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大概了解了一下物價,田志成又返回了黑市。

手表已經托趙程讓他賣出去,但是這東西不是糧食日用品,需求的人并不多,一時半會也賣不掉。

現在手頭上錢不多,田志成就想着弄點糧食出來賣,從淘寶裏花五十塊錢買了五十斤白糖,又各買了幾袋小麥粉和精米。

小麥粉一袋五十斤,精米一袋一百斤,都被田志成換了個粗劣的麻布袋套住。

不過第一次倒賣,田志成還是有點小心,找了個沒人的地換了身幹淨的衣服,買了個胡茬貼在臉上,又買了個帽子戴在頭上。

哪怕田志成現在站在趙程面前,對方都不一定能立刻認出他來。

田志成蹲在路邊上,沒有貿然叫賣,來黑市買東西的人雖多,卻不是各個都有錢買細糧吃的。

他仔細觀察了會兒,看到個穿着較好,四五十歲的婦女剛從別人那裏買了五斤糯米,而且掏錢的時候一點也不拖拖拉拉,顯然是不差錢的。

等人走過來,田志成立刻喊住了人家。

“大姐,白糖要不?還有精米和小麥粉,買的多還可以給個優惠價。”

這個年紀家裏一般孫子都有了,小孩子沒有不愛甜的,只要是心疼孩子的,多少都會買點白糖在家裏擱着,偶爾給孩子沖一碗糖水解解饞。

來客人了也可以拿來招待,過年走親戚送禮,也都是必備佳品。

果然婦女聽到白糖,慢慢停下了腳步,狐疑的看了眼田志成,“什麽樣的,給我瞧瞧”

黑市裏賣糧食的多,賣細糧的卻只有寥寥幾個,一是量不大,二是都是小作坊弄的,雖然便宜,肯定沒有公社裏賣的品相好,唯一優勢就是不要糧票。

像賣白糖的更加沒有了,小作坊沒有機器,也做不出來那麽細白的白砂糖。

婦女看着田志成打開麻布袋,不以為意的撇了撇嘴,心裏是有些不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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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等幾個麻袋都打開,婦女一下子就心動了。

麻布袋裏頭都是白花花的一片,白糖細的像鹽,精米顆粒飽滿,小麥粉一點雜質都沒有,和公社裏賣的也差不了多少。

“您瞧瞧,都是大廠裏出來的,白糖六毛,精米一塊二,小麥粉一塊五。”田志成也是打聽過一番才這麽說的,想了想又補充道:“您家要是有布票或者其他多餘不用的票都可以拿來抵,我都收。”

現在這個時代買什麽都要票,哪怕買個燈泡,都要燈泡票,想到田家一屋子破破爛爛,要買的東西太多了。

“真啥票你都要啊?”婦女心動極了,她家就是票多,什麽雜七雜八的票一大堆,畢竟有些東西經用,也不用時常換。

“嗯,大姐你只管拿來抵就是了。”

婦女見田志成點頭,臉上立刻笑得跟花一樣,“那成,精米和小麥粉一樣給我來十斤,白糖稱五斤就行,不過我一個人拎不動,你得給我送回去。”

婦女怕田志成拒絕,連忙道:“你在這買一天能賣幾斤,你跟着我去我們家附近,那周圍有的是想買細糧的,你這幾個麻袋,不消一會功夫就能賣掉。”

田志成自然不幹,在黑市裏有什麽動靜,他還能趁亂跑掉,要是跟着眼前大姐去居民樓賣,萬一被人舉報進去了,他不虧死。

而且要不是田家實在太窮,用錢的地方太多,他也不會來賣糧食這種利潤不高的東西。

“大姐,要不你回去叫人過來拿吧,我這馬上也準備回去了,家裏還有事呢。”田志成表現出一點都不急着賣的模樣,婦女也只能作罷。

“行行行,那你稍微等我會兒,我馬上就來。”婦女叮囑田志成等着她,扭着腰就跑了。

田志成想了想,又買了幾袋子小麥粉和精米放倉庫裏,要是來的人多,他就趁機都賣出去。

至少在他把手表倒弄出來之前,都不用着急錢的問題了。

過了沒一會兒,那婦女又回來了,身邊帶着十幾個個年紀差不多大的女人,最後頭跟着幾個年輕的男人。

婦女一行人上來就把田志成圍住了,叽叽喳喳的要買糧食。

“都別急,一個個來,糧食有的是。”田志成連忙出聲安撫,不過效果不大,田志成只能加快速度。

不得不說婦女說的一點沒錯,這些人還都不差錢,出手最低的都是十斤起步,有那財大氣粗的直接買了五十斤。

吵吵鬧鬧一陣過後,婦女一行人滿載而歸,田志成身邊只留下十來個空空蕩蕩的麻布袋。

然而田志成的荷包卻變得鼓鼓囊囊起來,裏面除了大大小小的錢外,就是各種票證了。

田志成不打算逗留,剛才那一陣,已經引起了別人的注意,他可不想惹上麻煩。

田志成收了麻袋,七拐八拐的出了黑市,等他出現在街上的時候,已經變回了那個穿着舊衣服,面容白淨的田志成。

來到公社,那供銷員看到去而複返的田志成,臉上沒半點好臉色,田志成也懶得理會,另找了個供銷員。

現在田志成口袋裏有錢,買起東西來絲毫不慌,先是挑了兩罐雪花膏,又買了兩塊香皂,想到這兩天吃的飯菜,寡淡無味,便買了鹽和油。

稱了一斤豬肉和五斤板油,豬肉拿回家解解饞,板油留着煉豬油,以後不管是下面條還是煮剩飯,都好吃。

而且剩下的豬油渣也可以搬白糖吃,從前田志成是很少吃豬油渣的,但是現在他想到那個味道,恨不得流口水。

最後又買了十市尺的藍布,準備拿回去做床單被套,他床上的被套早就打滿了補丁,并且因為天熱還散發着淡淡的異味。

雖然田寡婦勤快,常替他洗,可田志成還是睡不下去。

從公社出來的時候,田志成背上已經背了一個大麻袋,裏面裝的都是買的東西。

太陽已經露出了大半個頭,屬于夏天獨有的熱氣已經蒸騰而來,田志成走了一路,滿身的汗。

田志成從倉庫裏拿了塊薄荷糖含在嘴裏,清涼的感覺直沖腦門,瞬間消散了不少的熱意。

到了村口,不免碰到幾個同村的大娘,這些人向來都是村裏一手八卦消息的來源者。

要是原身看到他們,肯定第一時間就躲開了,但是田志成沒有,他手裏現在有錢,正愁沒人替他宣傳呢。

“志成,你這一大早去縣裏買啥了,大包小包的往家拿,發大財了?”

一個身材微胖的中年女人托了手田志成後背上的麻袋,哎喲一聲,說道:“這買了啥,還挺沉手。”

“沒啥,就是家裏常用的東西,這不昨晚睡覺把被套給蹬破了,我媽讓我扯點藍布回來給我重新做個被套。”田志成笑着說道。

“啥家庭啊,還扯藍布做被套,那蹬破了就補補呗。”

“肯定是吹牛,你家那破屋頂半個月了才補好,就一床被套,還買新藍布做。”

田寡婦家什麽經濟水平大家還是有目共睹的,所以都不信田志成的話,覺得他又在吹牛。

“這不是我媽看我想找媳婦了,就讓我把以前在縣裏幹活的錢都結回來嗎,要不我那有錢買這麽多東西。”

田志成笑容不變,繼續說道:“天氣一熱嘴就饞,這不買了點豬肉和面粉準備包餃子,又買了點板油回來煉油,到時候用白糖拌豬油渣,也能解解饞。”

說道豬肉餃子和白糖拌豬油渣,不知道誰咽了下口水,心裏不約而同的想,難道田志成真賺錢了?

不然哪有錢又扯布,又買肉,又買白糖。

“你之前在縣城幹的啥活啊,咋沒聽你說過呢,城裏工資高,那得掙不老少吧。”

“我就是跟着打零工,雖然幹了幾年,也就幾十塊錢。”

田志成半真半假的說着,這些人當然不信,都幹了好幾年了才掙幾十塊錢,糊弄鬼呢。

指不定掙了多少,不肯說出來罷了。

大娘們撇撇嘴,覺得田志成還是一如既往的滑頭,正想多問兩句,田志成卻不打算和她們多說了。

“不說了,我得趕着回去上工了。”

衆人看着田志成往家走的背影,不約而同的對視了一眼。

“怕是真掙着錢了,不然說話能這麽硬氣,往常他見了咱們可都是躲着走的。”

“我看他天天往外跑,還以為扯謊偷懶呢,原來真幹活去了。”

她們咂咂嘴,一邊驚嘆,心裏隐隐有些相信,卻又有些不舒服。

說不定田志成吹牛的毛病又犯了,就算是真跟着掙錢,能掙多少?

而且田志成年紀也不小了,又和知青院的知青招惹上了,萬一要是結婚,光是彩禮就是一大筆錢呢。

田家那破房子,不得重新建,又是彩禮又是酒席,七七八八的一算,這麽老些錢,田家能出的出來?

這麽想想,她們心裏頓時就舒服了許多。

田家,田寡婦正在家裏收拾衛生,她是個勤快人,家裏雖然破舊,卻幹幹淨淨的,看着也讓人舒服。

田寡婦正往外倒垃圾,就看到田志成背着大麻袋回來了。

“志成,你這背了啥東西,咋這麽老大一包。”田寡婦有些疑惑的問道。

田志成進了堂屋,把東西一樣樣放到灰黑色的舊桌子上,田寡婦越看越心驚,連忙拉住了田志成的胳膊。

“兒啊,你可不能犯法啊,咱們田家雖然窮,但你爸和你爺可都是頂頂正派的人,你可不能幹傻事啊。”田寡婦給吓壞了,以為田志成做了壞事,不然哪來錢買這麽多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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