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師♂生♂情(劃掉,愛情)】
晚上, 顧澤給他打電話時,他正在人文樓開着主席團會議。渾渾噩噩地,心不在焉了一天, 開會竟然連手機靜音都忘記了。
書記的講話聲突然被一陣海綿寶寶尖銳的笑聲打斷, 那魔性的笑聲仿佛還在空氣中回響,一桌十五個人的目光都緊緊地盯着他。
晏禾的臉發燙, 低着頭,匆忙說了聲“對不起”, 掐了電話, 連忙把手機調至靜音。
看出了今天他不在狀态, 他們級的輔導員善意地為他開脫,擔憂道:“晏禾,你不是說最近家裏有點事情嗎?出去處理好再進來吧。”
“沒什麽重要的事。”晏禾搖了搖頭, 把桌上還在震動的手機塞進了包裏。
書記輕咳一聲,繼續着之前的話題:“今天原本也沒有什麽重要的事,就是想找各位主席還有秘書長,輔導員們, 來聊一聊目前一些院級社團的不足之處……”
繁冗複雜地讨論了一大堆,散了會。
晏禾盯着屏幕顯示的三個未接來電,仍舊坐在座位上, 愣愣地出神。直到範珺突然在身後不輕不重地拍了他一下。
“還有什麽事嗎?”晏禾收回思緒,合上手機,看着在旁邊坐下的人。
範珺體貼地幫他把掉在地上的筆蓋撿起來蓋好:“最近心情不是很好?”
晏禾把會議記錄本放進了包裏,含糊道:“沒有。”
“可是你……”
“都說了沒有。”晏禾的口氣驀然加重, 眉毛一下就皺在了一起。
從沒見過他這麽情緒化的時候,範珺愣了一下,準備好的話一下被堵在了喉嚨口。
意識到自己情緒過激了,晏禾有點疲倦地扭頭沖她抱歉地笑了笑:“可能最近太累了,不好意思……”
團員認定工作,迎新晚會的資金、節目、後期,還有大大小小的會議,和必須要重視的學業……确實會很累。範珺搖搖頭,示意沒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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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沉默尴尬地走了一路,快送她到宿舍樓下時,像是要挽回氣氛一般,範珺故作輕松的開口:“對了,上次簽售會時,你好像和Ralph很熟?”
“如果有機會的話,能一起出來吃頓飯嗎?”範珺的表情像在害羞,自那天以後,她天天畫起了精致的濃妝,像是在等待誰的欣悅,“我喜歡他很久了,希望能和他做朋友。”
晏禾腳步一頓,也不知是範珺臉上厚厚的脂粉堆讓他感到厭煩,還是因為向着他對另一個男人表白而感到莫名其妙。
奇怪的煩躁情緒讓他有點窩火,看着面前共事同學的臉,也覺得變扭起來。
他斟酌着字句:“我們不熟。”
顯然不相信他的話,範珺疑惑的眼神打量着他,那天她分明看出了什麽。她探索而狐疑的眼神,莫名讓晏禾備受煎熬,仿佛是一個上了刑車被人看透的犯人。渾身都不舒服。
手機又适時地震動起來。
晏禾的心髒猛地一跳,竟生出一絲迫不及待的急切,心底暗自的期待偷偷地作祟。
抓準時機,他匆匆道了別,留下還僵在原地尴尬的範珺,快速走到較寂靜的後樹林,按下了接聽鍵。
幾乎是電話接通的那一瞬間,他就後悔了。
短暫的沖動過後,他反應過來,知道這樣做是不理智的。
晏禾慌張地搜腸刮肚找着各種借口,最後板着面孔,先發制人地沉聲冷冷道:“我在開會。”
“……不好意……”男人略帶歉意和小心翼翼的“思”還沒說出口。
話音突然戛然而止。
尴尬地斷在了空氣中。
因為人煙稀少,所以後樹林較為寂靜,因為後樹林較為寂靜,所以一點點動靜都聽得格外真切。
于是那聲聲細小的呻`吟和滿足的嘆息,順順利利、毫無阻礙地傳達到了手機的另一端,讓即使相隔甚遠的對方也能真實體會到現場的火熱,和靈動旋律、空間環繞的良好音效。
兩人安靜了一會兒。
“……你在開什麽會?”顧澤的聲音幽幽地飄來。
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麽的晏禾,慌亂地捂住手機,狼狽地逃竄去了宿舍樓的後門口,瞬間産生了一種看黃`片被抓住的強烈羞恥感。
幾秒鐘建造出的豆腐渣形象瞬間崩盤。突如其來的意外,讓他支支吾吾地連話也說不利索:“不不、不是我,哎,我沒有,不是,我是說,我沒看,呸,不對,那個……”
越急,越解釋,越有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感覺。
顧澤沉吟了一下:“……打擾到你們…………學習了?”
對方很艱難地挑出一個詞,來概括某項鑽研雙人低成本小視頻的行為。
而且對象是,“你們”。
“們”,“們”,“們”。
晏禾絕望地想立刻跑去馬路上躺平,任汽車把他碾壓過去,反複碾壓,快速碾壓,變成一個扁扁平平的紙片人。
他一直認為自己是個正人君子……即便現實和他想的有那麽一點點、一點點的偏差,在大多數人眼中,他一直都是一個樂善好施活潑開朗積極向上的陽光大男孩、快樂帥主席,做事一絲不茍、兢兢業業,是個非常靠譜且正直的人。
但每次遇到顧澤,怎麽就變味了呢。
重逢時是這樣,現在又是這樣,仿佛他一輩子都不能在那個人面前擡頭挺胸地,做一個讓他刮目相看的成熟的人。
意外的事故總是接踵而至,簡直就是災難。
晏禾郁悶地一時間忘記了他對他的種種抵觸,甚至有些自暴自棄的沮喪道:“對。你什麽事?”
沒想到他會承認的那麽爽快,那一頭有那麽片刻接不上話來。
好一會兒,顧澤低低的嗓音夾雜着一點無奈:“少看點,傷身。”
晏禾簡直要被氣到吐血。
一直按壓下去的髒話終于忍不住飚了出來,他惡狠狠地:“媽的,你打來到底什麽事?”
“……就想找你好好聊一聊。”手機那頭的聲音驀然放緩,又輕又慢地,如溫柔的水波。
那聲音幽而遠,晏禾一下就回想起昨天宿舍樓前那抹漆黑而孤寂的身影。心裏某個柔軟的地方被狠狠地掐了一下。他張了張口,小小的夜風不知怎麽吹得他眼睛生疼。
他順着牆角蹲了下去,眼前又浮現出好幾年前那癡傻地等待着一個人的樣子,他咬了咬牙,緩緩道:“沒什麽好聊的。”
兩人靜默了幾秒。
“那天你本想對我說什麽?”顧澤握着茶杯的手不自覺握緊,聲音發啞,“你喊我去酒店的那個晚上。”
晏禾眨了眨幹澀的眼睛,兀自搖搖頭,心髒疼的發緊,但卻一點情緒也發不出來。他曾經一遍又一遍回憶那天晚上發生的事,回想到麻木,即使面對那人,傷口還會微微滲着血,卻再不會疼到那麽難以忍受。
他垂了垂眼睛,低低道:“不記得了。”
“你還在怪我。”手機另一端的人胸有成竹地篤定,即使是那麽溫和溫柔的聲音,也讓晏禾感到那麽有壓迫感。
他恨現在還會心動的自己,更恨好像什麽也沒有發生過,永遠是一幅溫和包容冷靜模樣的顧澤,他自信的語氣和篤定的口吻讓他一陣無法抑制的難受。
因為顧澤根本沒說錯。
他的謊言被狠狠地戳破,像是在他心上又戳開了一個大窟窿。
他最看不慣顧澤這副雲淡風輕的從容模樣。
晏禾咬牙切齒,髒話一個接着一個:“你他媽少放屁。”
有那麽一瞬間,晏禾幾乎要以為顧澤會氣急敗壞地挂電話,然後再也不會和他來往。
可是沒有,通話仍在繼續。
“……我好像錯過了很重要的東西。”無視他夾雜着髒字的諷刺,那頭的男人苦笑了一下。
晏禾沉默着。
“沒關系。”那人溫和地笑了一下,像是在自言自語,“我們還有很長很長的時間。長到你足夠想起來。”
晏禾大怒,忍不住吼道:“你是不是腦子有病?!”
顧澤卻不載分辯,他笑了笑,聲音溫柔:“早點休息,晚安。”
不等他回答,就挂了電話。
留下晏禾氣的渾身亂顫。
這個人,就是這個人。離開是他,回來也是他。說不要就不要,做的比誰都狠比誰都絕。
三年前,他從醫院醒來看見晏陽東的那一刻,他就明白了,自己在那人心中根本不算什麽。
相處了幾乎兩年,天天擡頭不見低頭見地朝夕相處,自己都沒有占到一絲重要的分量。難不成經過了三年,他從國外回來後見到他,突然良心發現,認為他重要的像空氣像水像陽光了?
不可能的。他努力了兩年都沒有做到的事,這空白的三年又能有什麽?無非是拉大了兩個人的距離,讓那人再次産生新鮮感了罷了。他不會再上當了。
晏禾低頭拿出手機,把顧澤的號碼拉入了黑名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