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師生情】鹹魚三十次翻身
和錢子昂一起來, 是勉為其難。和顧澤一起來,就變成了聖地巡游,連路邊賊眉鼠眼的大叔都變得憨态可掬起來。他們看起來是想上來搭讪拉生意, 目光卻在看見顧澤時, 穩住了腳步,在原地搓手踏步。
月黑風高的夜晚, 又是這麽一個容易發生事故的現場,晏禾按下激動亂撞的小鹿, 疑惑道:“诶, 顧老師, 我明天還要上課,你為什麽會帶我來這裏?”
乍一聽,好像充滿了不情願, 和對這個不靠譜大人的不滿,但晏禾心裏總有種矯情的“就算全世界與他為敵,顧澤也不會曲解他”的“心心相印”的感覺。更何況,連他都記得明天要上課, 顧澤更加不可能忘記。
他的眼睛在随意的劉海下顯得更加深邃,他輕輕聳聳肩,望着被燈拉的修長的影子道:“不知道, 想帶你來,所以來了。”
說完,他自己先笑了,轉過臉的時候, 整個人埋沒在陰影裏,表情看不大真切,嗓音淡淡的:“第一次。”
前半句明白了,頗有種王子猷“興之所至,興盡而歸”的感覺,可是後半句他卻聽不太懂,與其說是不理解,更多的是不确定。晏禾快走幾步上前,道:“第一次什麽?”
晚風把他前額的頭發吹的有些飄起,他的眼裏仿佛有話,笑了笑,轉身,帶着份沉默的遺憾,繼續向前走去。
晏禾丈二和尚地不明所以,卻也意外捕捉到空氣中一絲微不可查的淡淡微妙,一時沒有再追問,跟在顧澤身邊,向上次那家“Gra*`vity”走去。
十一點已經過了,1912逐漸變得熱鬧,熱烈的音波夾雜着酒味的熱浪,從建築內湧出。五顏六色的光又暗又充滿着吸人的誘惑,在各家門口晃動。
明明是再熱鬧繁華不過的夜生活,顧澤像是走在清冷幽深的街道,周圍一切都變成了背景,人煙稀少的只剩他一個,頓生出直到世界盡頭的蒼涼感。
晏禾跟上他的腳步,心想着,一直跟他這麽走下去,似乎也不錯,不失為一種溫柔的浪漫。
站在“Gra*`vity”門口的臺階前,晏禾緊張的咽着口水,腳底像粘了膠水,一步也邁不出去。
顧澤站在臺階上,回頭看他。也許是因為仰視的角度,晏禾覺得顧澤前所未有的帥氣與充滿安全感。
“怎麽了?”
“沒、沒什麽……”
晏禾膽戰心驚的邁出第一步。論輩分,顧澤實打實是他的數學老師,不管他們現在究竟有多親近,這一層關系是變不了的。原本講臺上不食人間煙火的數學老師,突然被學生撞見出現在酒吧夜店門口,多少是個不小的心靈撞擊,拍下來發在QQ空間,轉發量絕對超過“99 ”。
即便他對顧澤發過脾氣,和顧澤喝過酒,甚至現在還做了他的房客,但這些都和目睹顧澤進酒吧不是同等概念。知道是一回事,看見又是一回事。
他心底甚至還有點暗搓搓的擔心,自己即将又發現顧澤鮮為人知的一幕。萬一一踏進酒吧,顧澤就從紳士的數學老師,切換到浪裏小白龍的狀态,一路嘿咻嘿咻地浪裏個浪,他承受不來,招架不住啊喂!
卧槽,眼前都有畫面了。晏禾捂住自己的小心肝,他滴個龜龜。
好在進去之後,顧澤一切正常,沒有魔性大發。
顧澤給他倒了杯酒,遞給他。晏禾小心翼翼的接過,正好一路渴了,就一杯直接喝了。哪知道顧澤兌酒跟錢子昂他們不是一個級別,上次完全是冰紅茶,這次完全是酒。一杯下去,喉嚨口都感覺火辣辣的。
晏禾一個勁兒地咳嗽,顧澤好心拿過酒杯放在桌上,給他拍着背,好氣又好笑:“這麽着急?”都還沒玩什麽,上來就猛灌酒的非常稀有了。
“我以為,咳咳,冰,咳,咳,冰紅茶。”晏禾臉漲得通紅,指着桌上一個瓶子,貼着顧澤耳朵大聲說道。
顧澤搖搖頭說,我沒兌冰紅茶。
涼涼。
好不容易緩過來,顧澤看着他笑了笑,拿過桌上的骰子,搖了搖,貼着耳朵問他:“會玩嗎?”
晏禾面露緊張,一個勁搖頭:“不會。”
“我教你。”
“等等等等。”晏禾猛地按住顧澤的手,“這個能碰嗎?”
顧澤失笑:“什麽叫能不能碰?”
晏禾糾結的,憂心忡忡:“和骰子挂鈎的……不會有什麽安全隐患吧……萬一我被帶壞了……”
顧澤一手搭在沙發上,扭頭看向別處,像是在極力克制地憋笑,過了一會兒才說:“安全隐患不是跟輸了怎麽樣有關嗎?”
“你認為,我會帶壞你嗎?”
晏禾雙手放在膝蓋上,又恢複成了第一次來酒吧時忐忑不安的模樣,他一本正經地擔心:“……這個不會成瘾吧,然後我被抓走……”
“這個說不好。”顧澤認真思考着,“有人王者榮耀也能成瘾。”
晏禾把骰子推了回去,搖頭說:“好危險。我還是不要知道了。”
顧澤哭笑不得的:“危不危險就看你和什麽人玩,以及輸了的懲罰。”他笑着搖搖頭,揉了下晏禾的頭發,然後把骰子往前一推,體貼道:“既然這樣,那就不玩了。”
晏禾左顧右盼的,有點不安,總覺得是自己掃了興。但他确實不敢碰骰子、麻将這一類能夠涉及到賭博的玩意兒,鬥地主還好說,鬥牛什麽他也不敢碰,就怕自己步了他爹的後塵,那是他最害怕的。
想來想去還是有點愧疚,可能自己太小題大做,過于敏感了,他又不是沒有克制力的小孩,況且還是他那麽信任的顧澤。晏禾轉念一想,覺得适當知道一下也是可以的,問道:“一般都玩骰子嗎?”
顧澤“嗯”了一聲:“猜大小,警察守衛,其實能玩的很多,主要看會不會玩。”
晏禾似懂非懂的點點頭,重新把骰子推了回來,湊近顧澤:“行!顧老師,你教教我吧。”
顧澤搖頭:“不了,我們還是……”
話音未落,突然感覺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即一個黑黢黢的影子就籠罩在了他們頭上。來人很是驚訝,一雙妖媚的桃花眼彎彎的,嘴角帶笑。
晏禾擡起頭,就聞到了一股好聞的香味,但是太過濃郁了,弄得他反而不是很喜歡。他還是更青睐于顧澤身上淡淡鼠尾草的古龍香水味的。
“你來了?怎麽今天一個人坐着,沒有去勾搭女孩子嗎?”那人笑眯眯的,渾身上下都散發着一種雌雄莫辨的氣息。
草,我不是人?晏禾心裏一陣窩火。勾搭你媽呢。擡手就拿過桌上一杯酒,一飲而盡,然後重重的砸在了桌子上。
玻璃碰撞的聲音迅速淹沒了在了此起彼伏的聲浪裏,丁點殘骸都沒有留下。那男人不為所動,笑嘻嘻的拍了拍懷中摟着男孩的背。那男孩笑了兩下,扭着腰轉身走了。那人就趁勢在顧澤身邊坐下。
反倒是顧澤,深深看了一眼晏禾。
顧澤輕輕拍了下晏禾,湊近他耳邊大聲道:“給你介紹一下。”
“這是我朋友,這家店的老板,姓姜。”
晏禾悶聲“嗯”了一下,算是知道了,臉上仍是明顯的不悅,心裏一陣不爽。
顧澤轉身對姜老板說了什麽,酒吧太吵,他沒有聽清。要不是場合不對,他挺想湊過去聽聽顧澤怎麽介紹自己的,是學生?還是朋友?
姜老板這才發現這裏居然還有他的存在,好奇的把腦袋伸過來,一副“唯恐天下不亂”的好奇目光赤*`裸*`裸地在他身上打轉。
看得晏禾一陣發毛。
姜老板沖顧澤打了個手勢,随即倒了兩杯酒,遞了一杯給晏禾。
畢竟是顧澤的朋友,這家酒吧又是他開的,他作為顧澤的學生,于情于禮,都不好推脫。縱使千般不願,也只好硬着頭皮接了。
草草和他碰了一下後,兩個人一飲而盡。
姜老板放下酒杯,笑着對顧澤說了什麽。顧澤點點頭,他随即就起身離開了。
三杯酒下去,晏禾頭已經開始暈乎乎的,臉也覺得有點燙。他坐直了,裝作不經意的問道:“顧老師,看來你真的是這裏的常客啊。”
顧澤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淡淡的:“還好。”
起初只是一點點,心裏的不舒服好像會擴散一樣,晏禾渾身都難受起來。他也倒了一杯,幹笑了幾聲,東張西望的:“上次來沒有仔細看,這裏的女生好像真的挺漂亮的。”
顧澤不動聲色地和他碰了一下杯,問:“想談戀愛?”
這個問句從誰的嘴裏說出來,都不能從老師嘴裏說。像是波瀾不驚的湖面下一句波濤洶湧的警告。媽的,只準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晏禾的火氣“蹭蹭”又冒上來了。他突然記起了寒假那檔子事,心裏更加煩躁。聽剛剛那個男的說的,他好像有成千上百手的樣子。
只要一想到顧澤和別的女人在一起過,晏禾就醋意橫生。
他猛地把酒杯裏的酒喝完,憋着氣,故作冷靜地:“嗯,我成年了,也是正常男人嘛。”說着笑呵呵道:“這裏确實挺不錯的,等畢業了我可以來這裏物色女朋友。”
顧澤笑了兩聲,“砰”的把酒放在桌子上,可惜晏禾照樣聽不見。
“不早了,我們回去吧。”他沉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