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一戰小史氏
賈赦此時滿臉冰冷,嗤笑道:“孝?孝能大過國法?孝就能逼着我認妾做祖母?我要是認了那才叫不孝,那又至我的親外祖母與何地?一個嫡妻與一個小妾相提并論,那是對嫡妻的侮辱!再說,你們兩個知道孝,可知道什麽是悌?什麽是尊卑?你們是知道尊卑,卻只是在面對三弟他們的時候,兩只眼睛都長到腦門上了,可你們卻忘了我乃父親嫡妻之子,你們此時怎麽不記得尊卑了?別忘了聖旨裏的卑不越尊,只持犀牛角軸!太太在我母親的靈位前還要執妾禮呢!”緩過來的小史氏冷笑道:“呵呵,你賈家真是好家教,我好賴還是你太太吧?我現在倒要去外頭問問如此頂撞當家太太的兒子可是國法允許的?”
外面張氏的聲音傳了進來:“我倒要先找史家老婆子問問,為何非要拿愛小的孫女給善兒做繼室禍害我賈家?我也要問問她,我賈家何時同意與妾室做親家的?這又是哪府的規矩?還有,你那姨娘和你都做了什麽,莊子裏的證據可都還在呢,若是沒有政兒和敏兒,你現在應該在哪兒,你不清楚嗎?人當惜福!”小史氏軟倒在地悲聲道:“是,媳婦知錯。”賈政賈敏跪下對張氏道:“請老太太寬恕太太。”張氏看看賈政賈敏,又看看賈赦嘆息一聲對小史氏說:“你好自為之吧,莫要想些有的沒的。”小史氏拿着帕子捂臉道:“是。”
賈赦看着眼裏噴火的賈政和小小年紀眼裏就含着恨意的賈敏,突然笑了,然後對張氏道:“祖母,我看賈政因宴請名師而知孝,很是不錯,而敃哥兒和敐哥兒卻因只在家學混日子,無人教導,每日只知憨玩兒,以後上午在家學裏和代儒叔叔學習,下午就到我的房間,我教他們其他的,怎麽也要有一技之長不是?否則日後說不好連飯都吃不上。還有賈枚、賈攸和賈敉今年都過了7歲了,雖然嫡庶有別,不能跟賈敏一樣的份例:兩個奶嬷嬷,兩個教養嬷嬷,四個大丫鬟,四個二等丫鬟,八個三等丫鬟,令粗使得仆人無數,也不能只一人一個奶嬷嬷一個丫頭子另幾個灑掃婆子就完事兒了吧?”
賈家有一點非常不好,從賈衍開始就從不拿庶子庶女當回事,估計至今賈敃他們見過張氏和賈衍的次數用手指都能數過來,本來賈赦也是不在意的,他也就和他們見過幾面而已,只是他就看不得小史氏好,看不得賈政嘚瑟,看不得賈敏的出現,這個應該是主要的吧。
其實張氏也很清楚賈敃他們的處境,只是一來她真不在意庶子庶女,就像當初她對待賈代儒的時候,雖不苛責,但絕不親近,二來賈赦出生後,她整個心思都在這個合心的媳婦留下的小孫子身上了,再加上賈赦一次次險些去了,就更是擔心的不得了,賈赦也孝順,她就更沒有多餘的心思想旁的人了。三來,這也是屬于賈代善房裏的事兒,她雖看不上小史氏,但也沒心思在妻妾争鬥上給小史氏沒臉。但既然寶貝孫子因為小史氏受氣了,那就怪不得她老婆子了。張氏慈祥的笑道:“我大孫子長大了,已經知道愛護手足了,那就聽我大孫子的。還有教養嬷嬷的事兒,我們這樣的人家怎麽能在份例上對子女如此苛責?沒得讓人傳出去讓人說賈家不慈。”張氏轉身對心腹婆子道:“傳下去,以後賈家庶子每人房裏兩個教養嬷嬷,兩個奶嬷嬷,兩個大丫鬟,兩個貼身小厮,四個二等丫鬟,八個丫頭子,另每月五兩月錢,畢竟以後還要跟同窗好友來往,太寒酸可不行。庶女也要兩個教養嬷嬷,兩個奶嬷嬷,兩個大丫鬟,四個二等丫鬟,八個丫頭子,另每個月二兩的月錢,我們這樣的人家,無論嫡庶,女孩兒都是尊貴的,出門要一腳邁八腳出,将來好能一家有女百家求,到了婆家才能得到婆家的重視。史氏,你說對嗎?”小史氏捏緊帕子低聲道:“老太太說的是。”
賈赦接着笑嘻嘻的道:“老太太別忘了把他們院子裏下人的賣身契交給他們。免得被人拿捏。”張氏拍了賈赦一把,笑罵道:“行,知道了,就你事兒多。差不多行了,去給你太太行個禮就跟祖母回去吧。”賈赦利落的一行禮道:“太太,我就先告退了。”小史氏清白着臉道:“我可不敢當這聲太太。”張氏冷聲道:“怎麽,你對我說的話有意見?”小史氏跪着道:“老太太這話是逼着兒媳去死啊,我知道當年我因年輕氣盛,愛煞了老爺,辦了錯事,老太太看不上我,這原也是應該的,只是政兒和敏兒也是老太太的親孫子,老太太為何如此偏心?他們可還比赦兒小那。”張氏道:“那又如何?賈敃賈敐也是我的親孫子,他們比賈政還要小,但無論哪個都有親娘護着,只有我可憐的大孫子生而失母,其母又是為救我老婆子而去的,我偏疼一些又如何?”小史氏吶吶的閉上了嘴,還有什麽好說的?看着張氏拉着賈赦走出榮禧堂,小史氏只覺得渾身無力,趴在椅子上嗚嗚痛哭,賈政和賈敏邊勸邊陪着哭。三人都将今天的一幕牢牢的記在了心裏。
到了落霞苑,張氏就死勁點了點賈赦的腦袋:“你個不省心的東西,怎麽就教不會你啊?就知道出馬一條槍,就不知道婉轉點兒?你這樣可教我們兩個老的怎麽放心的下啊?”賈赦不以為意的道:“那還不簡單,一直陪到我老就是了,天天看着,不就放心了。”張氏罵道:“你個混賬玩意,我們要是陪到你老,那不就成老妖怪了。”這時賈衍正好拄着禦賜的百年沉香木拐杖進來,大笑道:“還是我孫子孝順。”張氏看着自己和老頭子手裏的拐杖,心裏更是一暖,嘴上卻道:“都跟你一樣,一根直腸子通到底,半點不知道拐彎。”賈衍一聽更樂了,笑着說道:“嗯,我也覺得我孫子像我,是老賈家根兒。”落霞苑一片喜樂融融。
這邊大家正樂和着,下人來報外面天使來了,等着老太爺和大爺接旨呢,賈衍帶着賈赦出了院子,此時賈家正門大開,大管家林來早就命人擺好了香案等物,皇上的貼身太監梁滿倉親自傳旨,賈衍和賈赦趕緊跪接聖旨,聖旨大意就是賈赦醫術高超,救了老功臣黃老将軍,而且仁心仁術,不敝帚自珍,所以特賜賈赦進士出身,封正四品吏目,但不歸太醫院管,皇上單獨在宮外賜了一個五進院子,專管教授太醫們的手術等戰場上能用的醫學知識。賈衍帶着賈赦磕頭謝恩。起來後賈衍塞給梁滿倉一個薄薄的荷包,賈赦從懷裏拿出一瓶藥,梁滿倉笑的見牙不見眼,梁大公公于錢財上自是不缺的,但去了勢的人,身體肯定不好,再加上都是從小太監爬上來的,之前肯定吃了很多苦,這身上閑下來時哪都疼,太醫們開的藥根本不管用,唯有賈赦每次給的藥,效果特別好,陰雨天那裏都不再疼癢難捱了,只是梁滿倉也知道賈赦的藥都是好東西做的,很是珍貴,有錢都不一定能得到,再說,賈家也不是能輕易勒索的人家。所以每次得到賈赦的藥丸自然都十分珍惜。
賈衍接着就帶賈赦跟着梁滿倉謝恩去了,皇上在禦書房見得賈衍和賈赦,皇後也在,賈衍和賈赦給帝後叩頭請安,皇帝叫起後,問了幾句話,對賈赦表示很滿意,皇後說話了:“賈太醫可要對得起皇上的贊揚啊,聽皇上說賈太醫很孝順,但怎麽能和你繼母頂嘴那?”皇上驚訝的看着賈赦,賈赦看看皇後道:“皇後娘娘的消息真靈通,一個半時辰前的事,這麽快就傳進娘娘耳朵裏了,但皇後娘娘也當知道臣的繼母向臣所要的乃是黃夫人給臣的謝禮,還是臣要将亡母靈位供奉在佛前的佛像,并且同時要求臣不顧國法,又在親生外祖母尚在的情況下逼迫臣認妾為外祖母,難道臣不該反駁嗎?”
皇上聽後,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皇後,然後道:“身為一國之母以後不要捕風捉影,人雲亦雲,當家主母尚在,怎可認妾為母?”皇後跪下道:“請皇上恕罪,臣妾只是聽了一耳朵,擔心賈太醫年紀小,不懂孝悌,辱了皇上的贊譽。”賈赦這個不吃虧的道:“禀皇上,您快點讓皇後娘娘起來吧,您的太醫院的太醫太不合格了,臣明天一定好好訓練他們,竟然不告訴娘娘在懷孕兩個月最關鍵的時候還敢随便跪下,這不是庸醫嗎?”
皇上并未叫起皇後,而是繃着臉問賈赦:“你怎麽說皇後有孕的?”賈赦詫異的看着皇上:“這有什麽可異議的,皇後娘娘本身身體情況就很好,如今又有孕将近兩個半月了,任哪個太醫只要一打眼,都不用號脈就很清楚了。”賈衍适時的來到賈赦身邊道:“臭小子,你祖母剛剛不是告訴你,什麽事都轉個彎,不許直接說嘛,跟個直腸子似的?”賈赦不服氣的道:“那剛剛你不還誇我這是随你,是咱老賈家根兒嗎?”皇上抽着嘴角擺擺手,囑咐賈赦明天準時教太醫院的小太醫們,就讓賈衍和賈赦退下了。
皇上吩咐小太監叫來從院判到禦醫的所有太醫院的過來,并且帶着皇後的脈案,皇後現在是即驚且怒,隐隐感到腹痛,不由得捂住肚子,正好禦醫們都到了,院判并不知道出了什麽事兒,皇上讓院判給皇後把脈,院判其實一打眼兒就知道怎麽回事了,但還是把了一下脈道:“回皇上,恭喜皇上,皇後娘娘懷有兩個半月的皇子了,只是剛剛因驚恐動了胎氣,好在娘娘身體素來康健,只要喝兩副安胎藥就沒事了。”皇上臉上不見半點兒喜色問道:“喜脈多久現象?”皇後現在的心情如墜冰窖,院判此時也知道事情大條了,好在自己是正二品,平日裏不用給後妃們請平安脈,其實太醫們都知道後妃們那些小手段,無非是要過了三個月的安全期或者在恰當的時候爆出孕信,讨個好彩頭,這都是慣用的把戲了。
院判組織了一下語言道:“回皇上,這要因人而異,體質好的,不足月于即可把出喜脈,體質差的要四十多天方能辨明。”皇上道:“那也就是說不管怎樣,懷孕一個半月都應該知道了,是嗎?”院判滿臉汗水的道:“回皇上,正常是這樣的。”皇上問:“那為何皇後有孕兩個半月,每三日的平安脈上卻半點不見記載?”衆禦醫都吓得臉色蒼白,一個個抖得篩糠一般。
皇上看着皇後的脈案,皇後此時心裏悔極了,自己怎麽就想不開,只因為賈赦交好四皇子,自己的姨媽家的外甥女又看上了林海,自己放在賈府的探子又回報說賈赦看不上繼母,所以才想給賈赦使絆子,沒想到賈赦竟然是個不吃虧的二愣子,硬是讓自己一手好牌功虧與潰,自己肚裏的小十四更是未曾出生,就遭了皇上的厭棄,可皇後此時怎麽後悔怨恨也無濟于事了。
只聽皇上道:“魏禦醫。”魏禦醫哆嗦的跪行上前:“回皇上,微臣在。”皇上耷拉着眼皮道:“從兩個月前,朕派孫禦醫去賈府觀摩手術事宜,朕和太後還有皇後的平安脈就是你把的吧?”魏太醫并沒有狡辯,直接道:“臣有罪,請皇上懲罰。”其實皇上多少也知道後宮的這些小把戲,平時也就笑笑過去了,但皇上介意的是皇後将手伸到了前朝,而且探子回報的速度比自己還快,這讓剛剛知道吃了後妃的虧的皇上,不由得對自己的安危表示着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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