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那件牛仔外套再沒被拒絕的機會，穩穩當當地搭在了京婳肩頭。
京婳在魏準的指引下去了不遠處的瞭望臺，就像是魏準說的那樣，這裏是能上去的。
等爬上去推開門，京婳走到護欄處，看見下面的人在沖着自己揮手。
在魏準身後，是一望無垠的湛藍得沒有盡頭的大海，跟身後的景象相比起來，魏準顯得渺小極了。但這一瞬，京婳眼中只能看見下面對自己招手的少年，還有在他跟前那遒勁有力的在沙灘上被刻寫的幾個看起來尋常極了的幾個大字——
“京婳！生日快樂！”
她不知道是在自己轉過身的什麽時候，身後的人就開始偷偷準備的這麽一份看起來好似微不足道，卻又是在這瞬間讓她眼眶微微發紅的祝福。
京婳慶幸在海邊的海風刮得兇猛，讓她還沒來得及感到眼前模糊，那樣的鹹澀的霧氣，先一步被吹散，然後，讓她得以望見在瞭望臺下的沖着自己笑得一臉溫和的少年。
魏準很快也上了瞭望臺，因為奔跑，他平坦的胸口明顯起伏，那雙眼睛，好像變得更亮了。
“很好看，怎麽想到的？”京婳站在他跟前，嘴角翹了起來。
她沒想到在這麽貧瘠的十多年生日裏，在十八歲這一年，還有這樣小小的美好等着自己。讓原本空乏的日子，忽然多了色彩和期待。
魏準：“有點才倉促，之前不知道你生日，所以……”他說着這話，然後又伸手捏了一下京婳的那雙手，鎖眉：“先下去吧，這上面風更大。”
京婳“嗯”了聲，沒反駁，也沒有将自己的手從跟前這人的掌心裏抽出來，她承認了，自己有點貪戀這片刻的溫暖。
等走到遠離沙灘的綠道上時，京婳直接坐在路邊，晃蕩着兩條細長的小腿在半空中，她拍了拍身邊的位置，示意魏準坐下，然後開口提道：“你想去奧物班對吧？王老師很看重平常月考模拟的物理成績，他不喜歡基礎功不紮實的學生，所以下周月考，你好好準備，到時候被招進去的概率會更大一點。”京婳說。
魏準點頭。
“寒假的時候還會有一次集訓，如果你進去後，這幾個月也會很忙。”京婳看了眼身邊的人，魏準是很典型的看着就很堅毅的長相，直鼻和深邃的雙眼，讓他的側面看起來更引人注目，“會很累。”
魏準再點頭，示意自己知道，“先進去再說吧。”
京婳有點好奇：“你以後想進物理相關專業？”
“沒有。”魏準回答得很肯定。
“那你對去奧物班這麽執着做什麽？我以為你喜歡。”京婳說。
魏準忽然扭頭沖着京婳笑了一下，只是很淡的拉起一邊唇角，看起來有點痞氣，但也就只是一瞬，“你想知道？”
京婳：“……”
“那等我進去我再告訴你，作為交換條件，你要答應我一件事。”魏準眼中閃過一絲光芒，神态自然道。
“什麽事？”
魏準搖頭：“暫時還沒想好，不過等我進去後，估計就能想明白了。”
京婳笑着點點頭，“好，一言為定。”
來的時候，有一段上坡路，而回去時，這段路自然變成了陡峭的下坡路。
魏準坐在前面，海風将他的聲音吹得破碎，“害怕的話就抓緊我！”
說這話的同時，他還伸出一只手将京婳那只原本只是輕輕地捏着自己後背衣服一個小角的手拉住，半圍在自己腰間。
京婳還想拒絕，但下坡時猛然自行車輪胎越過一顆碎石，整個車身都有差點控制不住要傾倒的趨勢，她趕緊伸手環住了面前人的窄腰。
剛才的虛晃好像只是錯覺，在京婳抱住了前面的人時，道路似又不再那麽颠簸。
京婳沒能看見現在載着自己的人嘴角勾起的大大笑容，她只感覺到雙臂之間纏繞着窄腰精壯有力，熱源也順着衣料透來，給她也渡上一層溫暖。
望着魏準的後背，京婳輕輕地抿了抿唇，眼底暈染出淡淡笑意。
從海邊回到雲上居後，京婳被魏準推着先去洗了熱水澡。走進浴室前，京婳将手中的淺色牛皮紙簡易包裝的幹花放在了陽臺的小茶幾上。
這是坐地鐵時，魏準在入口前遇見的挎着花籃賣花的小姑娘手裏買來的。
收到花的那瞬間，京婳眼裏有點迷惑，但最後在魏準那一通生日禮物的解釋後，又坦然收下。
現在擺放在卧室的陽臺上，迎風招搖。
再下樓後，京婳看見了燭光。
眼前一下變得黑暗，頭頂的燈光被人關掉，只剩餘從廚房那一端透出來的點點跳動的微光。
京婳心裏已經有了預測，但當真看着身形高大的魏準端着生日蛋糕走出來時，還是下意識伸手捂住了因為驚訝張大的嘴巴。
多年來不曾被人關懷放在心上，而魏準的出現，讓這個生日格外與衆不同。
伴随着燭光充滿室內的，還有少年低沉輕哼的生日歌。
魏準走過她身旁時，牽住她的手腕，拉着她一同走到餐廳。
“許願吧。”魏準看着她一副沒反應過來的模樣說。
京婳聽後這才閉上眼睛。
“希望魏準能順利進入奧物小分隊班裏。”
“希望明年高考我們都能不負好時光。”
“最後……”
最後一個願望是要偷偷埋藏在心底的，京婳在心底許願後，睜開眼睛，跟站在一旁專注看着自己的魏準的目光對了個正着。
“這麽看着我做什麽？”京婳吹熄了蠟燭，笑着問。
在這片刻的黑暗裏，她沒能在燈光亮起之前發覺到身畔人璀璨發亮的目光，只有耳邊落下來的一句帶笑的話：“沒想到我還能占一個願望。”
京婳眼前又變得一片光明，“當然啊，弟弟也是有特權的。”
魏準：“……”
他想要的特權，并不只是能占據她一個生日願望。
國慶假期開學後的第一天，校園裏只有埋頭奮筆疾書的高三黨們。
越來越朝着深秋步入，校園裏綠意漸漸被金黃取締，秋風也帶上了瑟意。
沈瑜是在午休時找到京婳班上的。
他進來時，臉上還帶着怒氣，坐在門口的同學甚至沒來得及叫京婳，只見他已經沖到了京婳跟前。
京婳正在記錄錯題，容秦還沒回來，冷不丁的課桌被沈瑜撞了一下，她擡頭，眼中有點意外。
“沈瑜？”
沈瑜：“跟我出來一趟！”
他說着這話，動作卻是沒想要給京婳拒絕的機會，已經拉住了她的手。
沈瑜動作急迫，京婳被他差點拖了個趔趄。
“松手，我自己走。”京婳不由皺眉。
班上的人一時間不知道該不該動，誰都知道京婳跟沈瑜在一起有這麽長一段時間，這看起來像是情侶之間的小矛盾。
但在這時候，從教室後門的方向忽然傳來“滋啦”一聲刺耳的板凳摩擦在地板上的聲音，衆人的視線被吸引，只見魏準站了起來。
坐在他身邊的顧長安還想伸手拉住他，小聲瞪眼驚詫道：“喂，魏準你做什麽？”
但這話魏準沒理會，只是大步向前，徑直朝着已經在講臺上的沈瑜和京婳走去。
他臉色實在是太難看，班上別的不少同學都默默避開。
京婳也注意到，而沈瑜的臉色則是在看見魏準時變得更加難看。
魏準三兩步走上前，在看見京婳那只還被沈瑜拽在手中的手腕時，直接伸手大力捏住了沈瑜的手腕，低沉不愉開口：“她不是讓你松手嗎？！”
這話音裏，已經帶上了隐隐的怒氣。
沈瑜吃痛，卻沒那麽合作松開，而是深蹙眉心，望着魏準：“管你什麽事？”
“她的事，就是我的事。”魏準一字一頓道，而與此同時，那只拿捏着沈瑜的手不由加大的力度，逼迫着後者此刻不得不松開了京婳。
沈瑜雖然松開了京婳，但是那雙眼睛卻沒離開京婳。他沒再理會魏準，反而對京婳發問：“這就是你執意要分手的理由？”
京婳擡頭，即便是現在聽見沈瑜這話，她面上看起來也沒有特別生氣，反倒是在沉默了兩秒後，笑了。
“你笑什麽？”沈瑜問。
京婳：“忽然覺得輕松，不該笑嗎？”
她鎮定反問。
不待沈瑜回答，京婳看了看下面都假裝看書但實際上一個個豎着耳朵聽八卦的同學，聳肩，又道：“因為被父母找到談話而分手，心裏原本還有點負擔覺得愧疚，但現在，覺得應該愧疚的人是你，所以覺得輕松。”
她原本就不是分了手還會追憶從前的人，一點點的愧疚只是因為沈瑜過往的好。
但這點好，在現在，已經被用光了。
沈瑜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我今天來只問你，你跟魏準，到底是怎麽回事！”
作者有話要說： 七月第一天！下半年開始啦！
那就是弟弟開始談戀愛的時候啦！
哼！坐實謠言，氣死小婊砸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