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宜嗔宜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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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飯時她頭都幾乎埋進了碗裏,一直不肯擡頭。

顧央看出她別別扭扭,回憶起上次兩人說話,勉強算得上不太愉快。

誤會她還在生氣,他思忖之後開口:“你想說什麽就說什麽,我前天心情不好,并不是對你有什麽意見。”

穆冉聽不懂,不妨礙她嗯了一聲,繼續低頭小口小口的喝粥。

顧央不喜歡她這樣的态度,他不過一句話,她的氣生的也太久了些。

“穆冉。”他沉聲叫她的名字。

穆冉聽出他語氣不對,飛快擡頭看了她一眼。

之前她刻意散着頭發遮着,又低頭小口喝湯。

這一擡眼,顧央發現了她的不對勁,兩個眼睛腫的跟核桃似的。

“怎麽了?”顧央問,她逃避的樣子,讓他有些無奈:“怎麽脾氣這麽大。”

穆冉不知道他誤會了什麽,但是如果不說明白,萬一這人好奇起來。

公寓門外、電梯和小區裏都是有監控的,她昨天那狀若瘋癫的樣子被看到可不是什麽好事。

她擡眼看他:“我都受傷了你昨晚還不回家,腳上裂了好幾個口子,都快疼死了。”

她一邊說眼淚一邊掉,別提有多委屈了。

顧央把她抱到沙發上,脫了拖鞋看她的腳。

她晚上睡覺時怕把藥膏弄到床上,裹了一圈圈面巾紙。

顧央一圈圈弄開,就看到上面确實好幾道裂開的傷口,比那晚還觸目驚心。

“怎麽弄成這樣?”他問。

穆冉還是哭:“我一個人在家,做什麽都不方便,走了幾步路就這樣了。”

她這個樣子,他也不好責備,打電話叫了家庭醫生過來。

醫生沒見到之前的樣子,倒也拆穿不了穆冉所謂走幾步路就裂開的謊話,可這種傷依舊只是開些塗抹的藥膏,不過這次吩咐了前幾天盡量不要下地,多用溫水泡腳加上塗藥,十來天就能好的差不多。

穆冉很擔憂地問:“那會留下傷疤嗎?”

醫生說:“傷疤倒不至于,但是凍傷的地方會有一些色素沉澱,不過一兩年就能長得看不出來,如果心急的話,也可以做一些醫美項目。”

穆冉這才放心,等醫生走後,她認命地說:“還是讓容嬷嬷來吧,不過這次你要跟她說清楚,我不要再那麽早吃飯了。”

顧央說:“這兩天我在家,等我上班了就給你找兩個護工,你怎麽說她們怎麽做,保證按着你心意來。”

整句話只有後半句能聽,她問:“這兩天你不上班?”

顧央說:“員工都放假了,我這個老板也想清閑清閑。”

穆冉說:“我不能耽誤你工作,還是早點找護工吧。”

顧央挑眉,大概意思就是:陪護是我,你不滿意?

穆冉解釋:“你是男的,我是女的,上廁所什麽的也不方便啊。”

顧央說:“你傷的是腳又不是手,我把你抱過去就行。”

穆冉還是覺得怪怪的,誰樂意自己每次上次廁所都被人知道啊。

即使是夫妻也是要保持神秘感的,顧央在她房間的時候,她連洗手間都不怎麽上。

當然這也是因為他不怎麽去她房間。

于是她繼續拒絕。

顧央瞥了她一眼:“你身上哪點我沒看過親過,有什麽不好意思的。”

穆冉臉轟就紅了,下意識地就想踢他,耍流氓嘛這不是。

顧央按住她的腿,薄責:“腳還要不要了?”

他這人吃軟不吃硬,穆冉改變策略,期期艾艾看着他:“老公,你就幫我請護工嘛,也不用太多,一個就行,力氣大一些。我不要你抱我去洗手間,哪有小仙女和上廁所聯系上的,我要保留我在你心裏的美好形象。”

男人啊,踢他不管用,你一說自己都是為了他,護工馬上就安排上。

因為找的這兩個護工,還特意在空閑的嬰兒房裏又加了兩張床,和一個櫃子。

這兩個護工看着這麽大動幹戈,又是高薪聘請,在知道“病人”只是腳有些凍傷的時候,表情都有些一言難盡。

穆冉也很無語,那個醫生讓她前幾天盡量不要下床的話分明是顧央用眼神逼迫出來的,其實這點傷根本算不得什麽,只是穿鞋子受限,走路慢一些罷了。

不管怎麽樣,她總算實現如廁自由了,如果真的是顧央幫她,她寧可便秘。

倒是這兩個護工,因為工作太簡單,自覺分擔起了家務,有一個做飯還挺好吃,不用再找別的阿姨過來。

顧央這兩天在家,大部分時間還是在書房,到了晚上吃飯的時候,林朝周又給他打電話叫他去打牌。

現在林朝周已然快把他當成一門牌桌上的科學了,想看看他這手氣能持續多少天多少場,到底值不值得自己搭上婚姻去換取。

更想看看有沒有什麽破解之法。

總之,就是努力鑽研這門玄學為他所用。

顧央想要拒絕,可是看到穆冉眨巴着眼睛看着他,一臉期待的樣子。

他用嘴型無聲問她:想去?

穆冉用力點頭。

顧央垂眸,不知道在想什麽,一直沒說話。

那頭林朝周都等着不耐煩了:“到底來不來啊,一句話,我還得趕緊組局呢。”

顧央擡眼看向緊張看着他的穆冉,勾唇:“八點。”

打牌不就是跟人比嗎,還能贏錢,這種娛樂項目當然是穆冉最愛。

在國外的時候她也玩過幾次,簡直是沉迷其中,不過那些玩牌的人賭的太大,她只能望而卻步。

圈子和人互相選擇,後來她身邊的都是一些不愛打牌的人,她也好久沒摸過麻将了。

小小方塊,可是國粹啊國粹,她即使在國外也一直想着把它發揚光大,何況回國了呢。

坐在車上,穆冉又雀躍又緊張:“你們玩的什麽麻将?四川還是寧夏?玩的有多大?”

顧央沒回答,只問:“不怕到了那裏得讓我抱你上廁所了?”

穆冉笑吟吟地說:“夫妻嘛,相互扶持是應該的,等你老的不能動,我也會天天推着你去跳廣場舞的。”

顧央:“.......”

剛剛還小仙女呢,現在都廣場舞了,反正什麽話都讓她說了,他還能說什麽。

顧央這人守時,但也輕易不會早到,八點前兩三分鐘才到會所房間。

這時候房間裏,不僅林朝周他們在,那幾個環肥燕瘦也在,有新人有舊人,無一例外都是美人。

穆冉雖然喜歡暗搓搓高調,但是更要臉。

再說了高調也不是像個殘疾一樣被人抱來抱去,就為了打麻将。

一路上穆冉是帶着帽子遮着臉的。

進門後,顧央不理會林朝周他們幾個驚掉眼珠的震驚表情,對一個女孩吩咐:“搬個椅子過來,放上軟墊。”

女孩趕緊弄好,顧央這才把人放上去。

林朝周幾人不僅沒了眼珠,還沒了下巴,全都落在地上。

穆冉脫下外套,坐在椅子上,對他們不好意思地笑笑。

這滿屋的環肥燕瘦都在這一笑裏失了顏色,雖然她甚至沒怎麽化妝,可是那皮膚通透,小嘴嫣紅,鼻梁挺直,還有一雙微微上挑的眼睛。

清新之餘又有些妩媚。

陳彥青結結巴巴地說:“顧、顧央,不給介紹一下?”

顧央把穆冉的外套挂在衣架上走過來:“穆冉,我太太。”

biaji,清脆的聲響,那是陳彥青心碎的聲音。

他奶奶那晚回來怎麽說的?

“顧央那個小媳婦兒,穆家的私生女,長得妖妖嬈嬈小妖精似的,一看就不是什麽名門閨秀。穆家養出這麽個孫女,是要做什麽,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她陳家紅年輕時候也算個人物,現在這種手段也用的出來,穆子康死了都得從墳裏跳出來罵她。顧央這孩子以前挺拎得清,怎麽也鬼迷心竅上了陳家紅的當。”

陳彥青那時候沒放在心裏,他奶奶年輕時據說是在競争穆子康中的失敗者,陳家紅也就是穆家現在的老太太。雖然是幾十年前的舊事,可提起穆家尤其是陳家紅,她嘴裏向來沒好話。

但是有些話沒說錯,這穆冉可真是妖妖嬈嬈一小妖精。

對于結婚的原因,顧央閉口不談,不過他們幾個私下裏議論,都覺得要麽是顧家逼迫,要麽是他之前風頭太勁,想借着這個婚姻示弱,以退為進。

但是現在看到人,陳彥青覺得,可能事實壓根沒那麽複雜。

結婚就是因為喜歡而已。

如果可以,他也想鬼迷心竅一回。

美女嘛,心動是正常的,但是既然是朋友妻,他很快收斂了心神打招呼。

陳彥青、周檀:“弟妹。”

林朝周:“嫂子,你這腿......”

穆冉穿着拖鞋,又被抱着過來,怎麽看都是不利于行啊。

顧央解釋:“她之前腳受了傷,在家養着太無聊,我就把她帶過來了。”

陳彥青笑說:“既然來了,當然得弟妹玩,顧央這幾天可是如有神助,把我們給殺了個落花流水,我們接下來吃糠還是喝粥全看弟妹了。”

雖然來的時間短,穆冉也看清了,這裏的女伴就是單純女伴,一個正宮的氣質都沒有,全不是他們帶來的。滿場就只有自己厚着臉皮跟過來,已經很不好意思了。

雖然顧央幫她找補,可是腳傷了不好好在家養着,其實挺丢人的,人家讓一讓,自己就下場就更丢人了。

她特別矜持地說:“不用了,我就随便看看。”

她一開始真的只是随便看看,他們玩的跟她之前玩的還是有些規則不一樣的,看着都有些別扭。

不過天下麻将萬變不離其宗,知道怎麽贏就行,她又特別用心。兩圈就把規則摸了個一清二楚。

然後就開始鄙視顧央。

這人,牌打得也太臭了!

顧央今天确實不在狀态,點了好幾炮。

主要是穆冉也太沉不住氣了,本來只是斜斜坐着,結果越看湊越近越看湊越近,整個人都恨不得貼在他身上。

他打的合她心意了,她就舒目展顏。

打得不合她心意,那眉頭皺的,還時不時不屑地斜他兩眼。

所謂美人,宜嗔宜喜,一言一行皆動人。

陳彥青他們都是牌油子,他心不在焉之下當然沒有好果子吃。

尤其是這一次,扔一萬聽的就是二五八,轉圈過來就是五萬自摸,但是顧央不知道哪條線搭錯,居然扔了七萬出去,只聽單吊八萬,不僅打走了自摸,後來還給對門點了炮。

穆冉嘴撅的能挂葫蘆,偷偷掐他胳膊。

顧央拉下她的手,安撫地摸了摸她的頭。

這兩夫妻明着打牌,其實是來虐狗的是吧。

陳彥青看不下去:“顧央,你幹脆讓弟妹玩吧。”

林朝周也幫腔:“打牌就是打牌,不是打情罵俏,你們多少也尊重牌桌一下啊。顧央這種态度不可取,還是嫂子夠虔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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