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贖罪:紅地球(3)
塔尼瑟爾承認,那個叫喬.塞缪的人的荷爾蒙氣味真不是一般的強烈。伊森打開巢的入口的時候,他整個身體都因為感受到了美味的Omega氣息而顫抖起來,皮膚一陣陣地發燙。那氣味好像無數根無形的手指撩撥着他,令他心癢難耐,呼吸困難。
只靠氣味就能撼動他身為伊芙祭司的自制力,真是個厲害的角色。
這麽狹小而簡陋的巢塔尼瑟爾還是第一次見到,雖然他也确實沒有看過幾個Omega的巢吧但僅憑常識也知道這種地方一點也不适合作巢。那幽暗的由花花綠綠的睡袋鋪就的地板上橫陳着一具半裸的修長身體,緊致柔韌的肌肉随着身體的線條流暢伸展,蜜色之下因為動情泛着一層淺淺的薄紅,深色的發被汗液浸濕貼在額角,另那原本斜飛入鬓的劍眉更舔魅氣。最勾引人的還是那雙緊緊并在一起、在不經意間相互摩挲的長腿,濕透的褲子緊緊包裹着挺翹的臀部,另這最狼藉的背景也變得活色生香。
塔尼瑟爾的眸色愈發深沉了
伊森朝天翻了個白眼,還什麽精神力強不會被本能控制的高等種族,現在還不是一副标準的Alpha精蟲上腦式表情。只不過由于他長得好看,所以看起來不僅不猥瑣反而還有種奇異的性感。
這果然還是個看臉的世界。
而此時一直昏睡的塞缪卻像是感知到什麽一樣驀然醒過來,一雙被饑渴填滿的深色雙瞳馬上鎖定在塔尼瑟爾身上,仿佛餓了三天的人突然看到一大盤燒雞。
Alpha一個強大而美麗的Alpha!那換換彌散的Alpha荷爾蒙味道宛如濃烈豐醇的酒香,在塞缪的鼻間形成致命的誘惑。他迷離的眼神帶着無盡的渴求望向塔尼瑟爾,撐起散發着暧昧熱度的身體,向着塔尼瑟爾的方向爬來。
……然後就被伊森一把給拽了回去。
“你給我冷靜點!”伊森趕緊回頭對塔尼瑟爾喊,“你先出去!這樣我根本沒法幹活!”剛剛喊完就被力氣大的塞缪一把掀翻在地。Omega喉嚨裏也不知道是憤怒還是焦躁還是痛苦的聲音,掙紮地擡起頭來瞪着塔尼瑟爾,眼睛裏有一瞬的清明。
“滾!”他聚集起剩餘的一絲理智,對那陌生的伊芙人吼道。
塔尼瑟爾見狀也知道自己還是暫時退避的好,于是默默退了出去。伊森連忙将塞缪的舊衣服扯開,夾層裏果然縫了好幾只針劑和Alpha僞裝劑噴霧。他拿起一只電子針劑,略略猶豫地看着塞缪,“聽說發情了再用這個會有副作用,你要不要再忍忍,說不定就快結束了……”
“結束不了這麽快,我可是已經有三年沒有過發情期了。”塞缪從牙縫裏擠出這幾個字,命令道,“快動手!”
眼見塞缪被欲望折磨得大汗淋漓好像要脫水的魚,再加上那絲毫沒有減弱的麝香氣味仍然綿綿不絕向他湧來,他一咬牙,将針劑往塞缪的手臂上按了下去。
淺藍色的液體迅速流入被因為荷爾蒙而沸騰的血管中,随着萬千經絡血脈湧便全身。塞缪發出一聲也不知道是痛苦還是快樂的呻吟□,整個人打了一個寒戰。随着針劑逐漸生效,那一層彌漫在皮膚之下的潮紅一點一點淡化,原本急速起伏的胸膛也減緩了速度,而那如無數觸手般到處彌漫翻舞的麝香氣味也終于沒那麽張牙舞爪、到處抓人了。塞缪筋疲力竭一般躺在地上,似乎終于感受到了一絲寒冷,将半裸的身體蜷縮起來。伊森連忙抓起一張厚實的睡袋把他嚴嚴實實裹住,用撕壞的衣服布料給他擦了擦滿臉的汗珠。
塞缪只覺得整個人像被巨大的輪子碾過一樣,一絲力氣也沒有,肌肉酸痛,極度疲憊。這和以往正常發情期過後的感覺一點也不一樣,大約是強行終止發情期的副作用之一。他翕張着幹涸的嘴唇,有氣無力地說了聲,“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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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雙目便合上了,也不知道是暈了過去還是睡了過去。伊森長長呼出一口氣,心想總算是暫時告一段落。從沒見過哪個Omega發情這麽久各種生理反應還這麽強烈的,現在想想還覺得後怕。這麽強的氣味,竟然三天都沒有被找到,也算是奇跡了。
他滿面疲憊地從巢裏鑽出來,便看到塔尼瑟爾正靠在一排深灰色的管道上,雙眼閉合着,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打瞌睡。但是他剛往前走一步,塔尼瑟爾便睜開眼睛看向他,“他怎麽樣了?”
“好像是睡着了,看起來很累的樣子。”伊森深深地吸了一口相比起來清新很多的空氣,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看起來應該是沒有什麽副作用。”
“現在說這個還太早了。現在市面上的抑制劑雖然副作用已經沒有以前那麽大了,但依舊不能連續使用超過一年。否則很有可能導致荷爾蒙紊亂,進而導致嚴重的頭痛、易怒、暴躁、情緒失控等問題,更嚴重還可能導致Omega失去生育能力,另罹患癌症的風險大副增加。”塔尼瑟爾像背教科書一樣甩給伊森一大堆副作用名稱,聽得伊森暈頭轉向,“如果你關心你的朋友,最好勸他早日停用。”
伊森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陽穴,順着管道滑坐到地上,用充滿疲憊的聲音說,“這是他自己的問題,我也管不了。”
“可是你看起來很關心他?”
“他是我的靠山,我幫他就是幫自己。”伊森瞥了祭司一眼,“你為什麽這麽想見到他?你到底想幹嘛?”
”我想幹嘛重要嗎?重點是,我幫了你們,你們欠我一個人情。”依然是愉悅而親切的聲音,“等到将來我有需要幫忙的地方,你們要記得這一次。”
伊森皺眉,“我們非人能有什麽幫到你這高等祭司的地方?再說如果你需要非人,也該跟政府說吧。”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塔尼瑟爾将一個小藥瓶遞給伊森,“這藥等他醒來以後給他吃,可以減緩頭疼症狀。另外,紅地球上的情況你們知道多少?
“上面沒怎麽說,只是說要協助救援工作。也不知道什麽樣的救援會用到非人。”伊森用帶着挖苦的腔調嗤笑一聲,但又覺察到這是個打聽情況的好機會。
伊芙祭司地位尊貴,高層一定會告知他們這次救援的詳情吧?什麽樣的救援會用到非人,并且還給了十分之多的道德值。于是伊森低聲問了句,“該不會是要讓我們去給什麽未知的外星生物當糧食吧?”
塔尼瑟爾看了他半晌,眼神難以測度,而後緩然說道,“紅地球是幾年前地球和伊芙星同時發現的,沒過多久我們雙方便送過去第一批拓荒部隊。那是一個難得的适合生物繁衍居住的星球,有大片的海洋,只是平均氣溫比地球略高,地心引力比地球小一些。最初拓荒行動十分順利,不論地球基地還是伊芙基地都會定期傳送日志和報告回來,但是三年後,報告突然中止了。”
伊森說,”我也聽說過這件事,後來不是派出了支援隊伍嗎?”
“是的。地球救援部隊最先到達,傳回的視頻報告有一年的延遲。前幾份報告都是各個開發基地的調查情況,他們發現基地大門仍然是密封的,裏面雖然塵埃遍布,但多數機器和內部設施都還完好,甚至冷藏庫裏還有足量的食物貯存。只是一個人都沒有了。他們檢查了基地日志,到最後幾天的日志也是一切如常,只有一個伊芙基地在最後一個日志中錄了一段十分混亂的音頻,背景有很多尖叫的雜音,基地指揮說出現了嚴重突發狀況,他們要放棄基地撤退,請求伊芙星迅速救援。之後音頻就被掐斷了,甚至沒來得及将信息發送出去。
救援人員聽到這段音頻後就開始利用最先發射在紅地球軌道內的兩個衛星進行全球搜索,花了一年多的時間也沒有找到任何人的影子。那些人就這麽憑空消失了,連屍體都沒有找到。”
伊森沉吟道,“在古地球文藝複興晚期有過一個叫洛亞諾克的殖民地,有一百多人口,聚集在一個小島上。也是過了三年之後運送補給的人回去後發現所有人都不見了,只剩下刻在牆上的一個詞’CROATOAN’。”
“CROATOAN什麽意思?”
“那是一個印第安部落的名字,也是小島的名字。當時運送補給的人是那些殖民者的領袖,他自己的女兒和孫女也失蹤了。他懷疑他們可能是因為物資耗盡搬去叫Croatoan的小島了,但是為什麽除了一個簡單的單詞沒有給他留下更多信息?也沒有任何當初約定好的求救信號。他後來也再沒有找到他們,沒有任何人再找到那一百多個人中的任何一人。現場也沒有什麽被入侵的痕跡,就連一些被拆掉的房子也都是殖民者們自己拆的。總之那些人到底去哪了成了一個永久的迷。”
塔尼瑟爾略略訝異地低下頭看着伊森,“星際紀元以前的事你怎麽也知道的那麽清楚?”
“大學主修的是地球歷史。”他有些腼腆地推了推眼鏡,“我一直認為他們可能是物資用盡就自行遷移,在途中遇到了印第安人,有些被殺了有些被印第安人同化。那時候的人通信不方便,失去聯系也很平常。所以,紅地球上會不會也是類似情況?畢竟那裏離地球和伊芙星都那麽遠,信息傳到也有一年的延遲。說不定他們駕駛母船去別的行星了?”
“我們也有這麽猜想過,但是後來某一天,就連救援人員的通訊也突然中斷了。他們最後發來的一段視頻很詭異。”
“詭異?”
“視頻很短,只有十幾秒。看時間當時紅地球應該是早上,可是我們看到在救援小隊隊長身後的天空一片漆黑,并且伸下來無數細細的東西,就好像天空腐爛了生了黴菌一樣。而且,随着視頻播放,那天空慢慢張開了。”
“張開了?什麽意思?”
“很難形容,有點像是當你拉扯開兩塊黏在一起的奶酪的那種感覺,只不過被拉開的是天,黑色的天。”
伊森愣了兩秒,然後翻了個白眼,“你們祭司難道沒有什麽不能瞎扯騙人之類的戒條嗎?”
塔尼瑟爾一本正經地說,“沒有啊,因為我們祭司乃是諸神選定,說的都是真理,所以不存在說謊的情況。”
伊森只恨自己的眼白不夠多,不然他真想把眼珠子翻到後面去。
但如果站在他們伊芙人那種神神叨叨的角度……似乎他這麽說也沒啥不對的……
“再說我也沒有騙你啊。”眼見伊森不吭聲一臉懷疑似乎把他當成了為了接近發情Omega滿嘴胡說八道的低等Alpha,塔尼瑟爾的正經臉中竟然露出了一絲絲委屈的微表情。
“你自己聽聽你說的話,什麽天上長毛,還咧開大口子。我雖然是個非人讀書少,你也不能這麽看不起我的智商吧。”
塔尼瑟爾看了他半晌,默不作聲地從褲袋裏掏出來一枚黑色的多面球型寶石,但仔細看時,便能發現那上面細密縱橫着無數紋路,是伊芙人随身攜帶的儲存、通訊智能工具——萬息球。有些伊芙人為了方便,常常另萬息球處于開機狀态,屆時那小巧的寶石就會自動圍繞着它的主人四周轉動,主人只需要發出指令便會馬上執行。
塔尼瑟爾的萬息球被喚醒後便從塔尼瑟爾掌心中飛了起來,幾道流光轉過那些細密紋路,投射出一道光影。
那是一段簡短的影像。
一個大約四十歲左右的地球男性Beta驚恐地打開攝像頭,語無倫次口齒不清地說,“天上……天上有奇怪的東西!那是什麽啊!!!救救我們!!!救救我們!!!”
而在他的身後,天幕中漆黑一片,似乎有一些塊狀的但又不大像雲的固體起伏在黑暗裏。由于沒有赫拉紅巨星的陽光,唯一的光源來自于拓荒基地四處打向天空的探照燈,那光線裏隐約可見一些鞭毛一般的細細密密的黑色細線從天上垂挂下來,有一些還在不斷伸長,好像柔軟的蚯蚓那樣蜷曲伸縮着,似乎是在探向那些在地上由于驚恐而胡亂逃跑的人。在還差三秒結尾的時候,天上那些黑色的塊狀物體忽然蠕動扭曲起來,而後在靠近地平線的地方緩緩裂開了一道橫貫整個攝像頭畫面的口子。
那口子裏面有什麽并未來得及看清,但是這短短十幾秒搖晃不定的畫面,卻另伊森感受到一種從五髒六腑中滲透而出的壓抑和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