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師♂生♂情(劃掉,愛情)】

那人上前兩步, 拉住他的胳膊,作勢就要檢查他手上的傷勢。

被觸碰到的地方像是被火花灼傷,火辣辣的全是刺痛。晏禾的心髒猛地一顫, 慌張的掙脫回了手。

“你誤會了。”他的睫毛顫了顫。過去結痂的傷疤被血淋淋地撕開, 即使過了幾年,他仍舊難以面對顧澤。

面對他的抵觸, 面前的人似乎不甚在意,顧澤松開了手, 笑了笑:“真的是你。你還是和以前一樣……”

臉微微有點發燙。從心底冒出的羞恥, 像是毒蠍猛地嗟了他一口, 不知為何,卻仿佛一個利索的巴掌把他打了個清醒。他突然回想起了那張見證着他有多麽愚蠢的傻乎乎的臉。

從未像此刻一般清晰地看清兩人相隔的距離,晏禾禮貌地慢慢後退:“顧先生, 你誤會了。請往這邊。”

那人一頓,好半天,才看向身邊的保安:“醫務室在哪?”

“學校的門診部在大學生活動中心的後……”

晏禾的腦子脹的厲害,迷迷糊糊地發暈, 心底一急,脫口而出:“不用了!”

想盡快離開這裏,卻偏偏不讓他如願。

沒有理會他的失态, 那人定定地看了他半晌,笑着答非所問:“你現在是人文院的主席?”

周圍一片喧鬧,無數雙眼睛緊緊聚集在他們的身上。在大庭廣衆之下,和最不想見到的人, 被人一同關注、捆綁在一起的感覺,像是被安排進了油鍋的螞蟻,每一秒都是煎熬。不想以這種方式曝露在衆人面前,晏禾的臉“騰騰”地冒着熱氣,周圍的燈光也迷之眩暈。

今天忙了一天,還沒來得及吃東西,他似乎有一種快要中暑暈倒的錯覺。

所有的聲音像是進了水,仿佛隔着窗聽雨聲。晏禾心不在焉的,壓根不想知道他剛才說了什麽,只想盡快回宿舍睡一覺。

他突然向前走了幾步,錯開了顧澤,而後從人群中抓住了一個人,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被抓住的女生猝不及防地,一把被拉到了中間。範珺片刻的錯愕後很快恢複了鎮定,帶着淡淡的不易察覺的紅暈,微笑着做自我介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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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禾的手掌不斷冒着細密的汗珠。他不耐煩地四處張望,躲避着眼前男人緊逼的視線。心裏像被一只小獸不輕不重地搔了一下,令人難受。

他拉過還保持着蒙娜麗莎的範珺,彬彬有禮地向顧澤随意地客套了幾句。而後輕輕拍了拍範珺的後背,側身時壓低了聲音,用兩個人才能聽見的音量道,交給你了。

說完,他也不解釋,說了聲還有事情,就轉身欲走。

身後的男人向前大邁一步,似乎想要拉住他。碰到他手腕的瞬間,晏禾如同一只慌張的驚弓之鳥,閃開他的觸碰,仿佛帶着劇毒,迫不及待地一頭紮進了人群裏。

隐約中,他好像還聽見了一聲低低的嗓音,似在喊他的姓名。

他猛地一顫,随即加快了腳步。

等他再次回頭時,已經看不見顧澤了。整個人卻好像虛脫了一般,步伐又緩又重地使不上力。他還沒準備好,他以為他們永遠都不會再見面了。

想到“永遠”這個詞,心裏不自覺的發緊。

手機亮了亮,應該是輔導員下達的通知。

晏禾定了定神,極力想要把剛才那陣不适趕出去。然而看到消息的一剎那,他又不自覺地握緊了手機,像要把它捏碎。

那是一條陌生號碼的短信,但數字排列在一起又奇異的令人熟悉。

這一個一個數字曾經仿佛是刻在他的心上。

“一起吃晚飯吧。”

他緊張地又回頭看了一眼,人群依舊擁擠,他卻不自覺地産生了一種被毒蛇纏身的恐懼。即使隔着層層疊疊的人海,他仿佛依舊能感受到那目光的注視,如影随形。他不想再和那個人有任何的瓜葛。

飛快地删除了短信,一步也不想再多做停留,逃一樣地回到了宿舍。

活動結束後,平靜了一段時間,生活像是恢複了常态,和往常基本沒有區別。

除了三天兩頭冒出來請他吃飯的短信以外,沒有任何偏離正軌。

但晏禾覺得自己快得心髒病了。

那人像是揪住了他的軟肋,給他波瀾不驚的生活扔下了一個巨石,激起了千層波瀾。當他無數次地以為生活歸于平靜時,重磅炸彈般的短信再次襲來,把他整理好的思緒攪得天翻地覆。

顧澤比他自己都還要了解他,所以可以那麽地輕而易舉。

他不知道哪一環節出了差錯。突然又有興趣了?重拾舊情?晏禾認真思考了一下,也許他應該換個手機號碼了。

這天下了課,他又去圖書館。

說什麽萬卷藏書是他心靈的港灣,都是他随口胡謅的。實際上,他只是喜歡圖書館的空調。更何況他現在什麽也看不進去。

剛找到位置坐定,輔導員的私戳消息就來了——“馬上到我辦公室來一趟。”

這是操蛋的大學裏最令他糟心的一件事。有時竟想,還不如高中。

起碼生活規律,還有計劃。

普通同學還好,感觸沒有那麽深。但無論身為班委,還是學生會幹部,無論爬到多高的位置,仍舊永遠處于待命的狀态。

精心制定的計劃可以被一件可有可無的小事輕易推翻,永遠沒有徹底屬于你的時間。縱使明天什麽事情也沒有,也會被突如其來的通知破壞了你所有的節奏。

QQ和微信裏永遠被無數群聊和各種工作上的消息充斥着,一不留神,可能就錯過了重大的要事。

偶爾也會有體貼幹部的時候。比如和朋友一起出去旅行,臨時乘飛機都不可能趕上會議,團委老師和導員也會寬容地理解。

只是末尾總會補一句——“記住自己的身份”。

權利越大,責任越大,自控力要更強,犧牲的也就越多。

晏禾疲倦地嘆了口氣,那股成為主席的新鮮勁過去後,就有些難以抑制的倦怠。他揉了揉眉心,下了樓,騎上自行車,向輔導員辦公室騎去。

那是個模樣清切的年輕女人,大學剛畢業不久。

“晏禾啊,其實我今天找你也沒什麽事,就想問問你大三的規劃。”她一邊敲打着鍵盤,一邊認真嚴肅地擡頭看着他,“你有考慮過什麽時候實習嗎?”

晏禾找了張椅子坐下,想了想:“學院裏的事情太忙了,目前還沒有這個打算,大三下學期換屆的時候,我會考慮一下。”

“是這樣的。”導員停下了手裏的事,把椅子往後推了推,“學院裏現在有一個實習的名額,是一個去雜志社實習的機會。但只有一個,我們商量過後,考慮到多方面的因素,想問問你有沒有興趣去嘗試嘗試。”

“你也知道,我們人文院說實話,就業率不是很高。在大學能有一個多去嘗試多去鍛煉的機會是很好的,盡管你以後不走這條路,也對你将來的發展也更有利一點。學院歷年都很重視對人才的培養。”

晏禾輕輕蹙了蹙眉:“可學院那邊的事情……”

導員諄諄勸導:“我知道主席忙,過陣子還要籌辦院裏的迎新晚會。可分團委那邊,今年的秘書長範珺,你們學生會裏副主席,都是很不錯的人才,交給他們,我相信也行。”

“而且,晏禾你還有個毛病。大事情總喜歡一個人往身上攬,你要學會發動下面的幹部,讓各個部長替你把事做了。而不是讓主席淪落為做事的人。”

輔導員莊重的表情,和铿锵有力的長串發言,幾乎都讓晏禾以為自己就這麽稀裏糊塗的被安排上了。

“那我回去再考慮考慮……”輔導員話都說成這樣了,晏禾故作猶豫不決的樣子,心裏微微嘆氣。總不能一絲臺階都不能給人下。

輔導員看着晏禾松動的表情,望着這位得意門生,忍不住道:“雜志社跟我們學校的校刊一直是有合作的,之前已經有雜志社裏的人來我們學院看過了,指名道姓說你很不錯。這個機會真的難得。”

晏禾越聽越覺得不對勁,他什麽檔位?雖然是一個小小的主席,但學校裏那麽多學院,人才多了去了,他是哪根蔥,還值得別人來指着名字要他?

“為什麽就只找我……”

輔導員一臉“你怎麽那麽糊塗”的表情,開口道:“之前我們學校不是來了位大作家嗎?那活動不是由我們學院承辦下來的嘛……”

話音未落,晏禾一瞬間就反應過來了。之前還有疑慮,現在幾乎是篤定。他臉色蒼白的霍然起身,不小心弄翻了不牢固的椅子,尴尬的往後倒地,“哐當”一聲,把晏禾混沌游離的神志拉回了三四分。

他克制住直接拒絕的沖動,故作淡定地點了點頭,再一次重複:“我會考慮的。”

離開辦公室時,晏禾仍舊恍惚着,腦子一團漿糊。

短信又适時地發來了。

“明天晚上有空來聽卡農的音樂會嗎?”

幾年前,他看不懂顧澤,他不明白那人說走就走的狠心和一絲情面都不留的決絕。幾年後,他越發不明白了,如果說給他發短信是一種模糊的試探,那這麽處心積慮地要他去雜志社實習又是為了什麽?

他有什麽是值得那人大費周章的?

不管是什麽,他都不想再期待和糾纏了。

十分鐘後,他幹脆利落地發微信回絕了輔導員。不管是輔導員的好意,還是那人的示意,這樣的機會,他大可全憑本事,自己争取。

他已經不是那個給點芝麻就當寶的傻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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