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黑漆漆的夜, 空蕩蕩的心。

小雨死魚一樣躺在床上,她一手摸着自己一向自诩絕代風華的臉,凄涼又悲痛的自言自語。

“小雨, 你空長了一張絕美的容顏,又有何用?如今……貴妃一族崛起,哪兒還有你的活路?”

她一個翻身, 顫抖的伸出一張虛弱的手:“哦,貴妃,朕……朕錯了, 都怪當年朕的眼睛被糊了翔,你可否能原諒朕。”

她又一個轉身, 挺屍的躺在床上, 聲音清涼中頗帶着幾分阮憶的霸氣:“皇上是要折煞臣妾麽?不敢當, 等處決了你, 我會把你的後宮三千全包成紙人一同送下去。”

小雨一手掐住自己的脖子, 又換了一個語調:“你……你這個賤人,居然敢毒害朕——你——哦哦哦, 嗚。”

小雨正在床上痛苦的殘喘着, “咚咚咚”的敲門聲吓了她一哆嗦,她一擡頭, 看見阮憶手裏拎着小雨的一件外套,靠在牆上, 淡淡的:“你的衣服落在外面了。”

蘇潇雨:………………

媽媽呀。

殺人不過頭點地。

阮總, 你點頭, 你點頭,我立馬去死!

阮憶回房間的路上一直保持着貴妃該有的高冷,她眉目如畫,表情帶着一種俯視天下的霸氣。

可到進了卧室,關上門那一刻,一向自重的阮總跳到了床上滾了一個滾,她笑得渾身都哆嗦,眼角的淚都笑下來了。

多久了?

她沒有這樣大聲笑過???

只是一牆之隔,兩個房間,兩種心态。

第二天一早,小雨頂着黑眼圈在榨豆漿,她偷偷看客廳裏的阮總,阮總并沒有什麽改變,依舊是看着報紙喝着咖啡,甚至還擡眼看了看她:“快點吃,上午要去南區。”

小雨趕緊點頭,她懸着的心稍微放下了一點。

人總是會有求生欲的。

在強大的死亡威脅面前,小雨經過一個晚上的思考,想出了求生之路,只是為了避免打草驚蛇,這件事兒還得慢慢來。

到了憶風。

小雨先去幫李嫣整理文件,辦公室裏,阮憶喝着咖啡,幽幽的看着面前人事部的藍經理。

藍經理一大早上被總裁傳喚,膽戰心驚的彎腰站着,大氣都不敢出。

阮憶淡淡的:“最近人事部怎麽樣?”

藍經理懸着心:“一切如舊。”

她可不敢說好或者不好。

她一個部門經理能讓阮憶親自叫過來,就好像是針尖上行走,在沒有摸透**oss的真實意圖之前,她絕對要把頭拎在手上小心回答。

阮憶點了點頭,“藍經理管着人事,對于人事的事兒肯定了如指掌,知人善用,這些年,為了憶風的壯大,也從外面拉了不少人才過來,這一點我一向放心。”

藍經理:……

嗚。

總裁,我不放心。您來了一段rap一樣的誇獎,到底要幹什麽?

阮憶勾了勾唇,開玩笑的說:“哦,對了,聽說私下大家管你叫藍牆角。”

藍經理擦了擦汗:“還好還好,總裁過譽了,什麽藍牆角,這些年倒是沒少得罪人,要不是您給撐着,我怕都要被人罵死了。”

阮憶“嗯”了一聲,“你是我的得力幹将,我自然要撐腰,你放心,只要這牆角不挖到我頭上就不會死,你先出去吧。”

藍經理:………………………………

靠!!!!!!!!!!!!!!!!

從總裁辦公室出來的藍經理狂奔回自己的地盤,她随手拿起旁邊的冰水一飲而盡。

助理驚訝的看着她:“老大,你怎麽了?”

藍經理還沒有說話,不遠處,小雨笑容如花,目光迷人的望着她就往過走。

沒錯了!

她的求生張良計就是跳操來人事部!

藍經理之前已經多次給她抛橄榄枝了,她一直猶豫着沒有接,如今,她一定要接穩了!

藍經理一看見小雨吓得一哆嗦,趕緊跟助理說:“快,快去把門給我關上,謝客!這幾天誰都可以見,就是不能見小雨,知道嗎???!!!”

助理一臉懵:“啥?老大,你不是一直很欣賞小雨麽?”

藍經理頭發都要燒着了,“你想讓阮總把咱們整個部門給端了嗎?”

助理趕緊起身:“我明白了,我去鎖門。”

被拒門外的小雨:???

這個世界有多麽的殘酷,小雨一直不知道,只是才短短幾天,藍經理怎麽變化這麽大???人間的真情呢?跑哪兒去了?她怎麽看不見了???

小雨正失落着,阮憶捧着杯子喝咖啡,這是她難得的“淡季”,最近工作沒有那麽多,按照以前,她該是帶着奶奶出游的,可今年,兩個奶奶說了要過二人世界,并不希望她離的太近。

阮憶出神的想着,臨離開前,阮秋特意給她進行了思想教育。

“正直啊,奶奶知道,以你現在的手腕和能力,坐穩憶風是沒有問題的,在工作上,我完全放心你。”奶奶語重心長,阮憶當時直接給她一張冷臉,她知道她接下來要說什麽。

果不其然,奶奶挑眉:“可是在感情上你就是一張白紙啊,你還不如人家小雨有經驗呢。”

小雨的經驗?

阮憶冷笑。

“看看,又來了。”奶奶指着她的臉:“奶奶就怕你這樣,說實話吧,奶奶感覺你不是很會表達愛,你看小雨現在見到你面對你,是不是有一種老鼠見了貓的感覺?”

阮憶聽了沉默。

的确,她也不知道為什麽小雨會那樣。

她已經很努力的不讓自己對着她冰着臉了。

“喜歡一個人不是這樣的,愛更不是這樣表達的。”奶奶因材施教,循序漸進:“你要投其所好,既然那麽喜歡,為什麽不做一些小雨也喜歡的事兒呢?”

阮憶聽完之後沒有說話,只是冰冰涼涼的來了一句:“幼稚。”

奶奶看着她的背影笑着搖了搖頭。

孫女是她帶大的,她還不知道什麽樣子麽?口是心非的死傲嬌,就是正直沒錯了。

回憶至此,阮憶餘光瞥見小雨垂頭喪氣的從門外走了進來,她一個利落的轉身進了辦公室,迅速把門虛掩上,非常純熟的将耳朵貼在門上,開始了第N次偷聽。

她不會如何表達喜歡。

從來就沒有人教過她。

小的時候,可以說是從出生開始,阮憶的身體就不是很好,她三歲前有免疫系統缺陷,當時幾乎是泡在醫院裏的。

當時的治療很痛苦,她經常哭泣,只是無論是媽媽還是醫生,抱着她說的最多的話就是:“乖,正直乖,不哭了,你最堅強。”“好了,正直,忍一忍就過去了。”

她忍着忍着那病魔便也讓她戰勝了。

後來,媽媽生病痛苦難熬,媽咪也是抱着她:“正直不哭,你最堅強。”

是啊,她足夠堅強,可誰又知道,她的內心多麽渴望不那麽堅強。

唯有小雨,只有她,很小的時候,她就會抱着小阮憶小聲說:“你幹嘛都不哭呢?哭可是咱們小孩子的特權,來,我教你怎麽哭,嗚嗚嗚……嗚嗚嗚……”

很可惜,那個曾經教她哭的小雨除了她的兩個兒時的小揪揪,把她完全忘記了呢。

……

小雨完全不知道總裁室裏的阮總有多麽的怨念,她抱着李嫣半撒嬌似的抱怨:“姐,我好累啊,我想要辭職。”

李嫣習慣她了,捏了捏她的鼻子:“好了,別又發孩子氣,口紅都蹭花了。”

“啊!”小雨一臉郁悶:“我沒有帶口紅。”

“那你用我的,你喜歡什麽顏色?”李嫣刷的一下拉出一抽屜口紅,小雨看着愣了愣:“卧槽,姐,你真厲害。”

身為總裁的第一秘書,李嫣不僅僅要求自己時刻保持清晰的頭腦充沛的精力,更是要在外表上一絲不茍,這些口紅算什麽?她還有一箱子在櫃子裏呢。

小雨一邊挑一邊看:“姐,你這好多都沒有拆封啊。”

李嫣笑眯眯的母愛泛濫一樣:“我看你每次都用淡紅色,你是不是喜歡那個顏色?”

淡紅色很提神,而且更襯小雨肌膚如雪。

口紅對于女人來說是非常重要的,有時候想要了解一個女人就要從一管口紅開始。

小雨随口聊着:“是啊,我喜歡淡紅色,我感覺适合我,哇,姐。”她拿起一個大紅色:“這款好适合阮總啊。”

李嫣笑着點了點頭:“嗯,的确适合。”

小雨眨了眨眼:“從我進憶風開始,就沒見阮總換過別的顏色。”

李嫣感嘆:“豈止是你啊,這麽多年,我都沒有看見她換顏色。”

大紅,紅的燦爛,紅的淩厲,紅的強勢。

正适合她。

小雨手裏擺弄着紫色的口紅,愛不釋手的同時,臉突然有點紅了。

哎呦喂。

李嫣湊了過來,八卦的問:“怎麽,這是你前女友色?”

偷聽的阮總身子一僵,抓着門把手的手就像是練了九陰白骨爪,木屑都快讓她給抓下來了。

小雨臉紅紅的推了李嫣一下:“才沒有姐,就是……”

李嫣逗她:“就是什麽?”

小雨咳了一聲,有點小害羞:“這每個人對未來的另一半都會有幻想啊,我喜歡紫色,但是紫色不适合我,如果未來有一天我的另一半能夠塗上這個顏色,然後最主要的是,哎呦我的天,羞恥死我了。”她捂住臉繼續說:“腳上在塗着紫色的指甲,穿着睡衣,風一吹長發飄飄,她伸出一只手,沙啞的叫我讓我過去,我可以立即去死!!!”

李嫣被逗笑了,她想了一下那個畫面:“這紫色可不好駕馭,弄不好就太風塵了,小雨,不是姐姐說你,你這審美有點冷僻啊。”

豈止是冷僻啊?

阮憶站直了身子,她整理了一下衣領,結束這沒有意義的偷聽。

塗着紫色口紅,紫色的指甲,是僵屍麽???

蘇潇雨這是什麽狗屁審美?

怪不得這麽多年,她撐死了也就有一段無疾而終的暗戀。

鬼才會聽她的那麽做吧???

晚上。

小雨回到家,她洗了澡準備出來,按照老習慣準備給阮總炖一鍋湯。

這湯才剛煮好,小雨小心翼翼的端出來,擡頭開心的要叫阮憶,她一眼看過去,手一抖,湯差點撒腿上。

阮憶穿着她白冰沙睡衣,懷裏抱着吉他,她光着腳坐在靠窗的一個長腳椅上,低頭調音。

那一刻,月色太美,外面吹來陣陣的風。

長發飄飄,衣襟飄飄。

太……美……了……

最重要的是……一向腳趾上幹幹淨淨什麽都不塗的阮總今天不知道怎麽了,居然塗了最能戳小雨的紫色。

小雨趕緊把湯放桌上,她看着阮憶咽了口口水:“阮……阮總?”

“嗯?”

阮憶一擡頭,唇上那一抹妖嬈的紫引入了小雨的眼簾,小雨的心一跳,大腦轟一聲,僵在了原地。

紫色的确是明亮妖嬈不好駕馭。

但是阮總的氣場在那,這一抹紫色在她的身上,華麗有氣場,別說是貴妃了,就是皇後也比不上那種霸氣,最重要的是就在小雨心裏小鹿都要跳死的時候,她伸出手,勾了勾,聲音沙啞:“過來,小雨。”

小雨呆呆的看着阮憶,魂兒都沒了。

阮憶勾着唇微微一笑,華光爍爍,眼裏的誘惑傾瀉而出。

這一幕,完全應了小雨上午說的話。

——如果未來我的另一半能夠腳上在塗着紫色的指甲,穿着睡衣,風一吹長發飄飄,她伸出一只手,沙啞的叫我讓我過去,我可以立即去死。

……

如此美景的窗戶外。

阿倫拖着舉高一個碩大的鼓風機,她一臉的郁悶,耳朵邊還別着一朵花,旁邊的司機頭上紮着兩個樹葉膽戰心驚的問:“倫姐,這……咱們要舉着吹倒什麽時候?”

阿倫咬牙切齒:“舉到蘇潇雨準備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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