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二十八吻
岑歲被陸宴遲抱着下樓, 她用了好幾秒才從剛才的話裏回過神來,濕漉漉的眼睛直視着他,帶着不可置信:“我都摔的這麽慘了, 你還不讓我哭?”
“……”
“我都這樣了你還欺負我?”
陸宴遲的喉嚨裏滾出一聲幹笑:“我欺負你?”
“我說錯了嘛?”岑歲的腳踝處傳來一陣火辣辣的刺痛, 跟痙攣似的,她忍着那陣尖銳的陣痛感,說, “而且我也沒想哭, 你那句話說的我跟個愛哭鬼似的。”
“……”
陸宴遲把她抱上副駕駛座,看到她刻意地把臉別了過去, 雙唇死抿着,很明顯在生氣。陸宴遲失笑着:“是我看錯了,對不起。”
又是這種毫無誠意的道歉。
岑歲垂下眸。
驀地, 視線裏多了一片陰影迎頭蓋下。陸宴遲突然湊了過來,岑歲的呼吸一頓, 她不明所以地擡起頭,正好和他的視線對上。
陸宴遲垂下眼。
二人的距離前所未有的近。
他看到她帶着淚意的睫毛微微顫動, 不知是因為緊張還是什麽。藏在長睫下的眼睛大而明亮, 瞳仁裏清晰地倒映出他的臉。
下颌處能感受到她壓抑着的呼吸, 一下又一下, 均勻而規律, 極輕緩的, 如羽毛般地呼在他的臉上。
陸宴遲的喉結緩慢滾動了下。
他不動聲色地将視線滑至他處,繼而靠的更近。
聽到岑歲發出的一聲微不可察的吸氣聲, 以及縮着脖子往後看的反應,陸宴遲勾了勾唇,輕笑着:“安全帶也不系。”
話音落下, 他拉過她身側的安全帶,輕輕扣上。
岑歲松了口氣,心裏又無端地湧上一陣失落感。在那一刻,她似乎是在期待他對自己做點什麽的。
很快,陸宴遲就發動車子往附近的醫院開去。
期間他還給和岑歲住在一個小區的呂慎澤打了個電話,讓他過去給岑歲住的房子換個門。
電話打完,他看了眼岑歲。
她仍舊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
陸宴遲莫名覺得好笑:“還疼嗎?”
“啊?”岑歲愣了下。
過了好半晌,她才回過神似的給出反應,“疼。”
好在附近就有家私立醫院,岑歲做了個檢查,醫生拿着X光片确認是骨折,面容慈祥道:“怎麽摔去的啊?”
岑歲不太好意思:“在洗手間拿東西,不小心摔跤的。”
“……”醫生忍着笑,“還真是不太小心。”
岑歲低着頭,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醫生放下病歷單,又彎下身子看了下岑歲的腳,不無調侃道:“有什麽東西非得自己拿的,讓男朋友拿不行嗎?”
意識到他口中的男朋友就是邊上站着的陸宴遲,岑歲慌忙無措地就想解釋,“不是,醫生——”卻沒想到這時候醫生手指一按,戳到她腳踝。
岑歲沒忍住低聲叫了出來:“——疼!”
醫生收回手,“行了,待會打個石膏吧。”
岑歲甕聲甕氣的:“哦。”
沒一會兒護士就推了東西過來,醫生擡起岑歲的腳給她上石膏,期間指揮着陸宴遲:“去扶着你女朋友。”
岑歲急得不行:“醫生,他——”
她的話被這突如其來的疼痛給吓了回去,“——疼!”
醫生抓着她的腳,“待會可能有點兒疼,你咬咬牙忍一下。”
“……”
我現在就很疼謝謝。
醫生讓陸宴遲過來拖着岑歲的大腿,方便他給她打石膏。
打石膏的過程極其痛苦,岑歲的右腿原本就疼,被裹上一層厚厚的石膏跟喘不上氣似的,疼感像是發散不開,在骨頭裏胡亂蹿着。
她疼的額頭上都冒了層汗出來。
見她沒吱聲,醫生笑呵呵的和陸宴遲說:“你女朋友還挺能忍的,換做別的小姑娘早就疼的叫了出來。”
陸宴遲:“……”
岑歲:“……”
陸宴遲笑了下,溫聲解釋:“她不是我女朋友。”
“她不是你女朋友啊?”醫生的閱讀理解能力堪稱紅娘水準,“沒事,你加把勁兒,過陣子把她變成你女朋友就行。”
岑歲覺得自己不止腳疼,現在頭都疼了。
而且因為腳太疼,她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
“你倆進來的時候我就覺得挺般配的,”醫生邊打石膏邊饒有興致地說,“小姑娘長得這麽漂亮,不知道有多少人惦記着,你可得有點兒危機感。”
“……”
岑歲疼的腦袋嗡嗡直叫,她放棄了掙紮。
陸宴遲一直也沒說話。
全程都是醫生自顧自地在說。
很快就打完石膏了,陸宴遲松開拖着她腿的手,走到她的身側。
岑歲睜着眼,平躺在病床上,餘光裏注意到他忽然湊了過來,有陰影蓋過她的眼。
岑歲的目光未動。
就這樣看到他的視線撞了過來。
陽光穿過百葉窗照入室內,他的瞳仁裏像是含了光一般的泛着溫柔的光暈,桃花眼笑的暧昧又深情。
岑歲沒移開視線,悶聲說:“打完了嗎?”
陸宴遲懶懶道:“打完了。”
“那你扶我起來吧。”
陸宴遲的手伸在她後背,拖着她的後背把她從床上扶了起來,接着就聽到醫生叫他的聲音:“小夥子,你和我出來一下。”
“來了。”
岑歲背對着陸宴遲坐着,心髒仍有餘悸地瘋狂亂跳,強壯鎮定的臉也在此刻崩開,裂出情緒來。她垂在身側的手抓着床單,平穩緩慢地回複着情緒。
卻還是。
無法控制住心動。
沒一會兒,岑歲就聽到門外的交談聲。
醫生:“她那腳這段時間都不能碰水,不能劇烈運動,也不能吃辛辣的東西,回去和家裏人說,做點清淡點的菜。”
陸宴遲:“她家裏人都出去了,半個月後才能回來。”
醫生遺憾地啊了聲,旋即又擡高了聲音,“這不正好嗎?”
岑歲:?
“這不正好就是你表現的時候嗎?”醫生苦口婆心地教導陸宴遲,“生病的時候最脆弱了,這麽好的機會你還不好好把握住?這麽漂亮的女孩子,你還真願意讓她成為別人的女朋友啊?”
岑歲嘆了口氣,這個醫生怎麽還有紅娘這個副業啊?
門外的腳步聲漸遠,二人交談的聲音也變得模糊起來。
以至于,岑歲覺得自己像是在幻聽般,聽到陸宴遲的回答。
他的嗓音裏帶了未散的笑意,饒有興致般地開口,拖着尾音,慵懶着說:“您放心,我會好好表現的。”
“讓她成為我的女朋友。”
因為他的這句話,導致岑歲都有點心不在焉的。
之後,陸宴遲拿着一袋藥回來。
他在她面前半蹲下來:“上來。”
岑歲哦了聲,接着雙手勾着他的脖子爬上他的背,她在他的背上趴好,接過一袋子的藥,路過醫院大廳,她讓陸宴遲停下來:“你去買個輪椅吧。”
陸宴遲腳步未停:“醫院不讓賣。”
“怎麽可能?你都沒問過。”
陸宴遲慢條斯理地說:“我剛才問過醫生,他說那些輪椅只能租給住院病人用。”
“……”岑歲半疑半惑,“是嗎?”
陸宴遲彎着唇角,“我騙你幹什麽?有輪椅我就不用背你了,我需要給自己自找麻煩?”
“……”
說的也對。
出了醫院,陸宴遲開車送她回去。
離她住着的單元樓不遠的地方,岑歲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她艱難地在腦海裏搜刮了下名字:“那是呂慎澤嗎?”
陸宴遲把車停下:“嗯。”
呂慎澤走過來,敲了下駕駛座的車門。
他掃了眼車內,視線徑直掠過陸宴遲落在岑歲的身上,“岑歲,好久不見。”
岑歲也和他打招呼:“好久不見。”
陸宴遲挑了了下眉,打斷二人的對話:“鑰匙呢?”
聞言,呂慎澤便遞了一串鑰匙過來,“這兒呢,剛裝的防盜門,怎麽踹也踹不爛,”聲音一頓,他玩味道,“不過這門到底是怎麽弄的啊,也不像是小偷撬鎖,像是人撞進去似的。”
岑歲愣了下。
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她是鎖着門的,陸宴遲并沒有她家的鑰匙。
呂慎澤又轉頭看着岑歲,“我給你家裝門的時候遇到一個小姑娘來找你,她好像住你樓上的吧?看到你不在就走了。”
岑歲問:“她沒說什麽事嗎?”
“沒。”
呂慎澤送完鑰匙便走了。
不知道什麽時候,陸宴遲已經走到她這邊打開副駕駛的車門,他背過身來,“上來。”
岑歲乖乖地趴在他的背上,思考了一會兒後,悶聲問道:“我都忘了問你了,你是怎麽進我家的啊?”
“嗯?”陸宴遲漫不經心道,“撞進去的。”
岑歲頓了下,有些艱澀地重複了一遍,“撞進去的?”
恰好到了她住的樓層。
陸宴遲低聲道:“摟緊點。”
“哦。”她勾着他脖子的手猛地加緊,像是要把他給掐死似的,陸宴遲有些喘不過氣來,喉嚨裏溢出笑,“你是要把我掐死嗎?”
“……”岑歲略顯尴尬地收了力度,“我不是故意的。”
陸宴遲微彎下背,為了不讓她滑下去,複又往上提了提她,等到岑歲的下巴擱在他肩上的時候才停下動作。
他拿出呂慎澤遞給他的鑰匙打開門。
門開後,他走了進去,“哪個是你的房間?進去收拾下。”
随着他的聲音,一同而來的是他轉頭看她的動作。
男人的側臉輪廓精致利落,下颌線的線條流暢,随着他轉頭而來的動作,岑歲看到他平直的嘴角滑出一抹弧度來。
她的下巴擱在他的肩上。
還沒等她收回頭,就看到他陡然拉近的距離。
猝不及防的瞬間。
兩個人的鼻尖相抵。
岑歲霎時怔住。
此時此刻,全身的感知都集中在了一個地方。
她看到近在咫尺的他的臉,他淺色的瞳仁在還沒點燈的昏暗客廳裏閃着異常明亮的光,似是也沒反應過來,他的眼裏仍帶着笑。
而比眼前看到更清晰更真切的。
是他鼻息間溫熱的氣息。
以及鼻子下面。
僅隔着幾毫米距離的雙唇。
男人的氣息滾燙,夾雜着淺淡煙草味。岑歲看到他眼裏的笑逐漸散去,最後只剩下,和這夜色別無二致的暗沉,眼裏的情緒晦暗難辨。直勾勾地盯着她。
然後他垂下眸來。
他看着的那個地方,似乎是她的嘴角。
意識到這一點,岑歲的腦袋轟的一下有如煙花炸裂,她的耳根通紅。
作者有話要說: 不要問我為什麽不給他們親,因為吱吱也沒有人親,等到三十年後再讓男女主接吻吧,那個時候我也應該,可能,或許,找到男朋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