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按照之前發生過的事情來看,完全視冥界制定下的那些個規則為無物的原嫣完整保留着曾經出現過的記憶,既然存儲着原委托者之前留給她的手機號碼,自然也會記得原委托者的身體被一個男人用刀尖貫穿、倒在血泊之中,當場死亡的畫面。
現下她或許是沒有過多的精力與興趣去關注,所以原嫣對于尹蒼雪死而複生的事實并不感什麽興趣,也不在意究竟是誰有如此能力使亡者複生。好像得知隐藏的真相還沒有在酒窖整理好紅酒的年份來的重要。在對任務有利與否的層面上來講,如今的狀态是最為完美的。那麽也就代表着想要依照完成系統制定的任務之一‘讓那個曾經害原委托者死亡的人吃一點苦頭’之類的事情必定不能和上次一樣,在‘泷舍’內進行了。
如果這樣做一不小心引來了原嫣的注意,讓她有一探究竟到底是誰給予了複生的尹蒼雪曾經殘留的記憶,致使她回來了結那男人的興趣,依她的脾性自然是會去冥界一探究竟,事态就會變得一發不可收拾。到那時,孫挽清作為一個最底層被壓榨的廉價勞動力就要置身于簡聽偣與原嫣這兩只上古萬年老妖精的恩怨情仇之中了……
開什麽玩笑,她才不想在剛剛博得系統姐姐一絲好感的檔口上整出點什麽幺蛾子呢。所以這件事情,需要完全秉承着謹慎入微的态度讓它最終滴水不漏的被完美解決。
看着面前攤開的筆記本被記錄的滿滿當當,布滿了劃掉的文字與複雜繁瑣的數據線條,尹蒼雪滿意的點點頭,自工作之後她就不怎麽用筆寫字了,語言交流學習文字都主要依賴電腦,現下看着面前條框清晰就是有點小亂的記錄,她居然有點小自豪了呢!咳咳不對主線歪了……
如果接下來沒有外界因素的介入影響,那麽事情的發展應該會按照尹蒼雪所鋪墊的軌跡前進。她一邊用食指輕輕敲擊着木桌的表面,另一只手點開了手機屏幕,依照着紙面上記錄的陌生號碼播出,将手機放在了耳邊……從剛剛閱讀這個時間軸的任務提示時,尹蒼雪就注意到了虛拟浏覽器上出現的那句話——
【曾受一家賭場委托憑借一己之力玩垮了與其敵對的賭場】
不論是哪個國家,人際關系的天平都是永遠平衡的。有喜歡你的人存在,就必然有憎恨你的人存在。溫和的人會倚靠這天平的橫軸來保持平衡,小心緩和托盤中兩者的重量,從而獲得更加穩固的人際關系。而富有冒險精神的人,則會利用托盤中不均衡的重量來促使天平迅速坍塌,完全傾倒在對自己有利的一方,至于代表着憎恨自己那些個人的存在,自然随着另一側的托盤滑落,跌在地上碎成殘片,永遠無法再次被人拾起,最終掩埋于飄揚的灰塵之中。
“喂,我是尹蒼雪。今天聯系您,是想要您幫忙放出去一些風聲……”
……
對于一個賭徒而言,她最為擅長的就是觀察‘未來’的走向,什麽時候需要投出所有籌碼,什麽時候需要抛去手中那張底牌,稍有差錯、全盤皆輸。雖然對于這項刺激游戲來說,運氣的成分占了非常大的一部分比值,但有些時候久經賭場的老手也會通過對立方的表情與肢體語言去揣摩對方的想法、套路的安排,從而獲得這局游戲的勝利。
對于一個狡猾的老手而言,勝利女神已然提前傾向于她的位置。如若面對的是個将思考寫在臉上的人,那麽取勝就更如同探囊取物般的輕松了。尤其是尹蒼雪這種混跡于各種賭場的老油條,如果沒有別人親眼目睹的勝率可怕的成績,更是不會獲得外界‘被幸運女神眷顧的人’這樣的稱號。
但是今天,這位女士卻好像被幸運女神戲弄了。
3號桌是整個場子內最為寬敞的桌子,在一側坐着的是幾個新面孔,好像是前來拉斯維加斯消費的外國人,而另一側自然是每日光臨‘泷舍’的尹蒼雪。從第一盤傳統紙牌游戲發牌開始,旁邊的看客就嬉笑着稱讓站在吧臺旁邊的酒保開始調酒,按照之前經常發生的事情,一杯雞尾酒調制完成的時候,差不多就是尹蒼雪贏下桌上所有籌碼的時候。
然而直到第五局游戲開局,形式從傳統紙牌換到了押寶為止,尹蒼雪竟一直保持着連輸的架勢。面前的籌碼已經被清空填放兩次,她臉上經常見到的那種帶着一絲一切盡在掌握之中的微笑也逐漸被慌亂取代,另一側坐着的男人刻意用旁人聽不懂的小語種在和身後的朋友交談着,即使語言不通,但尹蒼雪也能通過他們臉上的表情看出他們是在譏笑自己的技術爛的不行。
尹蒼雪默不作聲,暗暗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數字。秒針越過了分針,穩穩的顯示出四點整。
Advertisement
在曾經相同的時間裏,這身體的原委托者被坐在對面那個連輸五場的男人襲擊,怒喝伴随着無法抑制的劇痛鋪天蓋地的壓得她喘不過來氣。現在,那時的兇手眉飛色舞的坐在對面,肆意嘲笑。
看到尹蒼雪低頭不說話,對面的男人敲敲桌子,用英文說道:“嘿,還要繼續嗎?再賭下去你可是連內,褲都要輸在這裏了!哈哈哈!”
“見鬼去吧。”尹蒼雪沖他伸了個中指,用力一推桌子的邊緣起身離開了。
幾個人哄笑成一團,呼喊着荷官過去清算桌上的籌碼。然而那男人還沒有來得及從椅背上拿起自己那被壓得有些發皺的西裝外套,腦袋卻是先一步被人用槍口抵住了。
“敢亂動一下,我立刻送你去見上帝。”
自門外忽的湧進幾個戴着墨鏡的人,動手推搡着那個男人,不顧他口中驚呼的‘誤會’,将他一把強行塞進了停在門外的轎車之中。原嫣抱着手臂站在門口,靜靜看着。那些人之中走出來一個類似長官的角色,他恭敬的朝原嫣躬躬身。
“多謝原小姐願意幫忙,如果不是因為那男人掃了我們好幾家賭場,惹的我們老板生氣。我們肯定是不願意來打攪您的生意的。”
原嫣不耐煩的揮揮手,這幫東組的人還是一如既往的讓人煩心,動不動就要往別人的場子裏沖。如果不是看在和他們曾經的老板關系不錯的份上,原嫣早就吐火球燒死那些個沖進來擾亂‘泷舍’安寧的墨鏡男了。
曾經的東組也算得上是這片有頭有臉的角色,手下掌管着不少娛樂場所和賴以生存的賭場。只是聽說前段時間新上的老板惹了不小的麻煩,手下的賭場被一個戴着面具從頭到腳都裹得嚴嚴實實的就差裹個蚊帳出門的人活活玩到虧損,授那個老板的意去‘跟那個戴面具的人聊聊’的打手前去幾次全部空手而歸。
那個戴面具的人太過于敏捷了,她離開的時候甚至還順走了經理室放着的小型保險箱。而東組的老板卻連那人是男是女都沒有機會看到。
來錢的豁口被人暫時堵上後,他們東組自然是遭遇了不少曾經的敵對威脅,九死一生的挺過這場堪稱劫難的事件,東組的老板氣到胃都開始翻騰了,整天恨得牙癢癢,不惜代價的想要把那個戴面具的人找出來。
就在剛剛早些時候,東組的老板接到了線人遞出的消息,說是有個大佬想要出錢雇傭那位曾經憑借一己之力掃平東組幾家賭場的男人,此時也已經搞清楚了那個男人的地址,只要等到他從‘泷舍’離開,就準備前去邀請了。東組的老板從線人手中要來了‘那個男人’的個人資料,立刻喚來私人打手去堵截‘泷舍’的大門,将那老鼠活活堵死在鼠洞之中。
當然了,這條消息……是尹蒼雪拜托曾經為之工作過的大佬散播出去故意給那些個線人聽得。真正拿錢掃平東組的面具人,正是她尹蒼雪。只是這次她散發出去的資料全部都屬于這個在上一時間軸中害自己喪命的男人,那個‘連贏’自己五局的外國男人。
自己不贏,就不會發生争執。原委托者死亡的未來即被更改。
站在門外觀望的墨鏡男看到對面男人連贏五局而泷舍內大部分看客都呈現吃驚态度就會令他們明白,坐在那男人對面的中國女人必定是個技術不俗的賭徒老手,而可以輕松淩駕于老手之上連贏五局,自然會讓他們更加相信那男人就是技術高超到足以獨自玩垮一個賭場的人‘面具人’。為後面的一切打好預防針。
讓那個男人留在終于‘抓到害他狼狽不已’的東組老大旁邊,每日必定是各種‘好招待’的讓他承認自己的身份就是面具人。可是更為可悲的,那個男人甚至不知道‘面具人’究竟是個什麽梗,就連認罪,都無法認罪。
這世界上最為輕松的工作,就是借刀殺人。
尹蒼雪微微一笑,從泷舍的暗門重新回去,問酒保要了一杯檸檬水,坐在吧臺邊靜靜的喝着。
比起讓她‘連續五局贏得游戲’,果然還是像這樣要求自己‘連續五局故意輸掉游戲’的事情更像是無理要求。尤其還是在對面坐着一個蠢貨的情況下。
“怎麽?今天狀态不好嗎?”
正當尹蒼雪還在想自己的計劃居然可以成功的時候,原嫣卻也走了過來,手裏端着一杯顏色豔麗的雞尾酒倚在吧臺邊,饒有興趣的看着她。“之前的幾天,我可從來沒有見過你這麽狼狽過啊?”
好叭,尹蒼雪承認,原嫣的眼睛真的很好看,那眼神就好像時刻都在撩你似得。她凝視着原嫣的雙眼,這種視覺沖擊過于強大,甚至讓她大腦産生了斷片,忘記要怎樣去回答。就好像無氣泡無酒精的檸檬水活生生變成了五十六度的老白幹似得……
“我在問你問題,你看什麽呢?”原嫣皺眉,尹蒼雪這才注意到自己态度明顯的不合适,她清咳兩聲打破剛才兩人之間的尴尬。
“咳……沒錯,今天的确有點,不太舒服。”
“哪裏不舒服?需要我幫你找醫生嗎?”原嫣問,說着還關切的摸了摸尹蒼雪的額頭。
“大姨媽,要不你摸肚子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