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貴妃宴會三

第23章 貴妃宴會三

宮宴選在晚上不是沒有道理，亭臺樓閣坐落在湖水上，一旁偎依在假山之中，鮮花錦緞遍布點綴其間，芳香撲鼻，紗簾随風漂浮，架起的琉璃宮燈随處可見，再加上今晚的如牙半月漫天星光，将這處人間宮廷裝扮成了天上人間。

貴女們身穿绫羅綢緞，頭戴金銀珠玉，配飾香囊流蘇，穿梭在亭臺樓閣群花叢中，不只是花美景美還是人更美。

夜下看美人，越看越動心，越看越神秘。

秋葉钰澗一行人到時還早，大家尋了一處鄰水的亭子圍坐在一起，相熟的之間談談女兒家的話題，間或撚起桌上一塊糕點賞玩一番，也別有趣味。

當然，吃是不敢吃的，宮廷裏準備的東西，說是上乘之至，但要是真吃下肚，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秋葉钰澗也坐在外圍，不獨獨孤立在外，有時說上幾句話，即不讓大家感覺她冷漠不合群也不顯得她無端熱絡不懷好意。

這恰恰讓一塊的幾個貴女對她印象很好，再想想那位嬌柔做作的丞相府庶女，就覺得果然謠言不可信，眼前這位還是很不錯的。

而慢上她們一步進來的慕容晟則是去了男賓那邊，京都中雖然對男女之防不必前朝那麽苛刻，女子也可蒙上面紗戴上帏帽出行逛街，但在宴會之時還是講究分庭而坐。

所以，秋葉钰澗也正好不再看到慕容晟那張故作深情的臉，以免周圍貴女看出端倪，平白惹出事端便宜了男人的謀算。

秋葉钰澗心情尚算很好地接着帕子的掩飾，輕輕從荷包中取出一塊手指頭肚兒大小的綠豆糕，塞進嘴裏暫時填肚子。

宮中貴人們都矯情的很，非得讓衆人等待上些許片刻出場才算高貴，輕松滿意的是前者，挨餓受累的是後者。

只不過，上有政策，下有對策，秋葉钰澗經歷過前世無數次的宮宴，經驗十足，早已有了準備。

餓着誰也不能餓着自己的肚子，委屈了自個相當于便宜了旁人。

秋葉钰澗經歷生死一道，早已當日吳下阿蒙。

半個時辰過去，衆位清茶吹涼幾盞，終于等來了姍姍來遲的那幾位。

首先聽到的是內廷具有标志性的尖利嗓音：“皇上駕到——皇後娘娘駕到——貴妃娘娘駕到——”後面緊跟的還有太子殿下和五皇子的依仗。

在內監喊出第一聲的時候在場諸位紛紛起身跪拜，口呼三聲聖上萬歲娘娘千歲，衆聲齊出，氣勢壯觀。

跪拜後，車轱辘的聲音停在最前方，随後的是悉悉索索的衣物摩擦聲，幾位貴主子被宮女內監服侍着走下銮駕。

随着一聲尖利娘氣的“起——”，秋葉钰澗随着衆人口呼謝主隆恩，方才起身低首，不能直視聖顏。

而男賓那邊同樣是如此的君臣禮儀，只除了慕容晟這位王爺以及幾位不受寵的皇子，他們依照規矩只俯身揖手表示臣服即可。

至于心中是否真的甘願臣服，各人心思，個人知道罷了。

迎駕過後，聖上入主座，衆人才敢稍稍擡首窺視主位光景，秋葉钰澗也趁此掃視而過。

聖上威嚴慈和的身影還是如前世那般已經開始發胖變形，頭戴聖冕，身穿龍袍，中等偏上的個頭卻散發着君臨天下的氣勢，讓人不可小觑。

然而多年的廟堂獨坐和經年的磨砺又讓他氣勢收斂，稍顯白胖的臉上常帶慈和的笑容，看起來像是關懷子孫的長輩，而不是王朝的帝皇。

但是，若是有人被他的外在表現迷惑，認為他是個可以随意拿捏蒙騙的皇帝，那就大錯特錯，說不定在某個輕敵的剎那，他就突然出動，給予對方致命一擊。

到那時，才發現，這人确是位當之無愧的帝王！

前世，這位城府極深手段高明的聖上卻在太子殿下亡故後吐血昏迷，卧在病榻半年後醒來就把帝位傳給了争鬥獲勝者——慕容晟。

如今想來，太子殿下的暴斃，聖上的突然衰弱直至不省人事，這些事件中有幾分慕容晟的影子，又有幾分媱貴妃五皇子等人的手腳。

聖上坐上龍椅，帶着溫和的笑容一擺手：“衆卿不必多禮，今日權當家宴，大家聚在這兒熱鬧熱鬧，啊，哈哈哈”

聖人說罷開懷大笑，然下方的臣子卻不敢真當他說的把宮宴當家宴，一個個都拿出十分恭敬的态度俯身應和。

龍座左方的皇後端坐鳳椅，一身鳳冠霞帔九風金飾端的是端莊大氣，然而過分厚重的妝容、暮霭沉沉的氣色和女人蒼老的年齡，無不昭示着這位名義上的皇後也只是名義上罷了。

自從聖上掌握住軍權，一手把持朝政，後戚專權的皇後娘家就被他一窩端掉，該殺的殺，流放的流放。

而皇後雖然保住了後位，卻失去了聖心，她現在無權又無寵，唯一的希望也只是過繼到她名下的太子。

在這種場合下，這位後宮主子往往保持沉默，也算是給自己留有最後的體面。

而龍椅右方鸾座上的姚貴妃則截然相反，她才是後宮背後真正的掌權者，封印就在她手心裏捏着。

姚貴妃花容月貌，氣質妖嬈，高貴端華，深受聖上寵愛，即使生有一子也猶如二八少女年華，長年聖寵不衰，可見手段極高。

且，其子五皇子文武雙全，樣貌堂堂，為聖上所喜，在朝堂衆臣心中也有一定的地位，是與太子争奪皇位的強勁對手。

子憑母貴，母憑子貴，姚貴妃母子完全稱得上聖上眼前第一人，可見一斑。

而此刻，皇後挑起眼皮看了下方一眼，一如既往地沉默以對，然姚貴妃則轉頭對聖上笑顏如花地說道：“陛下，如此良辰美景，今晚的宮宴就開始吧。”

她的聲音令下，等待一旁的內監立馬有了動作，開始安排舞姬上來開場助興，伴随着聖上的附和聲：“好好好，愛妃所言極是。”

底下的人對于姚貴妃越矩的行為或者睜只眼閉只眼，只當看不見，畢竟最高位的聖上都沒說什麽，他們何必出言置喙惹火燒身呢。

高位上個人心思，高位下暗潮洶湧，這場宮宴終于在絲竹聲中拉開了帷幕。

宴會開始，男賓女賓不再分庭，而是分別排列在禦座兩旁，中間空出的位置是歌舞助興的地方。

舞姬退場後，是聖上後宮的新人們來上場表演吸引聖人注意的機會，至于那些昨日黃花的老人，她們要麽已經有了兒女不再适合出來抛頭露面，要麽早已青春不再無顏面對聖人，以防觸怒聖顏。

當然這裏面不包括仍然風光妖嬈的姚貴妃，然她作為貴妃之尊，也不必自降身價下場賣弄，只以興趣偶爾在自己宮中給陛下跳幾曲罷了。

那些抛頭露面大膽勾。引陛下的妖豔賤貨們，姚貴妃可是讨厭的緊呢。

不過，等宮妃們眼波橫飛地表演琴棋書畫過後，千嬌百媚水靈靈的各家貴女開始上場了，姚貴妃這才展開笑顏。

聖上點點他的額頭，寵溺地笑着打趣：“你啊——”

“陛下——”姚貴妃嬌嗔一聲，抛了個媚眼過去，引得聖上兩眼發直，拉住她的媃夷粗噶地說道：“晚上去你宮中罷”

聖上金口一開就定了今日十五晚上招寝人選，讓剛才一群賣力勾搭的妃子們紛紛咬碎了銀牙，撕毀一地帕子。

而按照祖宗規矩，初一十五本應得呈雨露的皇後則是完全沒有異議，也不敢有一丁點的不滿和屈辱顯露出來。

這一場争寵以姚貴妃動動手指輕而易舉就打敗後宮一衆嬌嫩妃子們的結局告終，姚貴妃依然淩駕于後宮之上，以全然人生贏家的姿态。

最後的結果雖然盡收臣子臣婦們的眼中心中，但卻不影響底下貴女們一一登場表現自己，以便貴人主子能看到自己的優秀，好配于皇家。

而在場的皇親人選中，五皇子是此次她們最大的目标。

畢竟，這場晚宴的背後，是姚貴妃要在衆位貴女中選出最佳者為五皇子正妃。

這是她們一步登天的機會！

丞相官職在朝中也是數一數二的，所以剛過去四五位與皇家有親的貴女，就輪到了相府千金。

秋葉钰澗坐在下方席位上，間斷掃過穿梭來去上菜伺候的宮女們，偶爾與兩旁同樣是嫡女身份的小姐閑聊，說一些無關緊要的話題。

到她的時候左邊王爺之女看她沒有立即起身，正要提醒她上場，卻恰恰被人打斷，一個嬌柔酣甜的女子聲音在下方響起。

“陛下，娘娘，接下來小女子要為主子們獻上一舞，恭祝我皇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女子惹人憐惜的聲音引起在場所有人的注意力。

衆人紛紛朝那方看去，其中包括眼含笑意的慕容晟，他放在對方身上的目光比之旁人更添一份隐秘的愛戀。

秋葉钰澗向王爺之女感謝一笑，繼而轉首朝聲音來源的地方望去。

不出她所料，有人等不住了，不會給她機會首先上場出彩的。

出聲者，正是之前殷勤跟随在姚貴妃身後進場，即使得到對方冷遇被随意安排在下座位置也不敢有一點不滿的相府二小姐——秋葉茹娉。

只見她身子單薄羸弱，盈盈立在那裏，弱不勝風，可愛可憐，好似要戳中在場所有男子心中最柔軟的那一處。

一身銀紅色的綢緞衣裙在燈火搖曳下，更襯得她小臉白皙，目光瑩瑩，眼波流傳間要勾走誰的魂兒。

這時候，衆人早就忘了她越俎代庖搶在丞相府嫡出大小姐的前頭出聲的事實，他們眼中只看到那飄然立在風中的美人。

然，女子們大多對與自己同樣或者更甚的美色免疫，所以她們此刻有的羨慕有的嫉恨有的不屑有的輕視，但也都默契的沒有貿然打斷。

聖上是男人中首先回過神的，被姚貴妃掐着手腕，無奈地笑了笑，可有可無地點頭應允：“難得你有這份心，那就讓貴妃賞看一番，若是好的，貴妃也能屈尊給你掌掌眼。”

在跳舞方面，宮中衆人誰人不知，姚貴妃是個中翹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