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堕落少年

盤子裏有種蠶豆大小的黃色果子,甜甜的帶點酸,很爽口,水分也足。

沈蕪一下吃了好幾個,扭頭問站在身後的壯子:“這果子不錯,在哪裏摘的?再多摘一些!”

壯子擡眼看了看站在一旁保持微笑漂亮得有些邪乎的男子,掂量着語氣道:“這果子是梧桐公子在他們院裏摘的,咱院裏沒有這種樹,要不奴才到外面山裏找找看。”

“原本是裕世子院裏的,裕世子可真有口福。”

怪她一張嘴,不僅好吃,還偏偏喜歡上別人碗裏的,這回想不搭理都不行了。

梧桐抓住機會立刻走前,一雙勾人的狐貍眼笑起來格外魅:“難得沈殿下喜歡,等會兒我讓人再去摘了送過來,定讓小殿下吃個盡興。”

“那就多謝公子了。”

伸手不打笑臉人,尤其是好看的人。

美色惑人,沈蕪不心動,可架不住一雙想欣賞的眼睛。

男子走近了,沈蕪才看清他的雙目,眼白很少,瞳孔又大又圓,不是黑色,而是那種深黃的琥珀色,仿佛隐藏了某些不為人知的秘密,卻又引得人去探索。

沈蕪和他的視線一對上,看進他的眼睛裏,不知不覺中就挪不開了,好像随時要被吸進去。

這種怪異的感覺讓沈蕪意識到不妙。

她放在桌下的手掐了掐大腿的肉,強迫自己挪開目光,捧着杯盞喝茶,壓一壓有些恍惚的情緒。

奇怪,她這是怎麽了?

這個渾身透着邪乎的男人到底是何來歷?

她印象裏裕世子身邊戲份多的人,壓根就沒這家夥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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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知道她那晚就該一口氣看完,不能因為跟她同名的倒黴小王孫死了就棄文,而且還只看盜文,不花一分錢。

人摳門到一定境界,果然是要付出代價的。

“沈殿下有什麽心事?為何這雙迷人的眼睛滿含憂郁?”

就在沈蕪愣神的空當,男人又向她靠近了一大步,身上一股陌生又好聞的香氣充斥了沈蕪鼻尖,令她再次恍惚。

此男不僅妖,還危險。

沈蕪倏地站了起來,端起王室子弟的高姿态,禮貌而疏離地望着比她高了一個頭的男子。

“梧桐公子是以什麽身份來問本殿呢?裕世子那樣得體又知禮的謙謙君子,你跟在他身邊應該學到精髓,而不是這般不知進退。”

小姑娘的嗓音細軟,沈蕪再怎麽壓嗓子也不可能變得渾厚,只能盡量在氣勢上給男人造成壓力,警告他不要惹惱她。

反應慢半拍的壯子這時也回過了神,硬是擠到兩人中間,以一種護犢子的架勢盯着梧桐。

“我家主子還要去棠宮觐見太子,耽誤不得,如果沒有別的事,還請這位公子早些回去吧!”

沈蕪刷地轉頭看向氣勢也很虎的壯子。

不愧是太子宮裏出來的內侍,底氣就是足啊,想攆人了,随口祭出太子的名號,誰還敢不從呢。

“既如此,那梧桐就先回去了,稍晚些再讓人送一筐果子過來。”

留下來也看不出什麽,小殿下警惕心重,只能以後再找機會了。

人走了,沈蕪頗有領導氣魄地踮起了腳尖拍拍壯子肩膀。

“幹得不錯,下次再來莫名其妙的人,就照今天這樣做。”

不想得到主子誇獎的下人不是好下人,壯子驕傲挺了挺胸,急着道:“殿下,您還是趕緊收拾一下,快些去棠宮吧。”

沈蕪下意識轉過身看了門口一眼,以為男人又回了,壯子還在做戲。

可是,他沒回啊!

“人都走了,就別演了,說真話。”

“奴才從不說假話,天一亮棠宮的宮人就過來傳太子口谕,召您去棠宮一見,您可得快點了。”

“太子見我做什麽?”

她手不能提肩不能挑,射不了箭寫不來文章,除了吃和睡,她還真沒別的拿得出手的技能。

一想到太子那仿佛能洞悉人心又讓人琢磨不透的言行,沈蕪就打從心底抵觸。

若将她遇到的所有男人危險系數排個號,太子無疑是最頂端最可怕的那位,深不可測的眼神,還有模棱兩可的言語,都令沈蕪無比的忌憚。

沈蕪捂着額頭,有點疼。

“壯子,如果我說頭疼,能不能不去?”

“是可以不去,但太子約莫會派太醫給您做個精細的全身檢查,保證行宮內所有來客的身體健康,是太子很看重的一件事。”

壯子言之鑿鑿,沈蕪頭疼心也涼:“你的約莫,約莫有幾成的可能?”

“約莫,九成九!”

那還約什麽莫,九成九這種概述,比一定肯定必定聽起來還可恨。

太醫要是真檢查出什麽,她只會更加頭疼。

沈蕪深吸一口氣,默了片刻,轉身往外走,壯子跟在後頭:“主子,您就這麽去了,不換身更精神的衣服?”

主子氣色不好,又穿着灰不溜秋的袍子,就這麽去見太子太不慎重了。

“底子好,穿麻布袋都不會醜。”

沈蕪沒好氣地回,扮好看了讓太子懷疑,她腦子糊塗了才這麽做。

沈蕪匆匆去往主殿找五皇子,卻被長安告知五皇子還未起身。

“不如沈殿下您先回去,等主子醒了,奴才再派人通知您!”

長安心裏對沈蕪始終存在困惑,但又不便做什麽,只能盡量隔開主子和這位小殿下的接觸,免得這位小殿下出了事,同他來往較多的五皇子也跟着受到牽累。

這都日上三竿了,還睡?

堕落的少年!

沈蕪臉上帶笑,客客氣氣道:“長安公公能不能進去叫醒五皇子,就說我來看他了,在外面等他。”

“這個,”長安一臉為難,“小殿下您是不曉得主子起床氣有多重,往常叫醒過他的奴才,輕則跪幾個時辰,重則鞭笞一頓攆到冷宮做苦役,奴才倒不是怕被罰,就擔心牽連到小殿下,影響五皇子和您的感情。”

長安說得情真意切,沈蕪用肉眼也看不出他是真心還是假意,又想到好不容易跟五皇子發展出的情誼,如果因為這點小事而受到影響,确實得不償失。

沈蕪思慮再三,離開時留下了話。

“若是表哥醒了,你告訴他我去了太子宮內,若我還沒回,他可以去棠宮找我。”

“好的,奴才一定将話帶到。”

至于什麽時候記起來告訴五皇子,那就不好說了,畢竟,他一天也是很忙的,不一定一直跟在五皇子身邊。

棠宮外圍無人把守,宮內來回巡邏的侍衛也不算多,但沈蕪牢記五皇子曾說過的話。

“太子哥哥的暗衛無處不在,你只要稍微有異動,即使是擡一下袖子,周圍可能就有一雙或者好幾雙眼睛盯住你了。”

所以,沈蕪繃緊了身體,目不斜視,就連左右腳邁出的高度,走過的每一步都刻意保持一致,再多走一段路,沈蕪覺得自己很有可能就同手同腳了。

太子迎風而立,一身毓秀昂藏地站在觀景臺上,遠遠望着那抹穿堂而過的嬌小身影,眸色深沉。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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