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老板。”王秘書敲門進來。
趙賀之頭都沒擡, 正在專心看一組財務送上來的報表數據。
王秘書把泡好的咖啡放在趙賀之左手邊。
趙賀之看了好一會兒, 伸手端咖啡的時候才發現王秘書還站在邊上沒走, 他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眉頭微蹙,又低下頭去看報表:“還有什麽事?”
王秘書微微躬身:“老板, 我是想問餘經理有沒有給您回電話。”
趙賀之翻動報表的動作微微一頓, 終于擡頭看着王秘書:“什麽意思?”
王秘書心想, 老板這反應就代表餘宛宛沒有再給他打電話, 于是小心說道:“老板午睡的時候,餘經理來過電話,說她下個星期一休息,問您那時候有沒有時間,想請您吃飯。”
趙賀之微蹙的眉頭不自覺舒展開了,甚至唇邊還浮起一絲笑意:“她這麽說的?”
王秘書看到自家老板這嘴邊的笑,松了口氣, 臉上也帶了笑:“是。我和餘經理說這事我做不了主, 要她親自給您打電話, 我當時告訴她您在午睡, 讓她過半個小時再打過來.......”
說到最後, 王秘書的聲音又弱下去。
......這都過了一個多小時了。
“要不我再打個電話問問?”
“不用了。”趙賀之捏了捏鼻梁:“我來打。”
王秘書頓時噤聲:“那我先出去了。”
“等等。”趙賀之忽然叫住他。
王秘書忙站住,看着老板,看還有什麽指示。
趙賀之眉梢一挑, 問:“你什麽時候把你的電話號碼給餘宛宛了?”
王秘書心裏咯噔一下。
這......醋勁兒也太大了吧?
剛要說話, 趙賀之又不耐煩的一揮手, 看也不看他:“行了你出去吧,我要打電話了。”
王秘書一句話堵在喉嚨口,又生生咽了下去,看向自家老板,可惜老板不看他,正低着頭找餘宛宛的手機號碼,王秘書委屈的走了。
接到趙總的電話,餘宛宛吓了一跳,把單子交給小周部長,推開一扇沒有客人的包間門,拿着手機走了進去。
拿着手機看着來電顯示上的“趙總”,下意識清了下嗓子,才說話:“您好,趙總。”
語氣恭敬十足。
那頭足足靜了三秒,才傳來趙賀之從容不迫的低緩嗓音 :“嗯。”
餘宛宛愣了一下,有點懵,不是他給自己打電話的嗎?她試探着問:“請問您有事嗎?”
那頭又沉默了幾秒鐘。
“你給王秘書打電話......”
趙賀之還沒說完餘宛宛就反應過來,立刻尴尬起來,王秘書說讓她過半個小時打電話的,她都忙昏頭了,完全抛到了腦後,立刻向電話那頭的趙總解釋道:“啊,我想起來了。不好意思趙總,王秘書讓我半個小時後打電話的,我這邊剛剛有點忙,不小心忘了。對不起對不起。”
她連聲道歉。
趙賀之卻因為她恭敬的态度越發不舒服起來,打斷她:“你下個星期一有空對嗎?”
餘宛宛忙說:“是的。所以想問一下您那天有沒有空,我請您吃飯。”又補充道:“如果您那天有別的安排,那您看您哪天有空我換一下排休。”
趙賀之心情又愉悅起來:“不用了。就那天吧。”
“好的。”餘宛宛說:“那趙總您有什麽想吃的嗎? ”
趙賀之嘴角微揚:“我來訂餐廳。你在哪裏住,把地址發給王秘書,我會讓司機去接你。”
餘宛宛有點猝不及防:“啊?”
“有什麽問題嗎?”
“啊......沒有。”餘宛宛忙說。
“好。”
“......”
“......”
電話兩頭一時間都沒有人說話。
餘宛宛趕緊說:“那我不打擾您工作了。”
“不打擾。”
餘宛宛愣了下。
“店裏還忙嗎?”趙賀之問。
“現在還好,最忙的時候已經過去了。”餘宛宛如實說道。
“那就陪我聊聊天。”趙賀之淡淡的說。
王秘書看到辦公室裏的老板一手拿着手機,一手端着咖啡走到了落地窗前的椅子上坐下,看起來這通電話沒那麽快結束。
餘宛宛愣了好一會兒。
“同學聚會怎麽樣?一切順利嗎?”趙賀之問。
語氣聽起來真的很像是在和她閑聊。
趙總不應該很忙嗎?
餘宛宛想着,嘴上說道:“嗯,挺好的。謝謝趙總關心。”說完這句話,她自己都有種淡淡的尴尬,她本來就不是一個話多的人,和趙賀之的交往,也僅僅只是限于店裏,對話也極少涉及到私生活方面,餘宛宛現在就好像是突然被領導關懷的小員工,心裏懷揣着莫名的緊張感,很難放松下來。
趙賀之默了一默,半晌,忽然低沉的笑了一聲:“餘宛宛,我不是你的老板,你和我說話可以不用這麽......”他頓了頓,無奈又好笑的嘆了口氣:“你放松一點,別緊張。”
餘宛宛隔着電話都臉紅了,實在尴尬。
“王秘書,錢小姐過來了。”
正在密切關注老板辦公室動靜的王秘書忽然收到前臺的電話。
“好,我知道了,先請她在會客廳坐一下。”王秘書說,說完挂斷電話,起身往老板辦公室走去。
王秘書敲門進來,就看到自家老板嘴角微微揚起看起來心情很好的樣子,工作期間很少看到老板心情那麽好,也不知道電話那頭的餘宛宛有什麽魔力。
他輕咳一聲,放低了音量提醒:“老板,錢小姐過來了。”
趙賀之擡眼看了他一眼,略一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卻沒有挂電話的打算。
也不知道那邊說了什麽,他嘴角微笑的弧度再度擴大,甚至輕輕笑了一聲。
王秘書訝異的看了一眼,正準備退出去去穩住那邊的錢小姐。
門口卻忽然傳來吵鬧聲。
王秘書循聲望去,頓時一驚。
“你攔着我幹什麽?我有預約的!”錢小姐一邊說着一邊把試圖阻攔的前臺推到一邊,徑自推開了辦公室的門。
錢小姐的語氣很不客氣:“趙賀之,要見您一面也太難了吧?”
前臺小妹跟着進來,臉色急的都快哭了。 ‘
王秘書連忙走了過去:“錢小姐,您這是做什麽?”
那頭的餘宛宛聽到那邊略顯尖利的女聲,忙說:“趙總,那您先忙吧,我先挂了。”
趙賀之說:“好。那吃飯那天再見。”
“好的,再見。”
電話随之挂斷。
趙賀之的臉色霎時冷了下來。
他從椅子上起身,向來溫文爾雅的臉上裹着一層寒霜,朝還在糾纏不休的錢小姐走了過去。
那頭終于挂斷電話的餘宛宛卻是松了口氣的模樣,已經隐隐開始擔心星期一那場飯的氣氛了。
誰叫她欠了人情呢。
這時手機又進來一條微信。
是莊延發過來的。
——今天拍的合照,可以發給我嗎?
餘宛宛進到班級群裏,翻了好久才把那兩張淹沒在聊天記錄中的合照翻出來保存。
她忍不住先點開,然後放大了照片。
照片裏她笑盈盈的看着鏡頭,莊延站在她身邊,右手攬着她的肩,也淡淡的微笑着。
這是她拍的最好看的一張照片,意外的,表情不像平時那麽僵硬,看起來很自然,笑的也很自然。
旁邊的莊延白衣黑褲,身姿清瘦挺拔,一如既往的出挑,有這樣一張臉,随便怎麽拍都不會拍的難看,臉上淡淡的微笑讓他看起來也全然不似平時那麽淡漠。
餘宛宛的視線又落在他攬着自己肩的手上,臉又有些發熱。
她把其中一張發給了莊延。
然後按滅手機,拉開門走出了包廂。
莊延點開餘宛宛發過來的照片,先放大看了好一會兒,看到照片上笑的一臉燦爛的餘宛宛他也不由得跟着笑了一下。
這是他和餘宛宛拍的第一張合照。
中間沒有夾着礙事的人,他和她站在一起,她在笑,他也在笑,親密無間。
看了好一會兒,他才動手把他和餘宛宛單獨截下來,設置成手機的桌面屏保、以及所有背景圖。
莊延在畫室呆了那麽多天,好不容易回到宿舍。
立刻就被深受謠言之害的室友包圍了。
“莊延,你就不打算就最近央美關于你的謠言澄清幾句?”趙敏傑問。
“什麽謠言?”莊延輕描淡寫的問,看起來不甚在意。
“還什麽謠言?這幾天你躲在畫室不見人,我們幾個都快被那群學姐學妹給煩死了。”張四寶控訴道。
周文直接把手機遞了過來,問:“這上面的人是你吧?”
莊延看了一眼,微怔。
是那天在學生公寓大門,他喝醉了,餘宛宛開車送他。
照片上他正彎着腰,餘宛宛的手從車窗裏伸出來,放在他的頭頂上。
“嗯。是我。”莊延說,然後忽地笑了一下,說:“把這張照片發給我。”
周文愣了下。
這是什麽反應?
“學校裏的謠言是怎麽傳的?”莊延忽然饒有興致的問道。
呃......
這反應實在有點出乎他們的意料。
三人對看一眼。
趙敏傑說:“一開始是傳你有女朋友了,好多學姐學妹都跑來問,我們都澄清了,說你沒有女朋友。結果這張圖突然在學校裏流傳來開,謠言就慢慢變了味,說......”他頓了頓,看向周文。
周文推了推眼鏡,說:“說你被富婆包養了。”
莊延意味不明的輕笑了一聲。
張四寶立刻說:“我們可是絕對相信你的!好多來我們這兒套消息的都被我們給罵了。”
怎麽可能嘛!
雖然莊延家境成謎,學校裏也一直有傳言說他父母雙亡是個孤兒,是有人資助他上的大學。
其實很久以前,也曾經有人惡意猜測過莊延被富婆包養。
莊延平時作風低調,他的家境也一直是個謎。他被人扒過,說身上的襯衫是某個一線品牌的定制款,一件上萬,後來因為和他們一起在淘寶上買了件宿舍四人同款T恤,穿着招搖過市,導致被人認為他之前的襯衫也是高仿。
而且他平時基本上能吃食堂就吃食堂,央美的食堂那是出了名的難吃,手裏有點錢的同學都不會在食堂湊活。
除此外,他的行蹤也很詭秘,曾經有人看見過他出入過某會員制的高檔會所,再加上那麽多的學姐學妹都追過他,其中女神級的不少,愣是沒有人把他給拿下,久而久之,就有些離譜的謠言傳出來了。
當然,沒幾個人相信。
那些謠言不過是對央美高嶺之花的嫉妒。
畢竟莊延的專業水準毋庸置疑,已經有不少公司想要把莊延簽下來,都被莊延拒絕了。
已經可以預見的前途一片光明,怎麽可能被包養?
只是沒想到這回真的被拍到了照片。
四百多萬的豪車和一只女人的手,還莊延順從的姿态。
立刻就讓這看似完全不靠譜的謠言增加了不少真實性。
論壇裏這幾天吵成一片。
半信半疑的,嗤之以鼻的,堅信不疑的,渾水摸魚抹黑的。
而莊延這幾天正好不在學校,也被認為是心虛出去避風頭去了。
宿舍三人作為和莊延同居近四年的室友,在當事人“神隐”的狀态下,被騷擾的夠嗆,但是都對外統一口徑,堅決不信謠不傳謠,統一戰線,莊延絕對沒有被包養!
說實在的。
就莊延這脾氣?真要有富婆包養他,那這富婆也多半是個抖M。
但是吧,不信歸不信。
這照片又怎麽解釋呢?
要照片裏的人不是他還好說。
但莊延自己都承認了,是他。
那這照片......
“這車裏的女人跟你什麽關系啊?”
趙敏傑試探着問。
“同居”四年,他們都很清楚,莊延非常不喜歡和人有任何的身體接觸,無論男女,每次一起出去,都會和他們保持安全距離。勾肩搭背?不可能的。
可是這樣的莊延,卻乖乖的讓那車裏的女人摸自己的頭。
這也太讓人不得不多想了!
一是心甘情願,二是忍辱負重。
看莊延怎麽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