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人面佩08
茶城警局。
好幾天了,陽明臻一直将自己關在辦公室裏,桌子上淩亂地擺放着一堆卷宗。這些都是茶城最近發生的怪案,他為了破案徹夜不休地拿着資料看了又看,始終覺得這個案子不像是人為。
上頭施加的壓力越來越大,要求他在七天之後必須破案,抓住殺人兇手還茶城一個安寧。
陽明臻拿着黑白照片,眉頭緊皺,作為警隊隊長他也想破案啊,可是整個案子毫無頭緒。在死者身上沒有發現一點線索,他們就像是在夜晚行走,突然被人殺死,而且這種殺人的手法正常人根本無法辦到。
他一直在想兇手的力氣究竟有多大,才能直接用手将腹部撕開挖出五髒六腑。
直到現在陽明臻看着照片,他才發現自己忽略了一個重要的問題,被兇手挖出來的內髒,有一樣不見了。
心髒!
他慌忙地檢查每一張照片,三個死者周圍被挖出的內髒裏都沒有心髒,也就是說心髒對于兇手來說十分重要,必須帶走。
可是,一個死人的心髒對兇手來說有什麽用呢?
‘叩、叩——’敲門聲突然想起,陽明臻擡起頭對門外的人說了一聲:“請進。”
推門而入的是新來的實習警員崔良,每日負責幫大家送午飯打雜活,明明是在欺負他這個新人,他卻幹得樂此不疲。此刻正端着今日的午飯,笑呵呵地對陽明臻說:“陽隊,食堂今天做了新菜,烤豬腦花,以形補形。最近工作這麽繁忙,少不了多用腦子,食堂的師傅讓我給你送些來。”
陽明臻捏了捏自己的眉心,有些疲憊地揮揮手:“知道了,放下吧。”
“好。”崔良乖乖地将飯菜放在另一個幹淨的桌子上,慢慢地退出辦公室。
陽明臻卻叫住了他:“你剛才說什麽?”
崔良微愣,停住腳步看着陽明臻,老老實實地重複自己說的話:“食堂的師傅讓我給你送些來……”
“不是這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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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做的菜,烤豬腦花,以形補形……”
崔良話還未說完,陽明臻一巴掌拍在那張照片上。
“對!以形補形,這個兇手肯定将心髒拿去吃了。”陽明臻立刻站起身來,對着崔良說,“馬上搜索城裏心髒不好的病人,越嚴重越好。”
“是!”
崔良火急火燎地跑出去。
‘嘭’地一聲響,陽明臻辦公室的門又被人推開了。
“你怎麽回來了?”陽明臻頭也不擡地說。
這次進來的不是崔良,而是另一個警員,他氣喘籲籲地說:“隊長,有人報案……聚樂樓的夥計宋哀死了。”
宋哀死了,他死在自己的家中。報案的人是聚樂樓的仆人,聽說這幾日宋哀總是不去聚樂樓裏上工,管事的便派人來看宋哀這小子去哪裏了。一進屋門,就被這血腥的場面給吓得嗷嗷大叫。
陽明臻趕到現場時,法醫郁舂正在驗屍。宋哀的屍體在房間的門口處橫躺着,他的肚子被人劃開了很大一條口,和之前的三具屍體一樣,裏面的內髒都被挖出來擺放在屍體旁邊,唯獨心髒不見了。
血在他屍體四周蔓延開來,整個地板都變成紅色,空氣裏的血腥味讓陽明臻忍不住皺了一下眉頭。
郁舂說:“死亡時間是在昨天夜裏十二點,這個死亡時間和前三位死者是一樣的,他們都是夜裏十二點被人殺害。”
郁舂檢查完後,将自己的工具放回工具箱,他轉過身,看見眉頭緊鎖的陽明臻。
“有一個新發現,對陽隊長來說應該是好消息。”郁舂說這句話時帶着一絲笑意,“死者身上有三處刀傷,致命傷是在心髒處,死亡後被人用刀切開了腹部挖出了內髒。”
“刀傷?”陽明臻若有所思,不是撕開的傷口,而是用刀切開,那就是說宋哀和之前的三個死者或許沒有關系?可是,那消失的心髒卻引起了他的注意。如果不是同一個兇手所為,那為什麽宋哀的心髒會消失?難道是在模仿之前的兇手……
郁舂繼續說:“根據死者的腹部的傷口來判斷,也許這一次的兇手和前三次不是同一人,但是在他們之間肯定有聯系,因為我發現這一次死者身邊依然少了一樣東西。”
“心髒。”陽明臻和郁舂異口同聲地說出這個詞,郁舂笑了一下,“看來陽隊長也想到了這一點。”
陽明臻說:“不管這次的兇手和之前是不是同一個人,我都要抓住這個愛吃人心髒的惡魔!”
“吃人心髒?”郁舂面露驚訝之色,“陽隊長是如何得出這個結論。”
陽明臻說:“四次案發現場內髒都在,唯獨少了心髒。這個心髒對于兇手來說十分重要,也許他殺人就是為了得到心髒。一個死人的心髒,除了拿去吃掉,還能做些什麽?”
郁舂沒有說話,過了許久他才問陽明臻:“不知道陽隊長對香水有沒有研究。”
陽明臻猛地擡起頭,看着郁舂等待着他的下文。
郁舂說:“雖然這間屋子的血腥味很濃,但是我的鼻子比正常人要靈敏一些,我在宋哀的身上聞見了香味。”
“香水?”陽明臻有些疑惑,看宋哀家裏的擺設并不是一個有錢人,他是聚樂樓裏的仆人,在聚樂樓裏吃飯的大多都是些富貴人家,那些千金小姐闊太太喜歡噴香水,沒準宋哀身上的香水味是來自這些人身上?
陽明臻說:“噴香水的大多都是女人,郁法醫在死者身上聞見了香味,難道殺人的是個女人?”
郁舂搖了搖頭,十分肯定地說:“不是女人,是男人。而且這個男人極其有錢,他甚至有點神秘,不愛與人打交道卻與宋哀有些關系,或許是上級和下級的關系。”
陽明臻更加疑惑:“一個噴香水的有錢男人?”
“對。”郁舂點頭,“死者身上的香味就是沾染了他的衣服,我曾在香水鋪子裏聞過這一款香水,它的名字叫神秘,是一款男性專用的香水,價值不菲。”
陽明臻立刻轉身,看向那個報案仆人小七:“聚樂樓裏的管事人喜歡噴香水嗎?”
小七搖頭:“管事從來不噴香水,他讨厭香水味,聞見就頭暈。”
線索斷了?
郁舂提醒道:“是上級和下級的關系,但不一定是樓裏的人,也有可能是有錢的客人,你仔細想想。”
小七認真地回想,宋哀在聚樂樓裏接觸過哪些人。他猛地一拍手掌,“我想起來了,是金先生他身上有很濃的香水味,每次管事的看見他都忍不住打噴嚏。”
郁舂微微一笑:“金先生與宋哀關系如何?”
小七老老實實地說:“金先生每次進樓都是宋哀在伺候,他的口味宋哀都比較了解。之前我還聽樓裏的人說,宋哀這是抱上了金先生的大腿,都不打算回樓上工了。”
陽明臻追問:“金先生叫什麽名字,家住何處?”
小七搖頭;“名字是金仁耀,其餘的一概不知。只知道金先生很有錢,他會選一個特定的日子來樓裏吃飯,身邊總有一個小姑娘陪他吃飯。一開始我以為那是金先生的女兒,可是後來我才發現那并不是他的女兒。他們說那個小姑娘是個侏儒,不會長大也不會變老。”
“侏儒?”陽明臻覺得這個案子越來越撲朔迷離了,這古怪的金先生和侏儒女還有仆人宋哀……
他們三人之間究竟是怎樣的關系?
“我想起來了,我最後一次看見宋哀他就和金先生在一起。”小七說,“那天金先生來了樓裏,宋哀站在門口迎接他,然後兩人交談了一會兒。金先生走後,宋哀緊接着就從後門出去了,從那天以後就再沒看見宋哀來樓裏。”
金仁耀出現,宋哀消失,難道真的是金仁耀殺死了宋哀?可是,他為什麽要這麽做?
陽明臻想起之前在警局裏做出的那個假設,兇手殺人取走心髒是為了補自己的心髒,以形補形。那有沒有一種可能是金仁耀心髒不好,所以殺掉宋哀取走心髒吃掉?
不,也不對。如果他要殺死宋哀,那早就該殺了,沒必要等到現在。
剛才郁舂說過,兇手和死者是上級和下級的關系。假設兇手是金仁耀,那麽他和宋哀就是上級和下級的關系,上級殺死下級,或許只有一種可能,下屬不聽話洩露了秘密,亦或者是宋哀惹怒了金仁耀慘遭殺害。
不管是哪一種,現在最主要的是找到金仁耀!
陽明臻立刻發話:“全程搜捕金仁耀!”
“是!”
話音剛落,郁舂便說:“陽隊長,你在搜捕金仁耀的時候,是不是忘記了一個人。”
陽明臻看了一眼他。
郁舂接着說:“侏儒女,她與金仁耀宋哀也有頻繁的接觸。”
陽明臻立馬追問小七:“你可知道那侏儒女孩叫什麽名字?”
小七說:“我聽見宋哀說過鳶鳶小姐……”
“鳶鳶?”陽明臻複述道。
小七仔細回憶,說:“鳶尾花的鳶,那個女孩的裙子上有一朵鳶尾花。”
郁舂聽了便笑:“這怕不是什麽真名吧。”
陽明臻沒有說話,只靜靜地看着地上宋哀的屍體。
郁舂嘆了一口氣:“我有一種感覺,這個鳶鳶小姐可能也死了。”
下午兩點,陽明臻回到警局,路上碰見崔良。崔良說:“隊長,你出去的時候,有人給你送了一封信,我給你放在桌子上了。”
陽明臻沒有精神,只微微點了點頭。他揉着太陽穴,走向了自己的辦公室。那淩亂的桌子早已被崔良打掃得幹幹淨淨,書桌的正中央放着一封信。
陽明臻拿起信,打開一看,神色大變。
雪白的信紙上,寫着簡單的幾個字。
——許園尋兇。
這分明是在告訴他,想要找到連環殺人案的兇手必須去許園。
許園裏的人一向深居簡出不與外人往來,這裏面會藏着如此變态的兇手嗎?
只是,他憑什麽要相信這一封匿名信!
陽明臻大步走出辦公室,沖着那大廳喊:“是誰送的這封信?”
大廳裏回蕩着他的聲音,無數雙眼睛看着他,卻無人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