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你有公交公司股份啊？
一口氣把湯喝到了見底，方悅夾起烏雞腿啃了一口，這才有空擡頭去看看別的被他晾在一邊的菜，當然還有晾在一邊的人。
“好喝嗎？”向榮夾了一筷子涼菜到自己盤子裏小口小口地吃着。
方悅不想承認好喝，但看了看自己幾乎空了的碗實在太有說服力了，他還能說什麽。不過他瞥了一眼向榮的那份湯，立刻炸了毛：“你怎麽都不喝啊？”
向榮只喝了一口，他看方悅喝得那麽帶勁就沒在動自己這份了。
他喜歡看方悅吃東西。這是他一進公司第一次跟方悅一起吃午餐的時候發現的。向榮雖然會做飯，做得也不錯，但他并不是一個熱愛廚藝的人。平時一個人他很少下廚，覺得有做飯和刷碗的功夫還不如吃外賣。他也只有親朋好友的聚會才會被趕鴨子上架，像表演一樣展示自己的廚藝。但是自從跟方悅一起吃飯後他發覺自己有了期待，期待方悅會喜歡自己的手藝，期待方悅能因為自己吃胖一些，期待方悅會誇獎自己。
雖說他從來沒有說出口過，但方悅是個很單純的人，也是一個很容易喜怒哀樂都寫在臉上的人。所以看他的表情就能大概猜出喜好。吃有些東西的時候方悅的表情明顯會放松很多，嘴角甚至會上揚，就像誇他好看帥氣的時候一樣。而剛才喝湯的時候方悅就有那種表情，向榮看得一清二楚。
向榮聳聳肩：“我覺得今天做的味道一般，有點兒喝不下。”
“你——！”
“怎麽？”
“不喝給我！”方悅一把就将碗扒拉到自己懷裏了，“真是的……家裏有礦就可以浪費食物了？”
向榮左手托着臉，一邊繼續夾菜吃一邊看着方悅，故意欠嗖嗖地說：“反正又不是我出錢~”
方悅白了他一眼，氣呼呼地喝了一口湯，然後又因為美味而微笑起來。
喝了兩份湯，方悅飽的肚子都微微隆起了，其他菜沒吃幾口就再也吃不下了。趁方悅交錢的功夫，向榮主動要了打包盒把剩下的飯菜都裝好放在了桌上，并推向方悅那邊。
方悅回到餐桌，向榮道：“走吧？”
“去哪兒？”方悅警惕地看着向榮。
“回家。”
“都這麽晚了……我還要回家做保養呢……”向榮一個眼神瞟過來，方悅就慫了，語氣立刻改了，“那個……咳，我就不打擾你休息了……吧？”
向榮嘆了口氣：“行，各回各家。”
方悅心裏竊喜，拎起桌上的剩菜快步就向門外走去，路過其他人的桌子有老人主動跟他們倆道別，方悅也禮貌地揮着手跟他們開心地說着下次見。而這份開心至少有一半是因為可以直接回家了。
這幾天積累沒做的保養應該可以一口氣都補上了！太好了！！
走出無名的餐館方悅深呼吸了一下自由的空氣，然後轉身對向榮揮揮手：“那我走啦~~回見呀~~”方悅話還沒說完就轉身了。
“站住。”向榮看他急着開溜的樣子不爽地叫住了他。
“………………你能不改主意嗎……”方悅委屈地轉了回去。
看他這副樣子向榮倒也氣不起來，但表面上還是冷冷的：“你打算怎麽回家？”
“這裏離地鐵站比較近，我坐地鐵。怎麽了？”
“不許坐地鐵，陪我走到公交站。”
“…………為啥？你有公交公司股份啊？？”
“哪兒那麽多問題？讓你走就走，不願意的話就明天等郵件裏的視頻。”
方悅咬了咬嘴唇，最終還是乖乖向着車站方向走去。
向榮心裏松了口氣，與方悅并肩向車站走去。他也只是想能多跟方悅相處一會兒，哪怕只是從餐廳到車站這點兒路。他今天本就沒打算讓方悅來自己家裏。最近公司加班确實比平時多了，上班時間也沒有多少時間休息，大家工作起來都很緊繃，向榮希望方悅能好好休息。就連他也能看出方悅臉上的疲倦，實在不忍心再折騰他當模特了。
這段時間他積攢了不少防禦的肖像畫，但都故意沒給他看。向榮是真的不好意思，他覺得自己的繪畫水平有限，連方悅百分之一的美好都沒畫出來，實在不能拉下臉展示給本尊。
其實這也不是他第一次畫方悅了。之前在學校的時候他就無數次偷拍過方悅，雖說行為似乎有些猥瑣，但他的心裏當時沒有絲毫邪念，只是單純地欣賞和喜歡，像是向日葵的視線不受控制地追随太陽一般。即使見不到本人，每天拿出照片翻一翻向榮都會非常開心。
後來他也開始對照着照片畫。
學校食堂吃飯的方悅。
圖書館裏自習的方悅。
教室裏畫畫的方悅。
操場上運動的方悅。
澡堂外面排隊的方悅。
洗澡出來臉頰紅紅的方悅。
每一張照片他都畫了不下十次，向榮自己也能感受到自己的進步，但還是不滿意。不過他把自己每一個關于方悅的作品都小心地收集起來平整地放在一個透明扁平的塑料收納盒裏。畢業前就收在床下，畢業以後出于習慣也還是放在卧室的床下，這樣他會覺得方悅離自己并不遠。
走到車站，公交車沒有那麽巧正好到站。但即使向榮想再多看看方悅也實在想不出借口了，只好故作高冷的轉身，離開前還提醒他明天記得帶着剩菜上班當做兩人的午飯。
方悅哼了一聲，但還是點點頭說了聲知道。
向榮走出一個路口回頭望向方悅，發現他只看着公交的方向完全沒有多看自己一眼，心裏不禁有些落寞，恨不得幹脆跑回去告訴他自己改主意了，今天還是要去自己家。但這個自私幼稚的小心思被他搖搖頭搖掉了。
他找了個拐角就停了下來，偷偷看着方悅。
方悅見車沒有來就拿出手機撥弄着自己的劉海，然後又摸了摸自己的臉，似乎嘆了口氣，展了展肩後又拿起手機自拍了幾張。随後的所有時間都是對着手機了。
向榮即使不在旁邊也知道方悅肯定是在欣賞自己的自拍照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本性已經暴露給了自己，方悅在向榮面前絲毫不遮掩自戀的事兒。向榮誇他的時候的欣喜，自己誇自己的熟練，自拍的頻繁程度，每一項都按照自己的節奏進行着。而向榮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好，甚至會為了逗他故意誇他兩句，觀察他的反應。畢竟向榮自己手機裏也有不少方悅的照片，而且基本都是偷拍的，少數不是的也是從別人的合照上扣下來或是對着學校公告欄上方悅的證件照拍的。
此時站在這裏向榮又有些手癢，舉起手機對準公交車站的方悅慢慢對焦，剛剛拉近到可以看清側臉的程度，他聽到耳邊一個孩子高亢的聲音。
“媽媽！那個叔叔在幹什麽呀？他就是傳說中的變态嗎？”
向榮低頭看去，一個小男孩兒一手拉着媽媽一手指着自己。
男孩兒的母親，一把抱起孩子警惕地看着向榮，摟着孩子的頭就快步走了，邊走還邊說：“以後理這種人遠點兒，知道嗎？別指人家，小心他抓你。”
向榮這個委屈。
他很想解釋一下自己真的不是變态，是個家境優渥學習成績優異性格開朗的社會棟梁，祖國未來的頂梁柱。
然而他反省了一下自己。
在陰暗的小角落裏行為鬼鬼祟祟，拿手機對着公交車站一名長相帥氣的青年進行無情的連續的偷拍。
好吧……似乎也不怪那個孩子……
正巧此時公交車進站了，方悅上了車，沒偷拍到的向榮也沒有了駐足的理由，收好手機向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路上看到若幹下班的情侶，不論是同性還是異性情侶都是手牽手很親密的樣子，向榮忍不住把自己和方悅帶入其中想象。
如果，只是如果，有一天前輩也可以這樣呢？
拉着我的手，哪怕是我拉着他。
我們一起喝一杯奶茶，他喜歡的少冰不加糖的那種。
我們一起看電影，他會對比自己與電影裏的男主角誰比較帥，我會告訴他前輩是最帥的，任何男明星都比不上，他就會在我肩上偷笑。
我們會一起照相，前輩很喜歡自拍，在一起的話他的自拍裏會不會願意多一個人呢？會不會嫌棄我破壞照片的美感？
晚上我可以給前輩塗潤膚乳，給他抹精油，給他按摩。如果氣氛好了就可以……
向榮拍拍臉，給用詭異眼光看着自己的小區保安點了點頭就繼續往裏走。
他的想法最近總是往猥瑣的方向跑偏，也許是因為方悅當模特讓他看到了身體，給向榮的想象空間裏填了很多素材。
只不過雖然有妄想，有遐想，但向榮一直沒有把與方悅在一起作為一種目标。以前覺得方悅離自己很遠，自己只要能接近他一點就好。現在距離近了，似乎可以期待一些別的什麽，但因為某種原因變成了威脅與被威脅的關系，與戀愛關系似乎在相反的方向上越跑越遠了。
想到這裏，向榮摸了摸脖子嘆着氣回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