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馬大寶正在跟來喝喜酒的男人們吹牛呢, 偶然聽到那個嬸子的驚呼, 眉頭就皺了起來,

“這個老劉也真是的,早不頭暈,晚不頭暈, 趕在我結婚這天頭暈!我可是給他付了錢的!”

老劉是賀家村有名的廚師, 以前吃大鍋飯時, 他就在公家食堂做事, 後來大鍋飯時代結束, 老劉這門手藝也受到了村民們的追捧,但凡是家庭條件稍微好一些的,人家做紅白喜事時都會請他來掌勺, 給個兩毛三毛的, 圖個體面大氣。

“這樣吧,馬大寶同志,現在要再去重新找一個廚師, 估計要花時間,這會又到了中午,大家估計都餓了, 你要是信得過我,今天這頓飯就交給我來做吧!”遲穗主動提出幫忙。

她這麽做倒不是為了給馬曉慧面子,只是單純的想賺點好感度。

那天晚上她做酸辣田雞,獲得了知青們的一致好評,雖然系統沒有進行提醒, 但是她卻意外的發現,她所能兌換的陽氣值足足多了20,還有那次冰鎮糖水,她獲得了多達30的陽氣值。

馬大寶的婚事雖然算不上大張旗鼓,但是放眼望去也有6桌的客人,就算對半分,也有30來個男客人,如果她炒的菜獲得了大家的認可,說不定又可以長二三十個陽氣值。

“你…行嗎?”馬大寶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看着她那細胳膊細腿的樣子,又長得嬌氣,絲毫不像會做飯的樣子。

遲穗還沒有回話,一旁的呂京就急了,“你愛信不信,不信拉倒,咱們遲穗是知青點的大廚,要不是今天情況特殊,你還請不着勒!”

自從那次出去逮田雞起,他是真真正正欣賞遲穗利落的個性,後來在嘗了她的手藝以後,連帶着對她這個人,也想着維護三分。

也許是呂京的話勾起了大家的饞蟲,其他幾個男知青昨天還想跟遲穗搶泥鳅黃鳝,這會竟然也出言附和,

“遲知青炒菜是真可以!”

“馬大寶同志現在講究男女平等,你得給婦女應有的尊重啊!”

“是啊,是啊!”

遲穗站在一旁眼角抽筋:去你丫的婦女!本仙女還是個少女好不好!?

看大家都認可遲穗的廚藝,馬大寶決定放手一搏,“行,只要你做的菜大家吃了滿意,我給你3毛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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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其實錢不錢的不重要,遲穗更加看重陽氣值。

看到馬大寶真的把掌廚的事情交給了年紀輕輕的知青姑娘,村民們又開始熱烈的議論起來。

那個嬸子見出錢的都點了頭,很快便将遲穗領到了廚房裏,頭暈的老劉已經被送回了家,整個廚房裏還沒有炒熟一個菜。

遲穗簡單地打量了一眼廚房,雖然廚房面積很大,但是條件十分簡陋,幾個土磚壘成的大竈,上面架着一個烏漆抹黑的鐵鍋,見着她進來,一個燒火的村裏漢子沖她笑了笑。

遲穗仔細地檢查了食材,發現所謂的喜宴,也只是簡單的四菜一湯。

豆腐、魔芋、小鲫魚、野菜、雜菌,簡單的五樣菜,分量也不足,姓劉的師傅基本上沒有準備什麽配料,只是切了一點青椒。

魔芋已經切成塊,野菜也清洗幹淨了,唯一要處理的便是雜菌,像村裏人處理菌子都比較簡單粗暴,只是對半撕開,有一些連菌腳都沒有處理幹淨。

遲穗叫了一個幫忙的嬸子,仔細地演示了如何處理雜菌,把活交出去以後,便開始動手準備其他的事項。

馬大寶準備的幾個鲫魚,個頭很小,不過半個巴掌大小,她仔細的打了花刀,然後放鹽腌制入味。

為了避免提鮮草引起懷疑,借着腌魚的功夫,她去院子裏扯了一點野蔥和紫蘇,洗切好備用。

做好了這些,遲穗便開始正式炒菜。

鲫魚豆腐湯做起來十分簡單,菜籽油入鍋,将姜片炸出香味,放鲫魚煎至金黃,倒水煮開後下入豆腐,等到魚湯煮至雪白,再将提鮮草伴着蔥花撒入鍋裏,手腳麻利的将菜分成5碗,放入一旁的蒸鍋保溫。

緊接着她又炒了麻辣魔芋,清炒野菜,還煮了一鍋雜菌湯,整個炒菜的過程花了差不多近一個小時。

來喝喜酒的村民們早就等得不耐煩了,好不容易看見遲穗從廚房裏走了出來,一個個沒好氣的嘟囔,

“炒的什麽頂級美味了咯,半天不見出來。”

“我都餓得前胸貼後背了,小姑娘家家的,果然速度不行。”

“做事不麻利,估計菜的味道也就一般般了……”

遲穗也不想理會他們的抱怨,跟村民們争這種問題,不僅沒有一點營養,而且也占不到什麽便宜。

唯一能夠改變他們看法的,便是菜品的味道。

就在這時,給馬大寶家幫忙的幾個嬸子端着土菜碗走了出來,一個個笑容滿面的,“上菜啦!上菜啦!”

本來遲穗剛進廚房時,這幾個大嬸們還相互抱怨,小姑娘家家的做事,小資|産階|級作派,一個雜菌還要切薄,名堂太多,可是真正等到她把菜做出來以後,光聞着鍋裏傳出來的香氣,都覺得前面的勞動沒有白費。

村民們眼巴巴的看着最先上桌的鲫魚豆腐湯,拼命地嗅着空氣中散發的香氣,等到所有的菜上齊,大家便不約而同的拿起筷子,快速的伸進碗裏,下筷的速度密集,生怕動手晚了碗裏的菜就沒有了。

剛剛還在懷疑她的廚藝,沒想到打臉來得猝不及防!

遲穗當然也不會餓着自己,等上了菜,她就又回到了知青們所在的餐桌上,也不講什麽矜持,在大家剛開始吃菜時,就每樣夾了一些放進碗裏,這些菜肴都是她做出來的,而且她只夾了屬于自己的分量,大家也不好發表什麽意見。

豆腐的鮮嫩夾雜着鲫魚的沁甜,一塊豆腐下肚,大家腦門上都冒出一層薄汗,可是美味當前,大家都顧不得擦汗,一筷子菜下肚立馬邊去夾下一筷子。

唐心雨跟遲穗認識多年,遲穗炒菜是什麽水平,她再清楚不過,雖說不算難吃,可不知道為何這麽短的時間,廚藝進步竟然這麽大。

她特別喜歡那一道麻辣魔芋,魔芋被炒得十分勁道,鹽也放得适量,加上蒜頭和辣椒,可能還倒了一些農家壇子酸水,酸酸辣辣的,而且不知道是什麽原因,菜裏面有一種極其鮮美的味道,将整個菜品的口感提升了一個檔次,讓人回味無窮。

看來,她得找個機會,套一套遲穗,說不定能騙到她手裏的菜譜或者秘方。

這一餐飯,不過幾分鐘時間便吃完了,大家贊不絕口。

“遲知青,你炒菜的水平實在太高了!”鄰桌的一個老爺子,吃完飯以後意猶未盡的擦了擦嘴,特意轉過頭來,朝遲穗比了一個大拇指。

另外一個男青年也點頭附和,“是的,是的,這麽多年,我從來沒有吃過這麽好吃的菜!”

遲穗炒的都是十分平常的家常菜,可是偏偏把每道菜的鮮味都發揮到了極致。

大家很快便你一言我一語的開始讨論哪個菜更好吃,話裏話外之間都是對遲穗的贊賞。

馬大寶也非常滿意,今日人逢喜事精神爽,又喝了點小酒,當真說話算數的,掏了三毛,利索的遞給了遲穗,

“遲知青…水平不錯!”

他這個人好面子,今日的菜炒得好,大家都在誇贊,指不定他結婚的喜事要在鄉親們之間傳播好幾日,花這三毛錢簡直太值了。

“謝謝!”遲穗也不客氣,在這個年代三毛錢再加上肉票,可以去城裏的黑市買上二、三兩肉,不要白不要。

喜宴結束,便是當地的一個鬧婚習俗,遲穗對這個不感興趣,吃完便打算率先回村小。

剛出了馬大寶家的門,沒想到王旭居然站在路口。

幾日不見對方好像變了個人似的,拄着拐杖不說,還瘦了一大把,甚至都有些脫了相。

“拜你所賜,我以後算是個廢人了!”

遲穗和他保持一定的距離,面不改色地回答,“如果不是你心懷不軌,也不會有現在的下場!”

“你說我心懷不軌?”王旭因為憔悴的緣故,一雙眼睛深陷,看起來有點吓人,

“心懷不軌的人明明是賀嶼州,那天晚上他喝得爛醉,就跟個死豬一樣,我料想他不能對你做點什麽,說是對你的清白負責任,倒不如說他是想占你的便宜!”

那個時候他也是傻,就想着幫唐心雨做點事,能夠讨對方歡心,如果當時把遲穗背上他自己的床,那天的一切也不會發生。

“随便你怎麽說吧!”遲穗當然不好意思替賀嶼州辯解,畢竟那天晚上,是她主動脫了人家的衣服。

“哪怕他是那樣肮髒龌龊的小人,你也不介意嗎?”王旭不甘心,小時候他就輸給賀嶼州,沒想到到了如今他仍然是個輸字,

“你可是城裏的女知青,難道你不想回城了嗎?”

“在我心裏,賀嶼州是一個正直偉岸的好人,他既有責任感又有上進心,不是你口裏所說的什麽肮髒龌龊的小人!”遲穗沒好氣繞開他走了過去,

“再說了,我回不回城,關你屁事!”

她難得爆粗口,可是這句話一出口,卻莫名的覺得舒爽。

王旭仍然不甘心,拄着拐杖回過頭來,看着她的背影,“你回不回城,也可以跟我有關系!”

遲穗有些好奇,配合着他的話停住了腳步,但是仍然是背對着他。

見她停了下來,王旭心裏一喜,“我堂姐夫,在城裏的百貨商場做事,如果你願意跟我好個一年半載,我幫你想法子,弄回城裏當售貨員!”

他這話,騙騙懵懂的知青小姑娘也就算了,可騙不到她遲穗。

這個年代,最吃香的就是售貨員,因為商場裏面有些破損,品殘次品什麽的,經常降價處理,作為裏面的內部員工,當然是能夠以最低的價格,拿到破損最小的貨品。

再說,此時二三十塊錢一個月的工資,對于農民來說簡直是天價,如果他堂姐夫真有這個本事,那麽他讀了初中的堂弟,也不至于在家裏務農。

遲穗故意想逗一逗他,笑盈盈的回過頭來,一雙眼睛裏含着秋水,真像萬分心動般地盯着他,在看得他情緒大動的時候,像一把刀子一般的丢下了一句話,

“就算我想跟你好又怎麽樣?你如今這樣子…還算個…男人嗎?”

也許是這句話的打擊太大,直到遲穗走遠,王旭還愣在原地。

在喜宴上賺了二十五個陽氣值,再加上狠狠的奚落了一頓壞人,遲穗心情大好,在回去的路上,一邊唱歌一邊蹦跳,沒多久便回了村小。

自從知青們住到了村小,村小的校門便也再沒有關過。

遲穗嘴裏哼着小曲,埋頭就走進了校園,沒想到卻撞上了迎面出校園的陳楊。

知青們搬過來的那天下午,遲穗一直沉默,所以被淹沒進人群裏,今日裏陡然這麽一件,陳楊忍不住心裏一動。

眼前這個知青姑娘,也太好看了!

巴掌大的小臉,杏仁般的眼睛,特別是那身段纖細修長不說,腰是腰,屁股是屁股,唐心雨那所謂的清純一挂和她相比,根本就不值得一提。

他刻意清了清嗓子,學着高斯林的樣子把聲線往後壓了壓,

“北方有佳人,遺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遲知青,你真是當得起傾國傾城這個詞語。”

陳楊當年能當上老師,也是費了一番心思的,想盡辦法搭上了賀嚴明最小的妹妹賀美麗,兩人的婚期都定了,沒想到她臨辦酒前一天反悔,嫁給了鄰村的一個漢子,賀嚴明為表歉意,還還是信守承諾把他推上了這個崗位。

這些年明裏暗裏對他有意思的女人也不少,不過像他這樣自命清高的,還是想選一選,可是選來選去,媒婆們也知道她挑剔,介紹的人從最初的踏破門檻到後來的不見人影,他也就被剩了下來。

直到今年過了三十,他也開始着急起來,只要見到合适的女孩子,便用起他肚子裏那些酸溜溜的墨水,沒想到還真的挺受用,他陸續獲得了鄰村兩個女知青的橄榄枝。

不過,可備選的對象當然是越多越好。

剛剛相遇時,遲穗怕撞到自己,反射性的用手遮着額頭 ,沒想到手沒拿開,便聽到這麽一首酸不溜秋的詩句,

忍不住尴尬地扯了扯嘴角:“……額,陳老師,您擋着我道了,能讓一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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