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大修6

杜敬言在車禍的五天後，終于還是去世了。

那時候已經沒有人去關心他的葬禮，杜家大部分人都心慌意亂杜氏實業的以後。到頭來竟是草草火化，葬禮簡陋的甚至沒傳出一點兒消息。

穆今也是在葬禮之後才知道杜敬言已經被安葬在五道山墓地。

他猶豫着，還是買了束白玫瑰和蘇莘一起去看了看。

墓碑上杜敬言的照片讓他覺得有些陌生，曾經會對着他撒嬌的男孩竟然在不知不覺中長成了這副嚴肅成熟的模樣，哪怕是微笑也帶出遙不可及的距離感。

“那個哥，”蘇莘放下花束，猶豫着小心拍了一下穆今的肩膀，“你也別太難過。”

穆今扯了一下嘴角，情緒複雜地說：“我很難過？”

“哥，那個……我不是故意聽你和祝禮說話，”蘇莘小心看着穆今的神色，緩慢地說。

“沒事。”穆今不在意，“我和他的關系也沒必要躲躲藏藏，況且我也不是覺得難過。我就是有些……失落吧。”

“我以為我會很難過，但沒有。”穆今搖搖頭，“走吧。”

剛發動車子準備離開，祝禮就打電話過來。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的蘇莘猶豫了一下，被穆今按了按肩膀，示意沒關系。

按了接通，祝禮的聲音就迫不及待地傳出來。

“我找到杜景恒了！”他難得有這麽激動的時候，“你絕對想不到杜景恒在哪，我的天，這真是……”

“好好說話，”穆今無奈地聽着他在那邊自嗨，“在哪？”

“你的醫院！”祝禮仿佛是貼着穆今的耳朵喊出這句話，“還是你親自給帶回來的，我簡直不知道說什麽才好，這實在是太巧了！”

杜景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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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今撥開層層記憶終于在角落中隐約記起了什麽。

兩個月前他去外地出差，在酒店門口聽到了一個男孩突然暈倒昏迷不醒，第一個發現的是一位出租車司機，他說這個男孩從商場出來攔車，他才剛停下就發現男孩手還沒放在車門把手上，整個人就直接躺在了地上。

他本來還擔心是碰瓷，哪知道過了五分鐘這男孩一直一動不動他才慌了神。

穆今覺得奇怪，便也開車跟着救護車去了醫院，結果醫生卻診斷說這是植物人。

男孩全身上下一分錢沒有，也沒有通訊設備，只有一張下午飛往崇明市的機票和身份證。如果真的是植物人，那麽後續的治療肯定是要聯系他的家人，而從身份證查出的戶籍資料來看，他還是個孤兒。

穆今當時看着躺在病床上的男孩——說是男孩是因為長期的營養不良使他看起來有些瘦弱，哪怕身份證的信息顯示他已經成年——突然就有了幾分恻隐之心，于是就在當地的醫院留下了聯系方式，以醫院院長的身份将男孩轉回了自己的醫院。

卻沒想到一時的恻隐得到了這麽一個結果。

“不過他失蹤兩個月，杜家，杜老爺子就從來沒過來找他嗎？”穆今皺眉，尤其是現在杜老爺子都要把杜景恒展示在明面上來，可是醫院從來沒聽到過杜景恒家人來找的消息。

“誰知道在搞什麽鬼。”穆今的疑慮祝禮卻并沒有放在心上，“你現在可是近水樓臺，那個杜景恒你想怎麽做？”

“人現在還是個躺在床上的植物，我能……等一下醫院有電話進來。”穆今切換通話，“胡姐，怎麽了？”

護士長胡姐恨不得他一天休息二十個小時，很少能在他放假的時候打電話來打擾。

“小穆你快回來吧，”

護士長那邊似乎亂糟糟的，穆今第一反應就是杜景恒被找到了，杜家在那邊鬧事。然而護士長說出來的話卻在他的意料之外。

“那個六十九床的病人醒了，鬧着要出院呢。”

“六十九床？”穆今回憶了一下，然而醫院裏面一天天來來往往的人那麽多，他還真是一時半會兒想不起來。

“就是你上次領回來的那個小病人，診斷說是植物人的那個。”護士長一邊讓小護士攔着病人，一邊忙湊近話筒快速和穆今說，“好像是姓杜，對，叫杜景恒。”

——這真是太巧了。

穆今腦中閃過這個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