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此刻,“猥瑣”的某人笑得眯着眼,看着眼前越發哭得慘的張思永不由咂舌。

漬漬……

上一世張思永在這世界共呆了五天,蘇醒花了三天,破局花了兩天。

事後知道張思永成績的人無不誇其厲害,唯有自家人對張思永橫鼻子豎臉。

當時有許多人對張掌門等人的行為很是不解,可如今再看……

許無求瞅了瞅張思永頭頂不知為何一顫一顫的“攝像頭”,好吧,他已經知道原因了。

張思永這厮八成是在這三天裏表現得太“孝順”了,以至于張掌門等人太過于“感動”,“感動”得恨不得一腳踹死這兒子。

幸好自己沒兒子呀!許無求慶幸地想。

上一輩子他下山以後,孑然一身,無牽無挂,唯一有點兒關系的也就是跟他一起下山“陪讀”的師侄……嗯?

師侄?!

許無求驚如雷劈,媽呀!他都差點兒忘記自己還有個師侄了!

師侄名叫沈形坤,沈家人,從小跟他一塊兒長大,他倆年齡差不多,但許無求的輩分比較高,他倆平時在一塊兒,也是許無求占據主導地位。

從小到大,他說一,沈形坤絕不說二。可以說上輩子他那壞毛病有一半都是沈形坤慣的。

可是後來那人為了強迫他改掉自己的壞毛病,禁止他與沈形坤頻繁接觸,漸漸地他倆見面的次數越來越少……直到最後那一場大劫,他再也沒有心思顧及他人,以至于他漸漸忽視他這個師侄的存在。

猶記得最後沈形坤似乎是娶妻生子,過得也算是幸福美滿……想到這兒許無求的愧疚還能少一點兒。

記憶裏沈形坤也是跟他一塊兒來參加這次考核的,就是不知道沈形坤現在在哪兒?

也許是“好久”沒見,許無求突然想見到沈形坤,畢竟是承載了自己所有年輕時現在回憶。

“這個天殺……的沈形坤!好端端地……發什麽瘋!我爹……嗚嗚……一個普通人,無冤無仇……那兒得罪他了!”

正當許無求想着要不要去找沈形坤時,張思永似發洩般吼出幾句話,裏面夾雜的名字更是讓許無求一震。

沈形坤!竟然這麽巧?!

這個世界雖然會改變人的記憶,但不會改變人的名字。

“沈形坤!今日你殺我全家,改日我也要手誅你滿門,為他們報仇!”

沈形坤殺人?!許無求皺眉,這絕對不是他的性子能幹出來的事。

聯合眼下的場景,有兩個可能。

一是這是一場誤會,殺人的根本就不是沈形坤!

二,殺人的就是“沈形坤”!只不過不是他認識的沈形坤,而是這個故事裏的沈形坤!

記得上輩子沈形坤與張思永一樣,都是花了三天才醒來,也就是說現在的“沈形坤”還不是真正的沈形坤。

也許還有喪事要辦,張思永也沒在墳地哭太長時間,周圍的親屬們連拉帶哄将張思永帶走。

墳地漸漸地又恢複寂靜,許無求看看風吹的玉米葉,右眼微閃,看向幾十公裏外的地方……

他這應該不算是用法術吧?畢竟他這能力是與生俱來的,也不消耗任何法力。

選定位置以後,許無求有了個大概的方向,正當他打算出發的時候,卻突然一頓。

他看着頭頂上的“攝像頭”嘴角一抽,又趕緊将目光轉移,避免被發現自己可以看到“攝像頭”這個事實。

他向前走了幾步,靈識告訴他“攝像頭”跟着他也走了幾步。

許無求:“……”你他媽不跟你兒子跟我幹什麽?!

說!是不是看上了老子的盛世美顏!

“攝像頭”那邊,幾個老頭子盯着屏幕竊竊私語。

“我猜這小子絕對是恢複了記憶!一般人可笑不了這麽猥瑣!”

“我看也是,鬼鬼祟祟的樣子根本就不像資料上寫的那樣,是一個守規矩的村民。”

“雖然看起來有些弱不禁風,但這天賦放在玄門裏絕對算得上是頂尖!”

“按理說其他門派要是有這種人才,絕對恨不得昭告天下,我們不至于沒見過。”

“你的意思是,這可能是個散修?”

“也許,要真是這樣,我們得想辦法将他收進門派,可不能讓其他人看見這個小娃娃。”

“你說得對,可你們猜他能不能拿到第一?”

其他人有些沉默,若是得了第一,基本上是內定的“玄盟會”,這讓他們怎麽搶人?

“哎!看你們說的,這人在世界裏的身份平平淡淡,與眼下發生的事沒有任何牽連,能找到破開這世界的口子更是難上加難,這第一也不是想象中那麽好拿。”

“就是!再說,要進玄盟會也得看看小娃娃的意向,光應會長那種公事公辦,拒人于千裏之外的氣勢不說,玄盟會整體也是規規矩矩,極為壓抑。像小娃娃這種性格,估計打死也不願意去那兒受罪。”

“對!你說得沒錯!大不了等事畢了咱們找到小娃娃多說說‘實情’,讓小娃娃也對玄盟會有個真實的認知。”

“看你們說得誇張的,估計應會長也不喜歡這種鬧騰的性子”,他選不選小娃娃還是一回事呢!”

“哈哈,你們越說我越覺得心安,咱就看看這娃娃打算怎麽通過考試。”

“哎!你們不打算看看思永了嗎?這孩子特挺努力的。”

“看他幹什麽?”說到這兒,張掌門一臉怒氣:“看這小子給我哭墳嗎?張思永這小兔崽子,也不學學人家,早醒來點兒!一天到晚光知道給我哭喪!”

……

小時候許無求跟小夥伴玩捉迷藏,每次他都是第一。後來經小夥伴們的再三追問下,大家才知道許無求有個能力。

凡是與許無求有密切關系的人,一百公裏之內,他的右眼都能看到這些人的位置。

更何況在眼下,沈形坤與他之間的位置并沒有兩百公裏,只有不到八十公裏。

縱使許無求腳程快,等走到目的地天已經黑了。

這裏依舊是一片玉米地,明亮的月光下,能看到穿梭在其中的小路。

等到這兒以後,沈形坤的位置更是清晰明了,只見距他十五米的地方——那塊玉米地的上方,怨氣逼人,雖然不見鬼魂,但卻明顯能看見鬼魂留下來的印記。

果然是“沈形坤”殺的人……

沈形坤擔驚受怕地蜷縮在玉米地裏,黑眼圈極為明顯。已經好幾晚上了,每次做夢都能夢到張家人來索命。

夢裏的張家人臉上青紫,眼睛突出,脖子上有着熟悉的刀痕。他們掐着自己的脖子,惡狠狠地對他說:“我馬上就……頭……頭七了……到時候……我要你……死……死無葬……身之地……”

他原以為這是一場夢,可等他醒來以後,在河邊喝水的時候,卻發現自己的脖子上有明顯的掐痕,而且掐痕已經發黑。

難道張家人真的會報複?!

沈形坤顫抖着,距離張家人頭七只剩下兩天了,難道自己到時候真的會被複仇?!

明明自己之前已經殺了那麽多的人,為什麽偏偏到了現在才會出事?!

他不信!他不信!

“哇——哇——”不知從來飛來一只烏鴉,發着粗略嘶啞的聲音撲扇着翅膀飛到沈形坤的肩頭。

“啊啊——滾!滾開!”猛然肩膀上落下了一個東西,還是向來被人們奉為“不祥之兆”的東西,沈形坤被吓了一跳。

難道是連老天爺也看不下去了,派來一只烏鴉告訴他将死的消息?

“不就是只烏鴉,把你吓成這個樣子?”正當沈形坤驚恐萬分的時候,從附近的玉米杆中傳來一道清朗的聲音。

莫名其妙出現一個人,按理來說沈形坤應該惶恐,可不知道為什麽這聲音傳入他的耳朵裏,卻多了一份親切,甚至還有久違的安心。

玉米杆被撥開,出來了一位身着簡樸,長相卻十分精致的青年。

青年的肌膚是一頂一的好,似是被人精心養大,從小到大沒幹過任何重活。沈形坤一看到青年的樣子,心裏竟然升起莫名其妙的自豪感。

“你是誰?”沈形坤開口的時候,語氣不由自主地放輕,連帶沉積數日的戾氣也一掃而空。

“許無求。”青年輕輕地開口,讓沈形坤繃緊的神經放松。

“你為什麽在這兒?”沈形坤邊問,邊害怕青年累着,趕緊折了幾杆玉米杆壘起來鋪到地上,讓青年坐下。

“來找你。”許無求回答道,随後用着怪異的眼神看着沈形坤。

“為什麽找我?”沈形坤似乎想到什麽,又問道:“這裏荒郊野嶺的應該走了不少路吧?”

“也沒多少,就十三四個小時。”

“十三四個小時!”沈形坤一驚一乍,吓了許無求一跳。

不就是十三個小時至于嗎?自己又不是普通人。

一聽青年說自己走了多少路,這可把沈形坤給心疼壞了,雖然潛意識告訴他這點時間對于青年來說算不了什麽。

但一想到自己從小到大捧在手心裏的娃……嗯?

腦子裏閃過幾個片影,讓沈形坤來不及捕捉,又匆忙遠去。

急着記挂青年受累,趕緊從杆子上摘了幾個玉米棒子剝開遞給許無求。

“這個能吃,趕緊吃着墊墊,哦,這點怎麽夠呢?”

說着他又趕緊從周圍上多摘了幾個玉米:“夠不夠,再多來點兒……”

許無求捧着懷裏的一大堆玉米棒陷入了深深地懷疑中。

他知道沈形坤對他很好,但他萬萬想不到沈形坤對他好到了這種地步。

怪不得那人抵制沈形坤抵制得那麽強烈,就這老媽子的做派,他不被慣壞才奇了怪呢。

他覺得自己還是有必要糾正沈形坤的做法,至少不要讓他有一種當“兒子”的詭異感。

畢竟按照輩分來說,他才是長輩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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