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巫婆

田小筠跑出人群，周圍沒有認識的人了，就放下書包，放慢了腳步。她不喜歡跑步，更沒有心情跑步。眼前一點點小雨已經被她忽略不計，她滿腦子都是剛才走廊裏那兩個相互扶持的背影。古邵涵走在後面，看到田小筠慢吞吞的背影，急忙趕上前去，用傘給田小筠遮雨。這個奇怪的女孩，放學總是不着急回家，走路慢悠悠的。“沒帶傘還走這麽慢，秋天了不怕感冒啊。”田小筠猛地擡起頭，看到古邵涵略帶緊張的微笑。“喔……”田小筠看過許多偶像劇裏男豬腳給女豬腳撐傘的浪漫情節，沒想到第一次有人給她撐傘，竟然是在這麽心酸的場景中。田小筠不知道該說什麽，一路默默地走着，淋過雨是有點兒冷，她忍不住打了個噴嚏。古邵涵看到田小筠的衣服有些淋濕了，又在打噴嚏，心裏猶豫了一下，要不要把外套給她穿。“幫我拿下傘和書包。”古邵涵把傘遞給她，接着脫下書包挂在她胳膊上。“喔。”田小筠也不知道他要幹嘛，幫忙就幫忙吧，他們之間的關系也就這樣了。

古邵涵脫下外套，披到田小筠身上，“衣服都濕了，天涼別凍着了。”田小筠一手舉着傘，一手提着兩個書包，一臉驚訝地看着他，一時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以他們的關系，田小筠覺得不應該出現眼前的場景。“不用了，謝謝，我不冷。”田小筠把他的書包和傘遞給古邵涵，剛準備把外套從肩上拿下來，古邵涵順手一起接過她的書包，“快穿上，拉上拉鏈就不冷了。”田小筠的內心已經是十萬分的糾結，如果是今天以前，她當然會感到特別的開心，可是現在，她已經沒有理由再接受這份普通的友情。“真的不用了，這樣如果讓張瑩知道了，她會不高興吧。”田小筠結結巴巴的，終于還是把話說出口。古邵涵一頭霧水，臉上一副驚訝又奇怪的表情。他不明白她為什麽會提到張瑩，難道因為他們是同桌，還是因為他當上語文課代表，讓她誤會了嗎。不管怎麽樣，總要撇清關系才行。“她為什麽不高興，這跟她有什麽關系啊？”看着他臉上一副堅定又無所謂的樣子，田小筠同樣一副驚訝又奇怪的表情，“她……你們……不是……”田小筠沒有勇氣繼續說下去。

“不是你想得那樣，我和她沒什麽關系。”古邵涵把傘放在地上，俯下身，拉上了外套的拉鏈。那一刻，他的臉離她只有不到3厘米的距離，他挺拔的鼻梁，明亮的眼睛，和一個薄厚大小剛剛好的嘴唇，似乎和平時看到的不太一樣了。他拉上拉鏈，與她對視了一秒，此刻的她好像也和平時看到的不太一樣，她的眼睛不算大，鼻子不算挺拔，嘴唇也不是櫻桃小口，此時放在一起就是特別明媚動人。田小筠屏住呼吸，愣在原地一動不動，過了幾秒鐘才回過神來，“你……她……我……我袖子還沒穿進去呢。” 古邵涵拿起傘，一臉寵溺的看着她，就像在看自己家的小孩子。“沒事，挺好看的，像老巫婆。”順手把帽子戴在她頭上。田小筠擡起頭，給了他一個嬌羞的白眼。他的衣服又長又寬，穿起來真的像鬥篷一樣，她兩只手一伸，伸到袖子裏，從他手中接過書包背上，繼續朝車站走去。

一路走着，古邵涵一直把雨傘朝她那邊傾斜着，盡量不讓她淋到雨。走到車站，二人在後面的屋檐下躲雨。“我一會兒上車了，衣服給你。”田小筠正準備拿下書包脫外套，古邵涵連忙說“不用了，明早給我吧，傘也給你，我下車就到家了。拜拜～”剛說完，古邵涵的車就來了，他把傘遞到田小筠手裏，急匆匆地上車走了。田小筠坐在車上，窗外雨下的更大了，但她的心裏卻慢慢在放晴了。這是上次郊游時蓋在她身上那件外套，純黑色，運動款，沒有多餘的裝飾和色彩。這是她第一次穿男生的衣服，第一次用這種藏藍色的格紋折疊傘。盡管她看到他牽着她，但是還是願意相信他一次。

走到樓下，田小筠脫下外套，疊好之後平平的放進書包，盡量看不出來包裏有衣服。一進家門，媽媽正在炒菜，“昨天沒看天氣預報吧，我看你衣架上挂的外套沒穿，傘也沒帶，趕快換衣服。”“哦，還行不太冷，我問同學借了把傘，沒事。”“行，換衣服收拾收拾吃飯吧，今天有紅燒肉，還有蝦仁。”田小筠是标準的肉食主義者，不論在學校遇到了什麽傷心事，回家吃上媽媽做的各種美食，總覺得無比的溫馨。

第二天一早，田小筠特意早起半個小時，從鞋櫃裏拿了一個袋子，下車後，在便利店裏看了半天，想挑一瓶牛奶或者什麽送給他。她看到一排果汁，上面寫有很多标語，她挑了一瓶橙汁，瓶子上寫着“每天好開始”，和傘，還有疊好的衣服一起放進袋子裏。走進教室，只有4、5個人，古邵涵還是坐在座位上背英語單詞。她把袋子遞給她，“謝謝，給你。”“沒事。”古邵涵微笑着，從袋子裏拿出外套穿上，看到裏面有一瓶果汁，他拿出來，看到上面的字，心裏都樂開花了，表面還是裝作很普通很平靜的樣子。對于他來說，這确實是一個很好的開始。

高二第二學期，數理化各科的難度都有明顯的加大。田小筠在數學和物理課上明顯有點兒吃力，函數的大題永遠都做不出來，物理的電學也是聽得天花亂墜，上課聽了10分鐘之後就開始瞌睡，全程靠着林宥天不停地碰她的胳膊才能清醒。雖然其他幾科成績基本是年級前幾名，總成績下來排名還是有明顯下滑，甚至期中考試考了年級50名，創造歷史新低。林宥天依然是十分穩定，所有科目全面發展，每天慢慢悠悠的記筆記，寫作業，成績始終穩定在年級前五。田小筠面對自己越來越差的成績，每天課餘時間基本都是拉着同桌各種問問題，抄筆記。不過林宥天是一種慢吞吞的書呆子性格，雖然學得很明白，但是講的很不明白，他講的很多題，田小筠聽過之後更加糊塗，感覺還不如老師上課講的清楚，導致她一度很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學習能力很差，不擅長數學和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