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三更（捉蟲）
中招出分的日子終于到了, 幾家歡喜幾家愁。那些坐等看溫軟笑話的人臉都被打腫了，她以差滿分十五分的優異成績斬獲平溪市中考狀元。
“她單體育一科就扣了五分呢，其他幾門文化課成績滿共才扣十分！”
“數理化三科滿分的怪物，況且今年的數學卷又偏又怪, 大魔王啊！”
“物理考試老早就交卷了。我們一個考場的, 她翻頁的時候我剛做出來三道選擇題。”
“第二被碾壓的有點慘啊, 她恐怕是個天才。真是人比人得死。”
這一戰溫軟徹底出名了，活成了家長們口中“別人家的孩子”。
分數公布後, 真正意義上的暑假才算是開始了，考上的學生們終于可以緩口氣, 過上一段醉生夢死的神仙生活。
淩飛與簡明和甄遠相約在藍楓公園附近的一家西餐廳, 共同慶祝未來的三年繼續當校友，甄遠更是豪爽的“自罰”三杯冰可樂，慶幸自己低空飛過錄取線。
連碩高中有個不成文的規定, 就是會按照中招考試成績分出一個重點班。只有在年級前50名的學生才有資格進這個班, 至于剩下的學生則會打亂重新分班。
市狀元就不用說了, 淩飛和簡明的成績也是綽綽有餘的, 唯獨甄遠要跟他們分開了。他有點悲壯的一口悶掉杯裏的可樂，自我安慰：“其實我還挺滿意的，不就是隔着幾個班麽, 我一認真發奮就追上去了。”
連碩高中還有個規定，就是重點班實行末位淘汰制，50個人的名額是固定的, 看每次考試的排名，一旦掉出年級前五十就“滾蛋”，這便是重點高中的殘酷。人人平等，每人都有機會, 誰也別想一勞永逸。
“咱班這次有15人考上了連碩，已經很不錯了。”簡明分享着自己聽到的消息。
坊間有傳說，考上了連碩，就相當于一只腳踏入了985/211的校門，因此只要能被連碩錄取，就是一件很光榮的事情。
甄遠也跟着八卦起來：“除了你仨，咱班還有誰可能會進入重點班？”
“程欣宜吧。”簡明的腦袋裏關于她的信息只有和七班班花姜新月走得很近，有時候回來找小軟問題，“她這次超常發揮了呢，就排我後面，全班第五。”
說到這裏，甄遠不由感嘆：“咱們飛哥才是厲害，分明能靠老爸輕而易舉的進連碩，偏偏要靠實力。年級第二，全市第三，真給淩叔叔長臉。”
說到這裏，簡明插嘴道：“聽說全市第二的要去外省讀書。”
甄遠更來勁了，“那我們飛哥不就變成連碩第二了，被大魔王壓在下面不丢人。”
衆人都默認了淩飛被按在地上摩擦的地位了，就連淩飛自己都習慣了。
“小軟糖還在辦理領養手續麽？”淩飛問向簡明。
“應該是吧，我也是前天交填報志願表的時候聽她說了幾句才知道的。貌似這個手續辦起來還挺麻煩的。”
甄遠嘆口氣，“我都不知道大魔王這麽慘，還好有張伯伯收養她了，好人一生平安啊！”
淩飛瞥了甄遠一眼，“關于小軟糖的家事，咱們三人間就到此為止了，不準外傳知道不？”他話語間帶着警告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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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飛知道溫軟近來很忙，便也沒多打擾她，可到頭來沒有最終确認她填報志願的情況，淩飛還是感到心裏沒底。于是他準備利用“家庭之便”，到父親那裏打探下情報。
對于淩飛的到來，淩建航挺意外的，他樂呵呵的，“小飛，你這次是做出了正确的選擇。”淩建航确實挺開心的，眼尾紋裏都藏着笑意。
淩飛随意往沙發上一坐，笑的有些痞，“我到哪兒不是上學啊，只不過正好朋友都報了，我就跟着一起。”
淩建航也不惱，“聽說今年的市狀元跟你同班同學？”
既然話題引到了溫軟身上，淩飛來勁了，“她約定好要跟我們一起報連碩，所以肯定被錄取了吧。”
淩建航打量着兒子，目光中閃着精明，貌似這小子跟市狀元的關系不一般？不過肯定是小飛一廂情願，因為人家姑娘根本不在乎約定，他注定要失望了。
“你同學沒有報連碩。”
對比着淩建航的平靜，淩飛差點沒跳起來，他瞪大眼睛，“不可能的！”
“我這裏能看到所有報考連碩的學生姓名，你來找我不也是認清了這一點？”淩建航睨着自家小子，以為他會看不清他的目的？
被老爹看出來了，淩飛別扭的轉過臉，“她叫溫軟，你肯定是記錯名字了。”
淩建航嘆口氣，把電腦讓給兒子，“你自己看吧，我騙你對我有什麽好處？”
淩飛反複看了兩遍，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确實沒有找到溫軟的名字。淩飛“嚯”的一聲站起身，椅子都被他帶翻了，朝門外飛奔。
“你去哪兒？”
淩建航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淩飛邊跑邊回應：“我要去找她問清楚！”
淩建航失笑，“不守承諾的人多得是。”
小軟糖才不是這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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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飛這次倒是輕而易舉的就找到了溫軟，她将橫跨了半個城市找上門的淩飛迎進來，給他倒了杯水。
“為什麽？”淩飛把水推到一邊，“為什麽？明明說好的。”
溫軟甚至沒問淩飛的來意，只是勸道：“你先把水喝了，我說給你聽。”
她表現的太淡定了，好像已經料到自己會來。淩飛眸色一沉，問道：“其實從開始你就沒打算遵守約定！”
淩飛其實根本不想這麽揣測溫軟，可現實卻挺殘酷的。
“不是這樣的！”溫軟突然變得很激動，“如果奶奶沒有出事，我肯定要和你們一起。可是奶奶不在了，我只是個被張伯伯收養的孩子，像連碩那樣高昂的學費，擔負不起啊。”說到最後，溫軟竟然慘淡的笑了，昔日甜甜的小梨渦裏如今只剩下苦意。
這便是赤-裸-裸的現實，條件優渥的孩子根本想象不到。面對溫軟，淩飛覺得他家的不愉快仿佛是矯揉造作的無痛呻—吟，剛剛在心頭湧起被背叛的憤怒瞬間被凄涼所掩蓋。是他錯怪了這個不幸卻還積極生活的姑娘，淩飛慚愧的說不出話。
可是溫軟卻誤會了淩飛的沉默是還在怨自己，她深深地嘆口氣，話語間是滿滿的沉重和心碎，“你要相信我。因為我比誰都知道失約所要付出的代價，可我這次真的是身不由己。”
淩飛知道溫軟一直覺得是自己對他們失約在先，所以老天懲罰她讓奶奶也失了約。她這麽說，無異于自揭傷疤。這種痛徹心扉，淩飛都能感受得到，他覺得自己就是個混蛋。
“你別說了，我相信了！”淩飛恨不得給自己兩拳，他帶着深深的悔意道歉：“我只看到了你沒守約，卻沒想到藏在這後面太多的無可奈何，是我不好。”
誤會能夠解除就好，溫軟松了口氣，勸慰道：“反正平溪一高和連碩高中也沒離多遠，都在一個城市，我們也還是能經常見面的。”
“可那不一樣！”淩飛說的斬釘截鐵，“如果不是朝夕相處，我怎麽知道你有沒有被人欺負；怎麽知道你有沒有好好吃飯；怎麽知道你有沒有因為想奶奶而偷偷哭泣；怎麽知道有沒有男生打你的主意。”
不在同一個學校跟異地戀有什麽區別？
只是這句話淩飛憋紅了臉也沒能說出口，他怕被拒絕，他怕小軟糖因此不跟他一個學校。
會有一點難過，但是被淩飛這麽一煽情，溫軟突然就特別不舍得。她調整了下情緒，硬扯出一個笑，“兒子你擔心的太多了，還是想想怎麽超過爸爸的成績吧。”
“以後就沒這稱呼了。你我分別在兩個學校，同樣都是第一，憑什麽你是爸爸我是兒子。”淩飛抗拒道，頓了下又叮囑了句：“到了別的學校不準亂認兒子，我怕人家打你，也就我這麽好說話了。”
面對淩飛的滔滔不絕，溫軟悵然若失。以後一回頭，就再也不是這張熟悉的面孔了，再也不能張口閉口的叫兒子了，半斤八兩組合也解散了... ...
說着以後還會再見，可“再見”兩個字就像是對美好希望的寄托，有多少說着“再見”的人走着走着就散了，她是不是也會和淩飛、簡明、甄遠他們漸行漸遠。
沉痛如巨大的海浪将溫軟淹沒，她難過的喘不過氣。已經失去了至親，溫軟不想連朋友們也失去，那她在這個世界就真的一無所有了。
垂着頭的溫軟忽然擡起臉，兩行晶瑩滾落，“淩飛，我不想跟你們分開。”她一下下的抹着淚，可眼淚卻不聽話越流越兇。
“我知道了！”淩飛就是為這句話來的，聽到了就值了。他輕輕抱了下溫軟，“我們不會分開的，放心吧，交給我處理。”
溫軟愣怔的看着淩飛遠去的背影，他能有什麽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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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飛又殺了個回馬槍，他氣喘籲籲的出現在了淩建航的辦公室。
“爸，溫軟改志願了，你得錄取她。”
淩建航挑眉瞟了眼情緒激動的兒子，“你今天二顧茅廬就是為了那個溫軟？她把我連碩當成了什麽，想來就來想棄就棄？”
其實淩建航只是把淩飛比成了連碩，他就是氣溫軟對待淩飛的态度，想親近就親近想抛棄就抛棄，憑什麽？無論淩飛還是連碩，都是他的心血，淩建航絕不允許有人踐踏。
可淩飛卻沒領會父親的深層含義，他一口咬定：“小軟糖可是市狀元，對于連碩來說穩賺不賠啊。”
小軟糖？穩賺不賠？
淩建航想笑出聲，感情在兒子心中他就是個利益熏心的生意人，還不及那個女同學親密。
“一次市狀元怎麽了，能說明她是三年後的省狀元麽？再說，我們連碩人才濟濟，也不缺她一個。”淩建航跟溫軟賭上氣了，可偏偏他自己都覺得可笑。
淩飛還沒明白狀況，繼續為溫軟争取：“她一開始真的要報連碩，不過後來家裏出了變故，導致她無法承擔連碩的學費，才另改志願的。”
淩建航重新坐下，頓了頓岔開話題：“小飛，我還是第一次見到你這麽努力的為了一個人，你是不是喜歡這個女孩？”
淩飛傻眼了，他愣了片刻，雙頰也紅成天邊的晚霞，但他依舊朗聲承認：“對，我确實喜歡溫軟！”
好小子，還挺有男子漢氣概的。
淩建航眸子裏閃過一絲光，從兒子身上看到了曾經的自己。
正因此，他其實比一般家長開明，只要在不搞事情，不影響成績的前提下可以睜只眼閉只眼。
見父親沒有表态，淩飛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索性硬着頭皮談條件：“你若不答應，我就聽媽媽的，出國留學。”
淩建航笑了，“那不是離你的小軟糖更遠了？”
淩飛也不怕老爸笑話，索性破罐破摔，“不在一起上學跟異地戀有什麽不同？”
淩建航心裏笑的好大聲，他這拽不拉幾的兒子還有這麽可愛的時候。不過老狐貍還是繃住了，面無表情的問：“你這是在威脅我？”
“是！”淩飛點頭承認了。
過了好久，就在淩飛都覺得沒戲的時候，淩建航突然說話了：“我可以讓她來連碩，也可以免她學費，但不能進重點班。想要到重點班，看她以後有沒有這本事。當然要能次次第一，我還能給她獎學金！”
其實就是想難為下小姑娘，他不忍心看到兒子這麽巴巴的。
淩飛這下徹底高興了，比他考個市狀元還開心，“您就瞧好吧！”
謝了自家老爹後，淩飛出門沒多遠就把這個好消息打電話告訴給了溫軟。
“原來連碩是你家的啊。”溫軟挺吃驚的，不過很快就恢複了平靜，然後類似于重逢的喜悅蓋過了一切，以至于開起了玩笑：“那個就約等于是我家的喽，畢竟你還是我兒子呀。”
“你呀... ...”淩飛的聲音裏充滿了寵溺，他突然低聲呢喃：“小軟糖，我開始期待高中生活了，你呢？”
“我啊，當然期待了！我還要繼續當你爸爸呢，等着我重返重點班吧。”溫軟說完就挂了電話。
今天的陽光特別绮麗，天空格外湛藍高遠，是個好日子。而今後有你們在的每一天都會是好日子。
高中生活，我們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這幾章寫的我情緒真的是大起大伏，哭過也笑過。飛哥和小軟糖的高中生活靠各位霸總門撈啦！
順帶說一句，求康康預收小青梅吧，她要被冷死了，嘤嘤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