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章節

“你策劃的?!”

“對。我策劃的。”

因為傷病,“杏花君”不得不緩緩坐下,在路邊的花壇上休息片刻。

“我的車從懸崖墜落、我的意識轉移、你的這次車禍……全都是我策劃的。當然,轉移到了你的腦內純屬是個意外……就算是這樣,你也不會在意?”

28

“接下來,我和你說的事,你要發誓,永遠不能說出去。因為,我可能無法離開你了……”

每個人都匆匆來去的鬧市區街道上,這個人渾身是傷的人靜靜坐着,對自己意識中的人訴說:

“我所投身的研究,為了完成一個名為‘止戈流’的項目。它的本體是一臺巨型機,當它啓動時,可以捕捉到現存所有的……‘信息’。”

不是局限于網絡的資料。即時通訊、舊信號網、電波信號、甚至是機械運作中的一個脈沖,都可以被止戈流捕捉、記錄、分析……甚至修改。

“這是軍方的項目,機密等級為最高,一旦完成,只有軍方的人能在特殊情況下使用。在一開始,我留下了一個後臺。也就是當止戈流完全完成并且封閉後,擁有後臺的人仍可以進入巨型機中樞,強行開啓或關閉止戈流……”

“就是在你家被偷走的東西?”

“後臺,現在應該在俏如來手上。”

“——什麽?!”

“嗯,他偷的。”

杏花君怎麽都沒法想象,那個看起來就是三好學生的俏如來會幹入室偷竊這種事。默蒼離用手指敲着胳膊上的石膏,表情淡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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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我并不認為軍方是一個值得托付止戈流的對象。”他說:“能永遠被我信任的,只有我本身。所以,我開始了這個計劃——”

“我察覺到老師的異樣,大概是在半年前。

實驗室內所有的電子信息出入都會被記錄,老師也不例外。之所以會被我發現,是有一次記錄信息的服務器出現了異常,需要人手工去删選異常郵件,然後進行備份,最後清空。那一次,因為手上沒有工作,所以我去了。進入研究室,所有的私人電子設備必須關閉,可是我在記錄裏,發現了一臺未經登記的電子設備。它做過特殊處理,只有開機時會留下很短的殘留碼,之後所有的信息都可以繞開監控。”看着紅茶倒影上自己的樣子,俏如來的眼神顯出了低落:“……以前也發生過研究員将開機的手機或者平板電腦帶進來。可是經過了特殊處理的設備,很顯然是別有目的的。不過我沒有立刻上報,畢竟,那只是一串殘留碼,在大量代碼輪轉時很容易出現的bug。直到有天中午,我以為老師在樓下開會,于是直接推門進他的辦公室拿實驗數據報告……

他在辦公室,而且在用一臺我不曾見過的手提電腦。”

當俏如來回頭去查那天所有的電子設備登記時,沒有查到默蒼離有新的登記信息。也就是說,那臺筆記本電腦,就是之前留下殘留碼、經過處理,可以繞開監控的設備。

接下來,沒有任何預兆的,上官鴻信被要求離開核心組,越來越少在實驗室出現。那時,後臺私下制作完成,存放在默蒼離的家中。

“我開始追蹤那臺電腦。盡管很困難,但并不是無法完成的。得到的零碎信息拼湊起來,我才知道,老師和學長在一起策劃着控制止戈流。”

“……怎麽可能?”

欲星移苦笑,這是天方夜譚般的事情。要控制止戈流,就必須親自去巨型機前操控,也就是處于軍方的監控之下。就算武力占有了研究所,成功率用想的都知道,根本不可能。

“他們想在另一個地方,重新建造一臺‘止戈流’。”他說:“玄之玄急于控制實驗室,急于推進研究進度建立威信,學長利用了這一點,把僞裝成後門的病毒給了他,毀掉了現在的這臺止戈流。老師利用軍方提供的資源建立了止戈流,那麽建立第二臺多花費的成本不到第一臺的百分之一,靠上官鴻信家族的財團力量完全做得到。他們毀掉第一臺,準備控制自己制作的新巨型機……我不知道老師究竟為了什麽,是不放心将它交給軍方嗎?還是……”

餐桌上,小空把腿擱在臺面上,靠在椅背上抱着腦袋聽,一臉糾結。

“……大哥,今天我對你的印象徹底颠覆了。”

“我也是迫不得已!如果把這件事情報上去,老師和學長很可能……對了!你們知道杏花君的事情嗎?”

“一個很有名的外科醫生。”欲星移看了眼旁邊的小空:“我看過他被你弟弟揍。”

“杏花君來找過我,說,他被老師……”身為一個理工科,身為一個科學研究員,俏如來很艱難地才吐出了那兩個字:“……附身了。”

附……身。

欲星移一貫溫文爾雅的微笑第一次出現了裂痕。這樣亂的局面,還竄出來一個精神分裂症的醫生,還說自己被默蒼離附身。怎麽可能,就那個家夥,被附身的人肯定已經忍受不住跳樓了。

“總之就是這樣。他說自己被老師附身了,而且還挺像的……”

“俏如來,你冷靜點。”

“那個啊,我有個提議。”小空把椅子轉過來,抱着椅背,笑得不懷好意:“總之,大哥的老師和假死學長準備幹點壞事,對吧?還有個叫杏花君的神經病號稱被附身了……那就把這些人都抓到這個海島上呗?”

這是個渾然天成的監獄,沒有船就無法離開,而船唯一的鑰匙在欲星移的手上。

真個最粗暴、最原始的辦法。

欲星移的立場,是不希望止戈流被玄之玄操控,同時杜絕幕後黑手做更大的破壞。既然止戈流毀壞,剩下的不穩定因素只有默蒼離和上官鴻信。這兩個人如果真的瘋狂到在什麽不知名的地方建立一臺私人所有的止戈流,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真是的……”欲星移嘆了口氣:“就沒有一個讓人省心的!”

深夜,寂靜的街道。

火車站旁的長途客運點,今夜沒有多少旅客。“杏花君”提着一個簡單的旅行包,看着列車時刻表。

“……你要把我帶到哪裏去……”

杏花君在他腦海中的聲音,已經幾近于崩潰。這個人控制了他的身體,從家裏打包了些行李,打車來了這處客運站。他無法搶回控制權,無論問什麽,默蒼離只有一個回答:

“——對不起。”

他買了去他市的票,登上了大巴。所有的計劃、所有的因緣,他都已經告訴了杏花君。

“但是,我只有你了。所以……對不起。”

“為什麽要這麽做?”

杏花君不斷地問、不斷地問。他急于知道,這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人——這應該是默蒼離,一個老古板科學怪人,倒黴到出了車禍,被自己弄成了植物人。海鮮過敏,吃貨,家務無能,毒舌……

這是個曾經和自己,共享過一份命運的人。

“杏花君,我想讓這個世界變得更好。”腦內,默蒼離的聲音十分平靜:“這些坐在我們周圍的人,其他所有千千萬萬的人,讓他們過得更好,不必遭遇六年後的泡沫經濟、殺人搶劫,甚至是可預知的天災。恐怖行動和毒品交易在止戈流的控制下将銷聲匿跡,核武器的控制鍵将被鎖死。醫學,就是你的學科,所有醫生的知識和研究會被共享,無數疑難雜症都可以迎刃而解……”

“為什麽要由你來控制?!”

“我只能相信我自己!”

第一次,默蒼離的聲音不單單出現在意識裏,而是失去了控制,由杏花君的口中出現。全車的人都轉頭看向這個莫名其妙的傷患,帶着狐疑和恐懼的目光。他低下頭,用一種近乎于溫柔的口吻,和腦細胞中的那個人說話。

“……相信我,杏花。”

29

經過了一天一夜,大巴停在了它的目的地。這是座在城市化中被邊緣掉的小城鎮,幾乎成為了鬼城。在它的城郊,有一處被封鎖起來的廢舊工廠。似乎是倒閉後等待資産重組的産物,很多年都沒有人出入了。

默蒼離從一處不起眼的門進去,看起來停電的電梯依舊能夠運作,電梯的按鈕就是一個密碼盤,輸入了密碼後,它向地下沉去。

在地下七層,電梯門打開了。呈現在杏花君面前的,是一處完全純白的實驗室。研究人員在裏面匆匆來去,沒有人朝他多看一眼。面前寬闊走廊盡頭,穿着白色實驗服的上官鴻信正在等待他。

“老師最後還是決定抛棄這個人?”

“不。”他搖頭:“我不準備進行默蒼離和止戈流的意識共融。”

青年人的腳步頓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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