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陸凝,對不起
晚上十點,紀凡才離開公寓,臨走的時候還囑咐看護要鎖好門。
陸凝身體太虛,吃了藥就想去睡了。
可這時候,門鈴忽然響起。
陸凝以為是紀凡回來了,所以讓寧夏去開門,卻沒想到,看到的竟是霍雲深!
他雙眼紅得吓人,俊臉上更似風卷雲湧,挺拔的長身立在門口,俨然是地獄走出的殺神!
陸凝的心口本能的一突突,她下意識的抓住輪椅的扶手,恐懼令她渾身發顫!
她不知道他到底怎麽了,但她怕他會像之前那樣折磨她,所以她激動的大喊:“寧夏,快關門!”
但霍雲深卻更快一步,大掌“啪”的一聲拍在即将關上的門上。
他狠狠一推,不僅推開了門,更是把寧夏也推看得向後一趔趄。
霍雲深沒有進屋,卻也不允許寧夏再來關門,他只是定在原處,目光複雜的看着陸凝。
他回家找到了陸瑤說的那個傭人,證明陸瑤說的一切都是真的。
他做夢也想不到,當年陸瑤小産和她無關,母親自殺也和她無關,他冤枉了陸凝!
那他這五年的恨算什麽?他對她的折磨又算什麽?!
他那時候跌坐在沙發上,腦袋裏不斷閃現五年間的片段,那殘忍的一幕一幕,那充滿仇恨的一幕一幕,沒有一個畫面是美好的,這就是他留給陸凝的回憶!
霍雲深心如刀絞的沖出霍家,再趕到醫院的時候,陸凝已經不在了。
他問過護士才知道,有個男人來把她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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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那人是紀凡,所以立刻就來到了這裏。
他不知道自己來這裏是為什麽,他只知道他迫切的想見到她,想要……
陸凝也看着他,兩人相互凝望,空氣中的氣氛似乎凝結一樣。
良久之後,還是陸凝最先開了口,她嘲諷的問:“霍先生風風火火的來,是怕我跑了嗎?”
霍雲深終于回過神來,他邁開長腿進了公寓。
他不知道,他每靠近一步,陸凝的心就會狂跳一下,直到他走到她眼前站定,她內心的恐懼被放到最大。
陸凝不敢、也不想露出怯懦,她逼着自己仰着臉看他,“霍……唔……”
未及說的話被他盡數吞入口中,他彎着長身,一手捏着她的下巴,一手扣着她的後腦,狠狠的吻住她。
陸凝呼吸一滞,在震驚過後就是憤怒,她的身體已經這麽殘破,他卻仍舊不放過她?!
她奮力掙紮,可她的力氣怎能掙過他?
傷口被扯得劇痛無比,陸凝只能心如死灰的任由他吻着,內心對他的恨被徹底點燃。
感覺她的順從,霍雲深也不再急切粗暴,這不是他的本意,他只是不知道該如何控制此刻的自己。
他第一次如此溫柔的吻她,他想告訴她,他這些年她一直錯得離譜。
陸凝能感覺到霍雲深今天的不同,她甚至嘗到了一抹鹹濕,等她睜開眼,這才發現他竟然……哭了。
這個高高在上的男人竟然哭了,而且在她面前,這怎麽可能?!
霍雲深忽然放開她,艱澀的說:“陸凝……對不起。”
陸凝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精神恍惚,她以為自己聽錯了,但他的表情不似說謊。
她說不出話來,只能睜大眼睛看着他,滾燙的淚水奪眶而出,為她這五年的委屈。
他終于知道真相了嗎?
所以他才會失魂落魄的來,所以他才會這麽小心翼翼的吻她,所以他才和她說“對不起”?
可為什麽偏偏是在時候?在她已經對他徹底死心,決定不再愛她的時候?!
陸凝笑着哭,“霍雲深,你竟然跟我說對不起?你對不起我什麽?對不起你這五年對恨我入骨?對不起你把我當做木偶一樣折磨?!”
“是,瑤瑤都告訴我了。”
陸凝愣住,陸瑤?
不可能!
陸瑤絕對不可能把真相告訴霍雲深,這裏面一定是另外一個陰謀。
陸凝立刻從震驚抽離,她擦掉眼淚,冷冷的問:“陸瑤告訴你,是你媽害了她的孩子?”
“……是。”
“她告訴你孩子不是你的?告訴你,你媽為了報複我,不惜用自己的死嫁禍給我?”
霍雲深臉色一變,前一刻的愧疚頃刻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冰寒的怒火。
“陸凝,不準诋毀我媽,也不要诋毀陸瑤。瑤瑤流産,的确是我媽的錯,但她一直內疚自責,最後甚至為此自殺,她們受到的懲罰已經夠了,你不該這麽惡毒。”
“哈哈哈,我诋毀她們?我惡毒?!”
陸凝狂笑不止,甚至笑出眼淚,哪怕胸腔因為震蕩而讓她痛徹心扉,她也毫不顧忌。
她為自己悲哀,竟因為他的兩滴眼淚和一句“對不起”就産生動搖,她怎麽能這麽賤呢?
她也為陸瑤的高明喝彩,這真真假假的真相徹底迷惑了這個在商場上精明如神的男人。
她此刻很想知道,他為什麽就看不到陸瑤的僞裝,究竟是陸瑤的戲演得太好,還是他根本不想看破?!
相識十年,他只看到她是如何“惡毒”,如何欺淩陸瑤,卻從未看到陸瑤是如何一步一步的算計她。
不管是什麽,她已經不想再和他解釋了,無論他相信與否都已經不重要。
她心死了,不在乎了。
陸凝驀地收住笑,冷漠的下了逐客令:“霍先生,請你離開吧,我很累,想要休息了。”
霍雲深身體微僵,卻不意外。
他恨了她五年,折磨她五年,她會這種态度也正常。
他把西裝外套脫下來,沉聲說:“今晚我留下來。”
陸凝眉目一寒,冷冷的提醒:“你留下來做什麽?霍先生,這是我家,我不想在這看到你,請你馬上離開,否則我就要報警。”
霍雲深動作一頓,又把衣服穿上,“你說的對,我們回家。”
他說着就要來推陸凝,她立刻尖叫:“霍雲深!”
霍雲深皺眉看她,“怎麽了?”
陸凝冷笑,“你還問我怎麽了?我想知道你怎麽了?離婚協議我已經簽好了,我淨身出戶,只要辦好手續,我們就是陌生人,你現在這麽糾纏我,會讓我以為你舍不得我!”
“陸凝,我……”
他的停頓在陸凝眼裏是那麽嘲諷,她譏笑:“你什麽?你不想離婚?想和我在一起?那陸瑤呢?你是想讓她當小三嗎?還是說,你會為了我,徹底和她斷絕來往?”
犀利的問話讓霍雲深啞口無言,來這裏之前,他根本沒想過這個問題。
陸凝并沒有從霍雲深那裏得到答案,她想,或許他自己也沒有答案。
看着他拂袖離開,她讓寧夏把門關好,扶着她去休息。
躺在床上,陸凝卻難以入睡,因為傷口的疼,更因為霍雲深今天的反常。
她忍不住想,如果剛才她質問霍雲深的時候,他毫不猶豫的跟她說會和她好好過日子,會斬斷和陸瑤的關系,她會是什麽反應?
陸凝悲哀的發現,她竟無法立刻回絕,無論她多麽堅決,無論她多麽萬念俱灰,她都做不到真正的斬斷青絲。
或許,這就是她不如陸瑤的地方。
她不夠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