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分頭行動

馬來西亞,雪蘭莪州。

室外溫度起碼有35度,日曬如情人的目光,熱得一碰便要将人融化。大學旁邊的旅館早早地就把空調打開了,在冷氣的狂轟濫炸下,三層西裝穿起來總算是沒有那麽難受。到了傍晚,迎來送往的車輛越來越多,旅館前的窄道竟然堵得水洩不通。門童忙碌地接送,有時顧不上來,也沒有人發脾氣,各個臉上是汗津津的、久經考驗的笑容。

“我從來沒有機會去大學,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讀大學是什麽感覺?”謝秋歧問。

安德魯的聲音從耳機裏傳來,沉悶但清晰:“就像看自己P過的照片,你看到的是自己最好的一面,年輕、文明、友愛、有無限的可能。”

謝秋歧莞爾一笑。

他調整了一下耳機線,正大光明地從旅館正門進去。大堆的行李擺放在門口的行李車上,門童卻不見蹤跡,大約一時忙忘了看顧,謝秋歧随手拿起一只箱子進了大堂。

路過的服務生只以為他是住店旅客,沒有多注意。他進了電梯,一路通暢無阻坐到頂層,挑了一間服務生正在打掃的房間進去。女服務生以為他是新來的,急忙解釋房間還沒有整理好。

“沒關系,我先把行李放在這裏,不打擾你工作。我弟弟禮服還沒挑好,我們還得出去逛一陣子,他這孩子實在是太不省心了。上帝,明天就是畢業典禮了。”謝秋歧把箱子放下:“對了,我想問問這附近有沒有什麽地方可以買衣服的?”

女服務生被他看得難為情,用生澀羞怯的英語說了一個地址。

謝秋歧掏出十美金的小費塞在她的口袋裏:“很高興見到你,親愛的。”

姑娘的臉不能再紅了,但等一下她會發現她随身的萬能開房卡丢了。

在房間落腳後,謝秋歧打開耳機:“我好了。”

回答他的是遠在芝加哥的卡莉:“幹得漂亮。侯賽因預訂的房間就在最盡頭,他的車剛剛出發,還有幾個姑娘和他在一起。這家夥,來參加侄子的畢業典禮都沒忘記享樂。”

“除了姑娘,他還帶了別的人嗎?”謝秋歧問。

卡莉的手指一刻不停:“六個海盜。等一下,我把你那層的監控攝像關了,你再進去。”

謝秋歧一邊笑一邊檢查武器。等卡莉關了攝像頭,他從房間出來,用萬能卡打開走廊盡頭的房間,卡莉在他的耳邊提醒他:“你大概還有二十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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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秋歧蹲下來就開始拆牆上的插座,把簡易的信號屏蔽器裝進去之後還原插座。他很多年不幹這檔子活了,手未免有點生疏。這還是在游輪上學的,專門為了某些有錢客人服務,多半是領了一方的錢,在另一方的房間安裝竊聽器,錄到出軌、賄賂、潛規則之類的事情,再将竊聽器交給委托人便于勒索要挾。成功做一次能有好幾千塊,也是船上服務生最喜歡的“私活”。

“車子還有兩條街。”卡莉開始催促:“秋歧,你好了嗎?”

謝秋歧把插座複原,抹了一把汗,自嘲:“年紀大了,手腳不利索了。搞掂。”

布置完了,他躲進了浴室只等目标。

果然兩分鐘後,門外傳來一陣莺莺燕燕的笑聲,只聽大門一開,女孩子們香水味先刮進來,卷起迷離的風暴。還未聽到侯賽因的聲音,先有海盜進房間來進行安全檢查,謝秋歧動作快速地蹲入浴室的衣籃裏,對方只進來看了一眼,沒有詳細搜查。

海盜出去後,侯賽因在客廳裏與姑娘玩樂。客廳不一會兒響起震耳欲聾的搖滾樂。

謝秋歧從浴室出去,撥了撥耳機:“安德魯,可以了。”

全副武裝的殺手從酒店外壁吊下,通過卧室的窗戶進來,謝秋歧開啓信號屏蔽器,兩人往客廳進發。

卧室門口有一個海盜把守,安德魯的軍靴在厚實的毛毯上不發出一點聲音,兩步邁上去,從後捂住海盜的嘴,裝了消音器的槍頂在海盜背後二話不說利落地開槍将人擊倒。

屍體拖進門裏藏好,兩人順利回到客廳裏。搖滾樂的重錘砸在聽覺神經上,一股***燃燒的臭味,空氣聞起來像是被雨水坳久的膠靴。穿着清涼的姑娘們甚至沒有注意他,侯賽因左擁右抱,光裸着上身正俯在桌子上**,錫紙呈着白粉,酒精燈在下面燃燒。

窗戶邊的海盜見陌生人持槍從內室進來,立刻警惕地拔槍對準。安德魯在毛毯上打了個滾,射穿一個海盜的膝蓋骨,海盜痛呼抱膝跪下,安德魯轉過身,從身側再抓過一名海盜頂着他下巴開槍射殺。他動作幹淨漂亮,沒有一步是浪費的,槍聲配合搖滾樂響得特別有節奏。有驚慌失措的姑娘想要掏手機報警,這才發現房間裏像個黑匣子,信號完全被屏蔽。

侯賽因慌張地去找自己的槍,他沒把槍放在身邊,赤裸着腳在毛毯上面走。女孩子們在槍擊聲中四處流竄、尖叫,混亂中他只找到一把切水果的小刀,随手抓了一個女孩子擋在自己身前當肉盾,一邊馬來西亞語破口大罵,一邊拖着女孩想從正門逃走。

謝秋歧正等着人來。被劫持的女孩驚慌失措,不斷地蹬腿掙紮,高跟鞋被她踹到謝秋歧腳下。她臉上布滿淚痕,妝容花了,眼下兩團烏黑的印子。見到謝秋歧她的動作更劇烈。

侯賽因認出謝秋歧:“不是我要殺鄭克,你殺了我也沒用。放我走,不然我殺了這個女孩!”

謝秋歧看了一眼那女孩,他擡槍果斷射中女孩的肩膀,她發出一聲柔軟的嗚咽,重心不穩栽倒了下去。侯賽因以為謝秋歧如此狠心,竟然當場将女人殺了,他抛開屍體轉身就要逃,謝秋歧再補一槍打中他的手心,拿着水果刀的手一軟,刀子掉在地上。

謝秋歧一步邁上去,揪着後領将人按在牆上,找不到趁手的東西,撿起地上女人的高跟鞋,閃着人工鑽光的細長鞋跟猛地敲進手掌,将侯賽因兩手直接釘在牆上!

侯賽因徹底慌了,迎面的謝秋歧是興奮而兇戾的。一個最高級的捕獵者,按捺多時的獠牙終于精準地咬中了獵物的動脈,只要一擊,任何他瞄準的獵物都能馬上成為腹中食。

這不是他記憶裏面的謝秋歧。侯賽因之前也只見過他一面,就是在鄭士華的辦公室。他當時沒有把謝秋歧太放在眼裏,畢竟鄭克才是他和鄭士華的重點。雖然謝秋歧的表現讓他印象深刻,畢竟不是誰都敢往鄭士華臉上呸一口血的。但他當時看着謝秋歧的臉,他知道,這不是一個殺人犯的臉,這不是劊子手會有的表情,他以為那是因為謝秋歧軟弱。

但事實證明,這個答案錯了。謝秋歧怎麽知道他在這裏?怎麽能知道他侄子的畢業典禮?他怎麽混進酒店的?還帶着如此精良的雇傭兵殺進來?兩年時間,究竟發生了什麽讓謝秋歧變成這個樣子?他背後還有什麽人?他還藏了什麽?

“是鄭士華要你的命,不是我。”侯賽因做了個艱難的吞咽動作。

謝秋歧笑了笑:“我知道。但是你還有用,侯賽因先生。我記得曾經你拿着槍口頂着我的腦袋,只差一個動作,我的腦袋就會被爆開,對吧?你放心,我保證你的腦袋裏最後會有一顆子彈的。不過在此之前,我還需要你活一段時間。”

侯賽因吓得眼瞳都放大了:“你說的我都做,你別殺我!”

謝秋歧嗤之以鼻:“我以為你多厲害呢,大名鼎鼎的庫曼·侯賽因也不過如此,你這樣子到底是怎麽在安達曼海稱霸的?沒有鄭士華的那兩條航道,你能幹得成什麽?”

“你們這都知道了?那兩條航道的事情?”侯賽因不可置信。

謝秋歧懶得再和他說,将人敲暈了準備收工。相比起來,莫斯利兄弟簡直是枭雄。兄長為了尊嚴自盡,弟弟就算到了最後一刻,也沒有讨饒,以慷慨決絕之姿擁抱大海。侯賽因簡直是丢了海盜的臉面。

那邊安德魯結束了清掃,六名海盜全部射殺,他謹慎地确認了每個的脈搏後,将剩下的女孩子們叫過來,告訴她們怎麽收拾現場以及下一步怎麽做。

二十分鐘後,五個招搖的美女扶着“醉醺醺”的海盜從電梯裏出來,位置正好夠酒店大門的攝像頭給海盜一個俯視的鏡頭,證明他從酒店出來了。她們嬉笑着将手裏的男士帶上門口的高級轎車。這個過程沒有太多人注意,畢竟酒店裏這種場面實在是太稀疏平常,最多只是引起幾個路人羨豔的目光,但大部分都落在了女孩子身上。

謝秋歧從側門離開,鄭克的電話正好打進來:“我們準備開始了。”

“我們剛結束,等你的好消息。”謝秋歧說。

挂了電話,鄭克深吸一口氣,只聽卡明一聲呼喝,昔日墨西哥灣的海盜們搭上繩梯,娴熟而迅速地爬上了一艘大貨船,船員聽到呼喝的時候還以為是在做夢。畢竟,往日裏只有他們劫別人的船,還沒有發生過自己的船被搶劫的事情。

對方的操作一看就是專業的,下手不僅兇悍毒辣,而且裝備精良先進。劫犯的臉還沒看清楚,先上來一排無人機,地毯式掃描開火,把大副吓得捂着屁股就逃。甲板上的船員守不住,很快被海盜攻了上來,這些海盜光是外形就足夠吓人了,各個彪悍壯實,仿佛茹毛飲血的怪物。他們身上有防彈衣,子彈打中還能站起來,把幾個年紀小的船員唬得以為水鬼從海裏爬上來了。

但無人機還是最可怕的,東南亞這幫船員根本沒見過這玩意兒,還逃不掉,跑到哪裏就被追到哪裏,看似小巧的機械鳥脾氣卻烈,密集的火力燎得人腳後跟着了火。

鄭克上去的時候船上大亂,甲板被血水潑了個透,一條在船上面流淌的、黑色的河流。鄭克的靴子淌水而過,硝煙的味道聞起來像雷電劈開巨石。眼睛這時變成了記錄的鏡頭,他看到彈火擦過人的頭發,如同彗星擊中草叢,将雪白的頭皮連帶着扯下。火光把那點白放大了,空中驟然閃過一顆寒星。就像童話裏說的,一顆星星的墜落代表着一個生命的離開。

他朝船艙走去,屍體逐漸地增加,大部分是船員,有的臉被打得面目全非,有的頭從脖子上掉下來半截,不自然地垂在旁邊,多的是在血水裏泡得髒污的,多的是死不瞑目的。

鄭克在堆砌的貨箱邊找到一個他們自己的人,被掉落的貨箱壓着腿,拼命發出呼救。鄭克跑上去挪箱子,獲救的人感謝地和他擁抱。

中途有一個慌張的船員從他們身邊跑過,抱着沒有了子彈的手槍仿佛還能護身。

鄭克不慌不忙給他後腦勺補了一槍,船員向前撲倒,死在甲板上。這時,德爾的聲音從耳機裏傳來——

“鄭克,你在哪裏?我們這邊跑了一個,紮辮子的,是二副,你能不能搞掂?”

鄭克目光一沉:“收到。交給我。”

他爬到船的了望上去,手裏只提一杆狙擊槍。他趴下來,三百六十度敞開的了望給了他最好的視野,紅外線瞄準儀裏很快找到了一個驚慌失措的小辮子男人。他剛從船艙冒頭,朝着裝有救生艇的船舷小心翼翼地跑過去,鄭克在黑暗裏露出一個安靜的壞笑。

他耐心地等男人挪到船舷,男人肯定要去解綁救生艇,他會一個絕佳的時間射擊。果然小辮子往船舷上一趴,就手去割拴着救生艇的繩子。救生艇一般用粗麻繩串聯在一起,他個子矮,那角度不好用力,就見一個渾圓的屁股翹起來。男人掂着腳奮力地割繩子,殊不知後腦勺上一枚可怕的紅點定了位置。

鄭克做了個“砰”的嘴型,子彈卷起夜風飛了出去。準備逃船的男人手一停,小刀掉了下去,他的身體還挂在船舷上,後腦噴濺的血把衣服染成黑色。

鄭克打開耳機彙報:“德爾,搞掂。”

牧羊犬發出一聲歡呼:“漂亮!”

他們在駕駛室彙合。卡明和德爾清剿了所有船員,由卡明開船去馬來西亞。鄭克興致勃勃地帶着人去清點貨物。他在貨箱裏找到大約總計一千克拉的原鑽,還有不少金條、銀飾、翡翠、玉牌和各色寶石,德爾在船長室找到五萬美金現金。

“收獲頗豐!”鄭克開玩笑:“雖然知道這就是屬于自己家的東西,但自己搶劫自己感覺還不錯。”

牧羊犬的笑聲破浪而出,一船人帶着秋收的喜悅前往異國。

作者有話說:

終于入V啦,撒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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