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你聽見了嗎（七）
與顧初見面的狀況和與在周曉瑜面前混面熟的情況差不多，顯然，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讓兩個在場的女生心裏都警戒不少。
這讓晏許有些歡喜又有些憂愁。
歡喜她們這樣就不會那麽容易被人騙走，憂愁的是自己就不容易接近她們了。
當天晚上，晏許在網吧裏坐了好幾個小時，試圖通過各種途徑找到昨晚那個男人。但是沒有名字，自己也畫不出來人的外貌，這讓找人的過程艱難了不少。
一整個晚上都沒有收獲。
手機軟件上代表那三個女生的三個紅點都平安無事地待在她們的宿舍裏，這讓晏許稍稍放心了一些。
其實他也想過找警、方合作，可惜沒有萬全無失的借口和足夠的證據。他也不敢施施然地就上門，因為根據小說裏的情節，在警、方也有幾個被買通的人，難說自己會不會打草驚蛇，惹禍上身就算了，擔心的是他們會行事更加隐秘，不知道又會有多少女生受害。
事情一直到晏許準備乘車回帝都的路上才有了一絲轉機。
那是晏許等在校門口，等快遞上門取件，将英語課堂筆記寄給被自己拿來當擋箭牌的彭大偉的時候。
顧初背着單肩包，和自己的朋友告別之後，看了看手機，猶豫了一下向校外走來。
正在簽單的晏許一擡頭就看到和自己擦肩而過的顧初，夢裏那種面對小巷的時候的不安又襲上心頭。
他加快速度草草交了錢，來不及和快遞員告別，就趕緊追上去。
雖然現在還是下午，太陽正明晃晃地挂在天空。但是晏許總有一種身後被什麽追趕着的心底發毛的感覺，這樣的感覺促使着他遠遠釣在顧初的身後。
等顧初拐上一條林蔭大道的時候，這樣的危機感愈發濃郁了。
這條林蔭大道兩邊種了不少梧桐樹，等到夏天的時候，葉子繁茂，從路的兩邊生長開來，最後交彙在大路的上方。烈日的陽光透過葉子間的縫隙漏下來，化作金色的光點鋪了滿地，很是涼爽。
不過，現在還是冬末，樹枝光禿禿的，徒留着一絲不甘情願的倔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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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條路是單行道，周圍是住宅區，所以行人車輛都不太多。
晏許知道，顧初下午在這附近的住宅區裏有一份家教的工作，報酬還算不低，說好的時間又不能無故請假。
晏許也算能夠理解顧初此時的心境，因為顧初雖然表面上不顯，但是心底裏一直在給自己打氣。
去到學生家裏的路上很是平靜，沒有什麽異樣。
晏許站在角落裏看着顧初進了居民樓裏，四處張望一下，沒有看到可疑的人。想了想，還是放不下剛剛心底異樣的感覺，他找了一個能看得到居民樓出口的地方坐下，抱着電腦發了會兒呆。
顧初的家教時間有一個小時的時間，晏許不知道為什麽心底那麽在意剛才那種感覺，打開筆記本電腦，遲疑了一下，還是動手找到了這個小區的安保系統後門。
也不是他很擅長這種技能，只是這個小區建造的時間不短了，安保系統卻一直沒有升級，随便一翻就找到了一個公司早年為了維修特意留的後門。
晏許切到了監控畫面，不算樓道和車庫裏的，攝像頭僅有二十來個。
多數分布在各幢居民樓的門口，東南西北四個出入小區的大門，以及一些主要的道路。
仔細過了一遍所有的監控畫面，沒有看到有用的東西。
難道真的只是我的心理作用？
晏許心裏有些懷疑。
當然也要排除那個不安的因素躲過了為數不多的監控攝像頭，躲在某個角落裏對着他的目标殘忍地笑着。
就在晏許以為今天也會毫無收獲的時候，顧初結束了今天的家教，背着包腳步輕快地走了出來。
晏許連忙将電腦上的畫面轉接到手機裏，然後收起電腦，跟上顧初。
不管怎麽樣，既然都跟到這裏了，等看人回宿舍再走吧。
一路躲躲藏藏，眼看再過一個轉角，學校就要到了。
晏許緊追了幾步，走過轉角，卻發現顧初不見了！
視線裏只有有些悠閑的街道，晏許跑了幾步，冷靜下來，仔細觀察四周。在右手邊發現了一條不怎麽引人注意的小道，那條小道大概是兩幢樓房隔出來的，裏面彎彎繞繞的，可以進到一整片的不怎麽規範的居民區裏。
晏許沒有馬上追進去，反而靠着小巷旁邊的那幢樓的牆閉上眼睛，摘下耳朵裏的耳塞。
在嘈雜混亂的背景裏，凝神細聽之下，真讓他捕捉到“唔唔”的聲音，以及顧初呼救的心聲：‘救命！救命！誰來救救我？’
這下不再遲疑，晏許豎着耳朵，跟着聲音的方向追了過去。随着他的靠近，顧初的聲音卻越來越微弱，幾近沒聲了。
知道人就在轉角，晏許深吸一口氣，耳朵裏只聽到一個男人的心聲，和周四晚上夢見的那個男人聲音類似：‘總算讓我抓到你了！’
看來應該只有這個男人一個人。
晏許先在手機上輸入了一個指令，另一只手從口袋摸出一個小玩意，按下按鍵向後一丢，在警鈴響起的時候，他配合着聲音用腳蹬在地方不斷發出極大的聲響，嘴裏慌張地喊着：“卧槽！條子來了！誰報的！爺爺我要宰了他！”那個被他扔出去的小玩意，竟然還配合着發出各種玻璃破碎，男人們大呼小叫的動靜。
喊着，他從包裏抄出一塊板磚就沖出去，果然見到那個男人撒腿就跑的樣子，原地癱倒着正在踹氣的顧初。
晏許叫罵了兩聲，還不忘把板磚沖那個男人的背影丢過去，板磚堪堪摔碎在男人的腳後跟的地方，那男人吓得一跳腳，頭也不敢回地向前跑走了。
晏許連忙扶着顧初，将她背在背上，趕緊根據腦子裏記住的地圖快速撤出了小巷。
一直扶着顧初到一家麥當當坐下，他去買了兩杯咖啡，回來就看到顧初愣愣地發呆的樣子。
他嘆息一聲，将咖啡放在顧初身前：“你怎麽樣？”
“……呵，就這樣，不怎麽好，謝謝你。”顧初扯了扯嘴角，雙手搭在紙杯的蓋子上，她的指甲還有些發紫，指尖顫抖着難以平複。
晏許喝了一口咖啡，覺得嘴裏很是苦澀，不由有些後悔為什麽要買咖啡，應該買個甜筒才好。
“就在大前天，就是周四晚上……我在街上看到英語系的系花被這個男人要拖走的樣子，我沒有後悔上前阻止他，我到現在也沒有後悔……只是，我總算能夠明白系花當時那種感受。真的謝謝你。”顧初擡眼看着晏許，眼底泛紅，說話還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哭音。
“幸好……幸好……我唯一後悔的是，如果我就這麽，這，這麽……死了，我母親會有多難過。我是單親家庭，從小父母就離婚了，是母親把我帶大的，她熬過了我的青春叛逆期，好不容易我考上了好大學、好專業，眼看就要畢業了，連工作也找好了，如果我就這麽沒了……她下半輩子怎麽辦啊？”
晏許看着手裏的紙杯，鼻尖聞到咖啡的香味，顧初的話也讓他想到了自己的母親，那樣瘦弱的肩膀上所背負的擔子是自己完全未曾了解過的。
“你是心理系的對吧，我記得前天在課上見過你。你說，那個男人到底是什麽樣的心态，才會這樣一而再再而三地做這樣的事？”顧初眼神空茫，裏面有讓人心疼的迷惑，“他難道就沒有家人，沒有兒女嗎？”
晏許張張嘴，秦有玉的記憶裏有過不少罪犯入獄之後的采訪記錄，裏面提到的想法簡直匪夷所思。
心理學上對這些有過不少解釋和分析，但是此時此刻，面對顧初的問題，晏許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顧初也不是真心想要知道答案，她搖搖頭，低頭喝了口咖啡，然後皺皺眉：“咖啡啊……”
“你不喜歡？”
“也不是……考試的時候經常喝，只不過，我晚上是別想睡覺了，這麽一杯喝下去。”顧初笑了笑，有些牽強，但是好歹有些精神。
“你說你大前天晚上也遇到過這個男人？”
“應該錯不了。他雖然是從背後捂住我的嘴把我拖進去的，但是我中間掙脫過看到他的臉，不過……講真，女生的力量好吃虧啊。”顧初撇撇嘴，帶出幾分小女兒的嬌氣，和晏許夢中看到的那個大大咧咧的女生有些不一樣。
晏許想了想：“我覺得你最近和那個系花都悠着點的好，那個男人應該不會那麽容易放棄。”
“你說的沒錯。”
“其實……”晏許猶豫了一下。
顧初詫異地擡頭：“什麽？”
“我覺得你最好提醒了一下周圍認識的女同學，或者和校方反應一下。我擔心的是，萬一那個男人背後有團夥的話，那事情就沒這麽簡單了。一般只是一個人的話，不至于這麽短的時間內多次出手，雖然可能他覺得剛發生過一起，現在你們大概覺得不會短時間作案所以才出的手也不一定。
并且，我看他也不是什麽連環殺手，更像是要綁架你們去做些什麽。”晏許想着措辭，提醒道。
顧初點點頭，贊同道：“你說的對。的确，如果他想殺我的話，我恐怕等不到你來救我了。很有可能是人販子集團，最近不是經常有這種報道嗎？”
“是，如果可能的話，我覺得你最好找上系花一起和學校反映，還有校網上最好也發一下。可惜我不會畫畫，不然把那男人的畫像畫出來，貼出來讓大家留意一下，如果能抓到就更好了。”
“我素描還不錯，可以畫畫看，我回去就去找系花一起畫！”顧初亮起了眼睛。
晏許含笑地點點頭。
“對了，你當時怎麽在那啊？”
“……我在附近，本來準備和你打個招呼，沒想到一轉角你人就不見了。也幸虧我女友托我幫她造一個報警器，就是你聽見的那的警鈴。”晏許喝了口咖啡，慢慢地說道。
顧初側頭思考了一下：“我說呢，怎麽這麽巧。什麽報警器啊？還有嗎？那個太好用了！”
“只能用一次吧……這次是碰巧。如果你想要的話，可以上網買一個報警器，聲音夠響的那種應該就可以了。”
顧初對晏許的解釋沒有起疑的樣子，她點點頭：“嗯，回頭我就去買，要加急的。”
“事不宜遲，我現在就去找系花。”顧初啪得拍桌而起，“你和我一起來嗎？”
晏許搖搖頭：“我就不去了。對了，關于我，能不能麻煩你幫我遮掩一下，我女友如果知道我……救美什麽的，得吃半個月的醋。”
晏許将他莫須有的女友說得就像真的存在一樣。
顧初開朗地大笑：“沒問題！不過就少了出名的機會啊。”
“嗨（四聲），最主要的是別讓我女友吃醋就好了。”晏許攤攤手。
顧初理解地點點頭：“行吧，那我先走了。”
“我送你吧。”晏許也起身。
顧初猶豫了一下，看外邊有些暗下來的天光，點點頭：“麻煩你了。”
“客氣。”
目送顧初走進宿舍樓，晏許和回頭對他搖手告別的顧初點點頭，緊了緊背包，轉頭快步向外走去。
他的火車就要誤點了，也不知道晚上還有沒有回帝都的班次。
不過今天的收獲還是不錯的。
晏許摸了摸褲兜裏安靜躺着的手機，嘴角牽起一絲笑意攔下一輛出粗車。
作者有話要說：
QAQ今天這章，更的時候電腦殺毒卡住了，怎麽都點不進文檔，差點以為更不了了今天，心慌慌。幸好，我要去買彩票~電腦健康的時候我沒有珍惜，當他開始殺毒出問題的時候我開始驚慌= =我這個渣主人TA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