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黃聆一早去辦公室, 大家剛剛進來,正要泡茶。那個老徐沖了進來,到黃聆的辦公桌前一站, “砰”地一聲, 拍得桌子都抖了抖。

“當你本事大!當你随手一招,就有男人上門,了不起是吧?”老徐開始罵人, 黃聆拿了本采購訂單擋在兩人當中, 阻止他飛濺的唾沫。

“遮住臉幹嘛?小瘟貨,沒臉見人是吧?”

老王過來拉開老徐:“幹什麽呢?小黃也是為了自己的工作, 你這樣欺負人家小姑娘,沒意思吧?”

老徐在那裏跳腳:“你拉開我幹嘛?你還幫這個小女人,我在跟老吳談條件, 她找了野男人過來把貨物給卸了?現在知道要逼,臉了?不敢露出來了?”

老王把老徐拉遠了, 黃聆啪的一聲,把訂單扔桌上, 露出一張臉, 面沉如水, 跟平時那個一直挂着甜甜笑容的小姑娘截然不同:“我用訂單擋臉是因為你嘴臭, 熏到我了!上班就是來幹活, 自己不幹活, 還不許別人幹!我幹完自己的事情,礙着你了?你來我這裏罵?拿鏡子去照照自己是個什麽玩意兒?人家貨車司機一大早三點鐘出車, 想着一天拉兩單,你不給人家卸貨,你上有老下有小, 人家沒有?叫你一聲師傅,是當你個人,你自己不想做個人。我不理你了,找了人過來解決事情,你還來跳?以為自己是金絲猴啊?跳來跳去沒關系,國家保護你啊?”

供應科門口圍着一堆人,大家一看老徐這個老混子罵罵咧咧上樓,就想着今天小姑娘肯定會被罵哭,沒想到小姑娘一出口,也很毒辣嗎?金絲猴?還真有趣,看的人還笑出聲來。

老徐怎麽都沒想到這個小姑娘敢跟他對罵,他胸口上下起伏,隔壁高波他們也過來拉住老徐,他沒辦法掙脫,只能嘴上繼續逞強:“有爹媽生的,沒爹媽養的。當你本事大啊?”

“沒有爹媽教的人,才會只管自己舒坦,不去管別人有多難。沒有爹媽教的人,才會幾十歲的人了,為難一個跑運輸的司機,為難一個剛剛工作的小姑娘,沒爹媽養的人,才會以為靠着一車貨能逼着公司妥協,讓你進的合資廠。你要吵架,我奉陪!你要打架,別在廠區裏,出去約個地方。我一個電話能喊來野男人開叉車,我也能喊他過來跟你打架。要嗎?”黃聆板着臉的時候,壓根不像是這個年紀小姑娘的樣子。那股氣勢,讓這個幾十歲的男人一下子慫了。

“我是為了大家,如果不解決,一半人就要下崗,流落到社會上。這裏多少人一輩子在這家工廠幹活,咱們把青春都奉獻給了這家工廠,現在我們老了,工廠就要把我們掃地出門了。你才幾歲,你有學歷,會講外國話。我們呢?”這些話出來,老徐的氣勢就弱了。

黃聆不禁想起上輩子跟客戶聊天的時候,那位客戶的理論,她國企下崗,進入民企後來又去了外企。她說:“進入國企的時候,就像女人找了老公,是巴望一輩子去的。我中專畢業,進入儀表十二廠,打算一輩子做個科室幹部,按部就班地生活。結果呢?如同出軌要離婚的男人,就算是你為他奉獻了青春,真的要踹了你,照樣踹你。那個叫疼啊!我一下子以為自己以後的路都沒了。能夠進一家民營企業有份工作,我伏小做低,勤勤懇懇地幹活,但是不再放入感情,把自己當做是丫鬟,伺候好老爺,多兩個賞錢就好了。後來跳槽去了外企,發現兩三年一個并購,進去五年,公司名稱換了兩次,亞太區換來五任老大,大家一個個人模狗樣,講什麽職業修養,講什麽企業文化。實際上呢?就跟傍大款的二奶一樣,每天打扮得漂漂亮亮,幹活不重要,重要的是PPT做得好,博得金主的歡心,有一天外頭的金主更好,立馬撲過去換一個。要是金主不要你了,賠償給夠,也是立馬下大腿,拍拍粉重新賣。跟公司談感情?見鬼去吧!”

這一番話黃聆認同了七八分,那位大姐從國企走到民企再進入外企,也算是能人了。這個時代,大部分的工人,就跟全職主婦一樣,一旦離婚,經濟沒有來源,本身又沒有本事,在社會上連個溫飽都不會有,當年那一首給下崗工人的勵志歌曲《從頭再來》,卻要道盡人到中年,再入風雨的辛酸。

老徐的一番話讓很多人感同身受。原本覺得老徐這樣來針對一個小姑娘确實不對,但是他真的是情有可原,大部分的人站在那裏一片茫然。就事論事,小姑娘沒錯。但是,從某種意義上,小姑娘也阻擋了他們的抗争。

“徐師傅,這就是你跟我鬧的理由?你認為這樣胡攪蠻纏能解決問題。你昨天強迫吳副總簽你進合資廠的協議,你進去了,大家就少了一個名額。從根本上來講,你只管了你自己,壓根就沒有想要管別人。”黃聆直接撕破他的幌子給大家看。

眼看他又要紅起臉,黃聆看向大家:“一下子公司把大家推向社會,大家肯定茫然不适應,但是一半人必然會被推出去,這個已經成了定局。那該怎麽談呢?比如年紀大那些師傅,像王師傅,還有兩年了,公司能不能一次性買斷到退休?比如張大姐,家裏确實有困難的,公司能不能有一個比較長的緩沖期,兩三年的時間,還有一些年紀比較輕的,能安排去學習比如駕駛技術,以後開出租。大家不要就這麽鬧,認清現實,跟公司協商出一個折中的方案來,為自己去社會上,争取一個緩沖的時間段,腦子裏一定要想,我的出路在哪裏?集合大家的力量,即便是走出去的人,咱們也能最快地适應社會。你可以問問王師傅,我們的協作廠,已經幾批下崗了。下崗可能避不過了!”

老王在那裏說:“是啊!我外面跑的多,其實你們知道的也不少。家裏的老公老婆,親戚朋友多少都輪上了。就跟當年每家每戶都有知青下鄉一樣,這一次下崗,咱們跑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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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就算我們想出來了辦法,上面能同意嗎?”

“有了辦法肯定不會一下子同意的,大家是站在自己的立場上看問題,但是公司也要想想以後全集團裏面出現同樣的問題該怎麽辦,公司也有公司的利益考量,對嗎?所以這裏面,一個是博弈,互相往來。一個是互相幫助。我們要擴大公司對我們的幫助,而減少雙方之間博弈的點。”不知不覺中黃聆被大家包圍了,他們開始聽她說話,“不過這個都是後面的幾步路了,最前面的,其實大家先回去把自己的困難點給列出來,然後把困難歸類,接下去商量大家心裏希望的解決方法,然後把這些遞交給公司,讓公司來給方案。我們要達到的目的是,在下崗前給自己多做些準備,面對那一天對少一點茫然。”

有個師傅走出來說:“小姑娘,你的思路清爽的,接下去該怎麽辦?能幫我們出出主意嗎?”

這個就?黃聆很為難了:“師傅,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立場,這個狗頭軍師我不能當啊!”

“好了,好了!該幹嘛,幹嘛去!”吳副總的聲音傳來,黃聆看過去,楊總和另外一個四五十歲的男人站在那裏。

“小黃,跟我過來!”吳副總的聲音。

黃聆站着沒動,吳副總問:“磨磨唧唧幹什麽?”

“找發。票。您不是給我報銷嗎?”黃聆假裝低頭找發,票,心裏卻想着剛才楊總肯定聽見了自己的話,估計會認為自己在鼓動大家。

有種說法,寧願要聽話的狗,也不要能幹的狼。她這個風頭出過頭了。沒事,沒事,難道離開了成套廠,她還會沒飯吃。大不了換地方呗!

上了三樓,去的是楊總的辦公室。吳副總叫了一聲:“楊總,宗總,小黃來了。”

宗總就是剛才圍觀,在楊總旁邊的男人,江城電氣集團的一把手,整個人就是政府官員的派頭。

楊總在那裏跟宗總聊事情,轉過頭,看着這個第一眼驚豔,好幾眼之後還是覺得漂亮的小丫頭,不過這個小丫頭以他幾十年看人的經驗,絕非池中之物。他笑着說:“小黃,坐吧!”

黃聆坐下來,她剛才給工人們出的主意,領導們正反面都能理解,也可以說她是鼓動職工鬧事。

“小黃,你剛才的話,我覺得滿有趣的。能給我具體談談你的想法嗎?”

聽楊總這麽開口,黃聆知道他并沒有認為她在鼓動鬧事:“楊總,剛才的話,并不成熟。只是我希望大家別鬧了,能夠有個協商的基礎。下崗潮已經開始,下崗職工安置工作會變成一個社會難題。這個過程很痛苦,但是怎麽樣讓這個痛苦小一些,讓我們朝夕相處了很多年的老同事能多一點機會?所以才說了那一番話。”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跟聶修謹在一起時間長了,說話的本事豈是一般剛畢業的孩子能比的。

宗總抽着煙,一只手靠在沙發扶手上:“有道理,但是你剛才樓下的說法,很有問題,要知道民不患寡而患不均,采取各種方案,都會有人不滿意。”

“不可能每個人滿意。當然也需要注意公平公正。不是嗎?”黃聆看向宗總,論集團公司融景做到那個份兒上,比現在這個規模的電氣集團可大多了,“如果我們公司能把下崗安置工作做到實處,對上面來說也有個帶頭作用吧?另外,我認為抓阄不可行,而且抓阄之後不能開除,更難。還是要把好的人留在合資企業,畢竟合資是拿市場去換技術,如果AS發現基本管理難度都很大,最後很可能對我們失望,他們的技術轉移腳步也會放慢。我們原來的目的還能達成嗎?”

“抓阄的方案已經公布了,而且我們也是把必須保留的幾個人保留了。你現在說不行,怎麽對下面交代?”

“可您知道一顆老鼠屎壞一鍋湯,特別調皮搗蛋的留下了,到時候往外國人的辦公室門口一躺,到時候怎麽辦?我還是那句話,合資的目的在哪裏?”黃聆反問他。

宗總聽她這麽說頗為有趣,靠在那裏:“對下面怎麽交代要改?”

“法國人不同意,一定要面試。并且法國人會派他們的人事專員來參與面試。”

“如果告訴法國人,真讓法國人參與進來,很麻煩!”

黃聆笑看着宗總:“您認為江城缺老外嗎?一定得是AS的嗎?不能是一個假冒的嗎?”

宗總看着黃聆笑着說:“有趣,太有趣了!”

黃聆從辦公室裏出來,吳副總跟了出來:“把發。票給我,我等下讓人把報銷的錢給你送下去。”

黃聆笑着說:“謝謝副總!”

黃聆下樓,樓上三位領導在那裏聊天,宗總看向楊總:“現在的孩子都這麽厲害了嗎?想想我們剛畢業的時候,都是傻乎乎的,老師傅說什麽就是什麽。”

“T大機械最好的一個,原本被隔壁CW要去了,沒想到汽車集團上層要塞個關系戶進去,把她給擠了。這才輪到咱們這裏,海外采購的東西,原本亂七八糟的……”楊總介紹完黃聆的那些事跡,“就是有點滑頭!”

“這是聰明,用簡單的辦法,達成目的。這個目的也正,而且按照你說的,她非常努力地完成任務,這一點就很務實啊!國企現在缺的就是有眼光,有能力還要有手段的人,怎麽把企業帶出困局,需要大開大合的改革啊!長江後浪推前浪啊!”

楊總沒有辦法接茬,在這樣的大變局中,他的腦袋越發趨向于地中海,企業的未來在哪裏,想一次,頭發掉幾根,要不是國企領導要注重形象,他早就去買把推子,把剩下的幾根毛剃幹淨了。

“小姑娘放給合資公司嗎?”

“肯定放的,她英語很好,技術引進最大的障礙在于語言。而且小姑娘腦子特別靈活,給技術最合适,有她在相信技術轉移也會快。您說呢?”

“不過,當務之急,讓她和老陸去做做群衆工作,看看她面對高壓力的工作下,能做到什麽程度。”宗總笑着說,“讓她游走于公司和工人兩邊,看她怎麽樣平衡。”

“宗總,小姑娘才畢業,群衆工作太複雜。”

“你覺得她的水平是才畢業的學生嗎?高壓下才能測試出一個人的真實水平,幾個月下來,這麽多的事情,你測試出來她的底了嗎?”

“還真沒有!”楊總在那裏笑着。

隔了兩天,黃聆被吳副總叫了去,她輪到進入富餘工人安置工作小組,吳副總是組長,她跟在陸主席下面,幫助陸主席整理職工的具體困難,了解職工心聲。

吵架一趟,又給自己給找了麻煩事兒?好想躺下,不說話了!人生太艱難,她想謹謹,不知道那個逗比在幹啥?想什麽呢?中毒了,中毒了,不見這個貨居然如隔三秋了。黃聆雙手插進頭發裏,揉了揉。

“小黃,不要心焦,慢慢來!”老王真的是那種特別淡定,雷劈下來不會跑,最多就歷劫飛升的那種。

後一天,上頭出來消息,法國人不同意抓阄,所以要一個一個面試,所有人都要過一遍。工廠裏本就浮躁的氣氛變得沸騰。黃聆除了完成自己供應科的工作,還跟在老陸屁股後面整理大家的想法。

工人們嗓門大,說什麽都像是吵架,而且時常沒什麽邏輯,剛才說要那樣,等一下又變了。黃聆跟警察做筆錄似的,把對話給記錄下來,讓他簽字。

再做表格,整理他們的想法,真不如畫圖紙簡單幹淨,而且她在那裏整理的時候,有人突然就上來了:“小黃,我又想到幾點了……”他那個幾點,就是一下午,黃聆成了垃圾桶,幫他梳理從農場到回來的整個心路歷程。

就是這麽暴躁的時刻,她回了一個陌生尋呼,打過去是羅佳佳接的電話:“黃聆呀!”

“羅佳佳?有事嗎?”她們之間沒有話,有的話就是MMP。

“黃聆,我十月二號結婚,請你來喝喜酒啊!”

黃聆懵在那裏,這是什麽操作?她連她老公的前女友都算不上,用的着來請她,特地炫耀?炫耀個什麽?炫耀她這條死魚又嫁給了活魚老公嗎?等幾年之後看着她,哭着爬着抱着她老公的腿,讓男人不要走?

“我全部女同學都請了!我們八朵金花要湊齊哦!你等下五點出來,我給你送請帖!”

自己每一次出現都把她虐得要哭出來,偏偏她還這麽喜歡自己出現,是個什麽道理?抖M?

下班的時候,黃聆走出了大門,走到他們CW那邊,羅佳佳已經等在那裏,穿了一件寬松的娃娃裙。自己這些天為了煩惱的事情搞得面有菜色,她怎麽臉色也不對勁啊?

這種事情真特麽尴尬,黃聆默默地接過請帖,羅佳佳說:“黃聆我們的婚禮就放在島上,你國慶節應該回去的吧?比大家都方便哦!不能不來啊!”

“恭喜啊!”黃聆只能說這個操作太騷。

跟她揮揮手。這種請喝喜酒有意思嗎?收了請帖回工廠,BP機響了,回辦公室打電話,這個時候大家都下班了,現在這個時候還有誰會留下加班:“莉莉啊!”

“黃聆啊,你收到羅佳佳的請帖了嗎?”

“收到了!”

“她真請你了啊?”

“我不打算去了!你們一起買禮物吧?幫我帶一帶?”黃聆實在想不出有什麽理由參加她的婚禮,大家沒關系的嗎?

“她說你自慚形穢!”馮莉莉說,“她已經跟別人說了,就是給了你請帖也不會去的。去了她的婚禮,想想你自己,會嫉妒!”

黃聆從抽屜裏拿出鏡子,仔細照了照自己的臉,雖然忙了點,臉還是那張臉,自慚形穢個什麽?嫉妒她什麽?就浦立輝那種貨色?羅佳佳既然學不乖,那就在她的婚禮上也膈應她一把吧!

“知道了,我會去的。”

“跟你說個事兒。”

“什麽?”

“知道羅佳佳為什麽着急上火要結婚嗎?”

“為什麽?”

“肚子裏有孩子了,等不及了啊!”

黃聆沒有掐指也能算出來:“卧槽,肚子裏有孩子,什麽時候的事情?他們定下來結婚是八月初吧?五月底才認識的啊!要發現懷孕起碼兩個月,所以他們一認識就在一起了?”真是讓她長見識了,原來可以這麽來的。

“對啊!要不是楊敏跟她一起去聚會,看見她吐了,還不知道呢!現在知道了吧?”

這樣啊!大家想吃瓜,她要滿足呢!黃聆看了看自己纖細的腰,她一定要去的。

回到宿舍黃聆翻看自己的衣服,平時穿都不錯,不過去參加婚禮,尤其是這種婚禮,就顯得有點樸素了。這個周日去趟市區逛逛?約個誰一起?這裏的大姐跟自己的審美相差太大。

隔天,聶修謹給她打了個電話:“小黃,周日有空嗎?”

黃聆一聽,想要哀嚎,難道她的周日逛街計劃又要落空了?可他的事情很重要,不能耽擱,她說:“有空,你說!”

“CW審核和送樣都通過了,大家想吃頓好的。我帶他們去市區酒店吃飯,大家都說一定要把你拉上!一起來啊!”

這倒是巧了,反正她要去市區:“好啊!”

“那我下午四點來接你?”

“不用了,我本來就打算去市區。”

“不會是去約會吧?”話是半開玩笑的話,聶修謹的心卻是砰砰砰地跳。

“約會個鬼啊!去逛街買衣服。”

“買衣服?帶我呗?我穿來穿去就那麽幾件,平時場面上走走,總要買兩件好看點的,秋天和冬天的衣服也要換花樣,帶帶我?”

“上班呢!不跟你閑聊了!”黃聆不想理他。

“真的,幫幫忙!我一個大老爺們去逛街很怪的,你在身邊,這個就很正常了,好不?帶上我?”

他在那裏死纏爛打,邊上有人過來找黃聆,黃聆說:“我有事要做!”

“那行,周日上午十點,我來接你!”聶修謹就這麽把電話給挂了。

這就算定了?她沒有拒絕呢!

大會議室裏正在進行的面試,有人說外國人問的問題聽都聽不懂,有的人說很簡單啊!

高波好緊張,站在她面前:“黃聆,你說老外看見我滿臉痘痘,會不會嫌棄,最後不要我?”

“不會的,你就是把襯衫脫了,露出你後背上一背的痘痘,他都會要你的,對自己要有信心。”

“啊!你怎麽知道我背上有痘痘?”

“你夏天邊乘風涼,邊手伸到後背摳痘痘。當我沒見過啊?”

高波:“……”

波哥進去又出來,邊上人問他:“怎麽樣?”

“沒怎麽樣,就很平常,問了幾句工程圖紙偏差,就結束了。”

張大姐走出來直接趴在桌上哭了起來,聽上去很慘。

總之,幾家歡喜幾家愁啊!

“小黃,輪到你了!”有人來叫她。

黃聆上了三樓要進大會議室,前面走的那位說:“不是這裏,楊總和Raymond在小會議室等你。”

小會議室門口,黃聆敲了敲門:“請進!”

楊總和那個之前問她信息系統的法國人通過翻譯正在聊天,見她進來,那位Raymond先站了起來:“Linda你好,又見面了!”

“Raymond先生,您好!”

“聽說是你阻止了抽簽選擇員工的決定,建議采用面試的方法?”

黃聆不知道楊總說了多少,不會把她建議用假冒他們公司的老外主意也給說了吧?翻譯給楊總說了,楊總笑着說:“Raymond先生聽說我們邀請他們一起參與面試,很高興!現在大會議室裏,是他的同事們正在進行面試。”

聽楊總這麽說,黃聆放心了,老大們索性把事情做實了,這樣也好的,假的總歸會有破綻,指不定哪一天就露餡了。

“是的。保證項目成功,用人是最關鍵的因素。”

“根據楊總的介紹,我們來回顧你進入公司之後的一些主要事件,第一件……”Raymond說完這些事件,他問,“是什麽驅使你去完成這些事情?”

“Well,首先,這是我的工作,領導交給我的任務。這是我應該完成的。其次,為了能夠完成我的工作,我需要熟悉産品,熟悉公司文化,所以我對我周邊相關人和事進行了了解……”

“能告訴我,進入合資公司,你希望進入哪個部門,采購&物流?還是工程部?或者你有其他的想法?”

“我不打算選擇,請公司根據整體人員情況進行調配,畢竟目前公司裏篩選下來的人,是不能滿足未來公司需求的,不是嗎?”黃聆笑着問他。

“所以,哪個部門,你都有信心做好?”

“至少剛才那些事件,就是最好的例證不是嗎?”黃聆問他。

“Linda,我代表AS歡迎你的加入!”Raymond用這句話結束了他們之間的談話。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我很努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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