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自言自語

“給！拿着！”

早上，提前等在門口的向榮聽到門鈴壓抑着笑容打開門，就看到方悅板着臉塞過來一個熱騰騰塑料袋。

“這是……”向榮打開袋子往裏看。

“雞蛋灌餅，沒見過啊，小混蛋？”

向榮很無奈，再一次覺得自己是不是威脅的不太成功，怎麽方悅一點兒都不忌憚自己呢？

“怎麽沒見過，只是沒見過這麽……”他斟酌了一下用詞，“這麽樸素的雞蛋灌餅。”

“有的吃還那麽多話！走不走啊？”方悅背着包，雙手抱在胸前，右手不耐煩地敲打着手臂。

“走。”向榮帶上門，一邊吃着雞蛋灌餅一邊跟着氣沖沖的方悅向公司走去。

方悅今天早上心情确實不太好。其實他每天早上起來都有些起床氣，但是站在鏡子面前欣賞一下自己俊美的臉都會好起來。不過今日為了趕時間買早飯和來向榮家，他自我欣賞的時間被嚴重壓縮了，導致對自己的治愈沒有很徹底，所以現在火氣才這麽大。

雞蛋灌餅算不上特別美味，方悅買這家也只是因為順路，但向榮吃得卻格外小心翼翼，細細咀嚼着每一口。

方悅雖然走在前面，但也會在路口稍作等待，回頭看看向榮。看到他吃個雞蛋灌餅都緩緩的很優雅的樣子，方悅又歡喜又氣惱。

歡喜的是他喜歡有風度的男人，像這樣邊走邊吃都不顯得窘迫反而讓人覺得耳目一新的人要是以前他一定二話不說去告白一翻。氣惱的是，這樣一個很合胃口的家夥卻是抓着自己把柄的小混蛋，而自己特意選擇的平民早飯也沒能讓這個大少爺尴尬一絲，簡直可氣！

見方悅停下來等自己，向榮連忙快走幾步趕上去。

“前輩，你慢點兒走。”

“哼。不是‘您’了？”方悅想到之前的尊稱。

“前輩跟我差不多大嘛，沒必要用‘您’。顯老了。”

方悅心頭一頓。他可不想被說“老”，打死也不要。寧願被不尊敬地稱呼他也不想顯老。他別過頭，道：“切~小混蛋借口還挺多。”

向榮吃下最後一口雞蛋灌餅，把塑料袋扔進路邊的垃圾桶，又從包裏拿出紙巾擦了擦手和嘴。“挺好吃的。明天還是這個吧。”

“哼！”方悅沒有拒絕也沒有答應，打着馬虎眼又繼續向前走去。

看到公司門口的時候方悅仿佛看到了拯救自己的神，快走幾步沖進了樓裏，至少在這裏向榮不會明目張膽地威脅自己。

看着方悅的“逃命行為”向榮低頭笑了笑，跟了上去。

“诶喲？一起上班，關系很好啊~”見方悅和向榮一起走進辦公室，一個好事的女性同事笑着打趣。

方悅心裏一句“好你妹！”憋在胸口，臉上的笑容都微微扭曲了。

沒等他開口向榮先回答：“前輩很照顧我，知道我剛搬過來就給我介紹一下周圍的早餐店。”

“這麽好呀~”女同事的笑容有些內涵。

同性婚姻合法化已經十幾年了，同性戀也不像以前那麽難以啓齒，所以方悅從來不掩飾自己的性向。這位女同事明顯覺得這兩個人有“情況”了。深知這點卻不能多解釋的方悅心裏的委屈有太平洋那麽大。

向榮繼續禮貌的回答着同事：“嗯。今天的雞蛋灌餅非常好吃。很期待前輩明天會帶我吃什麽~~”

騙子！大騙子！好吃個頭！還“非常”好吃？你吃過啥？我都覺得一般的東西你會覺得“非常”好吃？！你咋不覺得臭豆腐“非常”香呢？！

方悅心中的吐槽噴湧而出，但臉上依舊保持着微笑。

女同事捂着嘴笑了笑：“挺好挺好~你倆好好相處。悅哥，照顧好我們的新團寵哦~”

方悅嘴角微微抽動一下，硬着頭皮答道：“嗯……好……”

送走了女同事，兩人走到自己的工位，放下包。向榮從包裏拿出三個飯盒，“這是午飯，記得一起吃。不許逃。不然……”

說這話的時候周圍沒有人，所以向榮的口氣是命令的。

方悅的嘴抿成一條線，不太情願地點點頭。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班，方悅迫不及待保存了工作關了電腦，抓起包準備落荒而逃。 “熬”這個感覺是方悅得單方面感覺，如果向榮知道了可能會覺得很委屈。

講道理，向榮今天真的沒做什麽。

工作時間認真上班，有問題還是會跑來問方悅。只是方悅不再像以前那樣熱心回答，有一半的時間都會借口說不知道推給其他同事。

午休的時候他拉着方悅吃營養均衡的午餐，甚至還自己掏錢買了果汁。

下午休息的時候也沒有打擾（假裝）專注工作的方悅，而是跟一旁的同事聊了聊天。

熬？？

為什麽啊？？

不過，向榮并不知道方悅的想法。

“前輩去哪兒啊？”向榮微笑着叫住了方悅，因為周圍還有其他人可以聽到兩人的對話。

“回、回家。”方悅答。

“欸？前輩忘了嗎？不是說、好、帶我去吃晚飯的嗎？”向榮特意強調了“說好”的部分。

不知道為什麽，向榮明明是笑着說的方悅就是覺得後背一陣發涼。

一旁不知內情的同事聽到後接話道：“哦？去哪兒吃啊？”

向榮微笑着望向同事：“前輩說這附近有一家新開的烤肉店，聽說還不錯。叫什麽來着？”向榮又看向了方悅。

方悅心裏掀桌。

叫什麽？我哪兒知道叫什麽啊！！！我都沒說過烤肉的事兒啊！！！天地良心！！小混蛋騙人啊！！！

心裏慌得跳腳但方悅表面上還算淡定，拿出手機：“我也不太記得了。我查查預約。”

同事一拍腦門：“是不是牛兵衛？”

方悅抓住救命稻草，連忙說是。

“那家要排隊的。你預約了？我聽說火得要提前一個星期預約才有戲呢！”

“啊……是……”方悅心虛。

向榮點點頭，從自己郵箱裏翻出一個郵件，正是牛兵衛的預約成功确認通知。“前輩之前發給我的，五點半的。你怎麽給忘了？”

“……”

方悅已經沒有語言來表達自己現在的心情了。仰天長嘯比較合适。然而，他不能。他是個有形象的男人。

“哇~好羨慕啊~悅哥還真照顧新人~”年紀比方悅小的同事湊過來，“悅哥，我剛進公司的時候怎麽沒有這個待遇？”

方悅尴尬地笑：“你進公司的時候我還自顧不暇呢~回頭補給你。”

“哦？？說好了啊~~嘿嘿~~我先回家了，明天告訴我好不好吃，拔草不拔草。”

“好。明天見。”方悅禮貌地跟同事告別，身旁的向榮也乖巧地揮手。

“你有什麽陰謀？”方悅依舊望着同事面帶微笑，嘴裏說的語氣卻惡狠狠的。

向榮也是一樣，面帶笑容，語氣透着陰險：“沒什麽。吃個飯呗。”

“你居然還預約了？預謀了多久？”

“這你就別管了。老實請客就行了。”

“我給你錢，你自己去。”

“你以為自己有很多選擇？呵呵。前輩還是太天真啊~~”向榮說着用纖長的手指敲了敲放在桌上的手機。

方悅看着他的手恨不得撲上去當豬蹄給啃了。

他看着看着，靈機一動，敏捷地撲過去抓起了手機。

然而向榮看着方悅有些失态的行為絲毫沒有驚訝，淡定地抱起手臂：“你要幹嘛？”

“删視頻！”

“你有我手機密碼？”

方悅試了一個123456，失敗。又試了一個111111，失敗。 “……”

向榮看着他微微笑了起來。

“那就同歸于盡！我給它扔廁所裏！”

向榮嘆了口氣：“前輩，這麽重要的東西你覺得我不會備份？我在你眼裏是個智障嗎？”

方悅又氣又尴尬，臉紅到了耳根。他高高舉起手機，想着就算是洩憤也要砸了這個“兇器”。

但他還沒讓手機感受到自由落體的快樂，向榮又道：“6999。砸了麻煩給我買個同價位的，不買我就發視頻。”

“……”方悅的手停在半空，僵了幾秒，又收了回來。

氣不過。

雖然一時舒爽可以砸了手機，大不了賠嘛！方悅也是有存款的。但是他腦內瞬間把6999換算成了護膚品，覺得實在是不值得。

他能做的只是把手機狠狠拍在向榮的桌子上，期待着能把屏幕保護膜震碎個邊邊角角什麽的。

向榮拿起手機，吹了吹屏幕，放回口袋裏，然後轉身關閉了自己的電腦。

“走吧前輩，我都餓了~”

“怎麽不餓死你呢？”方悅低聲碎碎念，依然是向榮可以聽到的程度。

向榮哭笑不得，方悅這自言自語罵他的毛病他不知道該不該點出來。兩人走到電梯間的功夫他決定還是不告訴他了，其實……還挺可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