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傅錦之!”潘維被吓傻了, 抱着手機連衣服沒拿就往外跑,着急地聲音都有點兒晃, “你在哪兒呢?出什麽事兒了?傅錦之, 傅錦之你說話啊!!傅小官!”
“沒事。”傅錦之的聲音過了會兒才響起來,依舊冷靜,四平八穩地, 伴着開門下車的聲音, “追尾了。”
潘維心都拎起來一大截兒,扶着電梯間邊上冰涼的大理石貼面,小心翼翼地問着仿佛大聲都能傷了電話對面的那人:“你人沒傷着吧?”“沒。”傅錦之走到後邊, 看了看後頭叉着腰下來一臉不耐煩的車主和自己車屁股上的凹痕, 聲音來帶着微不可查的一些失落, “你去忙吧, 我處理完這邊的事,回家等你。”
說着就挂了電話。
潘維拿着已經忙音的電話, 愣在了原地。
電梯的門板上映着他的身型。鏡面裏的男人面相模糊,手還擡着呆在原地,半側着身子保持着一個随時準備奔跑的姿勢。
手慢慢垂下來,潘維閉上眼睛咬着唇, 前傾身子把額頭支在牆上。
冷硬的觸感讓他平靜下來, 意識到自己還有事要做。
要是能盡快談完,早點回家的家,傅錦之會稍微,稍微開心那麽一點點麽?
“潘總, 怎麽了?”秘書背着包從後邊兒上來,“剛剛紀曾經紀人那邊說找不着你,電話都打到我這兒來了讓我告訴你他在車庫取車了,讓你趕緊下去。”
潘維搖搖頭,直起身子:“沒事。”
和秘書走進電梯裏的時候,潘維的臉上恢複了平日裏一貫的随意表情。擡手按下了停車場的按鍵,他站到後頭聽着秘書在前面唱着小曲兒。
“今天怎麽,很開心?”他有點兒累,靠在牆上揉着眉心,看着前面情緒高漲的秘書有點兒小羨慕。
秘書拎着手上的包晃着,嘴裏哼着春天在哪裏,到了一層的時候走出電梯朝潘維揮揮手,咧着嘴笑得格外讨嫌:“今天陪老婆去丈母娘家吃飯,您好好應酬啊巴紮嘿!”
潘維呆了半晌,才哭笑不得的噗嗤一聲,朝他揮了揮手,按上按鍵下到停車場。
經紀人已經在那兒侯了有一會兒了,這時候正玩着車鑰匙到處張望着,看見了潘維跟救星似的沖上來把他往車裏迎:“親人诶,咱趕緊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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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維點點頭,坐進後座,看着經紀人導航到自己母親的住處。
潘母忙了一個下午,幫着祝歡準備了招待客人的酒水,又幫着在廚房盯了許久主食和各色小零嘴的進度,剛坐到沙發上連氣兒都沒喘勻,就聽到了門口的門鈴聲。
擡頭看了看牆上的挂鐘,她不解:“誰啊這麽大早。”
“是哥哥。”祝歡從樓梯上飛快跑下來,長腿蹬着厚玻璃制的樓梯,發出的聲音卻格外輕巧。
沖到門口打開門,他看見門口站着的潘維,愣了愣才綻出一個笑容:“我在樓上就看見你了。”
經紀人的車停得遠,他們是走着過來的。祝歡的琴房是整面的落地窗,剛好就看見了潘維,連拖鞋都沒來得及穿就跑下來了。
門口的潘維穿着簡單的黑色西裝,一只手拎着件大衣甩在肩膀後面,垂着眼睛剛好擡着手腕在看時間,一身的冷色調襯得他周身的氣質冷硬。叼根煙就跟跟上門讨債的黑社會老大沒什麽差別。尤其是身後還站着個只在潘維肩膀上露出了半截臉兒,小心翼翼往裏面探的狗腿子經紀人。
看見祝歡的時候潘維擡了擡眼睛,上挑的眼角隐沒在眉骨的陰影裏顯得他的眉眼格外立體。
“啧,長大了。”上下看了看自己眼前的青年,潘維眯了眯眼睛,笑。
他長久不回家,雖然和祝歡偶爾也會有聯系,但要說起兩個人的上一次見面,似乎還是祝歡高中剛畢業的那年。
“你還是一樣帥。”祝歡難得調皮地眨了眨眼睛,把潘維和經紀人先請進家門,“沒想到你這麽早就來了。”
“都一樣。”潘維把外套交給上前來的阿姨,自己揣兜往家裏走,“就當回家看看老太太了。”
沙發上坐着的潘母正嗑着把瓜子兒等着倆兒子進來,聽見潘維這話卻不樂意了。把手上的瓜子往桌上狠狠一放,她深吸了一口氣站起來就要撲過去揪潘維的耳朵。“诶喲诶喲老太太您得了。”潘維笑着擋開,扶着老太太坐回沙發上,自己坐到旁邊幫她收拾起了那把瓜子兒送到她手上,“最近還都好吧?”
“生了倆兒子結果一年見不着一個,您老人家說說我好不好。”潘母狠狠瞪了他一眼。
祝歡無奈地笑了笑,就聽見旁邊的潘維的語氣也有些無可奈何的意思:“這不是想讓您和叔叔過個二人世界麽,我才不過來打擾。”
“你不過來,我過去找你你也沒一次在的!親媽每天都只能翻着雜志找你,你說這是個什麽道理!”按道理來說,潘維每月還是要回他們原先的家一次,和父親那邊的親戚一起吃個飯什麽的,但每次都被他找借口推脫了,每每都讓一時興起抱着去看他的目的去參加的潘母失望而歸。“好了好了這不是見着了麽。”潘維明顯不想就着這個話題繼續了,搖了搖頭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小歡你朋友大概什麽時候到?”“半個小時以後。”祝歡看了時間,立馬告訴他,“我和他說過了,讓他提前一些來。”
潘維點點頭,和坐在旁邊的經紀人交換了個眼神。
趴一個小時之後開始,紀曾半個小時之後來,中間半個小時的空隙他要是能搞清楚這個紀曾到底在打些什麽主意,那說不定他還能飛速趕回去和傅錦之一起吃飯。
這個時間再買菜應該是來不及了,去飯店打包幾個熱菜吧?或者叫個海底撈的外賣也成。
再去買束花。
就跟傅錦之說這是個驚喜。
恩……不錯。
潘維抱着手臂神情嚴肅地稿子啊沙發背上打着自己的小算盤,落在旁邊的三人眼裏卻成了他正在思考公事,一時間連潘母都沒再說話。
這個兒子的成長其實是完完全全超過了她的想象的。
原先那麽小,看着她和他父親相繼有了孩子之後只會躲在樓梯後哭的小不點兒。再到後來和他父親的女兒一個學校,和優秀的不斷跳級的孩子比起來,潘維愈發的沉默瑟縮,小學的時候看見老師都要發抖,大了一些也是根本不敢呆在人群視線中央。
長大了之後,誰都不敢想象會變成這樣。
成熟,迷人,舉手投足都是大家出來的孩子該有的氣度和沉穩,有時候連她在無措的時候都會下意識的去尋求庇護。
畢竟他看起來這麽的可靠和威嚴,讓她不管是身為一個母親還是一個旁人,都不再敢試圖去挑戰他的權威。
祝歡是在她手裏長起來的,即使到了現在他都能叉着腰罵祝歡,能指使他做這做那,打掃房間端茶倒水都行。可她看見潘維的時候,最大限度的玩笑也只能開在摸摸他的頭發和捏捏他的耳垂。
“維維你有公事要談?”看到潘維若有所思地端起水喝的時候,她試探着問,“要不要我把你叔叔的書房騰出來?”
“不用。”潘維笑着擺擺手,“沒什麽大事兒,我們去小花園就行。”
他并沒有打算在紀曾身上花太多的時間。前期他們對他投入的精力已經很大了,這次他出面,不管成還是不成,他都打算果斷結束這個問題。
“那行。”潘母點點頭站起來,“那我讓阿姨去擦一擦小花園的桌子。歡歡跟我過來,你哥哥和同事談事情。”
潘維沒有拒絕,祝歡也配合地站起來說自己再去看看小客廳裏有沒有缺別的東西,就跟着母親一起消失在了樓梯處。
經紀人蹭上來,倒是也識趣地沒問潘維其他事,只是問潘維打算怎麽辦。
“什麽怎麽辦。”潘維滿心的都是等會兒怎麽讨傅錦之開心,乍一聽到紀曾的名字怪不耐煩的,“問問他的條件呗,答應就答應不答應就給老子滾,你趕緊改方向找別人去。”
就算是搖錢樹,他都不想伺候了。
半個小時之後,紀曾果然如約來了。
冬天夜裏天黑的早,這個時候天已經蒙蒙黑下來了。別墅的門前開着盞不大明亮的燈,潘維就靠在門框上等他。
“紀先生,久仰啊。”房間裏開着暖氣,他就脫了正裝的外套,只是穿着馬甲陪着白襯衫,雙手随意地揣在兜裏,眉眼慵懶。看到紀曾的時候他晃了晃從門框上起來站址,對着他擡起一側嘴角敷衍笑了笑:“您可真是好大的架勢。”
紀曾沒說話,只是湊到潘維身邊笑了笑,握住潘維伸出來的手:“外頭這麽冷,我們去裏邊兒談吧?”
潘維冷哼一聲,穿着拖鞋的腳用腳尖勾住了門,狠狠一踹關上。
小花園裏這個時候已經被阿姨打掃幹淨了,桌上放着兩杯熱氣騰騰的花草茶。
“怎麽一路過來也沒看見祝歡?”紀曾倒跟家裏人似的,跟在潘維後邊兒半分不客氣,坐在椅子上拿起桌上的茶就喝了口。
“你是有事兒找我還找他。”潘維沒坐下來,只是靠在旁邊的牆上,“說吧,為什麽要見我。”
“見您當然是為了談條件。”紀曾也沒再拐彎抹角,放下杯子就看向了潘維,“談我加入寰時的條件。”
“呵。”潘維都被氣笑了,挑眉問,“那份合同你到底不滿意在哪裏?分成?還是後續的計劃?這些你什麽不能跟經紀人……”
“我要的不是這個。”紀曾直接打斷了他的話。
他起身,慢慢走近潘維,漆黑的眼睛裏硬着他們旁邊複古小路燈的微弱燈光,帶着些令人說不清的情緒。
潘維有點兒嫌惡地避了避,用手擋開他,不耐煩道:“有屁快放。”
“和您上過床的藝人那麽多,您要不要考慮,再加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