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雨一直不斷, 落在兩人肩頭和發絲上。

雖然細細的,如針尖一樣, 但頭發和衣服也很快潮濕。

岑旭看着她危險, 瞧見她嘴角有一根頭發,突然靠近, 擡手剝開。

馮景覓看着他,任他弄。

“你想知道我為什麽提這個?”他收回手,垂着, 低了頭,“最近這段時間我想了想,我的确到了結婚的年齡,是應該把結婚納入個人規劃……免得過幾年,想要個孩子都無能為力……當然, 我結婚也并不是為了要孩子, 孩子這種事, 還是要尊重孩子媽媽的意見的。”

馮景覓不斷的眨着眼睛,“什,什麽意思?你, 你什麽意思?”

岑旭笑了,“就字面意思。”

“結婚?跟誰?”

“跟你。”

“跟我?”

“嗯。”

馮景覓眼睛睜大, 難以置信的看着他, 好半天才提醒他:“你不婚啊,你忘了嗎?”

岑旭看她數秒,忽然又笑了, 手掏着褲兜,“每個人每個階段的想法不一樣,人的一生會有很多想法,随着境遇不同,随着遇到的人不同,會有相應的改變。”

男人說話的語氣很認真,說完還挑了挑眉梢。

馮景覓陷入短暫的迷茫,從迷茫中回過神,突然發現,自己其實并沒有那麽想與他結婚。

但當時為什麽那麽憤怒呢,當時憤怒的點,可能是他堅持不婚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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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可以不結婚,但這場感情,你要奔着結婚的态度去。

而不是從一開始就知道是一場兒戲。

“我已經跟我母親提過這事,過幾天老爺子回來,我父親和母親大概就會親自去馮家拜訪。”

“那個,其實我也并沒有多想結婚,你知道……我年齡并不大……”

岑旭整個人僵硬,眯起眼睛,“什麽?”

馮景覓縮縮脖子,“我……并不是很着急離婚……”

他仍舊眯着眼睛,歪着頭,很質疑的神态。

“我是不是聽錯了?”

“沒聽錯……”

“那你當時……”

“你也說了,每個人每個階段的想法不一樣,人的一生會有很多想法,随着境遇不同,随着遇到的人不同,會有相應的改變……”

岑旭變了臉,面無表情看她,語氣淡淡的,有些疏離:“然後呢,繼續說。”

“……”

“……”

馮景覓不知道說什麽,實在沒想到,岑旭突然提結婚的事,讓她有些措手不及。

岑旭看她這個反應,看了好久,幽幽嘆息。

“你是不是想要我鄭重求婚?覺得我态度敷衍,所以這麽說?”

馮景覓看他一眼,“那個,你可以求求試試,不過,我不确定自己會答應……我還是蠻喜歡被表白這種方式……”

尤其是被你表白。

最好隆重點,搞得滿城皆知,滿足女人虛榮心的那種。

岑旭:“……”

***

雨逐漸變大,馮景覓想跟母親單獨相處,岑旭回車裏拿傘。

他握着一把連傘柄都是白色的雨傘走到墓地西側的廊子,看見馮景覓,這邊風大,她有些冷,裹緊衣服,頂着風過來。

幸好岑旭有準備,拿着她早晨出門放在車裏備用的外套。

披到她肩膀,兩人打着一柄傘往回走,岑旭來開車門,送她上了副駕駛,自己從前面繞過去,收好傘上車。

馮景覓打了個噴嚏,毛茸茸的長發披散着,整個人乖乖巧巧,縮着身子取暖。

岑旭打開暖風,車廂內逐漸回溫,熱氣萦繞,她才舒展開身體。

岑旭看着一上一下不斷運作的雨刷,轉頭看過來。

在馮景覓沒有防備時,忽然揪住她的衣領,把人拉倒眼前,兩人只有幾公分的距離,他連她脖子上的絨毛都看得一清二楚。

“是不是在耍老年人?”

他壞笑着,忽然說了這麽一句毫不相幹的話。

馮景覓被他說話時呵出的氣息搞得有些癢癢,縮起脖子,扭頭瞄他,“你說什……”

“麽”字還沒出口,岑旭猛然低頭,唇舌堵進來,她腦子哄得一聲炸開。

鼻尖嗅到他身上清淡的香水味,超級淡,若有似無的,出奇的好聞。

馮景覓深埋在血液裏的東西勾起來,被他征服,情不自禁的探手,搭上他的脖子。

他微微出汗,是動情的原因。

兩人交換着彼此,他順勢往下。

捏住她的下巴,有一下沒一下的蜻蜓點水,邊點着她的唇瓣邊說話。

“是不是欺負老年人?”

他重複了一遍剛才的話,馮景覓恍然,回複冷靜,睜開眼睛,與漆黑的,亮亮的眼睛對視。

“……誰敢欺負你啊。”

她聲音軟綿綿的撒嬌。

岑旭本來還有些不滿,聽見她如此語氣,接下來的話選擇不說了,不想掃興。

***

下午四個人就準備往回趕。

馮景覓推着行李從酒店出來,剛一出門就被孫省得接走,放到後備箱。

上車後,環視一圈。

出來的有些早,許靜跟岑遠還沒上車,車裏只有岑旭,坐在來的時候那個位置,這是他一向的習慣。

馮景覓胳膊上搭着外套,彎腰往後面走,走到他跟前,擦着他的膝蓋,正要過去,忽然被拉了一把。

馮景覓失去穩定,小聲叫了下,緊接着岑旭往裏靠窗的位置靠,她被按到身邊的空位置。

“坐這裏。”

“是不是太高調了?”

“你不是一向喜歡高調嗎?”

“……那倒也是。”

馮景覓默不作聲的坐了會兒,許靜提着行李出來,瞧見岑旭已經在車裏等着,動作利索的上車,沒多久岑遠也提着行李出來。

孫省得一一安排妥當,才吩咐司機出來。

馮景覓厚着臉皮,表情淡淡的接受三人上車後,看見她坐在岑旭身邊時驚訝的目光。

許靜跟岑遠驚訝也就罷了,馮景覓不明白孫省得在驚訝什麽。

剛下過雨,地面濕滑,行車沒有來的時候快。

岑旭一直無話,除了兩人上午去墓地,回到是他在車裏質問的那句話,兩人之間好像陷入了一種微妙局面。

以岑旭這麽傲嬌的人,一向不乏女人生撲他,大概還是頭一次被她這麽冷落。

馮景覓反倒不急不慢的,心想,我既然做不了第一個生撲你的人,那就反其道而行,做第一個敢冷落你的人,不管怎麽說,也是你的第一次不是。

傍晚才到峄市。

峄市跟南嶺相差距離不遠,這次卻沒在一片雲彩下面。

峄市沒下雨。

空氣中散發着熱熱的,沉悶的氣息。

完全沒有南嶺的涼爽。

馮景覓剛卸下行李沒多久,接到家裏的電話,

阿姨在電話裏笑着說:“老爺子回來了。晚上要在會賓閣吃飯,您回來以後直接去會賓閣。”

馮景覓有些意外,“姥爺什麽時候回來的啊?”

“昨晚。”

馮景覓“哦”了聲,“這次身體怎麽樣啊?”

阿姨說:“好很多。”

馮景覓放下心,挂斷電話。

岑旭消失沒多久從地庫出來,開車那輛白色私家車,流線設計很好,在一衆車裏屬于超高顏值的,不管什麽時候,馮景覓遠遠看見就知道是他的車子。

他落下半截車窗,示意馮景覓上車,馮景覓回身看了看孫省得他們,還沒出來。岑旭推門下來,幫她裝行李。

岑旭的車裏,大多數時候,都有一股淡淡的酒精味,馮景覓從一開始不适應這個味道,到逐漸喜歡這個味道。

前幾天開車開了外循環,顯示屏幕上有一層不細看就看不出的薄薄的塵埃,岑旭去拿濕巾,捏起瞬間就覺得包裝袋很輕,有種不妙的預感。

打開看看,果然沒了。

他冷靜了會兒,“附近哪裏有超市?”

馮景覓看外面:“不太清楚。”

這時候家人發來短信問馮景覓有沒有到峄市,還要多久才能過去,菜已經點好,人不齊老爺子不讓開飯。

這是老爺子故意給他們立規矩呢,生怕馮景覓在李家沒地位。

馮景覓心裏微暖,放下手機。

“他們催我呢。”

“誰?”

“哥哥姐姐們,再不趕緊到,估計會覺得我耍大牌。”

岑旭沒說話,繼續開車,再往前面地界有些偏僻,只有一家還算上檔次,但其實門面和物品種類也不怎麽齊全的超市。

岑旭快速行駛過去,一把停穩車子,看看馮景覓。

“等我兩分鐘。”

馮景覓挑眉看他。

如果換成別的男人,這麽着急忙慌的停車,那鐵定是買煙去,不過岑旭就不是一般的男人,能讓他這樣不顧時間停車去買的東西,只有酒精濕巾。

果然沒多久,岑旭拎着兩包白色的酒精濕巾出來。

不是他慣用的牌子,他換牌子也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買不到,或者缺貨。

岑旭上了車,拆開包裝,一股酒精味瞬間充斥車廂。

馮景覓皺了皺鼻子,“這個味道怎麽那麽嗆,是不是假的……”

他笑了下,擡起眼看看她,“這樣的門面應該不會賣假貨,有總比沒有的好。”

“車裏味道這麽沖,如果遇到交警的話,會不會以為我們酒駕?”

“想趕緊到會賓閣嗎?”

“想。”

“想的話就別胡言亂語。”

“我要是說什麽就能遇到什麽,我就成預言家了。”

不過嗅覺很快适應車廂的味道,也就不覺得酒味太大。

她系好安全帶,岑旭啓動車子。

這次沒等岑旭催,她很自覺的從兩人中間放置東西的地方,抽了幾張酒精濕巾,然後反複的,指甲縫都不停留的擦幹淨手,且擦了兩遍。

扔掉濕巾,舉起雙手,喚他:“吶。”

看完手背,雙手同時翻過去,讓他看手心:“吶。”

“……”

岑旭被搞得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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