿舍遇到這只惡靈的時間應該逐漸接近了。
按照學生宿舍查寝時候看到的規則提示，如果學生宿舍廁所鬧鬼是常規事件，那這只惡靈或許會在同樣的時間點離開，前往學生宿舍。
是目前唯一的機會。
大樓施工到一半，有許多地方都不夠完善，倒是恰好造就了相對複雜難辨的地形。挑戰與機遇并存。
身後的惡靈追過一陣子之後便趕得并不太緊，池念成功上到了二樓，卻發現到這裏就沒了樓梯。
身後的腳步聲同樣上了二樓，池念回頭掃了一眼，迅速後撤一步，直接跳了下去。
而在她準備跳下去的同一瞬間，身後惡靈的身形開始消散。
池念眨了下眼，但已經來不及收住姿勢。
短暫而極速的下落。夜晚的風從耳畔呼嘯而過，池念卻一下沒眨眼，只靜靜望着空中銀色的月亮。
而在樓下，剛剛趕到的人擡頭望着下落的身影，下一秒，迅速張開了手臂往前一步，穩穩把池念抱進了懷裏。
下墜的慣性裏，兩個人登時貼得很近，姜息的手接在池念的後背和腿彎，将人整個托進了懷裏。
剛剛見過，也不過是在十幾分鐘前才分開而已，現在在看着這張臉，池念卻覺得好像已經過了很久。
額外地有些舍不得挪開視線，池念靜靜欣賞着姜息繃帶掩不住的優越線條，沿着那截精致的下颌線滑落到對方正略微起伏的胸膛。
池念把頭靠上去，說：“姜老師，你有點喘。”
帶着笑意問：“是我太沉了嗎？”
姜息沒回她的話，只從池念身上掃過去，落在池念手臂處的傷口。
幾乎是無意識地，連她自己也沒有意識到，在确認過不太深的傷口之後，纖長的睫羽當即放松的垂了垂
卻又頓住。
姜息的手正攬在池念腰後頭，才過了這幾秒的時間，卻已經透過衣服的布料察覺到了一片濡濕。
空氣中散開了濃郁的血腥味。
池念的碎碎念卻還在繼續，“我剛剛在教務處遇到了在不夜城的那位很會砸門的先生，要謝謝他，我借他的頭砸了下門。”
姜息動了下撐着池念的那只手，“你……”
池念小小地抽了一口氣，卻又彎唇笑開，“不過剛才我還遇到了之前學生宿舍裏那一位，他比較厲害一點，所以我被追着咬到了。”
池念朝姜息眨眨眼，“姜老師，我會不會需要打狂犬疫苗？”
怎麽會有這樣的人，帶着一身傷口，語氣卻輕巧地像無事發生。
手臂上的濡濕感越來越重，姜息呼吸發緊地皺了眉，“不要說廢話。”語氣發硬，聽起來會像是因為不愛聽所以失去了耐心。
池念應了聲喔，輕輕舒了口氣，沒再說話。
她偏過頭去，把臉埋進了姜息肩側。
過了幾秒，低聲說：“好疼啊。”
語氣很平靜，像是在說今晚的天氣有點涼，沒有絲毫的故作委屈或是矯揉造作。
姜息卻動作一滞，同一瞬間裏，非常非常陌生地，覺得深藏在自己左胸腔裏的某個地方被狠狠地揪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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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抱抱追文的小天使，給害怕的小可愛發射不怕光波biubiubiu～！
晚安好夢
明天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