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竹鼠

遲穗用銅錢草做兔飼料, 養的這幾只兔子都十分健壯, 林秀梅拿在手裏沉甸甸的, 愛不釋手的摸來摸去。

“我不認為養只兔子,有什麽不對的!倒是你,沒有經過我們的允許, 就私自闖入我家, 又拿了我家的兔子, 不問就拿則為偷!”賀嶼洲三步并作兩步, 上前一把将兔子奪了過來, 放到遲穗的懷裏。

這幾只兔子,遲穗是用了心養的,特別是林秀梅拎着的這一只, 肚子裏還有小兔子, 剛剛被這樣拎着晃來晃去,也不知道它有沒有受傷。

“你們私自養這畜牲,有向生産隊報備嗎?”林秀梅雖然沒養過兔子, 但是光憑兔子的毛色就看得出來,應該是在山裏面逮的野兔。

山裏面的野味兒可不是家裏面養的牲畜能比得了的,味道更加鮮美不說, 營養價值也高得多,她剛剛仔細瞧過了,屋子裏可有三只兔子,沒想到,賀嶼州娶了老婆, 連帶着運氣也好了。

“根據生産隊的規定,我們兩口之家可以養5只牲畜,我們家就養了兩只母雞,養三只兔子也并沒有違反規定!”賀嶼洲看着林秀梅,一臉的厭惡,

“其他的也不要多說了,你跟我去村長那裏跑一趟吧,我倒想看看,偷拿別人東西,村長怎麽處置!”

林秀梅急了,從臺階上站起身來,潑辣的開罵,“好啊,你賀嶼洲,山裏兔子可是公家的,你居然說喂就喂了,我這麽做也全都是為了公家的利益,哪裏能算得上偷!別說村長了,就是天王老子來了我也沒有錯!”

她向來天不怕地不怕,家裏那老兩口子肯定也是站在她這邊的,今天她就偏不信了,賀嶼洲這個晚輩還能折騰出什麽浪花來。

“既然你說山裏面的東西是公家的,去年冬天下大雪的時候,賀嶼洲他大伯可是在山裏面撿了一只三斤多的野雞,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那野雞毛現在還在給東東當毽子踢吧!”

“今年春天,你們也從山上挖了不少沙參,除了煮着吃,還曬了不少當存糧,應該也沒有跟村裏面報備吧!”

遲穗一樣一樣地數了出來,她畢竟可是看過這本小說的人,有一些大致的情節可還是記得的。

林秀梅有些傻眼了,這些事情可是從沒有跟別人說過,遲穗怎麽會知道的,

“遲穗,你這個小蹄子,是不是一直監視着我呢!我今天就要戳瞎你這雙眼!”

這一句話,她說得有些惱羞成怒。

可是林秀梅剛張牙舞爪的要跑上前來,卻被賀嶼洲一推,直接摔了個屁股蹲。

林秀梅怎麽咽得下這一口氣,一個翻滾起身,就撲向了個嶼州,逮住他的手,猛的就是一口,這一口下了十足的勁,立馬就見血了。

“你幹什麽!?”遲穗知道賀嶼洲不會輕易打女人,趕緊前去幫忙。

平日裏,她手勁不大,可能剛剛有些着急,下手就重了些,居然把林秀梅推開了老遠。

賀嶼洲的手腕上,留下了一圈深深的牙印,這會兒還冒着血。

林秀梅也紅了眼,拿起門口的一根竹竿,就要朝遲穗打去,賀嶼州卻沒有給她這個機會,伸手抓住了竹竿的另一段,一使勁,直接把人推了回去,林秀梅一個沒抓穩,竹竿就捅到了她的胸口……

這件事,最終還是鬧到了賀嚴明那裏。

在去賀嚴明家之前,遲穗借口換衣服,悄咪咪的上了閣樓,把那裏正在風幹的兔子全都納進了空間。

果然,賀嚴明辦事還是非常的認真,親自到賀嶼洲家進行了核算,雖然說野兔确實是山裏面逮的,不過這年頭,能從山裏面弄到東西算是他的本事,而且兔子也不是什麽大個頭的野味,任誰見着,也不會放過。

三只兔子兩只雞,正好卡在允許的範圍以內。

而林秀梅卻因為不經允許私自闖進他人家裏,而受到了賀嚴明的訓斥。

至于兩人打架的事,賀嶼洲被咬了一口,林秀梅被捅到了胸口,算是兩兩扯平。

在這一次事件當中,林秀梅沒占到便宜,再加上胸口的傷一直隐隐作痛,因此也消停了一個冬天。

——

1976年春,賀嶼洲被村裏推薦了上去,正式成為縣城到各大隊跑貨運的司機。

這個年頭,司機可是一個極其吃香的職業,根據遲穗所擁有的知識,這個職業在很長一段時間之內,都占據着極大的優勢。

改革開放以後,國家經濟逐步發展,商業貿易也會逐步推進,地區與地區之間的物資交流,商品的販賣,通通離不開司機。

這個職業唯一有所欠缺的便是,賀嶼洲不能天天着家,有些時候可能會要歇在車上,或者借住在縣城的貨運點。

“穗穗,你說我應不應該去?”真到了要寫申請的時候,賀嶼洲也有些猶豫起來。

其實他不是一個優柔寡斷的人,但是放遲穗一個人在賀家村,他還是有些不放心。

“當然應該去!外面的世界遠遠比賀家村精彩,機會也多得多!”遲穗腦子轉得飛快,毫不猶豫的點頭。

賀嶼洲的眼裏閃過一抹肉眼可見的失落,“你就這麽希望我走啊!”

當司機的機會得來不易,每個月有二十多塊錢的工資,已經快要趕上城裏面的正經工人,事實雖然是如此,但不知為何他心裏就是有些不舒服,酸澀得厲害。

遲穗就算是再遲鈍,也感受到了他的不舍,猶豫了許久,就算他要賭氣提筆的時候,她将自己的手輕輕的蓋到他的手背上,

“你放心,我在家裏好好的教書,等你回來~”

她的話輕輕柔柔的,卻像是某種鄭重的承諾,賀嶼州覺得自己那堵着的心就通了,忍不住偷偷的勾起了嘴角,三下五除二就把申請書給寫好了。

村裏面把賀嶼洲推上去,當然有人不樂意,不過這年頭會開車的人屈指可數,賀家村除了賀嶼洲便再沒有其他人,所以不樂意的人也只能在心裏面憋着。

交申請書只是走個過場,估計在一個星期以內,事情就會确定下來。

遲穗還沒有開學,賀嶼州便帶着遲穗每天在山裏跑,終于在他即将第一次出遠門前,找到了一個竹鼠窩。

竹鼠這種動物,看起來萌萌的,但是牙齒卻厲害的很,成人拇指般粗細的竹子,咔嚓一口就能咬斷,特別是兩顆門牙,格外鋒利。

白天的時候,竹鼠很少外出活動,穴居在草叢底下,只有到了晚上才會出來進食活動,可是賀嶼洲明天天亮就要出發,晚上自然沒有時間再來愣熬。

賀嶼州有的是力氣,擡起鋤頭就往裏挖,可是洞穴頗深,加上又是在山坡位置,根本不起作用。

“我有辦法了!”遲穗突然猛地一拍腦門,“我們用點半幹的茅草,點着煙往裏面熏,用背簍罩在洞口,竹鼠往外一跑,不就直接進了簍子!”

“可以試試!”賀嶼州從兜裏掏出一盒火柴,随便從路邊拔了一把野草,點着了以後弄出煙來,順着風的方向,往洞裏面吹。

等燒到第三把野草的時候,裏面終于有了動靜,伴随着“呼呼…”聲,一只肥大的竹鼠就從洞穴裏面蹿了出來。

說時遲那時快,賀嶼洲拿起背簍一罩,成功将其捕獲。

有了上一次兔子的事,這一次兩人也有了經驗,直接就将竹簽削尖了,原地把竹鼠給處理了丢進背簍裏,加上柴草的掩蓋,外人根本看不出任何異樣。

跟每一次開葷一樣,兩人先将大門關上,便在裏面忙活開來。

賀嶼洲力氣大,手腳快,将煮熟扒皮以後,迅速剁成了小塊,然後加入食鹽腌制。

遲穗則在一旁準備配料,明明一切都有條不紊的進行着,兩人也配合得十分的默契,可是空氣中總彌漫着一種別離的味道,有一絲淡淡的傷感。

兩人都沉默着,只顧着低頭做事。

大火将鍋燒熱,倒入油,放入配料炒香,再加入竹鼠肉番炒,在肉熟到八分以後,加入清水入鍋,蓋上鍋蓋焖煮收汁。

賀嶼州埋頭燒火,遲穗也有些心不在焉的站在竈旁,聽着水聲,估摸着湯汁收的差不多以後,伸手揭蓋。

這個時候,是鍋裏熱氣最多的時候,木制的鍋蓋剛剛揭開,一大股熱氣便往上噴,一般來說,要等熱氣散盡,才能伸菜勺,可能是因為走神,鍋蓋一揭,他就将手伸了過去。

滾燙的熱氣噌到手上,燙得遲穗一哆嗦,手裏的鍋鏟就直接丢到了鍋裏,驚叫出聲。

“怎麽了?”賀嶼洲本來正在走神,聽到她的驚呼,趕緊站起身來。

遲穗眼淚汪汪的,“我被熱氣燙着了…”

“我們趕緊去外面用冷水沖!”這個時候,用流動的冷水快速降溫,是最好的辦法,賀嶼洲說着,就不由分說的扯着她往外走。

“鍋裏的菜…”這畢竟是他出門前的踐行宴,她不想破壞。

賀嶼州眉頭一皺,“都這個時候了,還管菜做什麽!”

兩人直接來到院子裏,他不管三七二十一,用勺子勺起桶裏的一瓢冰水,直接沖在了她的手上,接着,又連續沖了十多瓢。

原本滾燙的手,被冰水的沖刷,瞬間降溫,只是冰水太冷,十幾瓢冰水下來,她袖子也濕了,冷得打哆嗦。

賀嶼州還不放心,抓着她的手直接摁在了另外一桶冷水裏,足足過了有十來分鐘,才把她的手拿出來,看着她白嫩的手被凍得通紅,他忍不住嘆息,

“怎麽這麽不小心呢,以後我不在家裏,可怎麽辦?”

他不說話還好,這一句話成功刺激了她的淚腺,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  在生活中,如果有小可愛不小心被熱水燙到,直接到冷水龍頭下沖洗降溫,基本不會氣泡…(蠢作者多次親測有效[笑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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